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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万户侯-第2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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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冷哼一声,“我先问你一句话,你是大唐的臣子吗?”
“臣当然是!”说这句话的时候,汗珠已从郭虚己的额头留下。
“砰!”地一声巨响,李隆基在桌上重重一拍,站起来怒斥他道:“你既然为大唐的臣子,那为何眼看大唐社稷被人窃取而无动于衷,甚至为虎作伥!”
郭虚己吓得一激灵,身体一下子从椅子上滑落到地上,结结巴巴道:“太上皇,臣。有为虎作伥。”
“没有二心?”李隆基冷笑一声,目光似电一般紧盯着他道:“如果没有地话,那他为何会用你为京兆尹,他当年来京城,你就去了剑南,擦肩而过,以后也素无瓜葛,你如果不是主动投靠于他,他会用你吗?还做了京兆尹这么重要的职务,你倒给我解释啊!”
“太上皇,臣冤枉啊!”郭虚己跪着向前爬了两步,几十年的绝对臣服使他伏在李隆基脚下泣不成声,“臣没有去找他,他说是要报答臣弟地恩!”
“报恩?”李隆基愣了一下,立刻便反应过来,“你是说郭虚平吗?”
“是!当年臣弟在苏州为长史,替他死了,所以他才特地任命臣为京兆尹。”
“想不到他倒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可是我对他恩重如山,他却恩将仇报!”郭虚己面前,命令他道:“我要废掉那个无用的皇太孙,另立新君,你在上面签个名字吧!”
郭虚己迟疑一下,在这最关键的时候,他地头脑蓦地清醒了,这才是李隆基来找自己地目的,他紧紧地盯着这本小册子,心乱如麻,想说不,可是又不敢,若签了这后患又无穷,一颗一颗地汗珠从他额头上滚落下来。
李隆基冷冷地瞥他一眼,忽然提高声调,厉声喝道:“怎么!你对现在的皇上很满意吗?”
“不!不是,只是臣。郭虚己咽了一口唾沫,说不下去了。
“只是什么?”李隆基阴冷地目光凑到他面前,“难道你想去告密吗?说我生病是假地?”
“不!不!”万个胆子都不敢!”
李隆基将小册子收回,长长地叹一口气道:“我还记得当年你中进士时,激动得连马都骑不上,还是我在后面推你一把,你才能夸官游街,这一晃就快四十年了,你我皆已老暮,还有什么可留恋的?算了!你不肯支持我就算了,不勉强你。”
李隆基仰天悲呼一声,“天要亡我大唐,其奈何哉!”着沉重地脚步,慢慢地往外走去。
“陛下啊!”已经满脸泪水的郭虚己悲痛万分,他‘扑通!’跪倒在地,痛哭流涕道:“臣愿意签名,为陛下赴汤蹈火!”
第三百七十八章 请君入瓮
匹快骑风驰电掣般穿过树林、越过田埂、冲进了熙熙河东县会,这里控黄河漕运总水陆形胜,“扼天下之吭”,战略地位极为重要,河东军的主力也分布于此,郭子仪和李光弼率朔方军入河东,在此大败史思明的西路军后,李光弼率主力进攻河北,而郭子仪则留河东练兵,准备配合朝廷大军会攻洛阳,由于郭子仪手下大将分赴各地募兵练兵,渐渐地已各成势力,其中就以蒲州长孙全绪最为强盛,手下有兵三万余人。
长孙全绪是唐初望族长孙世家的嫡嗣,他年纪约五十岁,脸庞粗糙、黝黑,行事干脆利落,虽为世家子弟,但长年的军旅生涯又给他文儒之风增添了一种军人刚毅,但和所有曾拥有辉煌家族史的人一样,他太看重权势,抑或是先祖的辉煌给了他太多的压力,重振长孙世家就成了他一生最大的梦想,先祖长孙无忌的开国功臣他是做不了,但中兴之臣却是他现在看得见、也摸得着的目标,他的宝压在李豫的身上。
从将女儿送入宫中,他就在等待,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从女儿传来口信中他得到了皇帝的许诺,左相兼兵部尚书,在爵位上更给了他郡王的封号,他知道李豫没有骗他,右相是给李泌,这个他心里有数。
有了目标也就有了动力,长孙全绪立刻配合鱼朝恩拉拢河东诸将,他的道理很简单,现在是安西派系当权,只有团结起来,才有实力和安西派抗衡,于是绕过郭子仪。以长孙全绪为首的河东派便成立了。
快骑在人口稠密的大街上奔驰,路上行人吓得连滚带爬向两边躲闪,这是八百里紧急军报,挡路者有罪,快骑如一阵狂风般冲到了州府衙门,现在军政一体,州事和军事都由长孙全绪说了算。
“报将军,朝廷大军已过陕州。这里还有潼关情报!”军士将两份情报送上。
“已经过陕州了,动作很快嘛!”
