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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海异-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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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恩苦笑了一下,他很为那对夫妇难过,他们的儿子如果只剩下一只手了,还有什么好看的?白恩心想:或许自己从来也没有子女,所以不知道父母与子女之间,那种血肉相连的感情。他随即轻哼了一声,就登上了警车,回警局去。 
  在白恩走了之后,游艇的船舱中静了片刻。黄绢在来回踱着,温谷道:“李博士已找回来了,我看也没有我的事了!” 
  黄绢并没有立时回答,直到温谷又说了一遍,黄绢才道:“如果我聘请你保护李邦殊,你是不是接受?” 
  温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现在是一个潦倒的私家侦探,没有道理不接受聘请,但是他还是犹豫了一下:“看来,李博士好像并不希望接受保护!” 
  黄绢向舱外望了一下,看来有点心不在焉。然后,她转回头来:“保护的方法有很多种,我想,你是最适合的人选,我不想再有他在海中失踪的这类事件发生!” 
  温谷又考虑了一下,才点头道:“好,我会尽我的力。” 
  黄绢显得十分愉快地笑了一下,打开了一个公文包,签了一张支票给温谷。温谷微微吸了一口气,那足够他两年舒服的生活所需了! 
  他慢慢地折着支票,又缓慢地放好,然后站起来:“现在我就开始工作了!” 
  他说着,就走出了船舱去。当他走出船舱的时候,他听到了电话铃响的声音,同时,又听到黄绢的声音:“先让我来听,你是……苏先生?” 
  温谷知道,那是李邦殊要找的人回电来了。黄绢为什么要先听这个电话呢?他本来是想到李邦殊的那个舱中去的,这时,他略停了一停,听得黄绢在说:“我是黄绢──” 
  听黄绢的口气,像是全世界的人,都应该知道她是什么人一样。但是接下来,她却发出了一下忍住愤怒的闷哼声,显然对方并不知道她是谁。接着,便是她提高了声音:“把电话接到李博士那边去!” 
  温谷向前走去,向一个水手问明了李邦殊是在哪一个船舱之中。当他来到那个舱门口时,听到李邦殊正以十分急促的声音在说着:“耀东,你无论如何要来,一定要立刻来!” 
  温谷在门上轻轻叩了两下,门打开,开门的是原振侠。温谷看到李邦殊半躺在床上,紧紧地握着电话,在急促地说着话──其实,通电话的时候,不论用什么态度,都是一样的,但是一个心情极度紧张的人,往往会把紧张的心情,表现在态度上。 
  电话是有着扩音设备的,所以也可以听到对方的声音,那声音相当稳重:“邦殊,你知道我对海底资源的分配没有兴趣,让海洋保持它的神秘和宁静吧!” 
  李邦殊的声音更急促,他额上的青筋绽起,声音也有点变调:“你一定要来,和海底资源的分配无关,你一定要来!” 
  传出来的声音道:“那么究竟是什么事?” 
  李邦殊大声叫着:“我不能在电话中对你说,我也不会对你以外的任何人说。如果你不来的话,你根本不配自称为海洋生物学家!你只是一个终日在金钱中打滚的商人,你完全忘记了我们在大学时期的理想,你──” 
  李邦殊一口气说下去,但那边的声音及时打断了他的话头:“好,我来,我来!” 
  李邦殊长长吁了一口气,放下了电话。当他转过头来时,温谷可以看到他满面皆是汗珠,和望向他的不信任的眼光。 
  原振侠忙道:“温谷先生是我的好朋友,就像苏耀东一样,一件奇异的事,使我们成为好朋友。” 
  李邦殊的神情看来松弛了些,喃喃地道:“奇异的事,哼,奇异的事!” 
  温谷和原振侠互望了一眼,他们都可以听出李邦殊自语的话中之意。他是在说,原振侠所谓“奇异的事”,其实不算什么!当一个人这样讲的时候,那就表示,他有自认为更奇异的遭遇。 
  原振侠小心地问:“李先生,你的失踪──” 
  李邦殊立时道:“我没有失踪!” 
  原振侠感到了一种被拒绝的尴尬,但是他却没有表示什么,只是道:“等苏先生来了,或者我们之间会更了解,你需要休息,我告辞了!” 
  李邦殊望着原振侠,一副欲语又止的样子,而事实上,原振侠也不愿离开。这是黄绢的船,黄绢在船上,他要是离开的话,不知道再有什么借口可以见黄绢。所以他道:“如果你要我们陪你的话──” 
  李邦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原振侠皱着眉,他不太喜欢行事不干脆,或是说话吞吐的人。这时,要不是他自己为了黄绢,而心神恍惚,早已表示不满了。在原振侠皱眉时,红头发的温谷却忍不住了,他用相当不客气的语气道:“如果你不想我们在这里,也请告诉我们!” 
