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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黎明-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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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但是陈克却觉得很是担心,这次攻打凤阳府肯定有漏网之鱼,有几个官吏死活没找到。这些人极有可能往安庆逃窜,如果是这样的话,走水路就显得很不安全了。毕竟人民党控制的水域远没有抵达安庆,一路之上会遇到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万一事情有什么变化,敌人卡死了水路,那么攻打安庆的部队就成了孤军。
听了陈克的这个提问,章瑜立刻发言,“如果走陆路,我们几乎全部要在敌境内通行。水路好歹我们走了几次,就算是有人跑去安庆,安庆也根本来不及通知水路上的敌人。若是担心这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马上出兵,打安庆一个措手不及。”
其他几个同志听了章瑜这么冒险的方法,一个个都面露难色。倒是陈克却觉得这未必不是一个解决的方法。
“我们不妨还是让蒲观水同志赚开城门,大家觉得如何?”何足道提议。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不少军委同志的赞同。人民党用这招屡试不爽,攻寿州、攻凤阳府,化装成安徽新军都起到了极大的效果,人们思考问题都是有习惯性思维的。军委的同志现在对于化妆成新军有了思维惯性。第一个选择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这上头去。
蒲观水听了这话之后,想说什么,却又停了下来。他觉得自己要是否定,只怕被人误会成自己贪生怕死。但是不提出自己的反对意见,万一弄坏了事情,那就更加对不起同志。正迟疑间,就听陈克说道:“我反对。如果咱们采用马上出兵的计划,这个计划建立的基础就是安庆府已经知道了咱们的消息。既然建立在这个战略假设上,让蒲观水同志化妆成新军,那不是飞蛾扑火么?这是一个战略逻辑上错误。”
听了这话,蒲观水心头一松。陈克十分有效的替自己解了围。蒲观水用感激的目光看了陈克一眼。接着他就听到何足道不解的问道:“战略逻辑错误怎么说。”何足道一直没有参加军校的培训,更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军事理论教育。他对这个词完全不理解。
“这就是说,咱们假设安庆府已经知道了咱们的消息,已经有了准备。为了抢在敌人下手之前,咱们走水路先下手。但是既然有了这个假定,那么我们如果这样马上出发,然后再派蒲观水同志前去诈开城门,这个行动是建立在敌人对咱们的情况并不了解的基础上。这两个假定的立场逻辑上是冲突的。安庆不可能同时知道咱们的情况,又不知道咱们的情况。”
“原来如此。”何足道恍然大悟。陈克最喜欢何足道的就是这点,不懂就问,不会就学。全然不会不懂装懂。其实周围有些同志看何足道的眼神里面有些微微的嘲笑之意,可何足道完全不在乎。这不是装出来的,这是因为何足道这么问并不为了哗众取宠,只是他真的不懂。而且何足道也没有觉得在陈克发问有什么丢面子的,所以对很多东西他根本就没有去考虑。
“如果安庆只是知道了咱们人民党,却不知道蒲观水同志已经投靠了我们呢?这种情况也是会有的吧?”柴庆国发问了。听到这话,有几个同志脸上已经露出了赞同的神色。
“的确有这种可能。”陈克点点头,“问题是这种可能的几率有多大?安庆离咱们这里几百里地,咱们完全不知道安庆的情况。这不是寿州,就在咱们眼皮底下。这也不是凤阳府,咱们打凤阳府,咱们对凤阳府的情况其实也很清楚。即便如此,其实也做了两套方案。赚不开城门,立刻就攻城。安庆府是长江边的一个据点型城市,城墙高,守备好,城市也大。如果把战略建立在能赚开城门的基础上,万一安庆府得到了消息,针对咱们有了防备。到时候咱们怎么办?”
