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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有一天,我要炸平康铎-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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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蓁宁答:“约有十分钟。”
  师傅不再询问,只直接说:“蓁宁,你去半堂领罚,由师傅执掌,今后三年,你不得再接触风家事务。”
  蓁宁含着眼泪低低答应一声:“是。”
  师傅说:“唤保姆带她出去,其他人留下来继续商议。”
  蓁宁恍恍惚惚地踏出会议厅,腿一软差点摔倒,守在外面的风泽扶住了她。
  她低着头,眼泪一直流。
  风泽扶着她的手臂,她脸上的泪一直往下淌,也没有声音,就是肩膀微微抖动,泪水一直涌出来,眼前刺痛成一片模糊。
  风泽心疼地说:“蓁蓁,你冷静点儿”
  她穿了一件薄薄的长袖白衫,细细胳膊透着凉意,仿佛脆弱得一捏就断,风泽和风家的所有人一样,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没想到他们这一去,竟然最后是带回这样的噩耗。
  如果他没有顶撞母亲,如果他没有逼得她在这个家里不得安生,她又怎么会跟着父亲出征。他本来就不应该让她去,如果父亲和家庭必须要经受这一劫难,那么也应该由他来承担。
  父亲一向最为宠爱她,而今遭受这般惨死,对她的打击,可想而知有多么的巨大。
  蓁宁的心理素质不比任何人差,他却清晰地记得那一天他领着在边境线接回他们,她仍镇定地照顾着重伤的二哥,只是当她在抬头看到他一瞬间,眼底却是完完全全的一片黑暗。
  那是行尸走肉一般寂灭的目光,再没有了一丝希望。
  每每想到这些,风泽心头都恨不得拿把刀杀了自己。
  可是如今风家风雨飘摇,二哥重伤需要修养,蓁宁已经被完全击垮,大哥和他承担起了整个家族的重担,他一向惫懒,这段时间却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为了减轻一点大哥的负担,常常整宿整宿地熬夜做事。
  将她送到房间门口,蓁宁仍然低着头,嗓子哑着唤了他一声:“三哥”
  她扶住了门,并不打算让他进去。
  风泽低低叹气:“别想太多,好好休息。”
  蓁宁垂着头应了一声:“嗯。”
  蓁宁看着门被风泽关上,身体顺着墙壁往下滑倒。
  她没有勇气说出口。
  她为什么会在路上耽搁,如果她没有救杜柏钦,如果她不理会那一场交火,那么她就能够按时到达,至少她可以和父兄浴血奋战,或许目标人物就不会死,或许父亲就可以逃出来。
  她是罪恶之源。
  是她害得父亲惨死,是她害得母亲失去依靠,是她害得家族凋零。
  是她毁了这一切,她是罪人。
  这个秘密日日夜夜鞭笞着她。
  保姆一日二十四小时守在她房外的小厅,房间里的一切都危险物品被收了起来。
  蓁宁去探望二哥,风桁看着瘦得有些脱了形的小妹:“蓁蓁,不是你的错,别责怪自己。”
  蓁宁只说:“二哥,你要快点好起来。”
  风桁摸了摸她的头:“会的。”
  除夕夜全家人在餐厅吃饭。
  蓁宁出发之前记得很清楚,他们完成任务回家,再过一周,就是除夕。
  那么他们回来,已经一周了。
  那么,爸爸走了,也已经一周了。
  按照中国人的风俗,这叫头七,往生的人在这一夜灵魂会回来看望牵挂的亲人,然后就转入六道轮回,重新投胎做人。
  这一世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
  夜色越深,外面的鞭炮声连绵不绝地响起。
  这是最喜庆的日子,以往她无论在世界上的哪个角落,蓁宁都一定是会回家过年的,每年的大年三十,父亲早早就指挥着工人们贴春联,母亲领着女眷在厨房忙碌,哥哥带着她在早早就在院子里放花炮,一年又一年过去,哥哥们开始携女友来拜年,然后是风家的小一代出世,整座院落里都是欢声笑语,热热闹闹。
  这一年,冷风萧肃,大门紧闭,门联上素联低挽,长桌上的人人容颜悲戚,下人在偏厅默默地抹泪。
  饭桌上的主位是空着的。
  母亲一张严肃的脸庞,硬是没有哭。
  蓁宁看到妈妈头发都白了。
  那一夜,她睁着眼到半夜,心里焦急无比,后来倦到了极致睡了一小会,可是她并没有梦到爸爸,不知道爸爸的魂魄能不能找得到回家的路,他们竟然最后连他都没能接回家来,这一世的最后一点牵念,也就这样生生地断了。
  她睁着眼在黑夜之中听得窗外风声呼啸,那是她一生之中,冷得刻骨的一个冬天。
  

☆、17

  门上风铃叮叮地发出清脆声响。
  一个高挑俊朗的男人,穿着的黑色的暗花衬衣和蓝色牛仔短裤,正推门进来。
  立在柜台后正在忙碌女孩子抬头看了一眼,露出甜美笑容:“嗨!”
