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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难为-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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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燕恒听了这良人二字,心里不由得发暖,柔声道:“莫要再想了,这也是她自己走出来的路,别人劝不得。”
绮年靠着他坐了一会儿,忽然道:“那郑贵妃害死皇长子生母的事要怎么办?”
赵燕恒沉默了,半晌才道:“这些你也不必问了,总是宫里的事,与我们妨碍不大。”
“可是皇长子难道不想报这个仇?皇后娘娘也不管吗?”
赵燕恒默然半晌,终于道:“其一,时隔已久,并无证据,便是阮语一句话,她听到了什么?我想着,郑贵妃断不可能对三皇子明白地说她害死了谁,怕只是言语中略略提到了一句,阮语机灵,自己猜出来的,这可教人怎么追究呢?”
绮年苦笑:“她若机灵,就该装出一副无事的样子才是,这样的讨好太后——事若反常即为妖,怎能不让人疑心呢?其二是什么?”
赵燕恒叹了口气:“皇后娘娘对皇长子生母的死,未必不是乐见其成。”
绮年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想到皇后温和微笑的脸,只觉得后背的汗毛全部集体立正,说话的声音都有点打颤:“皇长子——”
赵燕恒搂着她轻轻拍抚,缓声道:“不必问了,都与我们妨碍不大的,你不听也罢。”
绮年牙关微微打战,几乎不敢去想皇长子与皇后这一对看似亲密无间的养母子之间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也许只是纯粹的利益?皇长子需要一个身份高贵的嫡母才能与三皇子抗衡;而皇后需要一个儿子才能抵挡郑贵妃的冲击。但也许,多年相处下来,他们之间也有些真正的温情,可是若将来皇长子登上王位,那时又将如何呢?
赵燕恒轻叹道:“不要再想了,倒是如今咱们有件为难的事在眼前呢。”
绮年靠在他怀里呆了一会儿,才觉得稍稍缓了过来:“什么事?”
赵燕恒轻搓着她冰冷的手,苦笑道:“太后欠安,说不准永顺伯就要在宫中侍疾,一时半时的不回渝州,那我们如今这场戏怎么唱?”一摊手,指指书房,“你还叫我在这里住多久?”
这下绮年也傻了眼。是啊,如今他们还在冷战呢。可是倘若这时候言归于好,将来去渝州怕又不能顺理成章了。若是永顺伯起了疑心,赵燕恒在渝州的危险性就会成倍地增加。
“若不然我回趟娘家?”绮年实在没招儿了。
“这倒也成。阮氏毕竟是你表妹,出了这样的事,总要回去报个信儿,商议一下。只是这能耽搁多久?”
“拖一天是一天吧。”绮年叹口气,把头枕在赵燕恒肩上发起呆来。
发生了这样的事,秦王妃和昀郡王倒都没有阻止绮年回吴家,只是昀郡王在她晨起去请安的时候破天荒地也在,指了指桌上的一个盒子:“素闻吴侍郎爱书法,这是新得的一盒云烟墨,你与吴侍郎带去。”略略一顿,稍稍加重几分,“你可明白?”
绮年揣摸了片刻,轻声道:“墨?”墨,通默,昀郡王这是让她别说不该说的话?
昀郡王轻咳一声,露出一丝满意的神情:“不错,正是好墨,你去罢。”
绮年嘴角抽了抽,拿了那盒子低头退出,只觉得脑仁儿疼。有什么话直接吩咐不好么?送墨这要是愚钝一点的猜不出来怎么办?或者万一猜错了呢?比如说,这墨是黑的,若是她猜成昀郡王想让吴若钊把这局面搅黑,这可怎么办呢?
为了表示夫妻二人仍在冷战,赵燕恒自是不能送绮年回吴家的,绮年一进门,就迎上了李氏担忧的脸:“这是怎么了?外头都在说世子置了个外室?”
绮年嘴角忍不住又抽了一下:“就是凌波楼那个胭脂,说是老家里有人逼她做妾才逃回来,如今世子叫人安置了她。”
李氏叹道:“别嫌舅母絮叨,你此时万不可与世子闹起来。如今只是安置,你拢住了世子,没准也就一直只是安置了,若是闹翻了,倒给人可乘之机。”
绮年拉了她的手,听着她念叨半晌,笑道:“我知道了,回去一准儿听舅母的话。今儿回来,是有事要跟舅舅舅母说。舅舅上衙门去了,我就与舅母说了,舅母一定要转告舅舅。”便将阮语之事捡着可说的说了。
李氏惊得脸色都变了,半晌才道:“这,这岂不是完了太后可有什么?”