“总得试一下吧。赚不开城门的话,我们就打进去。”柴庆国豪气干云的说道。
“我们不能拿同志的生命冒险啊。”陈克立刻否定了这个建议。
莫道前路无知己新开始(十七)
年轻同志的特点就是不够稳定,考虑问题很容易缺乏全盘考量。柴庆国这种不惜代价要获得胜利的看法一出,就有人认为还是要尽量避免无意义的伤亡。大家战争经验都不丰富,柴庆国有过浴血厮杀的经验,在河北与北洋军和洋人的军队作战的时候,柴庆国就是靠了不怕死的冲锋才逃得性命的。人民革命军到现在为止的战斗几十场战斗,总共死伤不超过200人。听到柴庆国提出的那种动辄数百上千伤亡的大仗,大家普遍觉得战斗不需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柴庆国是据理力争,其他同志也有自己的理由。华雄茂和章瑜这等军阶比较高的同志也不愿意贸然发言,所以柴庆国虽然势单力孤,却也没有完全落下风。
“打安庆绝不是打围子,既然要速战速决,那就必然要有很大的伤亡。”柴庆国知道打打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加入了人民党之后,战斗的烈度远比当年在河北山东与北洋军作战小。但是论规模,柴庆国的眼界比军委的同志们高的那可不是一点半点。
“那也得准备的更加周全才好。如果一时半会儿打不下安庆怎么办?速战速决就得能打赢才行啊。”何足道倒不是故意要和柴庆国唱反调,不过按照柴庆国所说的那样,部队顶着敌人的枪林弹雨往前冲,何足道光想想那种伤亡,就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安庆新军又不是围子里头的地主,他们装备兵力都绝非那样。”柴庆国的脸色已经很是阴沉。他忍不住想起了当年在河北和山东,与成千上万的北洋军和洋鬼子正面敌对的模样。北洋军和洋鬼子们整齐的列队,任由兄弟们怎么挑衅,敌人依旧能够保持着他们的纪律。直到起义军向着敌人发动进攻,而且进入到了敌人的涉及范围之后,炮弹,子弹才泼水一样向着起义军的兄弟们扫来。
想到这里,柴庆国就觉得汗毛本能的开始竖起。那时候柴庆国领着骑兵队伍冲锋,他甚至骑着马冲在最前头,左右的兄弟一个个中弹落马,那短暂的惨呼声顷刻就被隆隆的枪炮声与马蹄声淹没了。战前大家请神拜仙,把求得的符咒贴在胸前,喝下了符水。但是这些东西并没有能够保护兄弟们,一个冲锋下来,骑兵部队的兄弟们伤亡了将近一半。柴庆国发现自己只剩了为数极少的兄弟还在冲锋,而对面的敌人已经用刺刀组成了阵势,雪亮的刺刀晃到了马匹的眼睛,马匹纷纷下意识的人立起来。而敌人的步兵已经挺着刺刀冲了上来,对着为数极少的骑兵们开始戳刺。而兄弟们一面努力控制住马匹,一面用自己手里的家伙奋力与敌人厮杀。
自己到底是怎么从那里活下来的?这好几年来柴庆国一直很奇怪,对于自己怎么从那看不到边的敌人面前脱离的,柴庆国竟然完全没有印象。他能想起来的,就是也不知道打到了什么时候,自己的满身鲜血的与其他步兵兄弟们一起在撤退。至于那天和自己在一起的骑兵兄弟们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都想不起来。那天,五百多名骑兵兄弟到了最后只剩下了柴庆国一人。
每次重新想起这些的时候,柴庆国总会下意识的短暂失神,仿佛有一种强大的东西强制剥夺了柴庆国的意识。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却见到何足道的嘴在一张一合,应该是在说着什么。偏偏自己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就如同看一场滑稽的皮影戏一样。
“老柴,你怎么了。”随着手腕被人拉住,柴庆国的听力才突然间恢复了正常。扭头一看,却是华雄茂惊讶的看着自己,而且拽住了自己的手。柴庆国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没啥,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说完,他几乎是有些虚脱的一屁股坐回到板凳上。
“我是觉得,咱们还是用小部队试探为好。”何足道终于结束了自己的发言。不少同志用赞许的眼光看着何足道。有用疑惑的眼神盯着大失常态的柴庆国。
此时,却听陈克说道:“华雄茂同志,我们能出动多少部队?”
华雄茂稍微迟疑了一下才回答了这个问题,“这个,最多不过五千人。如果是想派战斗力比较有保障的,那不过是三千人。”
蒲观水同志,安庆现在还有多少部队?”