  风泽回报了一个微笑:“小安,蓁宁今天没来?”
  女孩子笑着答:“来了,在里面算账呢,月尾了。”
  风泽推开门,看到桌子后的蓁宁,正埋头专心按计算器。
  风泽敲了敲门。
  蓁宁抬起头来,唤了一声:“三哥。”
  风泽坐到她身边,替她收拾桌面的账目。
  待到蓁宁忙完,风泽递给她一杯水,兄妹俩坐在店里聊天。
  风泽看了看她的脸色:“身体没有事吧,还有没不舒服?”
  蓁宁人很安静:“没事了。”
  风泽说:“店里如果忙不过来,就多雇一个人好了。”
  蓁宁说:“不会。”
  这一家香薰店铺在四方街道已经经营多年,她基本也就管管账目,日常的活计都是小安在打理,她一周还有两天时间,在集团总部掌香司的实验室配香,她将斩金精油成分解析,试图调配出可以有同等替代功效的精油,这项实验进行了一段时间,目前已经开始在集团内部实验,效果还不错。
  风泽说:“妈妈让你多回家吃饭。”
  蓁宁答:“那我明天就回去。”
  “三哥,”蓁宁抬头望他,黑白分明的瞳仁如一潭幽静湖水,乍一眼看下去似乎清澈明亮,细细看下去却深不见底:“有事给我电话就可以了。”
  风泽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头:“好好的。”
  蓁宁点点头。
  风泽起身离去。
  蓁宁盘着腿坐在店前的木椅子上,春天的阳光带着一丝暖意,她想了一想,的确是有一阵子没有回家了,上一次回去,还是因为师傅领着她,出席大哥接任风家家主之位的仪式。
  风家对外的事务联系,她并不再知晓。
  蓁宁在半堂领着师傅的罚,她每周日下午会去到半堂,和师傅论道和习武,然后花一个到两个小时在后堂指点年纪小的弟子练武,她一心一意孝敬母亲,尊敬兄嫂,陪伴幼儿,家里人略微放下心来,原本他们一直担心她走不出悲伤的阴影,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已经几乎是赎罪一般虔诚地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她不想让父亲的在天之灵失望。
  她守着店铺,游客来来往往,有时候也会有大胆的男孩子给她送花,浓紫色的睡莲包裹在粉色绢纸中,年轻英气的脸上有讨好的神情。
  她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她的大脑皮层中,某一种的记忆被被尖锐的刀刃细细地刮去,她已经遗忘了,甜蜜的爱情是什么滋味。
  有一日几个背包客在店铺外面的桌子上讨论事情,隐约谈起的是墨撒兰的自助游路线,几个年轻男女为了某个景点争论不休。
  店里的女孩拄着下巴听了一会,见他们实在吵得热闹,多嘴说了一句:“我们老板算是半个墨撒兰人喔。”
  那群男女立刻转过头来:“真的吗,可否请教一二?”
  一个女孩大方地问:“请问你们老板在吗?”
  正在发呆的蓁宁骤然被推出来,脸上煞白煞白的。
  小安正从里面出来,敏感地感觉到气氛不对,马上机灵地说:“田田,麻烦看一下店里茶花香需要补一瓶。”
  田田答应了一声走进了店内。
  蓁宁回过神来,浮出一个浅浅笑容:“我从小移居国内了,抱歉我也不熟。”
  那群年轻孩子哦了一声,转过身去继续高谈阔论。
  她坐在阳光下,觉得浑身发冷。
  她已经甚少再听过那个国家。
  那里曾是她灵魂的故乡,可是世事流转难测,到最后,她在那里,失去了太多太多。
  小安递给她一杯热茶:“下午我来顾店吧。”
  蓁宁出了店铺,往街道外走去,脚步有些虚浮。
  蓁宁在春节那段时间大病了一场,从寒冷的冬天一直到春天回暖,再也没有好。
  人瘦得和纸人一样。
  她在长水路有一套小公寓,当时还是爸爸送给她的,为了她可以方便休息。
  她现在也基本住在这里,周末才回家里的大院。
  她始终很难走的出往事,常常独自在深夜告解,然后安静地崩溃,伴随着自己的哭泣声睡着。
  风泽不放心,经常来看她,她每次都催促他赶快走。
  那一天她回家吃饭,母亲对她说:“如果你跟三儿有感情,妈妈不反对。”
  蓁宁摇摇头,声音很轻,却很坚决:“妈妈,我不喜欢三哥。”
  风泽刚好走进来,神色有些黯然失望,却还是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了,我知道了。”
  母亲对她说:“他已经申调欧洲市场开发。”
  母亲温和劝她:“姑娘还是搬回家里住吧。”
  蓁宁柔声说:“我这样挺好的。”
  母亲也不勉强:“也不远,开车回来要注意安全就好。”
  蓁宁点点头。
  她抬头看窗外,庭院里树荫浓郁。
  又一个旅游旺季到来了。
  
  五月份的康铎。
  气候温暖和熙,街道枝头繁花盛放,正是一年之中最美的的月份。
  夜晚的花香阵阵扑鼻,整座城市都沉浸在迷人曼妙的温柔夜色中。
  酒店餐厅的顶级包房,绉纱帷幔拉开,对面再无任何制高建筑,只看得见一整片广阔无垠的夜空。
  杜柏钦穿了件月牙白衬衣,坐着的身姿也是一贯笔直挺拔,只是神色有些晦暗,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盘中的食物。
  将茉雅温柔地看着对面的男人:“礼服已经做好,让设计师给你送过去,你试试看看?”
