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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黎明-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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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解决了张有良。张家的人再也没有音讯。如果保险团再出手,和张有良有关系的人自然是受当其冲。为了避免这种命运降临到自己头上,张平贵地主就必须据理力争。
在保险团开始大量转移灾民去岳张集的时候,地主们还没有得到张有良覆灭的消息。对于灾民的转移,地主们私下里面是额手称庆的。保险团把那些人给管的很严,地主们也不知道“百姓之家”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根据往常的经验,灾年距离灾民越远,就越安全。保险团把灾民都移到了别的地方去,县城的地主们自然是安全多了。
而没几天,张有良覆灭的消息就传到了县城,地主们这才知道大事不妙。地主们不是没有听说过张有良吆喝着要对保险团出手的事情。他们私下里面还猜度过,两边若是真的打起来,谁能赢。没想到保险团的那群年轻人说出手就出手,竟然抢险灭了张有良。张有良的覆灭尚且如此轻松,若是保险团对其他地主出手,谁能顶得住?
没等他们来得及串联,保险团的部队就带了县令尚远的口信上了门。说是要大家开一次会。那些以前的穷人现在可远没有以前那么客气,通报之后,不管地主们愿意不愿意,立刻就强行带人。众人在保险团的兵营里面聚集在一起。这明显就是“鸿门宴”。
虽然尚远明显和保险团穿一条裤子,但是好歹尚远也是官员,总得讲点道理吧。所以张平贵赶紧回话,生怕自己沉默不语,尚远觉得和地主们说不通道里,放手不管。若是陈克出来说话,他开出的价码绝对要比尚远高得多。
“县里面决定把灾民都给移到岳张集去,已经开始抢种抢收。灾民们要种地,岳张集那地方的土地不够,为了养活这几万人,本官觉得还得向大家再借点地才成。”尚远很平静的说道。
听完这话,屋子里面鸦雀无声。地主们一个个极为震惊。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身为县令的尚远居然能说出这等话来。这些人从来没有听说过居然有“借地”这么一说。他们搞不懂尚远的意思,也不敢乱说话。
尚远自然没有让大家瞎猜的打算。他本来也是要仔细说明的。“本官在京城待了很久,上到王爷,下到普通的官员,本官也有些交情。诸位可知现在京城最热门的事情是哪般么?”
“请县令大人告知。”任启莹声音清脆的问道。少女好听的声音不仅没有让与会地主们产生什么好心情,反倒引来了愤怒的视线。
任启莹毫不在乎,不仅不在乎,她还冷笑一声,“诸位长辈,大家的心思我知道。就是不敢说话,怕说错了之后得罪人,还怕被勒索太多东西。不过丫头我是觉得,咱们不妨把话说明了。保险团连张伯伯都敢打,咱们更不是个。这次让咱们来,摆明了就是鸿门宴。说不定陈克先生拿个茶碗一摔,立刻外面就冲进几十人,对着咱们动刀动枪的。与其弄到这个地步,还不如把话说明了。大家论个清楚。就是最后谈不拢,咱们死也死得明白。诸位长辈,你们见多识广,大家觉得丫头我说的是不是有点道理呢?”
与会的地主们本来都有个“拖”的心思,哪里肯这么直截了当的摊牌。任启莹这话说完,大部分地主们都面露极度不快的神色。只有一人听完这话哈哈大笑起来。众人一看,发笑的却是陈克。
“任姑娘这话说得有趣。我给大家先表个态,这次请大家来,一定要谈出个结果来。谈不出结果,谁都别想回去。”陈克笑道。
这番表态清楚明白,地主们最后希望唬弄过关的念头都落了空。没等他们发言,就听陈克继续说道:“茶碗很贵的。摔一个不少钱,我心疼。从外面叫几十个拿刀动枪的进来,我喊一声就行,不用摔茶碗的。”
这种赤裸裸的威胁真的挺管用,地主们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回了肚子里面。
陈克继续说道:“大家先听尚远县令说完么,着什么急啊。时间长着呢。我们这边给大家都备好了住处,什么时候谈完,我们什么时候自然就让大家走。尚县令,请继续。”
尚远也不管地主们一个个面色如土,他继续说道:“北京最近的风头,讲的是立宪。说白了,就是大家一起制定个法律,以后谁都得遵守这个法律。上到太后王爷,下到官员小吏,大家都觉得应该这么办。现在是水灾时期,下官觉得呢,首先咱们得救灾。但是救灾的这个章程,我们一家说了,要么是百姓不乐意,要么是地主们不乐意。所以,我觉得咱们不妨就得按照北京那边的意思,立个宪。咱们商量着制定一个法律。不管是本官,还是保险团,还是诸位,还是百姓,都按照这个法律来走。这件事情本官说了不能算,所以才把诸位请来,一起讨论这个立宪立法该怎么走。”
这番话一说完,地主们立刻就糊涂了。本来以为尚远和陈克是要夺取地主的土地,没想到居然变成了什么立宪。凤台县消息不怎么闭塞,有些地主们是知道“立宪”这个词,据说也在北京闹得很大。但是立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也不清楚。这是太后与王爷们商量的大事,地主们自忖着自己没资格参与这等大事。尚远把这话一说出来,大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正迷惑间,却听任启莹笑道:“县令大人,你这意思是说,要救灾,要借我们地主们的土地,你要我们商量一个章程,让我们地主们和你们商量怎么借我们的地。是这样不是?”