  李邦殊的反应相当奇特,他叹了一声,用手在自己的脸上抚摸着,现出十分疲倦的神色来,道:“随便你们吧,我就算向你们讲,你们也不懂……事实上……我也不懂,一点都不明白!” 
  他在这样说的时候,现出了困惑之极的神情来。 
  原振侠也跟着叹了一声:“三个人不懂,总比一个人不懂好些!” 
  李邦殊直视着原振侠,从他的神情上可以看出来,他心中有极大的困扰,实在想找一个人倾吐一下。可是他却又有着顾忌,不知道是对象不合,还是他觉得对原振侠和温谷两人,还不是十分了解,所以他终于未曾说出什么来,只是又叹了一声,无目的地挥着手,有点像自言自语:“不可能的,真是不可能的事!” 
  温谷的声音听来很低沉:“李先生,是不是你有了什么特殊的遭遇?” 
  李邦殊陡然震动了一下,可是仍然没有回答。温谷笑了一下,道:“或许,你有兴趣听一下,近日来发生的另一些怪事。那些怪事,和海洋有关!” 
  李邦殊用一种十分惊讶的神情望着温谷,他惊讶得如此之甚,以至口张得极大,隔了好一会,他才道:“你……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你……究竟想说什么?” 
  李邦殊的反应这样奇特,也颇出温谷的意料之外。温谷说及发生在海中的奇事,本来是另有目的的。他既然已负起保护李邦殊的责任,自然希望和他多相处在一起,所以才想藉叙述一些有吸引力的事,进一步和他交谈。可是李邦殊在听了之后,却感到了明显的震惊,难道这个深海科学家,和那几桩奇异的失踪案,有着什么联系? 
  温谷只是这样想了一下,随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觉得自己太多疑了。他道:“我只是想提及几宗怪异的失踪案,你或许会有兴趣。” 
  温谷的话,实在十分普通,任何再好奇的人,听了之后,至多追问那几宗失踪案,怪异到什么程度而已。可是李邦殊一听之下,却陡然变得面色灰白,身子也在不由自主地发着抖,失声道:“失踪?它们……它们……已经……已经开始了!” 
  需要说明一下的是,李邦殊在说了“失踪”之后,接下来的那句话,是他用法文说出来的。原振侠和温谷都能懂一点法文,所以这并不影响他们听懂这句话。 
  正因为他们听得懂,所以这句听来十分普通的话,在他们的心中,造成了极度的困惑。因为法文中代名词分得十分详细,各有不同的代表意义。两人听得十分清楚,李邦殊用的是“它们”,不是“他们”或“她们”! 
  用中文来表达这些代名词之间的差别,并不是很显著,因为在中文之中,本来是没有这些区别的,有这种区别,只不过是近几十年来,西风东渐之后的事。但一般来说,还是有它一定的表达意义,“它们”所代表的,是指没有生命的一些东西。 
  这就是令得温谷和原振侠两人困惑的原因。李邦殊说的那句话是:“它们已经开始了!”如果换上另外的代名词,,也不会引起困惑。但它们既然是没有生命的,怎么会“开始”?开始了什么?何以一提到奇异的失踪案,李邦殊就会讲出这样不可解的一句话来? 
  剎那之间,舱中变得十分寂静。好一会,才由李邦殊先打破沉默,他道:“说……说那几宗……奇异的失踪案,一定会和……海……有关,是不是?” 
  当他在这样讲的时候,他的声音甚至有着明显的发颤,可知他的心情是多么紧张。温谷凭他多年来的工作经验,立时可以直觉地感到,李邦殊的这种紧张,一定是有原因的。 
  所以,他也决定,一定要把那几宗失踪案的经过,详细讲给李邦殊听。 
  温谷在开始叙述之前,先向原振侠望了一下,用眼色询问原振侠,是不是要再听一遍。因为他已和原振侠在见面之后,约略地提起过那几件失踪案。 
  原振侠摇了摇头,站起身来,缓缓向外走去。他不想在这个舱中多停留,尽管他没有多大的勇气,去亲近黄绢,但是他还是想去接近她。 
  当他走出舱去之际,已经听得温谷在开始说:“首先,是四个人的失踪,地点是在花马湾的一个水洞之中……” 
  原振侠来到了船舷上,望着岸上灿烂的灯火,阿拉莫那商场上,旋转餐厅的蓝色圆形霓虹灯,形成一个巨大奇异的光环,山头上密集的灯光,看起来更令人目眩。 
  他怔怔地站着,直到他感到,在他的身后,站了一个人,他才陡然震动了一下。 
  他并没有转过身来,就可以肯定,在他身后的正是黄绢。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加剧,在他因为喉头发干而讲不出话来之际,黄绢的声音,已在他的背后响起:“你来,是偶然的?” 
