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七年-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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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厅里有了乒乒乓乓的声音，应该是妈妈起床了，林紫陌也拉开门走了出去。
　　“紫陌，今天怎么起这么早，你放假后还没早起过。”她把头发扎了起来，忙碌着的妈妈并没注意到这个紫陌是22岁的。“妈，我今天陪你去买菜吧。”她只是为了告诉许牧一些什么吗？不，她其实也是想来看看爸爸妈妈的吧。“好啊。”妈妈丝毫没疑惑，还很高兴，“快洗洗脸，陪妈买菜去，今天想吃什么买什么。”
　　菜场离家不远，林紫陌和妈妈是走着去的，许牧就跟在他们后面不远，她喊妈妈他应该都听得到。虽然女儿不会挑挑拣拣，但女儿陪着妈妈买菜妈妈依然很高兴，一会买两斤茄子，一会买几把豆角，很快一个人手里就拿不了了。这时，林紫陌搁在兜里的手机却振动了起来。“妈，这些够了，回家吧。”其实她知道妈妈还没买全，是不会走的。“家里没姜了，我还得去买姜，最好再买点韭菜和洋葱。”果然，妈妈清点下后道，“要不你先回去吧，手上都拿满了，肯定是不想陪你妈逛了。”林紫陌撒娇的笑笑：“那我就回去啦，老妈！”妈妈摇摇头笑道：“去吧去吧。”然后看着林紫陌从人群中绕来绕去不见了，才转身继续。
　　林紫陌绕进人群中，迅速把手上的菜塞到了许牧手中，接听了电话。“阿紫，你在哪，怎么不接电话？”欧阳城焦急的声音传来，他连续打了三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害他差点以为她出什么事了。因为穿着校服接手机太过显眼，林紫陌便扯开了头发挡住手机，压低了声音回答道：“我在九江，怎么了？”他这时候不是应该去锦绣谷的山峰上等程梓吗？“阿紫，程梓前几天就告诉我说她不来了。”欧阳城的话如惊雷般在林紫陌脑中炸开，“其实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你说，现在我到上次我们的山峰等你，你快点过来！”程梓没有来！而欧阳城，有很重要的话，要对她说！到那个山峰去等她！
　　莫非，一直都是她搞错了？其实，她叫许牧跟她来见父母的时候就应该已经明白了一切了不是吗？她，22岁的林紫陌，是存在于2000年的，是存在于欧阳城和许牧的生命中的，在2003年她和欧阳城、许牧相识时，他们的记忆中就是有2000年这个22岁的林紫陌的！而，那张照片上……不知想哭还是想笑，林紫陌闭上了眼睛，声音里忍不住有些哽咽：“欧阳，我现在在九江市呢，有点事，大约九点多才能到吧，你晚会去等我。今天下雨，山上冷，你多穿点衣服。”
　　还能说什么呢？林紫陌挂了电话，把头发重新束起。抬起头对上许牧探询的目光，她微微一笑，从他手上拿过那些菜：“跟我走吧。”静静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林紫陌轻轻对许牧道：“这条街叫欣街。”2003年的许牧曾问她：“你家住欣街？”那时他才明白一切吧。此时他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林紫陌知道他还在迷惑中，面对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却一大一小的人，他能想到什么呢？穿越时空，这种连她这个亲身经历的人都不知道怎样发生的事情，他一定想不到，就算她对他说，他也不会相信。一切只能等他慢慢的明白。2003年再次见到她时，他才真正懂了，而且相信了吧。
　　雨小了很多，进了家属院，一路遇到好几个邻居，伯伯阿姨们都没看出她的年龄的问题，全都亲切的和她打招呼。“小紫陌，有客人啊！”“是啊，王叔叔！您这么早去上班啊？”“是啊。”“叔叔路上小心啊！”“呵呵，小紫陌总是这么懂事。叔叔走了，再见！”“再见。”王叔叔走后，许牧终于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你叫紫陌？”林紫陌顿住脚步，回转身看向跟在后面的许牧，歪着头嫣然一笑。许牧愣在了这个笑容里，林紫陌仍是很轻声的说：“走吧，大哥。”到了家门口，许牧依然在转角后等她，她独自进去。把菜放在了厨房，进去客厅，爸爸已经起床，在看早间新闻。“老爸，我刚才和老妈去买菜了，不过我先回来了，菜放厨房了。”林紫陌上前帮爸爸的杯子里续满了水，站在旁边说。爸爸忙着看新闻，转头看了她一眼，只是“哦”了一声，没多用心的说：“紫陌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林紫陌适时说道：“爸，我今天早起是想去爬庐山，现在去还不晚吧。”
