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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第3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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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新对刘民有竖起拇指,“刘兄果然还是民事部第一人,莫怀文、徐元华最多也就一执行者,这样的决策他们就做不出来。刘兄说说,还有没有其他的妙计?”
刘民有一摊手,“没有妙计了,我想做的事情多了,但现在都得为你的战争机器服务,暂时就这样吧。另外只有一个要求。现在咱们兵源不缺了,你能不能清理一下你军队里面的兵员,把那些本身是独子和子女太多的普通战兵清理出来,今年战死的战兵中,有三十余人是家中独子,还有一百多有两个以上的子女,民事部现在能支撑,但后面你肯定会与建奴和流寇连续作战,尤其辽南那个地方。死伤太多的话,负担会很重,最好把那些负担重的老兵退伍,替换到预备兵里面当士官也好。多招一些年轻的。这样能减轻民事部的压力。”
“这个我还得研究一下,不过我可以先让李东华统计一下各部的独子,看看有没有条件替换。”
“狗儿。你的信收到了,你不当那戏鞑子了就好。邻村几个当兵的回来,说你当了鞑子。你妈我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俺们家包下的综合门市一月能赚三五两银,比以前那小粮店还稳妥些。咱不当那啥兵了,你跟着就回来,娘给你娶媳妇,你可不知道,村里的张屠户来说过几次了,要跟咱家结亲”
唐玮躺在自己的床位上,顺利的读完了手中的信,无精打采的丢在一边,又拿起另外张信纸,是关小妹写来的,上面只有短短几行,“唐胖子,俺现在在青州戏团,俺娘来信说不让俺唱戏了,催着俺回文登,你觉得咋样。”
谢飞凑过来道:“胖子,娟子也在青州戏团,她给我来信说,徐平杰去找了关小妹好几次了,关小妹还和他一起出去了一趟。那徐平杰家中如今自己开着一个车马行,还有一个盐店,徐元华又得势了,那徐家就是显赫大户,你你就别等着关小妹了。听你妈的话,回鳌山卫去守铺子,俺也就不用陪你了,俺回黄县去,过几年有本钱了,咱两合伙搞个那个啥股份商社。”
唐玮喃喃道:“股份商社?”
“听说只要照章纳税,就受登州镇保护,有啥生意上的纠纷,由工商司来决断,定下的由登州镇帮着讨公道。”
唐玮瞟了一眼谢飞,“说得好听,若是跟江南商人起纷争了,咱们登州镇总不成杀到南直隶去讨公道去。”
“那也比你这样好,你可是个独子,你这样死等关小妹不划算的。”
唐玮叹口气,他在这个新兵营呆得郁闷无比,上次打了袁谷子,结果袁谷子成了队长。虽说袁谷子当天就主动跟他们一起受罚,让唐玮对这人少有改观,但毕竟两人颇有嫌隙。后来的训练就更加艰辛了,加上谢飞经常说回黄县的事情,唐玮也觉得有些想回家了。
唐玮有些不甘心的举起手中的信纸,“那她为啥要来信问该不该回文登?俺觉得她没有答应徐平杰啥。”
“她也没答应你啥,你真信你能得到勋章?”
唐玮一下坐起来,他指着谢飞正要骂,突然大门被推开,“起立!”几个高大的镇抚兵大步走进来,集训基地的主官和几个不认识的军官一起走进来。
唐玮慌忙站到巷道中间,队长袁谷子跑过去敬礼,“新兵十三连二排第三小队队长袁谷子,见过各位大人!”
一个军官大声道:“老子是近卫第二营的营官,你们可以叫我钟老四,老子的营还差点兵额,听说你们这个小队训练成绩不赖,过来看看,有没有想到近卫营当兵的?”
袁谷子突然激动的道,“小人属下想去,属下”他捂着脸哭了两声,又继续道:“属下是复州战死的袁谷生的义子,从登州镇收养属下那天开始,属下就听过钟大人的名字,您就是我义父的主官。”
几个军官同时看过来,钟老四惊讶的问道:“你是袁谷生的养子?”
