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妃-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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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不避讳。”唐景明摇摇头“这事，若是落到其他妃嫔身上，怕是早就欣喜极了。你却推脱出去。”

“还望皇上体谅。”段玉姝不再解释，只是坚持了自己的看法。正所谓树大招风，唐景明此刻可能觉得她是最合适，但是日后未必不会觉得她招摇太过，会影响到朝中势力。

即使唐景明再喜欢她，他们之间也永远隔着一个天下。她不得不谨慎。

“罢了，这些事容后再议。”唐景明还是揉着额头，难掩疲惫。

段玉姝走到他的身后，体贴的替他按摩着头部。她并不言语，只是默不作声的陪伴。但唐景明此时却觉得，这是最好的陪伴。

德仁堂。

离司才人难产而死已经有了十日，这日，唐景明召集后宫嫔以上的后妃，聚集德仁堂。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要公布五皇子的归属了。

是以那些份位稍低的早早就到了，没有她们的位置，她们也只能站着。

主位自然是唐景明的。身边的两溜楠木交椅，右边分别是贤妃、丽妃、良妃、苏妃、莲妃；右边分别是淑妃、馨妃、德妃、兰妃，其余三品以上的皆有座位，剩下的都是站着的。

这排位，也能看出宫中的势力等级了。宫中势力现在看来仍然是贤妃淑妃掌权，但实权却已经被丽妃分去了不少；馨妃也不甘示弱。

这宫中的争斗，还有一场好戏可看。

“皇上驾到——”没让她们等太久，唐景明下了早朝，就直接赶到了德仁堂。

“臣妾参见皇上——”众妃嫔纷纷起来给他请安。待唐景明坐定后，他才不紧不慢的道“免。”

这时众妃归位，等着唐景明公布五皇子的归属。

“朕也不绕弯子，今日叫你们来，是关于五皇子的抚养问题。”唐景明开门见山的道“谁愿意抚养五皇子？”

唐景明此话一出，底下立刻安静的鸦雀无声，一根针落到地上，似乎都能听到。众妃皆吃了一惊，谁也没有想到唐景明如此的直白。

“回皇上的话，臣妾愿意。”虽然大家都很矜持，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开口的是入宫多年来一直默默无闻的德妃宁馨兰，这些年来她家中的势力逐渐衰微，急需要她得宠后宫，来挽回那颓唐之势。

而随着德妃的开后，名下没有皇子的众妃也纷纷动了心思，都在后悔自己没有先开口提出。说不准，五皇子就能交给自己抚养了。就算此刻不受宠，但五皇子毕竟是皇上的儿子，皇上总不会对自己的孩子不闻不问，这样还能多一些和皇上见面的机会。

更别提有了皇子，就有了角逐皇位的资本，那诱人的权势，是谁都割舍不下的罢？

是以一时间众妃纷纷表态，自己愿意抚养五皇子。各个恨不得表现的贤良淑德，一副慈母风范。若是能去了眼中太过明显的算计，演技倒也还不算太过拙劣。

“既是如此。”唐景明一出声，底下立刻安静了下来，等待着他公布最后的结果“五皇子便放到苏妃名下去养着罢。”

这个结果可谓是出乎众人的意料。众人都想着，唐景明要不就是把五皇子养在最受宠的丽妃名下，要不就是把五皇子交给一个没有自私的后妃养着，没想到竟然给了诞下过两个公主的苏妃。

“臣妾谢皇上恩典。臣妾定然不负皇上所托，对五皇子视如己出，不会有分毫的苛待。”苏妃算是得了个意外之喜，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有着如此的运气。

实际上，唐景明不过是看中她素日温顺，没什么家世，不会对五皇子产生什么影响罢了。

但是，这个做法，不经意间，改变了许多。

纷争再起九重阙（三）

时光如白云苍狗匆匆流逝而过；转眼又是一年的秋末。

天佑十七年。

五皇子唐子辰的抓周才过；馨妃冯欣悦便传出了好消息；这是她第二次有喜，因为有着上次的经验，这次她处处小心谨慎了许多。

近日来，贤妃和淑妃因为家中势力被唐景明可以削弱的缘故，她们在后宫的日子也不好过。本是二人共同掌权；现在丽妃和馨妃已有隐约凌驾于她们之上的趋势。

冯欣悦此时可谓是双喜临门了，皇上日渐的器重；而且她又有了身孕；若是个皇子；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了。而且她心中想着；这次一定要把段玉姝比下去；不能一直居于她之下。

二人这些年来的份位，是她一直所不满的。当她是才人时，段玉姝是贵人；她成了贵嫔，段玉姝又成了昭仪；她被封为馨妃，段玉姝被封为丽妃，又多一位皇子。次次都是段玉姝要高她一级，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但在表面上她还是同段玉姝一团和气，亲热的宛如亲生姊妹，而段玉姝也是配合的。

