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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难为-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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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你做什么?”
  阮盼双拳紧握,嫁衣的下摆都在微微抖动。苏姨娘仗着生了两个儿子,连自己出嫁都敢来闹事,若是将来自己嫁了,母亲在家中孤立无援,岂不是要被她踩到头上去了?若不借着今日之事将她处置了,自己也不能放心出嫁。
  此时屋中吴家众女真是面面相觑,万想不到竟然来看了这么一场好戏。外头那个吵闹的少年分明是阮麟,因此吴知雪的目光已经投到乔连波脸上去了,直看得乔连波耳根都是一片通红,尴尬得几乎要哭了出来。
  绮年看看清荫桐轩的院子大房间多,干咳了一声向阮盼道:“表姐,我忽然有些不方便——”吴知雯也点头道:“我今儿一早喝茶也多了些。“
  阮盼知道众人这是要躲开,给自己留出处置的空间来,便点头道:“让丫鬟带表妹们去后面罢,让表妹们见笑了。”
  阮盼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自然不少,只因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有些要安排去送嫁妆,有些去迎客,加之阮盼自己也嫌吵闹,都打发去下房里,不要在眼前转悠,所以一时不察竟被苏姨娘冲了进来。这时都从下房里出来,苏姨娘哪里是对手,立刻就被捆了起来。阮麟虽然拳打脚踢,但几个婆子上来挡着他,咬牙挨着他的拳脚,只不让他上前。
  正闹得不像样子,猛听有人厉声喝道:“这是要反了不成?把二少爷也给我捆起来!”却是阮夫人带着人过来了。
  阮夫人此时也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今日阮盼出嫁,苏姨娘的娘家人也来送礼,她早吩咐下了,姨娘的亲戚来了俱从角门走。本来这也是惯例,苏姨娘的家人从角门也走了十几年了。谁知阮麒这请封的世子位一下来,苏家就要生事,抵死不肯从角门走了。下人们眼看这堵住了侧门,连忙去报阮夫人。
  正值阮盼的大喜日子,阮夫人哪里会容人生事,立刻叫人去将苏家人全部绑了掼在下房里,说待阮盼出了门,全部送到衙门去。当然后头这句话就是吓唬人的了,但就是这句吓唬人的话,却被苏姨娘抓住了。
  自打阮麒请封世子成功,跟县主的亲事又过了明路,苏姨娘隐忍了十几年,也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一听自己的嫂子被捆了,哪里还能忍?料着若去阮夫人面前哭闹,没准就被这悍妇也一条绳子捆了,转念便想到阮盼。料想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今日又是大喜日子,便是为着平平安安出嫁也是不敢闹起来的,因此便披头散发地哭了过来。
 

☆、83 国公府乱七八糟

  阮盼看着吴家众女去了后头;这才平了平气;起身走了出去。此时阮夫人正厉声叫捆起苏姨娘和阮麟来;婆子们得了主母的吩咐;自然手下不留情。苏姨娘嘴里的帕子方才被阮麟趁乱扯了出来,此时也顾不上哭了;挣扎叫道:“夫人这是要治死我么?便是不给我脸,也要给世子留脸面!”
  不提还好,提起世子阮夫人更是大怒,刚要大骂,阮盼已上前拉她一下,抢在前头淡淡道:“姨娘这话说得有趣,究竟是谁不给世子留脸面?姨娘以为阻了我出嫁只是打了我与母亲的脸?可知道永安侯府的脸面也在这里?更可知道这里还有父亲和兄弟们的脸面?”
  此时阮海峤方在卧雨报信之下匆匆赶了过来,一进来便听见阮盼的话;不由得心里有些不悦,上前道:“这是闹什么?今日大姑娘的好日子,是哪个不要命了敢生事?”
  苏姨娘一见阮海峤过来便哭了起来:“老爷,婢妾并不敢生事,实在是夫人将婢妾的娘家人全给捆了,还要送到衙门里去!老爷,婢妾的嫂子也是良家妇人,若是送到衙门里去——夫人是要逼死她么?”