  原振侠缓缓吸了一口气,海风吹来,把黄绢的长发吹得拂向他的脸颊,有点痒。原振侠感到一阵心醉,他最后的一分自尊心溃退,他道:“不是偶然的。” 
  黄绢的声音再度响起:“那么,是为了──” 
  原振侠苦涩地回答:“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我想来见你,但是见了你之后又怎样,我一点也不知道!” 
  原振侠听到黄绢低低地叹了一声,也感到黄绢靠近了他。他自然而然反过手来,搂住了黄绢的细腰,低声问:“你快乐吗?” 
  黄绢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过了好一会,才以一种听来十分空洞的声音回答:“我不知道世上是不是真有快乐的人,我在追求,不断地追求!” 
  原振侠把她搂得更紧一些:“你追求到的,都是实在的东西,而不是精神上的满足!” 
  黄绢有点嘲弄似地笑了起来:“精神上的满足?世上真有这样的满足?你有吗?告诉我,就算我放弃现有的一切,让你得到我,你就会有精神上的满足了?” 
  黄绢是野性的,她的话是那样直接,那样赤裸,令得原振侠根本无法招架。 
  显然,她一看到原振侠,已经知道了他的来意。 
  原振侠答不上来,真的。他这时感到空虚,但如果他得到了黄绢,他就会满足了吗?当然,会有一个时期精神上的满足,但如果说从此之后,他就一直处于精神满足的状态之中,那么他不但在骗别人,而且,也在骗自己! 
  所以,他答不上来。黄绢的笑声就在他的耳际响起:“看,我不追求根本不存在的东西,这比较实际一些,是不是?” 
  原振侠不由自主,又叹了一声。黄绢的声音变得温柔和甜腻:“别太伤感,我很高兴你来了。虽然这次会议,艰难和令人不愉快,但是你来了──” 
  黄绢并没有再讲下去,因为原振侠已转过头来,用他的唇,封住了她的唇。在那一剎间,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冰雪漫封的山洞之中,原振侠感到一切都不存在,只有他和黄绢。 
  可是,也就在这时,一个保镳急促的声音响起:“对不起,有紧急的电话,要温谷先生听!” 
  原振侠感到十分懊丧,黄绢吸了一口气:“温谷先生不在这里!你难道看不见!” 
  那保镳连声道:“是!是!可是温谷先生不肯听电话,而……电话是白恩警官打来的,他快疯了!” 
  黄绢冷冷地道:“把电话挂上,让他去疯好了!” 
  保镳答应着,退了开去,黄绢和原振侠在极近的距离下对望着,互相可以看到对方眼睛中的闪光。然后,他们又紧紧地拥在一起。 
  白恩警官真的快疯了! 
  先从他回到警局开始说起。他走进办公室,就看到了那一对来自缅因州的中年夫妇。 
  本来,到夏威夷来的人,几乎每一个都是怀着十分轻松的心情来的,可是那一对中年夫妇却是例外。他们焦急,伤心,眼中布满了红丝和泪痕,因为他们的儿子,只剩下了一只手! 
  只剩下一只手,比什么也没有发现更槽。什么也没有发现,还可以有万一的希望:只是失踪了。而剩下一只手,那就使人绝对联想到死亡,而且是充满了痛楚的死亡,可怕得令人战栗! 
  事实上,当白恩警官和这一对夫妇握手的时候,可以明显地觉出,他们在颤抖着。 
  白恩请他们在办公桌的对面坐下。那位看来十分普通的太太,取出了一大叠照片来,放在桌上,道:“这些全是东尼的照片,他是一个好孩子,强壮,令人心爱……” 
  她断断续续地,叙述着她失去了的儿子的优点,不禁又哭了起来。她的丈夫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同时用沙哑的声音问:“警官,我始终不明白,只剩下了一只手?那……是怎么一回事?” 
  白恩叹了一声,用充满了同情的声音回答:“我们还没有弄清楚,他可能是在海中,受到了来历不明的袭击。专家坚持那一带并没有鲨鱼,可是事情却发生了……海洋中会有许多神秘不可测的事发生……” 
  那位中年先生相当坚强:“既然这样,我想我们可以承受打击,那……只手……” 
  他一提到自己儿子的手,声音又不由自主在发颤。 
  白恩苦笑了一下:“你们……真的坚持要去看一看那……只手?” 
  看一只断下来的手,而这只手又是属于自己亲人的,而这个人又下落不明,凶多吉少,这实在是一件十分可怖的事情。所以白恩希望这对夫妇能在最后关头,打消这个念头。 
  可是那位太太却一面哭,一面道:“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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