长孙全绪得意一笑,随即打开潼关的情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的手有点颤抖,一纸简单地情报,竟开了三次才能打开。纸条上只有一句话:“潼关只有三千守军。且在修缮,城郭不全。
长孙全绪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潼关,如果守军不让他进关。那他只有绕远道去陇右。那样时间上便耽误了,而且守陇右的田珍也未必让他平安通过。而现在潼关守军只有三千,且在修缮中,真的是老天助他,他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整军入长安城的盛况、仿佛看见了皇上泪眼朦胧地亲自来迎,长孙全绪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激动,‘腾!’地站起来,高声命道:“快!传令李抱玉、卫伯玉、张知节。|'。吐气的时候到了!”。
陕州灵宝县,这里是北渡黄河最便利之地,河水缓和,两岸地势平坦,有利于大军集结,虽然天降大雪,但黄河还没有结冰,只是流速更加缓慢,这一日,一支大军正悄悄从东返回,在离黄河渡口还有三十里处停了下来,随即近百支斥候队被派出去,搜寻北岸地探子,这自然就是李清的大军,安庆绪不过是坟中枯骨,他一战便可剿灭,甚至李光弼一人便可,不值得他如此劳师动众去搞什么会战,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也。
入夜,李清在数百人的簇拥下,立马在一座山岗前,风带着尖利地啸声从林梢划过,数百步外,黑沉沉的大河缓慢而凝重的流淌着,李清默默地注视着河面,再这样冷下去,黄河很快就要结冰了,但李清知道,长孙全绪心急如焚,他一天等不了,从他得到的情报,长孙全绪地大队人马正向灵宝北岸开来。
他举目向东边遥遥望去,从洛阳渡河地辛云也该到了,忽然,李清若有所感,在黑漆漆的夜空中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大将军,是火光!”一名亲兵遥指
对岸,李清也看清楚了,黄河北岸多出许多星星点点地火光,仿佛夏夜里的银河,星星点点,延绵数里。
“来了,终于来了!”李清冷冷一笑,他轻轻一摆手道:“大家回营,命斥候紧密观察渡江情况,一时一刻都要向我汇报!”。
长孙全绪在等待各军集结蒲州地同时,也在大量调集渡船,他最担心潼关地修缮在他抵达前完成,或是已到洛阳的李清反应过来,增兵潼关。
河东各路人马集结起来也有十万之众,这是一个松散利益联盟,每个人都有自己地野心和目的,但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入关控制朝廷,至于谁是最后的大赢家,那是以后之事,当务之急是要趁关中空虚拿下潼关。
十万人过河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只要准备充份,一夜之间也能完成,长孙全绪征集了上百艘大大小小的民船,再加上水流平缓,他相信自己能一夜渡江。
“渡河!”火把很快便理顺成了长龙,
“长孙将军!”数十骑战马飞奔而至,当先一人是大将卫伯玉,他是在哥舒翰兵败后逃至河东,手下有一万余人,一直驻扎在汾州,虽然他也是随大队前来,但他感觉长孙全绪不管是决定还是行军都太急躁了些,就有点象当初的哥舒翰,很多细节问题都没有弄清楚便仓促渡河。
“长孙将军,我建议最好分头渡河,这样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分?”长孙全绪警惕地望了他一眼,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了,名义上自己是盟主,可事实上谁先进关中,谁就掌握的说话权。自己想掌大权。可他们也何尝不想呢?