“若有什么,怕是表妹这会儿连命都没了。”绮年叹口气,“舅母跟舅舅商量商量,看是不是给姨母那边儿报个信。”
李氏叹道:“这也不必报信了。这事早晚要传出来,只是你姨母——怕是未必会管呢。”阮夫人恨阮语简直是人人皆知,出了这样的事,只怕她趁心还趁不过来呢,哪里会去替阮语想办法。就是英国公本人,这女儿连续出了这样的事,已经成了家里的拖累,怕是也未必会做什么了。
两人对坐了片刻,李氏强笑道:“你来得正好,这几日你舅舅想着在京里买处清净的小宅子,你也来参详参详。”
绮年一听就知道这是买了给周立年和吴知雯成亲之后住的,便随着看了看。没片刻,外头碧云匆匆进来回道:“太太,东阳侯府那边来人了,说老侯爷身子不大好,想着在过世前看着儿孙们都成亲嫁娶的,叫人来寻二太太,想着把雪姑娘的亲事提前办了。二太太请您过去商议商议呢。”
绮年已经出了嫁,吴家的事自不好插口,便起身道:“我去看看哥哥。”
周立年如今还住在吴府外书房的一处小院里,小小的三间房,倒是极清静。绮年进去的时候他正在窗下读书,连进来了人都未发觉。如莺穿着桃红小袄,站在一边儿给他研墨,手捏着墨条在砚台上轻轻打着转,眼睛却只管盯着他瞧,对绮年也是一无所觉。
绮年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无声地叹了口气,示意身边的如鸳不要说话,悄悄退了出去。到了院外如鸳方道:“世子妃怎么不跟立年少爷说话就出来了?”
“不必说了,他是个有主意的人。如今舅舅这里忙着备嫁妆买房子,他不会不知道,可是仍旧能坐得住一心读书——将来他拿功名是跑不了的。”说起来,女方家里给备房子也不是没有的事,可是周立年本来就只是个举人,配侍郎之女算是高攀了,再住着女家的房子,在外头免不了要被人指点的。便是这样,他仍旧能稳稳坐着读书,可见是横下一条心要拿功名了,后年的春闱,恐怕是志在必得。
如鸳高兴起来:“若这样,雯姑娘也就欢喜了罢。”
绮年想起如莺那专注的表情,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欢喜?怕也只能走着瞧了
☆、105 想害人翻成害己
东阳侯府的老侯爷这一病来势汹汹。他身子本是好的;少年时就弓马娴熟;十八般武艺不说样样皆能;至少也是样样皆知;唯一的毛病就是好饮酒,但一向也是结实的;何期这一跤跌倒就中了风,太医看过了,说也就是捱过正月也就罢了。
东阳侯府如今适龄却没成亲的也就是秦枫秦采两个女孩儿家,再加上秦岩这个孙子,虽则都有了归处,但却是老侯爷的一桩心事。且老侯爷若一倒了头,孙子孙女们要么就趁凶完配,百日之内嫁娶;要么便是守孝一年。前者名为娶荒亲,有些平民人家是连聘礼嫁妆都不出,只一乘轿子接了新妇完事,侯府虽然不致如此,但到底不是什么好听的事,且也不甚吉利;若是后者呢,别人倒罢了,秦枫许了永顺伯就是为着伯府里紧着缺儿子,你若教人家再等一年,别人等得了,永顺伯夫人第一个等不了,还不如另娶呢。
因着这些事,东阳侯府便与众家亲家们商量,想着年前趁老侯爷还活着,把这几个孙子孙女的亲事全部办了,也好教老侯爷走得放心。横竖东阳侯的长子已经有了儿子,这几个人再都嫁娶了,老侯爷也就无甚心事了。
第一个要办的就是秦枫出嫁。永顺伯本想以太后不适为由推后与秦枫的亲事,现下老侯爷这一倒,也没得推了。还是按钦天监选好的日子,十月成亲,随即返回渝州,教病榻上的永顺伯夫人也喝一碗新人敬的妾室茶。
秦王妃带着绮年和赵燕妤去了东阳侯府,要给娘家帮忙发嫁侄女儿。绮年倒是松了口气——老侯爷出了这事,秦枫成亲之后马上就是秦岩娶吴知雪,新郎是万万不能去送嫁的,何况男丁们还要等着给老侯爷送终,东阳侯亲自去郡王府,请赵燕恒送表妹去渝州,这场戏总算是可以顺利地唱下去,不至于闹个尴尬了。
魏侧妃和肖侧妃再加上赵燕好,则在王府准备赵燕和的亲事,待秦岩娶亲后,秦采也就马上出嫁。魏侧妃略有几分不满,怕万一老侯爷顶不住,秦采没准就要守孝,但这不吉利的话自然是不敢说出来的,只有暗地里跟身边的石斛埋怨几句罢了。
这是绮年第二次进东阳侯府。犹记得上次来时热闹非凡,大长公主的生日,真是宾朋满座。如今府里虽然还没挂白,但仆妇们走路说话都压着声音,加上空气里若有若无的药味,空气似乎都是压抑的。
绮年跟着秦王妃去给大长公主请安。还记得上回来的时候,大长公主打扮得雍荣华贵、保养得宜的模样尚在眼前,这不过一年多,大长公主倒像老了十岁。身上穿着天青色八团银鼠袄子,下头葱绿绣金绵裙,看着仍是极华贵的模样,却没有了当初那种气势,两鬓甚至都有了些明显的银丝。
秦王妃一见她就红了眼圈:“母亲。”
大长公主似乎有些恍惚,秦王妃又叫了她一声,她才反应过来:“回来了?去见见你父亲罢,他如今还能认人,总想着你们。”
