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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唐明月 by年爱 (父子 宫廷 玄幻 魔法)-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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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手足,我的挚友,我的亲人——即使背弃整个世界,抛弃最爱之人,也不能放开手的人。

    ——————————————————————————————————

    朝阳宫。

    今日朝政较轻,唐月搁了笔,长舒一口气,向后靠到椅背上,阖目休憩。

    唐礼则将他阅过的奏折一份份重新翻开看了,本想挑出些不甚满意的回批搁在一旁。然而望了望唐月略微的疲色,犹豫了下,还是作罢。

    慢慢来吧,也不急与这一时。

    瞧着两人停歇了,小树子跟小记子赶忙的送上了精致的小点心,又重新上了口感更加温和的清茶,撤下了唐月用来提神的浓茶。

    “对了,陛下。朝阳宫的物件有些多了,近来又新添了不少物件,怕是地方不大够了。您看是不是拿些什么不太重要的东西搁到库房那边去。”小记子小心的开了口。

    唐礼皱眉,“直接拿过去就好,何必拿这么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烦扰父皇。”

    小记子有些为难,“可”

    唐月睁开眼,不耐烦的道:“怎么!听不明白?”

    “奴才的确愚钝,”小记子恭敬的弯腰,“可毕竟有不少都是陛下您当年说了不许随便动的,比如您的画作,您的手工作品,奴才怎么也得得了您的指示才敢动啊。”

    唐礼闻言一动,而唐月也来了兴趣。

    他倒不知道自己还会手工。至于画作嘛,他极少画画,除了还没做皇帝那会子同苏眉画了些,不过也早都遗失了。

    “父皇,不如还是你自己去瞧瞧吧,免得他们笨手笨脚,将你喜欢的什么东西磕碰着了,可好?”

    “也好。”

    他对自己毫无记忆的几十年内留下了的东西还是挺有兴趣的。

    绕过书库,后面的房间就是朝阳宫内的库房,规模同整个皇宫的库房——洞省自然不能相提并论,然而毕竟只存放唐月一人的东西。

    几十年下来的存放量还是较为惊人的,负责这里的宫侍们再怎么整理,瞧着还是满满当当,颇有些空间狭小之感。

    唐礼已然许久不曾踏足这里。他本来也无意去翻看唐月的物件,然而一时随手挑起一块幔布,窥得下面的内容后,他立在当场。

    而后目光微动,握紧了双手。

    这是,他送给唐月的。

    念头一起,他急急的在这堆东西里翻起来。

    这一个,是他八岁时做给唐月的竹蜻蜓,这是他跟着唐月学的第一个木工,做的时候手上还起了泡,叫唐月心疼了许久,而他则暗爽不已。

    那一个,是他以前跟了唐月之后,每每沐浴时都会用的自制香料,里面故意用了不少混合在一起就会产生催情效果的东西,沾水就起效果,而他总是借机就在浴池里缠住唐月不放。

    而那个瓶中仙境,则是他偷偷熬了无数个夜晚才拼好送给唐月的,他心目中两人的桃源。

    

    目之所至,竟然全是当年的回忆。

    唐礼怔了。

    当时,他的父皇,那个世上最温柔的人,是带了怎样的表情将这些小玩意一一收起,珍而重之的放好,还下令不许旁人随便触摸?

    忽然,就有泪意上涌。

    思念源源不断,然而更有深切的寂寞感。

    他没有回头。尽管明明只要一回头,他就能见到他的父皇。

    你明明就在我身边,可为什么却完全感觉不到你的存在?

    父皇

    我想你。

    唐月倒是一进来就后悔了。这里看起来拥挤得很,他板着个脸,呼呼的往前走,看什么东西都不顺眼,“啪——”脚下踢到了什么。

    “这是什么玩意儿?”他拿脚碰了碰那块泛黄的块状物。说是石头吧,却有些树木的纹路;然说是树木吧,听磕在地上的声音也不像。

    小记子低声道:“陛下,这是飞雪木。”

    飞雪木?难怪了。

    唐月颇为无趣的将它踢到一边,往前去。自然也没瞧见他身后的小记子顿了一下,拾起了那块飞雪木,吹去了其上的灰尘,也不管残留的鞋印,纳入了自己怀里。

    然而唐礼见得这一幕,却微微眯起了眼,随即又恢复正常。

    “啊,朕想起来了,“唐月突然出声,目光落在唐礼腰间那块白色腰佩上,”小礼你的那个,也是飞雪木做的吧?”

    “恩。”唐礼应了,为忽然间冒出的躁动心绪,慢悠悠的道,“还是父皇你亲手雕了送我的。”

    “朕?”唐月吃惊不小,哈哈大笑,“朕可不会木工这么低贱的技艺,你可别趁朕不记得就随便乱说啊。”

    低贱的技艺?