“正是如此。”尚远答道。
地主们这下才听明白了,大家个个胸中涌上一股怒气。这摆明了是要地主们被卖了,还要帮尚远数钱。这可也欺人太甚了。
“县令大人,你这话可没有道理。”王平贵说话了,“借我们的地给百姓种,这已经是闻所未闻。你让我们商量怎么分自己的家产给别人,这不是耍我们么?”到了这个时候,王平贵把“拖字诀”抛到了九霄云外。如果被人这么公开当猴耍,他可绝对不会这么认了。这话一出,其他地主们也纷纷点头。很明显,王平贵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
尚远面对很是有些态度一致的地主们,他眉头微皱,用一种稍带困惑的神色瞅着众人。如果尚远横眉立目,大发雷霆,地主们可能反倒不会害怕。可尚远这等简直是带着同情和怜悯的神色,弄得地主们莫名其妙,心中不安起来。
看完了所有的地主一圈,尚远这才说道:“大家跑来县城,有些还准备跑去府城,省城。为什么?不就是怕灾民闹事么?灾民为什么闹事?不就是因为活不下去了么?本官所知每次水灾之后,都会因为划地,闹出无数官司,闹出不少人命案。每次水灾之后,都有灾民不管谁家的地,能种的地上,他们都会种些粮食,只盼能够好歹有点收成,渡过灾年。然后这些事情纠缠不休,几年都都扯不清楚。更会结下诸多私怨。与其如此,不如现在咱们就干脆划出个道道来,省得以后再打起官司。那时候大家为了官司闹得鸡犬不宁。大家告状的时候总是要上下打点。本官不爱钱,自然不会收什么贿赂。可是大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钱白白的花出去,肥了官差,大家不心疼么?”
尚远这话一说完,地主们也都觉得有些道理了。虽然方才他们还有些同仇敌忾的意思,但是尚远一提到地主们因为土地划分引发的内部矛盾,不少人立刻就想起了不少旧事。
“张平贵先生,我听说你和吕有连先生家还是亲家,结果两家因为一块地打了快十年官司。换了两任县令都没有把事情理清。好好的亲家竟然平日里如同仇敌。我且不说别的事情,这次水灾之后,田间地垄什么的统统没有了,你们两家到底是准备和好呢?还是准备为了那块地继续争下去?”这次会议前,陈克他们吸取了攻打张有良经验,很是做了大批的准备和预案。务求能够在计划上不出现巨大的漏洞。而针对各个地主之间的矛盾,人民党就做了详细的调查。
果然如同原先的预期,这话一出,张平贵立刻脸色极为难看。吕有连地主也参与了这次会议。因为这些旧怨,他与张平贵坐得远远的。听尚远说完,吕有连只是冷哼了一声,却不说话。气氛立刻就有些变得异样起来。
“所以说,诸位,咱们不制定一个章程,行么?”尚远继续带着同情的神色问道。
第三卷莫道前路无知己第112章
第112章
如果说地主们和普通百姓之间是因为阶级立场而矛盾尖锐的话,地主阶级之间同样存在着深刻的矛盾。陈克坚信这点。只要外部的压力一消失,地主内部的斗争就会尖锐深刻起来。中国的地主阶级并没有一种阶级自觉,他们就不可能有一种真正的政治共识。当然,即便他们有什么政治共识,也限于生产力水平而不可能形成什么真正的力量。
袁大头死后,中国陷入了军阀混战的局面。地主阶级顶多欺压一下百姓,军阀们也能够随意的割宰地主。所以有了自己的武装力量之后,陈克并不太在意地主的反对。之所以现在没有直接翻脸,而是采用分化说服的方式,仅仅是因为还有满清这个更强大的敌人存在而以。“统一战线”就是最大限度的团结可以团结的力量,努力让敌人内部的各个派系在斗争中最大的选择中立立场,这样才能通过“打击顽固”来实现采用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利益。
事实也如陈克所料,尚远一抛出地主们之间的矛盾来,与会的地主们就不再团结了。张平贵于吕有连的矛盾情绪就被激化了。虽然张平贵对于尚远挑拨的意图很清楚,但是发自内心的那种敌对情绪依然无法克服。而吕有连同样没有什么好态度对待张平贵。就算是张平贵想缓和敌对情绪,也没有办法。
尚远趁热打铁的说道:“诸位之间的冲突已经这样,如果没有一个章程。大家想想那几万没吃没喝的百姓闹起来,又会是什么局面呢?我把话说头里,本官在丰台乡是要保境安民,若是诸位想让本官镇压马上要饿死的百姓,那是想都别想。咱们做事总要讲讲阴德。能救了几万人,这份阴德保诸位平安,保诸位子孙平安那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是若是饿死了人,以后大家死后见了阎王,阎王问起来,大家怎么交代?”