  阮海峤听得眉头皱得死紧,阮夫人已怒道:“你还有脸说!在侧门处堵着门碍了客人的车马进来,还叫嚣什么国公府都是你苏氏的儿子囊中之物,我不捆进来 ,难道等着你败坏国公府的名声吗?”
  阮盼示意阮夫人不要再说,提起裙摆跪了下去,从容道:“父亲,庶子不能承爵,这是惯例。母亲正因着不愿让爵位成了别人家的,才将弟弟记到母亲名下。如今苏氏家人四处传扬,是唯恐麒弟的世子位坐得太稳吗?这等人母亲不捆起来,是要让京城人人都记着,麒弟只是个姨娘生的,继承国公府名不正言不顺吗?”
  阮海峤本觉阮夫人太过份了,再怎么也不能这般的踩苏氏的脸,但听了阮盼的话,又不禁觉得有理,连忙道:“盼儿快起来,今日你大喜的日子,不要被这些事冲了喜气。”
  阮盼并不起身,只道:“父亲虽这般说,女儿只怕这喜气已然是冲尽了。从未听说姑娘出嫁,姨娘和兄弟可以嚎哭到眼前来的,吴家的表妹们都在屋里,方才都被吓得往后头去了。女儿这脸面都不知在哪里,还谈什么喜气呢?”
  阮海峤听得哑口无言,只道:“是为父的不是,不曾好生教导你弟弟。”丢脸都丢到亲戚们面前去了,这事实在不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
  苏姨娘此时已吓得不敢哭了,只哼哼着道:“都是婢妾糊涂了,求大姑娘恕罪。”
  阮盼心中冷笑,理都不理,向阮海峤道:“本来女儿马上就要出嫁,论理,家里事是管不得的。但为了兄弟们日后的前程,不得不问父亲一句。这般的家无宁日,将来麒弟娶了县主,岂不被郡王府所笑?若苏氏再这般想哭便哭,想闹便闹,动辄还要摆出麒弟生母的谱来,将来县主进门,究竟是要伺候几位婆婆呢?县主会欢喜吗?郡王府会如何想?”
  这几句话听得阮海峤有些悚然。以县主之尊,难道会把个婢妾当婆婆?不由得道:“这,这如何是好?”
  阮盼淡然道:“依女儿浅见,为着兄弟们日后的前程,苏氏断不能留在家中。”
  苏姨娘听得大为惊骇,嘶声叫道:“大姑娘,你怎能这般心狠!”阮麟也叫起来:“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姨娘做了什么就不能留在家中?”
  毕竟是宠爱了十数年的爱妾,又生了两个儿子,阮海峤也不由皱眉道:“她总是你两个弟弟的生母。”
  阮盼垂着眼睛淡淡道:“难怪苏氏敢连永安侯府的脸面都踩,原来就因着是世子生母的缘故。女儿不知若永安侯府知道此事会做何反应。父亲若是有意与永安侯府结仇,还请不要将女儿嫁过去,与其日后在婆家受苦,倒不如女儿今日与母亲去庙里修行,也好落个清静。”
  阮海峤不由气结:“你,你这是威胁为父的?”
  阮盼昂起头来道:“女儿岂敢威胁父亲,分明是求父亲给女儿一条活路。娘家若是家反宅乱,女儿在婆家又如何立足?若是将来女儿也如母亲一般,被妾室这般欺辱,倒不如今日不要嫁了,去庵中持斋诵经了此一生,倒也干净。”她垂下头,淡淡又补了一句,“料想县主温柔敦厚,日后自是肯好生侍奉苏姨娘,郡王妃亦是宽厚的人,也定愿与苏姨娘论正经亲家的,日后有苏姨娘料理内帷,母亲也可安心清修了。”
  这句话算是打蛇打到了七寸上。姨娘料理内帷,那叫做宠妾灭妻,是要被御史参一本的。君不见恒山伯府收了义女的那位冷家姑娘,母亲长年在庙中修行,家里就是个姨娘在料理。可纵然这个姨娘是恒山伯府的亲戚,京城里又有哪位有身份的妇人愿意与之交往的?