    唐礼陡然觉得心浮气躁,这里也有些狭窄憋闷,毕竟是忍住了看向唐月。

    唐月却无所察觉,边走边检视着杂七杂八的东西。越看越失望。

    他还以为自己这么些年留了些什么好东西呢,原来都是些垃圾!还什么必须得到他的许可才能动。这什么,一团泥巴人?切~

    他嫌恶的撇撇嘴,大手一挥,“这些,还有那些,都给朕拿去扔了。还放到库房做什么!狗奴才,这些垃圾也要让朕亲自来,哼~”

    所指之处,皆是唐礼的回忆所在。

    唐礼有些失望跟难过,然而怒火却占了上风。

    “不准扔!”

    厉声一喝,吓了小树子一跳。唐月也怔忪了,“怎么了?”

    唐礼死死瞪住唐月,一字一句,“父皇,你当真不记得这些了吗?!”

    竟然就这般,漫不经心的要丢弃你同我的回忆。那么是不是意味着,终于一天,我对你来说,,也不过是失去了价值的垃圾,也只能沦落个被你丢弃的命运?

    唐月为从唐礼身上透出来的怒火十分不解,那句怎么听怎么像是谴责的话,格外刺耳,生生挑起了他所有的不快。

    他冷笑一声,“朕就要扔掉这些,又如何?朕不但要扔,还是立即就扔!小树子,给朕把这些都拿出去!”

    小树子前阵子才惹了唐月不快,根本不敢在惹他,忙不迭的开始动手。

    “我说了,不准动。”唐礼轻轻一句,也不见多么加重语气,多么强调内容,小树子手一抖,停下了动作。

    “你停下做什么!朕有让你停下吗!”唐月怒从心头起。

    然而小树子低头,再不见动作。小记子也是没听见一样,恭敬的站在一边。

    唐月心头的火苗,终究在这一刻成了燎原之势。他大笑几声,再也不掩饰自己对唐礼的憎恨厌恶,以及深切的嫉恨,“明明朕才是皇帝,你凭什么比朕更能操控他们!我知道你不把我放在你的眼里,你们全部都是,个个当我是个笑话是不是!”

    唐礼皱眉,口气冷淡,“别乱想,没有的事。”

    “没有?”唐月冷笑,眸里冷光泠泠,“你敢说你对皇位真没心思?扶持我这个傀儡皇帝,你要是真这么能干,你怎么不直接杀了你的两个皇兄,直接就坐了我这个位置不是更好,在那边装什么为了我在做事!看我为了一点点权力拼命挣扎,你觉得有趣,心里却鄙夷我是不是?”

    他气急,长袖一甩,用力打向身边堆积的事物。

    无数排列的整齐的画轴一个个“骨碌碌”滚落在地,更有不少“啪”的展开了,铺了一段画面出来。

    唐月抬脚弄了一张到手里,唰的打开,冲着唐礼抖了抖,“我看看,落款是,小礼?啊,这是你画的。你画的是我,啧啧,你对我还真是用心。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到底能不能处置这些垃圾!”

    “刺啦——”

    那幅画上回身微笑如朗月的男子,眉眼动人,映在唐礼眼里却是刺痛。

    缓缓落地的碎片,一如唐礼此时的心绪。

    呵,果然如此。

    他的父皇,绝对不是眼前这人。

    不知为何,唐礼大大的松了口气,忍不住为此刻无法言语的放松感冲晕了头脑,扶额。

    唐礼所爱的,只是那个温柔的人,那个一个转眸一个浅笑便足以倾覆他的世界的人。

    再抬眼时,唐礼目光里尽是冷厉,其中阴狠让盛怒里的唐月心里一惊。

    “彭——”唐礼的手狠狠掐上了唐月的脖子。

    唐月被抵到那堆杂物上,呼吸不得,渐渐涨红了脸,拼命拍打唐礼的臂膀。

    而唐礼另一只手轻松一剪便制住了唐月。

    唐月渐渐头昏脑胀,眼前发黑,耳畔隐约是唐礼的低语,“我不知道你是什么鬼东西,竟然占了我父皇的身子。但是你最好给我记住,我唐礼不是那么好脾气的人。不要拿我对我父皇的爱,当做你嚣张的筹码。你没资格。安分守己,你才能好好的当当皇帝,满足一下你的野心。我不得不事前告诉你,我的父皇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位子了,所以,哪怕是为了让他的身子高兴,我也不介意让你此生再也不能踏进皇城半步,明白吗?”