其中究竟有几分真情在，只有二人心知肚明罢了。

御花园，流觞亭。

段玉姝这几日一直都是心神不宁，甚至昨夜，唐景明都觉察到了她的不对劲儿。

她知道自己该表现的坦然自若一些，但是那是关于程颐的消息，她怎么可能平静下来。

自她入宫后，关于程颐的消息就几乎隔绝了。也许是她可以为之吧，那些都已经是是前尘往事了，她早就该忘记。但是前日从边关传回的军机情报，她竟然听到其中提到了程颐的名字！

加急军情从边关送到时，唐景明正在熹景宫。这些事上，唐景明倒是没有避讳她，直接命人宣读了内容。

别的段玉姝并不在意，只是听到了有一位三品将军在与匈奴一部的战争中大获全胜，但是也身受重伤，生命垂危。当她听到“程颐”这两个字时，几乎是愣在了当场。

好在唐景明只是关心军情没有察觉，段玉姝把握紧的拳藏在了衣袖下，护甲抠进手掌中，才能稍稍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

没想到和程颐失去联系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的消息竟然是他性命危在旦夕。

只是她全然的无能为力。她还要忍住心中的焦灼尽力装出一副对陌生人点到为止的关心模样，去问候。

整个熹景宫中只有秋心知道她的心事，程校尉，不现在应该可以称呼为程将军了，对小姐付出如许的深情，如今生命垂危，小姐怎么能不忧心？要是同歌还在就好了，她一定知道怎么劝小姐。

而这日，秋心怕段玉姝一直闷在宫中心情更是不好，就撺掇着她出来转转。好说歹说，终于把段玉姝拉到了御花园，但怎料她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盯着流觞亭下的流觞曲水，不发一言。

段玉姝的手中紧握着那枚程颐送给她的玉扣，玉佑平安。那个要许我一生平安喜乐的你，现在怎么样了？

闭上眼，那个星眉剑目高大俊朗的蓝衫青年就会浮现在她的眼前。他有着最温暖的笑，憨厚老实，不会油嘴滑舌的讨自己开心，他只会真心实意的默默付出。

他本可以在京城中安逸的生活着，何必要去边关受那些苦？也不过是想给她最好的一切。

若是想到自己已经背叛了他，他会不会后悔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几乎付出了他的生命呢？

不敢再去想。她希望程颐能忘掉自己重新开始，她也怕有朝一日会对上程颐厌恶的目光，若是那双眼眸中流露的不是柔情而是憎恨，她又该如此自处？

摆在眼前更重要的则是，此刻程颐性命都已经不保了，她怎么还有旁的心思想这些没用的？

只要程颐能平安，她愿意付出一生之情做交换。段玉姝在心中默默的祈祷着，即使今后她不得好死，她也想要程颐好好的活下去。

正在想着，忽然耳边传来秋心的低促的声音“小姐，馨妃来了。”

段玉姝蓦地睁开了双眼，可不是，冯欣悦见了她在，正朝着流觞亭的方向走过来。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脸上也荡出来恰到好处的浅笑，起身迎了上去了。

“悦儿，怎么今日有兴致出来转转？”段玉姝笑盈盈的上前挽住冯欣悦的手，关心的道“孩子还好罢？你如今这身体可不一般了，要万事小心才是。”

“谢姐姐关心。”冯欣悦也是嫣然笑道“今日我看天儿还好，就出来转转。”

段玉姝挽着她进了流觞亭，早有小宫女激灵的上来铺上了锦垫，二人携手坐下。冯欣悦已经快有了六个月的身孕，肚子也像是揣了一个皮球一般。

“悦儿，这几日孩子没有闹你罢？”段玉姝此时就是一个关心自家姊妹的好姐姐，关切的望着她的肚子道“这几日休息的可好？”

“孩子倒是很乖。”冯欣悦目光温柔的低头看着自己隆起的小腹，手轻轻的抚着，道“他很少闹腾。”

“那就好。”段玉姝拿起紫砂茶壶，亲自斟了一碗茶递给冯欣悦“妹妹尝尝这普洱，我觉着这口味还好。”

冯欣悦点点头，接过来，浅啜了一小口，扬唇笑道“果真不错。”

“对了姐姐，我方才过来看见姐姐自己坐在这里，似乎是有什么心事？”冯欣悦想起方才在不远处看到段玉姝独自坐着闭目养神，仔细看去还是能发现她低落的情绪。

“没什么。”段玉姝自然是不能说出心中所想，就是透露一丁点儿都会引来大麻烦“只不过是感叹这初冬，连秋末仅剩的一丁点儿色彩都落尽了。倒是荒凉的紧。”

“世间万物本就是如此，春生冬灭，姐姐何须在此伤怀？”冯欣悦不以为意“再说了，到了深冬，也是那梅花开放的时候了。”

“是啊，那梅花自然是香远益清，香自苦寒来么。”段玉姝微笑着点点头“妹妹说的在理，倒是我胡思乱想了。”

“姐姐，听说皇上已经把布置冬至宴席的事交给姐姐了？姐姐现在可是个大忙人了。”冯欣悦笑道“不知又多少人羡慕姐姐呢？”