  冷家还不过是六七品的小官,纵被人笑也无甚大损失,但英国公府就不同了,就因阮夫人没生儿子,这爵位不知有多少旁支盯着呢。好容易请封下世子来,还是郡王府从中斡旋出力,若是将来县主进门,看见头上还有这么位婢妾出身的婆婆,她岂会愿意?若得罪了郡王府,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阮海峤越想越是不安,叹了口气道:“你说的也是。”
  苏姨娘一听,顿时哭号起来。阮盼淡淡道:“姨娘还是低声些好,若是传到永安侯府耳朵里去,怕是喜事也要不喜了。”姑娘出嫁,自然是娘家靠得住,在婆家腰杆才会硬。可反过来说,婆家厉害,姑娘在娘家说话也可高声些。如今她就是拿永安侯府来倒逼父亲又如何?横竖到了今日,这亲事也是不可能不做的。
  “夫人——”碧玺喘着气跑进来,“全福夫人来了,该给姑娘上头开脸了!”
  阮盼跪着不动,脸上波澜不惊。阮海峤思来想去,只得叹了一声:“也罢,明日就将苏氏送到家庙里去。”
  苏姨娘听得两眼一翻就要晕死过去,忽听外头有人道:“请父亲宽恕姨娘一次罢。”却是阮麒走了进来,一进院子便往阮盼眼前一跪:“姨娘今日举动大大不妥,只是她素来糊涂,姐姐看在我份上,莫与她计较太多,就让她在秋思院里建个佛堂诵经可好?”又转身向阮夫人磕头道,“母亲,今日是姐姐大喜日子,切莫耽搁了姐姐的吉时,请母亲饶过姨娘这一遭罢。”
  阮盼心中叹了口气。毕竟日后这国公府都是阮麒的了,也不好与他过份翻脸,只得道:“我的吉时算什么,整个英国公府日后都在麒弟肩上,扫了我的脸面事小,毁了国公府,日后难见列祖列宗才是大事。”
  阮麒磕头道:“姐姐说的是。日后姨娘在自己院子里诵经,不会再出院子一步,请姐姐放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阮盼也不能将他逼得太狠,只得站了起来。丫鬟婆子们七手八脚将苏姨娘拖了出去,好迎接后头的全福夫人。阮麒心里不知什么滋味,明知道该出去,却又忍不住往屋子里看了一眼。这一眼正好落在阮盼眼中,不由得心中冷笑,淡淡道:“麒弟还是快出去罢,你也是快要娶亲的人了,日后做事少不得稳着些,须知整个国公府将来都瞧着你呢。”
  这里前头乱着,后头绮年她们虽然没有听清楚,但吵闹声总不是几间屋子能隔住的,何况即使不听不看,难道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么?吴知雪撇着嘴,本想说几句话的,终究是看着堂姐和表姐都没言语,也就把话咽了回去,只是嘴角挂着讥讽的笑看了乔连波一眼——再怎么出身国公府,再怎么记成嫡子,终究是姨娘生的,有那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亲娘。
  乔连波连头都不敢抬,只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轻蔑地瞧着自己,当真是如坐针毡。幸好片刻之后外头终于安静了些,卧雨也来请她们出去,说是全福夫人已经开始给阮盼开脸梳头了。
  众人都走到前头去,看着全福夫人用一根红丝线绞去阮盼脸上的薄薄绒毛,施粉涂朱,又梳了头,戴起凤冠,绮年便笑道:“表姐今日真是美貌。”其实粉涂得有点厚了,但阮盼胜在生得端庄,即使涂成这样儿也是好看的。
  阮盼虽然并无多少羞涩之意,但被绮年这样一夸,也不由得微微低下了头。飞虹拿了一条湿帕子擦拭去她嫁衣裙摆方才在地上沾的一点尘土,一面打趣笑道:“过不了一个月,就轮到表姑娘这般打扮了。”
  绮年不禁好笑:“表姐看看你的丫鬟,真真是忠心,连嘴上便宜都不许别人占一点的。”
  全福夫人在旁边听得也笑,仔细打量着绮年道:“这位姑娘是——”
  飞虹嘴快道:“这位是我们姑娘的表妹,未来的郡王世子妃呢。”
  全福夫人哦了一声,看着绮年的眼神立刻变了,虽未做出特别亲近的意思,但说话之间已然是变了态度。在座的除了知霏还懵懵懂懂之外,皆都觉得了,各自心里不免都有了些想法。
  过了一时便听门外喧嚷起来,全福夫人笑道:“这怕是吉时将至,新郎官儿上门来迎亲了,既是探花,怕今日要被逼着做许多诗了。”
  知霏听得心痒痒的,问道:“为何要逼着做诗呢?若不是读书的又怎办?”