旁边两个军官也凑过来,认真的打量着这个少年人,眼中都带着一丝惊讶。
谢飞对身边的唐玮低声道:“胖子,有一个是关小妹她哥呢,你看到没?在青州府揍你那个。”
唐玮小声回道:“老子看到了,这就是老子和关小妹的缘分,老子不回鳌山卫了,你也别走。”
谢飞耷拉着脑袋答应的时候,那边的钟老四拍拍袁谷子,“练得很棒,袁谷生是好样的,你别给他丢脸。算是咱们的缘分,陈大人从这批少年兵里面抽调了一批鼓手去其他营伍,空出了一百多个兵额,既然是你队长,你这个队我就要了。”
那集训基地的主官凑在钟老四耳边道:“这队里面有几个奸猾些的”
钟老四一挥手,“没有练不好的兵,这队人收了,给他们造册。”(未完待续)
第三章 回家
崇祯七年的腊月很快到来,登州镇从八月开始的秋季攻势也全部结束,双方互有损失,建奴的哨马查探了复州一线,发现复州防御设施坚固,骑兵和步兵合计超过五千人,并且在持续运入粮食。
集结在盖州的后金军约七千真夷和蒙古人,榆林铺至盖州之间一百七十里尽是无人地带。
虽然皇太极很想发兵围困复州,但秋粮大面积减产让各旗极为困苦,很多真夷家中也没有隔夜之粮,收粮完成就要去借高利贷买粮。按后金军自备粮草的风格,各旗必定会有反弹,而且辽南那个地方什么东西都抢不到,旅顺的教训历历在目,冬季粮食运输极度艰难,后金贵族大多不愿意跨越一百七十里的无人区去打那个坚固的复州城。皇太极收的公中秋粮抽了部分用在那些汉军身上,正在沈阳进行训练。
于是双方各自偃旗息鼓,辽南平息下来,两边各自做着自己的准备,为来年的较量积蓄力量。
登州则一片平和,战兵开始分批放假,凡服役一年以上的,都得到了一个月的假期,文登的卷烟厂、文登一号工厂、平度二号工厂也放假了,唯有棉布厂还在继续生产。
作为登州镇收入最高的群体,战兵和工人都开始踏上回乡的路,登州各地出现了一股股流动的人群,官道沿线的车马行全部都加班挣钱,这些人都在途中购买了不少东西,有沿海便宜的鱼干,有沿山屯堡收获的玉米。有登州生产的棉布,还有卷烟、成衣、烧酒、腌肉等等。虽然沿途有税卡。但商人们依然从莱州和登州发货,登州各地的经济都出现了活跃的迹象。
驻扎胶州的近卫第二营也收到了放假通知。他们刚刚转为战兵不久,战兵的第一大纲都没练完,钟老四本来不想放假,但兵务司和训导司的命令很严格,任何主官不得强制战兵放弃。所以钟老四迫于无奈,大多数士官和基层军官都申请了,唐玮因为有宣传队的两年军龄,也得到了一个月的假期,他离家很近。他所在的近卫第二千总部就驻扎在胶州,与鳌山卫只有一百多里路程,谢飞也打算回一趟黄县,他的距离就远得多。
腊月二十日,两人在营门告别,分别踏上了回家的路
崇祯七年的腊月二十三,山东镇莱州府鳌山卫二道沟村,胶东半岛已进入深冬,小冰河的严寒还没有消停的迹象。北风呼呼的在鳌山卫二道沟村的大小巷子穿梭,比去年似乎更冷了一些,路上行人稀少,偶尔相遇便点点头。也顾不得寒暄,而此时的村口却还有两个身影。
“俺从小来就没遇过这么冷的时候,老天爷你是怎么在办事。要不是你派了个陈大帅来,俺今天就要骂得你睡不成觉”唐董氏站在村口。大声抱怨着这天气,随便对老天爷威胁了两句。她已经在村口等他的独儿唐玮快一个时辰了。
她以前在二道沟村开着一家小粮店,每年还是有十来两银子,后来文登营入主登州,在非屯堡的地方发展综合门市,家中有人参军的才可以申请,于是唐董氏便把独子唐玮送去了。唐家顺利的得到了一个综合门市,向附近的村子销售食盐、棉布、粮食等物资,每月有三五两的银子,收入比以前多了不少。
唐玮参军两年多,没有回一次家。开始还以为是战兵,乡邻都在羡慕,后来同村的回来说,唐玮当了戏团的戏鞑子,气得唐董氏两天没吃饭。农村人都看不上戏子,弄得好些来说亲事的走了。唐董氏去了一趟平度州,想把唐玮领回来,但是没有找到人,听说是到处表演,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最后收到唐玮的信,说是去了河南剿匪,不久前才回到了平度州。但粮店春节前的生意很好,所以唐董氏舍不得走开。
十天前唐玮来信说这个月有探亲假,腊月二十五就要到家,她从收到信就开始张罗,准备好精面,在张屠户家买了三斤猪肉,又托了本村和周围屯堡的几个媒婆,这次一定要给这个幺儿娶到媳妇。
唐玮的爹在她对面的一根条石上闷着头坐着,不时抽几口烟,眼睛无神的看着地上,唐董氏也不去理他,这老头一辈子三棍子抽不出个屁,跟他商量啥事都没用,问死不说一句,家里大小事都靠她张罗着,好容易把女儿都嫁了,婆家都找得不错,日子好歹能过得下去,在这个世道就知足了,现在就是这个老幺儿成了她的难题,当兵几年,回来两次,找媒婆说了好几家都不成,这次不说好媳妇,她就不让他回军队去。
“老头子,这次狗儿回来,你要拿出你当家的道道来,找媳妇生娃,这些都得听爹娘的,哪有他自己拿主意的道理,自己唱戏去当个戏鞑子就不该,上次说还想找个唱戏的媳妇,你要不把他管好了,下个月就别想拿钱买烟叶抽”,唐董氏等得无聊,虽明知这老头子不顶用,还是对他不停唠叨。
唐老头低头吸一口烟,深深的吸进肺中,然后抬起头来看了老太婆一眼,似乎要说什么,嘴巴张了一张,一句话没说,又低头看着地上。
唐董氏见状,摇摇头叹息一声“俺这一辈子如果死了,肯定是被你和这个狗儿急死的,从嫁给你洞房的时候你就没个主意,该做啥还得我来教你,也不管我一个黄花大闺女也没”
老唐头突然抬头道:“来了!”