尚远根本不信什么阎王小鬼,但是这些地主们大多数都信。更重要的是,现在形式比人强,就算是尚远现在不为百姓说话,但是保险团明摆着不会替地主说话。
所谓“红脸白脸”,这是引导局面的常用手段。任启莹分配的就是红脸的任务,看似站在地主的角度说事,实际上完全是在推波助澜而以。尚远说到这里,任启莹自然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县令大人,你是官,我们是民。俗话说,民不与官斗。怎么斗都是我们输。而且陈克先生现在手里有几千兵,我们也是斗不过的。您说要立宪,我们不信啊。”
其实地主们最大的特点就是面对强权会妥协,任启莹这么一说,说出了地主们的根本心思。在中国,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保证地主的利益。官府和地主们也不是一条心的。
“县令大人,陈克先生。我们现在就是这么点子人,你们要么有权,要么有兵。我们根本敌不过你们,所以你们说什么,我们好像只有听什么。所以你们要是强来,我们也没有办法,不过想让我们服气,光这么说说可不行。”发言的是刘进学,他小名四狗子,读过些书,但没有考上秀才。人民党的调查报告中,此君对于仕途十分热衷。总是想投机钻营。
根据调查资料,尚远大概能够猜出刘进学的意思,“什么叫做立宪,就是大家一起商量大家的事情。我的意思是,咱们搞一个人民代表大会。选出来代表来商量大事。这个大会呢,让大家一起来选。”
“县令大人,你这就是开玩笑呢。现在百姓都跟着保险团走了,让大家选,选出来肯定都是保险团的人。我们根本选不上啊。这不行,这不行。”刘进学连忙说道。地主们听完这话,纷纷点头,虽然对刘进学刘四狗平日里钻营的作风很不待见,不过现在说起了定秩序的事情,刘四狗倒是很有见地。
“对啊,对啊。现在选什么代表,肯定选上的都是保险团的人。我们一个都选不上,那还不如不选。”地主们纷纷应合。
刘进学听大家的支持,心里面十分欢喜。自打懂事起,他就从没有得到过这么多“有名望”的地主们如此支持,虽然这是事情紧急下,地主们不得不支持自己,但是这位小名四狗的刘进学地主心里面如同吃了蜜糖,脸上也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那大家的意思是,你们若是不能在这个人民代表大会里面话事,你们是肯定不同意了?”尚远问道。
“这个”刘进学有些接不下去了。虽然地主们的确是这个意思,无论是立宪也好,人民代表大会也好,他们必须得有发言权和领导权。但是刘进学好歹是钻营了这么久,也知道这么想想可以,真的希望这等事情能够实现,那就是梦话。听尚远把这话撂出来之后,刘进学知道自己肯定不能这么回答。
看着尚远和陈克面带讥诮的神色,刘进学知道不能得罪。但是转头看了看周围的地主们用一种热切的神色看着自己,刘进学突然感觉自己被逼到了一个很是尴尬的地步了。他这么说本来就是想给自己谋个出身,有些不由自主地说出这话。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民代表”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刘进学直觉的知道这是一个有权力的地位,而且这个地位不用官府任命,现在就可以捞到。可前有尚远与陈克,后有地主们,他发现自己根本就如同跳梁小丑一样无能为力。
正在刘进学正觉得左右为难的时候,在他身边的地主刘翼瑄说话了,“县令大人,若是选代表,总得有个规矩,到底谁能选,谁不能选。您得说出来个道理。让我们先听听吧。”
刘翼瑄和刘进学地主一样,一直对于能够混个官府的差事十分热衷,看刘进学跳了出来,刘翼瑄也忍耐不住说话了。
尚远微微一笑,终于有人上钩了,这是好事。保险团本来让交待任启莹的任务就是充当这种“红脸”,把会议往人民党规定的路程上引,没想到有人自告奋勇,反倒是更加轻松了。尚远忍不住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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