秦王妃拭着泪应了一声:“女儿带燕妤去见父亲,周氏你就在这里等着罢。”
绮年应了一声,在下首的绣墩上斜着身子坐了。大长公主又陷入了沉思,屋中无人理睬她,倒落得清闲。只可惜盏茶时分后,大长公主回过神来了,转头打量了绮年几眼,嘴角弯了弯,眼里却没笑意:“倒没想到是你做了世子妃。”
绮年站起来微微躬了躬身:“蒙王妃青眼。”说起来她还要称呼大长公主一声外祖母,不过她实在没这兴趣跟大长公主套近乎。当初大长公主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挤兑吴知雯的,她还记得呢。并不是说她跟吴知雯的关系有多好,而是大家都靠着吴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长公主挤兑吴知雯,就是对吴家不善,所以东阳侯府居然会聘了吴知雪,倒有点儿出人意外。
大长公主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在绮年身上扫来扫去,半晌才道:“你倒是有福气的。”她自然知道秦王妃为什么替赵燕恒定下这门亲事,原想着不过是个莽撞的乡下丫头,如今看来,打扮起来倒也有几分世子妃的气派。
绮年觉得大长公主投在她身上的目光不善,估摸着是因为赵燕恒的缘故,不过她也不怕,倘若她在东阳侯府里有个什么三差两错,秦王妃的贤惠名声就不必要了。秦王妃此时带她过来应是怕她在郡王府里跟赵燕恒有机会讲和,没必要害她。
“也是托了王妃的福,才有幸伺候世子爷。”
“你知道就好。若不是王妃提拔你,你哪有资格进郡王府,便是做个侧妃也不甚够格。”
绮年低眉一笑:“大长公主说笑呢,既是王妃挑了绮年,那必是绮年有这资格,否则王妃怎会给世子挑个毫无资格的女子为正妃呢?”
大长公主脸色微微一变,瞪着绮年却说不出话来。绮年恭恭敬敬地垂手站着,面带微笑,挑不出半点毛病来。大长公主最后也只能冷哼了一声:“吴府就是这样的家教?”
绮年仍旧面带微笑:“不知绮年哪一句说错了?”本来她不想跟大长公主有什么冲突的,毕竟吴知雪日后还是大长公主的孙媳呢,可是这口口声声的找茬,若不堵她一下还真拿着她当软柿子捏个没完了!
大长公主吸了口气,正要说话,秦王妃已经带着赵燕妤回来了,还在拿着帕子不时地轻按眼角,进屋便看着绮年道:“你与枫儿采儿都是相识的,去陪陪她们罢,妤儿也去罢,你们倒不必在这里拘束着。”
绮年答应一声,不忘记行了个礼才退出去。一出了门,就看见赵燕妤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绮年微微扬眉:“县主有什么事吗?”到了她外祖家了,估计是想着到了自己的地盘,要找她麻烦了吧?
“没什么。”赵燕妤看起来心情极好的样子,“只是想着要见到两位表姐了心里高兴而已。”
“高兴?”绮年也似笑非笑地回看她,“县主方才是去见老侯爷了吧?看县主如此高兴,想必老侯爷已然无恙,不日便可康复了。”居然有这种孙女,外祖父快死了半点不难过,连装都不会装,只想着怎么样可以作弄人了。
赵燕妤脸色登时难看起来,瞪着绮年却无话可答。领路的丫鬟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尽职尽责地带着两人去了秦枫秦采姐妹所居的秀水斋。
虽然号称两房,但都是东阳老侯爷的儿子,也不曾分什么家,秦枫秦采虽然是堂姐妹,却是住在一处的。虽说名叫斋,园子却是极大,人工河道穿越整个园子,河两边各有几进屋子,便是秦家姐妹的住处。
绮年去时,秦采正在秦枫房里说话呢。虽说都要嫁出去了,却是秦枫最先出门,少不得一切先尽着大姑娘来。见绮年和赵燕妤进来,两人一起起身相迎,赵燕妤抢先过去,一手拉了一个笑道:“恭喜两位表姐了。我来瞧瞧表姐的嫁衣绣好了不曾?”拉着两人就要往绣房里走。
秦采连忙道:“表妹要看,与姐姐一起去就是了,我陪表嫂说几句话。”她将来可是要嫁到郡王府的,绮年既是妯娌又是世子妃,自己嫁的却是庶子,自然得罪不起。
赵燕妤不由得沉了脸。虽说秦家姐妹是她的表姐,且也是大长公主的孙女,但毕竟东阳侯府的爵位到了秦家姐妹的父亲这一辈就已经到头了,赵燕妤却是实打实的县主,虽然没有食邑,却是有品级有封号的,大长公主更是极疼爱这个外孙女。秦家姐妹虽然有个亲戚关系不必向她行礼,却是一直都捧着她,并不敢拂逆了她的意思。即如前次大长公主生日宴上,赵燕妤要在客人的酒里下巴豆,秦家姐妹也只能听之任之。此刻秦采拂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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