“什么来了?”
“马车。”
“真的,在哪里?我咋没听到铃铛响。”唐董氏忙走到村外的大道上,呼啸的北风中,隐约的铃铛声远远传来。
“我的狗儿嘞”。唐董氏健步如飞,唐老头出得村口时。便只看到一个强壮的背影往客马车来的方向绝尘而去
夜幕降临后,二道沟村里基本没有了动静。一般没事,村里都是早早睡觉,时而几声狗叫,表明村里的保安还算尽责。
老唐家灯火通明,唐董氏破天荒点了两盏油灯,有一盏是跟隔壁三婶借的,但油得自己出,油灯下,刚出锅的饺子冒着热气。唐玮大口吃着饺子,肥嘟嘟的脸上鼓出一包,唐董氏借着灯光,笑眯眯的看着这个独儿,脸上的褶皱似乎都反射出喜悦的亮光。
“狗儿你回来就回来,还买那许多东西干啥,那狐皮围巾多贵啊,你就不知道给自己省着点娶媳妇用。”唐董氏喜爱的摸了摸肩上的狐皮围巾,又对唐玮道。“狗儿多吃点,你在那登州镇这许久,能吃饱不?”
唐玮抬头嘟着嘴看着他娘笑道:“娘,爹。俺在军队每天都有肉吃。你们也吃些扁食。”
唐董氏连连摇手,“俺不吃,俺昨天吃过了。你爹也不吃,他只喜欢抽烟。不喜欢吃肉。”唐董氏看也不看老唐头,便帮他做了决定。
老唐头还是面无表情坐着。吐出一口烟,烟筒一头的烟丝忽明忽暗。
“嗯,这么多俺吃不完。”唐玮埋头边吃边说着。
唐董氏笑眯眯的道:“狗儿,这次回来我可合计好了,你不是有二十多天假么,明天就去三婶子家,她带咱去见张屠户,你三婶可都给村里说成几对了,有两个都是你们军队的,这家产还不比咱家,凭啥我家狗儿比他们晚,三婶这次给说的是村东头的张屠户家,他家杀的猪可卖到附近五六个村去了,一年下来怕不得一二十两”
“有三十两。”唐老头突然插一句,然后又低头抽他的烟。
唐董氏继续对唐玮道:“听见没有,有三十两呢。虽说俺们也不是稀奇他那点银子,狗儿的聘礼早准备的好好的,明天咱就去张屠户家说亲去,要是说不成,后天去十三堡,十三堡虽说是流民外来户,但傅媒婆我们也是认识的,她说呀那陈家二女儿做活勤快,大手大脚的,屁股也大,聘礼还能少”
“娘,俺还不想娶媳妇”
“啥,不娶媳妇?!!!”唐董氏一阵暴怒,呼地站起来,两盏灯火随之一阵摇曳,周围的暗影也跟着灯火好一番晃动,似乎整个房子都被唐董氏的暴怒吓了一跳,唐玮脖子一缩,只有老唐头还是那副万古不变的表情。
唐董氏一脸焦虑,“你不说媳妇干啥,儿啦,你都二十啦,你二姨家老大娃都俩了,你二姨每次来都跟啥似的,不是说孙儿这就是说孙儿那,这是干啥,这是专门寒碜你娘来着,前年回来就该给你说媳妇,你就不该去当啥演员,演那个劳什子的黄台历”
“不是黄台历,台历是看日子的,俺演的是黄台吉,是建奴的”
唐董氏毫不犹豫的打断道:“我不管它是什么台历,村里当兵的几个娃回来说你当了鞑子,说好的几家可都不干了,原来可是他们赶着上咱家说媒来,这十里八村,有几家有咱家的家底厚,你不准去演那台历了。”
唐玮把一个饺子送进嘴里,听到这里含糊的嘟哝道“还不是你把我喂太胖,长官说咱们全军就我最胖,最像鞑子皇帝。再说那不叫当鞑子,是当演员,长官说演好戏也是战斗。再说现今也没演了。”
“整天就长官,那长官能当饭吃不,整天想着当兵,打仗打死了谁给老娘送终,这次就得听娘的,叫你去见谁就见谁,要是你那长官再多嘴,我上你兵营骂得他不敢出门,反正这次不娶媳妇就不准走。”唐董氏怒气冲冲的结束了发言,转身进了里屋。
老唐头用烟杆在桌子旁边敲敲,然后对唐玮说:“狗儿快吃,吃完早点睡。”,也起身进屋。
唐玮看他爹进屋,低低的叹口气,回头过来看到桌上的饺子,眼睛一亮,又开始埋头大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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