　　爸爸象征性的抬起头看了看屋里挂着的钟，说着：“不晚，你自己去？”
　　“嗯，不是，我和同学一起。”爸爸妈妈以前对她管得挺紧，一般不太允许她独自出去玩，那一日她留了字条独自去爬庐山，回来爸妈居然也没说什么，她还很是奇怪。如今看来，也许是现在这番带着一点欺骗的话，解了自己的围。她也是慢慢的才发现，原来22岁的自己在2000年留下了这么多的痕迹，现在的自己曾参与过去的自己的生活，世界竟是这般的不可思议。爸爸果然没再说什么，只道：“那你去吧，路上小心点就是。什么时候回来？”
　　“下午吧，回来吃晚饭。”爸爸忽然仰起头看着她，她有点心虚，抓了抓头，怕被看出什么。
　　不过也是她多虑了，爸爸一向不太在意这些小节。听她说完，爸爸就转了头继续靠在沙发上看电视了，只丢下一句：“我上衣口袋里有钱，你去拿些钱用吧。”“嗯。”林紫陌点了头，便进去爸妈的卧室找到了老爸的钱包，然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把那两百块钱拿了出来放在了爸爸的钱包里。爸爸粗心到对自己钱包里有多少钱都会时常忘记，所以她明目张胆的放钱进去。两百块钱算什么呢，真的不多，却只是女儿的一点点心意，也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回去自己房间换下了校服，出门前，林紫陌又深深的看了爸爸一眼。高中时的爸爸鬓角的白发比她工作之后的爸爸少很多，但看起来却还是那么令她悲伤不舍。大学报名时没有留在江西，却去了南京，爸爸妈妈难过了许久的吧，但他们还是没说什么，送了女儿去远方读书。虽然那是为了她的爱情，她的欧阳，她不后悔，但是对于父母，总是歉疚的。这样，她也只有努力的幸福，才能对得起他们吧。而现在，她终于知道，其实她是幸福的。
　　　　　　　　　　　　　　　　　　
回归（3）
　　穿着白色连衣裙出门时林紫陌还有些担心，可爸爸头都没抬，更别提发现她穿着小紫陌没有的衣服了。打了车快速的向庐山赶，林紫陌有些迫不及待了。不是迫不及待去见欧阳城，而是迫不及待去证实一件事。15岁的林紫陌遇到欧阳城的时间大约是十点，现在是七点多，她还来得及，赶到欧阳城等她的山峰的对面。许牧从林紫陌带他下山就几乎一直在沉默中，两人坐在车中时，有那么几次他转了头静静的看着林紫陌，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带他来见这家人，想不通她为什么会和那家的小姑娘长的一样，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假扮那位阿姨的女儿。想不通很多事情，他想要问她，却又问不出口。
　　林紫陌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一直淡淡笑着回视他。他也终于摇了摇头，放弃了思索，索性随着她。他倒要看看，她带他看到的这些，与欧阳城和她有什么关系。车开到完全无法再上去的地方，林紫陌和许牧便下了车。许牧一声不响的跟着林紫陌上山，一向爱高谈阔论的他一直保持缄默倒让林紫陌有些不适应。
　　“我们也算一起爬过庐山了吧？”林紫陌随便找了句话说着，然后抬眼望了望身边的许牧。她爬的有些急，已经有些喘了，但许牧依然面不改色。许牧绷着的脸微微展开了一些：“是啊，这是最后的回忆了吗？”他还是有些介意，因为林紫陌拒绝了他，并且给他这样不明不白的理由。“不是。”林紫陌想起这以后的一些事，不禁有些感慨，“几年后，你再见到我的时候，你就明白一切了，那时你会觉得，世界真是奇妙。”“几年后？”许牧有些惊讶，“你要走吗，为什么说几年后我再见到你？”
　　林紫陌微笑：“不是要走，只是说说而已。”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几年后，她现在甚至连眼下之事都其实还并未想清。到达峰顶的时候，锦绣谷里尚还是一片浓雾，她静静的站到了一块平地上，凭直觉选择了那个方向面对着。许牧不知她在等什么，一脸疑惑的在后陪她等待。雾开始慢慢散去。终于，对面山峰开始出现模糊的人影，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等到她看清，正是欧阳城回转了身，15岁的林紫陌举起相机拍摄的瞬间。接着他们讲了一会话，欧阳城就把自己站的位置让了出来，向林紫陌那边走去。擦肩而过的瞬间，小紫陌左脚不小心踩到一颗小石头，一个趔趄，已越过她的欧阳城居然眼疾手快的搀住了她的胳膊。一切都按照她记忆中的剧本进行着，就连欧阳城的眼睛，也果然在这一天恢复了！明明昨天还看不清楚，到了今天居然突然完好无损，历史的轨迹果然是无法扭转的。继续盯着对面山峰的一切，直面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心动，林紫陌心里感到一种无比奇妙的思绪，有些期待，有些兴奋，有些疼痛。虽然隔着那么远还有薄薄的一层雾，但她只要看到一点细微的动作也能联想起所有。15岁的林紫陌这时应该在用蚊子般纤细的声音对欧阳城说：“谢谢你。”