海月 第79章

    朝阳宫。

    压抑的空气。似乎有黑云萦绕整个朝阳宫,浓浓不散,盘旋低绕。

    而这沉重气氛的中心,正是瘫坐在地的唐月。象征天下至尊的龙袍在地毯上堆出个落魄的折痕。

    他头上的皇冠扯了扔在一边的地上,刘海打下来,挡住了唐月的表情,让人瞧不分明这人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

    宫里很安静。

    小树子小记子知趣的退开老远,不动声色,悄然无声。而护在暗处的护庭,就更加不可能冒出来了。

    空旷的殿内,只有唐月自己一人的呼吸,悠长起伏,连绵不断。

    然而久了之后,却叫人不由得心慌。因为唐月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仿佛僵硬了一般。

    谁也不知道唐月在这期间心思转了多少个弯,头脑闪了多少个计策。小记子只记得那一天,从唐礼离开后直到黄昏挂树,唐月才用低哑的嗓音唤了他进去。

    “以前,我跟唐礼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你须得一五一十,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不能有半点遗漏。”

    唐月说这话的时候,望着小记子的眼神,让小记子忍不住移开了目光,心里恻然。

    好在原本小记子也是没有资格直视帝王的。

    “陛下,您”小记子欲言又止,然而终究还是挑了些事情,详细的说明了。

    而某些不能说的事情,他却也隐瞒了。

    毕竟,这些是唐礼同阿离之间的情谊,说来说去跟如今的唐月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然而唐月仔仔细细听完了之后,却冲着小记子冷笑,“好一个小记子,你果然也是向着唐礼的。”

    小记子“啪”的把头往地上一磕,沉声道:“陛下可以怀疑任何人,但只有奴才的忠心,是绝对不会因为陛下的质疑而动摇分毫。打从陛下您从毕房那边选了奴才,奴才这一辈子这颗忠心,都只属于陛下您。”

    唐月摇摇晃晃站起来,僵直麻痛的身躯毫不阻碍他的行动。唐月按住小记子的头,嘶哑着问:“你真有这么忠心不二?”

    “还请陛下,相信奴才。”小记子匍匐得更低,只差没将自己整个人都同这朝阳宫的地板融为一体了。

    “很好,你还是向着朕的。这便够了。”唐月眸光黯淡,却有不可名状的暗流涌动其中。“那么便不要对朕有任何隐瞒。朕需要知道,以前朕同唐礼之间,到底是怎么个相处法。朕要听的,是细节。”

    小记子微微一颤,阿离含笑的眼一闪而过,“是,陛下。”

    ——————————————————————————————————

    奔回府里,唐礼第一件事便是去寻阿离。

    他脚步匆匆,脸上甚至带了急切之色,平日里沉稳冷静的模样尽失。

    胸口涨得发疼,有个无法压制的想法迫切需要得到证实。

    如果,父皇体内的那个不是他的父皇,那么

    那个一见面就温柔得足以消融月色,一句低语一个贴近就能够打乱他心跳的人,又会是谁?

    为什么会一直怀疑阿离别有居心呢?明明初次相见就感受到了隐约的爱意,跟一直候在身侧的关切,怎么却教疑心占据了悸动。

    因为对父皇太过于执着,几乎将任何人阻隔在他同父皇的回忆外,不许任何人的接近,以此杜绝所有父皇的存在被替代的可能——却偏偏成了遮眼的云雾,失了前台。

    然而唐礼只得到阿离已经离开的消息。据说早先走的时候,还笑盈盈的说是要替殿下办事去了。

    唐礼这才忆起,他才让阿离去杀一个人了。

    顿了一会,他忍不住自嘲。

    明明就是自己让他出去做事的,而真要说起来阿离是父皇这件事,他自己又不是特别肯定,何必这么茫然若失,心有惶惶?

    不过是个毫无根据的揣测罢了。

    不过只是,他自己的小小怀疑罢了。

    何必呢?

    唐礼走出阿离的院所,起步回转,他仍旧是冷漠淡然的王爷。早朝还是照旧去上,只是再不去朝阳宫罢了。

    然而第二天,喜乐来报说,阿离再次消失了踪迹,无影可寻。这一次,连带千狐同阿拾也消失了。

    彼时,唐礼正在同唐希下棋。唐希已然许久不曾来过此处,定要唐礼作陪。两人边对弈边谈笑。

    “护庭的能力,实在是让我不得不质疑它存在的必要。”唐礼听后,只这么轻描淡写说了一句。

    他眼一挑,斜斜一坐,森然冷意立时轰散开来。

    此时当差候在他身侧的人,尽数现身,毕恭毕敬匍匐在唐礼脚下,纹丝不动以示忠心。谁又晓得他们面色看似与寻常时候无异,个个衣衫上却皆是冷汗。

    他们这位主子,对事物价值有着近乎挑剔的选择。一旦被他判定为无用之物,那么此样事物断然不会留到下一刻。

    这个决绝,不管是对于死物,还是活人,一样适用。

    倘若在殿下眼里,护庭不再那么有用,那么整个护庭从上到下,包括潜伏于中、央各种地方各县的暗桩,明里摆上了台面的柱子,都将被彻底抹杀。

    这并非是一时莽撞,为了出气而断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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