  全福夫人笑道:“姑娘哪里是这般好娶的?必是要女婿费些功夫,将来娶回去才知道得来不易呢。若不是读书的,自然有不读书的办法,有些地方,新女婿要进门还要挨打呢。老身从前在京外时看过一次,新娘家里姐妹嫂嫂一起上阵,手持竹条木棍,劈头就打,打得新郎好不可怜。要冲过了这棍棒阵,才能进正屋接新娘呢。不过那都是商户人家这般行径,高门大户是不会如此的。”
  知霏听得心里更痒了,拉了绮年的手求着要去前面看热闹。全福夫人笑道:“去看看也是无妨,只是未出阁的姑娘须寻个隐蔽之处,莫要叫外男看见了就好。”
  吴知雪也想看,于是与知霏两人一边一个,硬把绮年拉了出去,只留下乔连波与吴知雯在屋里陪着阮盼。吴知雯自定亲之后就沉默寡言,阮盼也是不妄言妄动的人,何况今日她是做新娘子,更不可多话,于是屋中十分安静,倒正好叫乔连波得了空儿想起心事来。
  与英国公府的亲事,颜氏也是觉得有了五六分把握才与乔连波说的,那已然是在落水事件之后了。彼时乔连波心乱如麻,何况婚姻之事自己亦不能作主,自然颜氏说什么就是什么。翡翠又说英国公府如何富贵,将来嫁了,姨母便是婆婆,日子如何好过云云,她也就听了。即便后头郡王妃上门向绮年提亲,她心中也只是觉得安慰:总算表姐不曾因着自己毁了名声,还得了一门好亲事。
  如今过了这些日子,一切都渐渐平静下来,那李代桃僵的把戏也无人再提起,乔连波这才能静心下来想了想自己这门亲事,猛然记起当初在杏林之中,正是阮麟用弹弓来打自己,才起了那一场冲突。如今两年多不见了,记忆中阮麟还是那个趾高气扬的小霸王,且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两岁,这实在是
  再加上今日这一番大闹乔连波忐忑地偷看了阮盼一眼,幸而阮盼已嫁出去了,否则有这样的生母在,阮盼怎会喜欢两个兄弟呢?且,阮麟今日也跟着来闹,怕是阮夫人会极厌弃的吧?将来自己嫁了阮麟,姨母会否因此也厌弃了自己呢?
  不提后边这几人各怀心事,国公府大门前却是热闹非凡。领路的丫鬟得了阮盼的吩咐,特地将绮年三人带到一个既隐蔽又能看见外头情景的地方。刚刚站稳了脚,就听门外有人扬声笑道:“孟兄才华能取探花之位,一首诗算什么,少不得移步换景,见一处做一处,做上十首八首催妆诗,才能请得新娘出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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