“安庆现在有一个混成协,实际兵员不超过3500人。附属骑兵,炮兵各一标,工程,辎重各一营,军乐队。步兵协每协下辖步兵两标,每标又辖三营,每营辖三队,每队辖三排,每排辖三棚。最基本单位棚约有兵员14人。附属的骑兵标辖三营,每营辖前后左右四队,每队二排,每排二棚。附属炮兵标辖三营,每营辖左中右三队。队以下编制同步兵。工程,辎重营以下编制同骑兵。到清末,新军还在步兵标内增设机关炮队(重机枪)”蒲观水把资料详细的向众人进行了介绍。
这些资料其实军委的成员都已经看过,但是以前众人都忙着眼前的事情,哪里有时间去考虑那么多。军务和公务繁忙到每个人干完了工作之后只想倒头就睡。攻打安庆对于同志们来说,太过于遥远了。现在双方实力变成数字列了出来,5000工农革命军对上这3500人的安徽新军。众人突然发现在兵力上相差无几。但是新军的装备十分精良,大占上风。军委的同志忍不住沉默了,这种实力上的差距远超大家的想象。
突然间,方才的讨论就显得毫无意义了。攻打安庆是要去啃硬骨头,敌人的实力足够强大,而人民党的力量远没有大家直观感觉那么强。
陈克很明白大的想法,他对着暂时沉默的众人说道:“同志们,如果我们考虑的是人民革命军全军11000人,而且在根据地内线作战。我们就可以认为还是能够胜利。现在是我们跑到安庆去打仗,是外线作战。难度要大的多。”
“那能不能等敌人分兵过来,我们逐一击破?”华雄茂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陈克回答的极为干脆:“不行,根据地现在还很不稳定。保证稳定的基础就是咱们对周围的敌人拥有压倒性的优势。没有人敢跳出来作乱。如果让敌人打进来,好不容易形成的百姓们对咱们的信赖马上就乱了。哪怕是打赢了,咱们甚至反攻拿下了安庆,也是后患很多。所以这次的仗是个政治上的仗。”
“那咱们可以先往安庆方向打,拿下南边的庐州府。然后和新军在庐州府较量。敌人怎么都进不了咱们根据地,大家觉得如何?”华雄茂还是希望能够持重一些。
“现在是咱们和新军实力差距最小的时候。因为满清还没有动员。不要光想着安庆府,一旦形成拉锯战,满清就会动员起军事力量剿灭咱们。根据地如此不稳固的情况下,经不起折腾的。如果湖北新军再来五千人,咱们的人数优势也灰飞烟灭了。而且战争一开始,大家互有伤亡,你觉得部队的士气会如何?会有人踊跃从军么?而且新来的部队,战斗力比咱们现在怎么样?肯定是比不了的。现在部队接连打胜仗,士气还很高。能打一场大仗。如果士气低落下来,在遇到挫折,我不乐观。”
陈克一点都没有高估部队。
讨论不知不觉从怎么打安庆变成了要不要打安庆。
华雄茂很不想打击军委同志们的士气,不过做这么大的决定,他也的确下不了,虽然多次私下和蒲观水讨论过新军的战斗力问题,但是华雄茂还是忍不住问道:“蒲观水同志,现在部队和新军拉开打,你觉得如何?”
听到这个问题,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蒲观水身上。蒲观水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左思右想,艰难的挤出一句话,“同等兵力下,只怕是不行。”
除了严复等少数几个颇有涵养的人之外,众人脸上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大伙随即把目光投向了陈克。
陈克知道自己必须说服同志们,安庆之战非打不可。这是战略主动权暂时掌握在人民党手中的最后时机了
“如果拉开打,咱们只是让新军在她们擅长的战场上作战。战略设计就是要让敌人无法发挥出战斗力才行。我们的部队现在的优点在于士气高昂。士气是建立在一连串胜利的基础之上。如果咱们让新军在擅长的范围内作战,一连串的失败只能导致士气全面低落。那时候就更打不了。新军擅长阵列,而城市战斗里头,格局错综复杂。部队往往来不及列队射击。这时候一根长矛或许比步枪更管用。而且我们专门训练了掷弹兵。针对巷战有优势。”
尽管陈克如此列出诸多有利的地方,不过依然没有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同志们情绪依旧不高。“如果咱们失败了,至少还可以在根据地和敌人打,如果咱们被敌人杀过来,那连再次重来的机会都没有。而且,我们虽然在武器装备上不如敌人,但是咱们有政治上的优势。这次蒲观水同志带来的新军战士,一半以上都加入了我们的队伍。大家当兵是为了讨生活,为了家里头能够更好的生活。可水灾之后,这些新军战士们的家里面什么模样,大家都亲自看过的。同样惨不忍睹。大家觉得安庆城里头新军的士兵们士气会高昂么?他们会真心的给那些满清的官老爷卖命?”
“我同意陈克主席的看法。”蒲观水说道,“安庆新军虽然训练的比较好,但是士气远不如我们。如果我这边派人去游说新军的话,应该可以有不错的效果。”
蒲观水终于肯发挥内应的作用,军委的同志们心里头都是一阵轻松。
陈克满意的看了蒲观水一眼,继续说道:“满清的战术依旧落后,由于没有凝聚士气的核心。外国人打败满清军队都是一点突破,然后满清部队全面溃败。我们这次打安庆,虽然敌人有坚城可以作为依托,这却是他们的心理弱点。只要这个心理上的依托被击破,那么满清军队就会立刻连锁溃败。而且我方是进攻一方,首先士气上就占据了优势。只要能攻破城防,我方必然士气大振。这此消彼长,安庆也不是多么难以攻克。”
被陈克这么一鼓动,年轻的同志们脸上都有了光彩。是啊,这些日子来的战斗都是一点攻破之后,敌人立刻土崩瓦解。虽然敌人的核心力量还在负隅顽抗,不过有组织的大规模抵抗一旦终结,部队立刻就从沉重的压力下解放出来。那些四处乱窜的敌人根本构不成威胁,人民党的部队仿佛顷刻间就占据了兵力和火力的全面优势。
“陈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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