“你这个丫头，就会打趣我是不是？”段玉姝无奈的笑笑“不过是一次寻常的宴席罢了？操心费力的，哪里值得羡慕了？”

“姐姐，话可不能这么说。”冯欣悦四周看了看了，才又压低了声音道“往日这些事情全都是贤妃和淑妃来办呢，而今年却特意交给了姐姐，这还不能说明什么？”

“能说明什么？”段玉姝摇摇头，对上冯欣悦虽是笑着但暗含打量的目光，笑道“不过是费力不讨的事，而且我有什么不懂的，还少不得要去请教二位娘娘。”

“姐姐，你还记得吗？悦儿可是早就说过，姐姐定然非池中物。今日看来，此言不差。”冯欣悦似是毫无芥蒂的笑着“果真没错，没准儿，皇上已经看好姐姐成为后宫之主呢？”

“悦儿，这话可不能乱说。”段玉姝倒是毫不动心，她知道冯欣悦是在试探自己有多大的野心“但求这宫中还有我的一隅让我偏安也就罢了。别的，我是不敢想的。”

“但不成姐姐还和悦儿见外不成？”冯欣悦微微嘟起嘴，有些不悦的道“我对姐姐可是实心实意的呢。”

“好了，都是要做娘的人了，还是这么的孩子气。”段玉姝看着冯欣悦这久违的撒娇的表情，好笑的道“好了，我哪里不把你当自家的姐妹了？”

“姐姐，我们联手，定然能让贤妃和淑妃彻底没有再出头之日。”冯欣悦凑近段玉姝耳边道“倒时候姐姐执掌后宫，妹妹甘愿为姐姐的副手。”

“悦儿，跟你交个底儿罢。”段玉姝收起笑，正色道“我说我并无上位之心，你也是不信的。我还是贵人的那三年，被锦妃整成什么样子，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从此，我也不可能再放下让自己安身立命的权势。但是我也并无一定要成为后宫之主的意思。”

“姐姐，你——”冯欣悦有些急了，还想再劝，但是段玉姝把她打断了。

“悦儿，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倒是你，最是个聪明伶俐不过的，那个位置，也许是更适合你呢。”段玉姝微微笑着“若是有一日你登上了那个位置，姐姐一定会支持你的。”

“姐姐，话说到哪里去了。”冯欣悦并不接话，而是摸着自己的肚子，声音中颇有些凄切道“只要是他平平安安的，我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呢？我想着，只有姐姐的孩子能登上那九五至尊的位置，才能保住他的平安罢。”

“妹妹言重了，熙儿我看倒并无此意。我的意思，也是愿意他远离这朝中的纷争，做个闲散王爷也就罢了。”段玉姝想起唐子熙，眼角眉梢都流露了出柔情，“咱们做娘的心。日后他们若是能体谅一二，倒也就满足了。”

“谁说不是呢。”冯欣悦也笑着接过话来，只是心中仍然不豫。此番试探，这段玉姝不知真心还是假意，口风倒是紧得很，不露一点。

段玉姝自然知道冯欣悦此番用心。她也清楚，冯欣悦一直觊觎那个位置，只是到时候花落谁家，凭的就是各自的本事了。她们现在暂时可能是同盟，但是今后的斗争，可就在二人之间了。

流觞亭中言笑晏晏的二人，各怀心思。从来都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纷争再起九重阙（四）

天佑十八年。三月。

冯欣悦如愿诞下一个皇子。皇六子唐子言。

同年九月；段玉姝被诊出喜脉。

后宫势力这时彻底被洗牌重新安排。隐约形成了以段玉姝和冯欣悦为首的两派。曾经风光无限的贤妃和淑妃；已经沉默下来；只安心的抚养各自的皇子。

二人各自在后宫的人脉，几乎平分秋色。冯欣悦成功拉拢了抚养着五皇子的苏妃，她手下就多了个皇子可以角逐太子之位。

而段玉姝则是在唐景明面前更受宠，并且她还有太后的支持。是以在势力上，还是段玉姝要胜过冯欣悦一筹。但段玉姝不敢丝毫的掉以轻心；毕竟冯欣悦随时可以把她取而代之。

熹景宫。耀辉殿。

段玉姝最近害喜害的严重，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一下子憔悴了许多。

“小姐；稍微用点酸梅汤？”秋心担忧的看着刚刚把午膳全部吐出来的段玉姝；递上了一盅汤。

“先放下罢。”段玉姝摇摇头；接过玏影递上的水漱了口；才觉得好了些。

“娘娘，您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要不要再传御医来看看？”一旁围着的银笙道“您看看您，现在都瘦了多少了。”

“无妨。”段玉姝勉强挤出一丝浅笑“他们开的那些药，吃了也没见什么效果，而且全部苦得要命。”

“娘娘，您怕苦才是重点吧？”小喜一语中的，指出了段玉姝不愿意再传御医的症结“娘娘，您可得多为腹中的小皇子想想。”

“小皇子？”段玉姝故意岔开话题，她不想再见御医吃一些苦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