  杜柏钦看窗外,有些心不在焉。
  将茉雅唤了一声:“柏钦?”
  杜柏钦转过头,略微颔首:“好。”
  “真是,想什么这么出神,”美丽的女伴也不生气,娇嗔一句:“宾客的名单拟了出来,你可需要先过目?”
  杜柏钦答:“不用,给秘书部处理。”
  将茉雅优雅地抿了一口酒,侧着头看着他:“嗯,订婚的仪式——对于国王办公室提出的建议,你怎么看?”
  杜柏钦皱皱眉头:“未免太浮华。”
  将茉雅的声音甜得发腻:“你是杜沃尔家长子,柏钦,这也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而已。”
  杜柏钦没有再答话,缓缓地转动手中的水杯陷入思索,其实国王已经就此事和他在卡拉宫殿商议过,按照国王办公室的说法,国家刚刚从战乱中平定下来,墨撒兰的旅游经济陷入了萧条,他作为皇室宗亲的一员,迎娶的是名门将女,一对新人均是才貌俱佳,那么一场盛大温馨的订婚典礼,借以推动墨撒兰低迷的旅游业,听起来是他们责无旁贷的一件事情。
  杜柏钦眉心紧了紧,他本不欲这般张扬。
  怎知卡拉宫殿内的公关部门活跃无比,经过一轮浮夸可笑的宣传之后,这场号称是神秘幽美东方国度近年来最典雅奢侈的一场皇室婚礼竟然引起了世界各地媒体的广泛关注。
  近一个月来墨撒兰的申签人数增长了百分之十,甚至大大超过了战前的和平时期的人数。
  将茉雅坐到他的身边,挽住了他的手臂,撒娇地说:“盛大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好。”
  杜柏钦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司机将车子驶抵将家宅邸。
  将茉雅亲了亲身侧男人的唇,然后从手袋中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他:“给你。”
  杜柏钦略有疑惑:“什么?”
  将茉雅笑着答:“任职礼物。”
  杜柏钦于上周正式就任国防大臣,成为独自自治以来执掌墨国军方的最为年轻的第一人,在国会大厦的就职典礼刚刚结束,他即刻接替了卸任的潘雷格勋爵的工作,按计划率军考察南部雷岛的防御部署,直到今天刚刚回到了首都。
  杜柏钦打开那个奢侈品牌的黑色方盒,里面是暗色格子底配细细一条浅粉条纹的丝质领带,他眼睫略略低垂,掩饰去暗沉眼底一缕微光,嘴角抿出一丝笑意,转过头吻了吻她的脸颊:“谢谢你。”
  将茉雅推门下车,想起来什么,转身叮嘱了一句:“柏钦,身体刚刚恢复,别太累了。”
  杜柏钦点点头。
  杜柏钦坐在车内,看着保镖将她送进了府中。
  不一会伊奢返回,示意身后的侍卫跟上,躬身下来神色尊敬:“殿下,去哪儿?”
  杜柏钦低低一句:“回家吧。”
  他仍住肯辛顿的花园公寓。
  车队驶离将宅,杜柏钦抬手捏了捏鼻梁,他在陆军总医院住院的那一段时间,因为政务繁忙有时不得不暂时停了治疗处理公务的时候,最烦身旁人反复地叮咛他的身体,但是由她说出来,他从心里却无法拒绝。
  车子在楼下停稳时,司三已经侯在廊下,佣人接了他的外套,他上楼洗了澡,身体倦意隐隐,精神却很清醒,于是坐在书房看了几份公文。
  看着看着不禁就有些失神。
  杜柏钦俯身拉开了书桌底层的暗格,抽出一份厚厚的文档,那是詹姆斯给他的最后一份报告。
  两个月前詹姆斯已经从他这里正式卸任,回到军情局执行另外的任务。
  他这份文档自他接到的那一日起,在他出院回家修养的那一段时间,反复翻阅了不知道多少遍,直到后来将它锁进抽屉,已经近一个多月没有看。
  今夜月色温柔,他刚刚结束繁忙工作,未婚妻美丽体贴,一切都很好,只是他却忽然无法压制内心的思绪翻涌。
  从第一项的调查开始,从八八年的那个午后的每个细节和人物开始,到国家绝密档案室的每份笔录口供,到当年事后失踪的高级陆战军官重新出现,再到仓库诱敌出现的那场交战,他一页一页地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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