　　然后欧阳城低声安慰：“没事了，小丫头。不过以后走路可要小心点了，这是在庐山上，可不是在学校的大操场。”15岁的林紫陌点了头，道了谢，松开了抓着他的手，犹豫了一下又说：“我刚才，不小心把你拍到了照片里。你住哪，等我洗出照片来，给你寄过去。”想到了这个地方，林紫陌不意外但却又不敢相信的，看到了欧阳城的目光向她所在的方向射来。
　　她想起那时看到的欧阳城的奇怪的神色。欧阳城只模糊的看到过她的身影，这样隔着几百米的山谷，隔着梦幻般的雾纱，倒是更方便他一下子认出了她，他的奇怪，应该是因为她走错了山峰了吧。
　　15岁的小紫陌这时也转过了头看到了她，然后欧阳城就急急忙忙下了山。
　　小紫陌看了看欧阳城的背影，愣了片刻，便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静静的看起这边的她来。
　　林紫陌心中无限感慨。原来，2007年的那天她穿上这件白色连衣裙去见欧阳城，冥冥中，竟是为了穿越时空来到这里，扮演照片上的身影的么？她从来不曾想到，那个让欧阳城念了七年，那个照片上她从来不敢正视的白色身影，竟然会是她自己！披着一头乌黑的秀发，远远的，站在山峰上，和7年前的自己遥遥相望，她领悟到什么呢？
　　“对面山峰上，是今天早上我们看到的那个小姑娘。”林紫陌的声音在微微的山风中听起来有些飘渺，如同她随风飘扬的裙裾。许牧斜靠在一块大石头背后，缓缓的抬起头盯着林紫陌的背影，一字一句问道：“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呢，紫陌？”林紫陌回身看向他，他隐在石头的阴影里，难怪15岁时她只看到了白衣服的女子，而没有看到身后的许牧。许牧神色阴霾，语音低沉：“先让我看到和你长得一样的小女孩，甚至连她妈妈都分辨不出，又让我看到她和阿城在这相见，你到底想要说明什么呢？这和你爱上阿城，和你不能和我在一起有什么关联？”林紫陌叹了口气，竟不再敢正视许牧，垂下眼转开了视线。她真的是想告诉许牧一切吗？其实是她太自私了，她想看看父母，她想证明自己曾经存在于这里，她想看着自己曾经历的一切发生，她想知道欧阳城其实爱着的是自己，但是她又很胆怯，于是任性的让许牧陪她。“对不起。”她终于开了口，“其实，我……”她可以说吗，她应该说吗，她应该怎么说？
　　声音仍旧轻飘飘的，她最终只是说：“许牧大哥，你自己想吧。”欧阳城的电话在这时打了过来：“阿紫，你怎么去了对面的山峰，你刚刚看到我了吗？”
　　林紫陌初时思绪还有些混乱，喃喃的应着，反应过来是欧阳城后，马上问起最关心的问题：“欧阳，你的眼睛是不是可以看到了？”欧阳城很是惊讶，问道：“阿紫，你怎么知道？”“我？”林紫陌顿了下，她怎么知道，她就是知道。“你刚刚不是说看到我了吗，这么远，你怎么看到的？”欧阳城在电话里开心的笑着：“还想着给你个惊喜的，却被你看穿了。你在那别动，我现在过去找你。”“好！”林紫陌被这开心的笑声迷惑了，她何曾听过他这样开怀的笑声，为了这样让她能满心喜悦的声音，即使让她再过一个痛苦的七年她也愿意！“还有，”欧阳城语音一滞，略带疑惑的问道，“我刚刚好像看到老牧在你旁边，你们怎么会在一起？”“我们……”林紫陌看了一眼许牧，犹豫着回答，“我从九江回来的路上遇到的，就带他一起来了。”“哦。待会见面再说吧。我就要从这边下去了，你在上面等我。”欧阳城仍旧嘱咐她。
　　挂了电话，林紫陌看向对面山峰，小紫陌还在坐着，还在看她。自己竟是这么执着的么？可若不是这么执着，她怎么能够和欧阳城在一起，她怎么能够得到自己的爱情，这执着，其实是这么的值得。等欧阳城到来，她终于可以勇敢的告诉他，她其实是多么的爱他，从第一眼看到他就已经开始。她为了爱他从庐山追到了南京，为了爱他不介意他想着另外一个人而留在他身边，为了爱他她还穿越了时空！她和他一起那么多年，却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些。而如今，她终于可以勇敢的说了，说她到底有多爱他，爱到甚至愿意去模仿他心里的那个人，当那个人的影子！只是现在才知道，那个人，却原来正是她自己。想到欧阳城曾经想念自己七年，每个夜深人静里的辗转反侧，他都是在想着她，她心里是多么的幸福。只是，似乎有什么不对！林紫陌突然想到，如果欧阳城喜欢的是她，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没告诉她，却让她痛苦了这么久；如果欧阳城喜欢的是她，为什么她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可他依然在思念，在难过；如果欧阳城喜欢的是她，为什么看到那张照片时会比看到她更激动？而且，按照记忆中，欧阳城来到这座山峰上时，她已经提前离开。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