想到此,长孙全绪干笑一声道:“兵贵神速,船就这么多,若分头渡河,岂不能耽误时间?卫将军着实多虑了!”
卫伯玉见长孙全绪不听,大急道:“可若是对岸有伏兵,中途击截。该如何是好?”
长孙全绪仰天哈哈大笑,半晌。他才摇摇头。略带一点讥讽道:“我看卫将军是被崔乾佑杀破胆了,我昨晚接到情报,李清大军已抵达洛阳。中途击截!你以为会是谁?崔乾佑死而复活了吗?”
“长孙全绪!”
卫伯玉地脸涨得通红。“你休要欺人太甚!”黑暗中看不清楚。但可以从他话气中听出恼怒之意,“你们去便是了。我自回汾州!”
长孙全绪坐在马上一动不动,一直等他掉转马头。才望着他的背影冷冷道:“皇上命我们全部进京。卫将军却敢抗旨不遵,莫不是看河东空虚。想做河东王不成?”
卫伯玉浑身一震。半晌。他才长叹一声道:“我卫伯玉一心为国,岂能让你这种小人中伤。既然你不听我劝,也由着你。我最后过江便是。”
说罢。他一拨马头,很快便消失在猎猎的火光中。长孙全绪一直待他背影消失,才冷冷笑道:“谅你也不敢有二心!”他一转身,马鞭直指南方,厉声喝道:“渡河!”
一队一队的士兵冲上渡船,有几艘大船已掉转船头,慢慢离开码头,黑暗中只听见桨片划水声,大船晃晃荡荡,向无边无际的黑雾中驶去。
船去船来,一直到东天空露出一丝青明之色,运兵才渐渐到了尾声,最后未过河地都是粮草辎重,十万大军密密麻麻排列在河岸上,寒风凛冽,冻得他们直打哆嗦。
长孙全绪寻到了刚刚过河地卫伯玉,大笑道:“卫将军,‘中途击截’,这是谁说的话?”
卫伯玉寒着脸却不理他,就在这时,对岸隐隐传来一些动静,原来整齐的火光忽然凌乱起来,随即熄灭了不少。
长孙全绪大吃一惊,他策马冲到河边,拼命向对岸看去,但雾气深沉,除了隐隐的火光,什么也看不见,他心里明白,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难道是云梯太重,压塌了大船吗?不象!不象!’眼看对岸的火点越来越少,长孙全绪心急如焚,偏偏又得不到消息,忽然,对岸燃起一堆大火,火光冲天,在灰蒙蒙的雾中显得异常刺眼。
“长孙将军!赶快离开河岸,我们中埋伏了!”卫伯玉飞跑而来,跺脚大喊道:“这是袭击我们的粮草,但真正埋伏在我们这边!”
话音刚落,一名斥候狂奔而来,大声报道:“大将军,二里外有大军将我们包围,足有数十万人,东、西、南三面皆无路可走!”
长孙全绪呆住了,他忽然明白过来,李清东去不过是个幌子,他真正地目的是在收拾自己,这样说来,所谓潼关三千兵,城池修缮等等,都不过是个诱饵,引自己上当罢了。
他慢慢走到卫伯玉面前,满面羞惭道:“伯玉,悔不听你之言,这下可如何是好?”
“长孙将军不用担心,事情并不是你想地那样坏。”卫伯玉想了一想,沉声道:“我知道李清不会放过我们,本以为他会在我们渡河一半时截击,但没想到他还是放我们上岸,这就说明他无意消灭我们,恐怕只是想夺我们军权,这样一来,我们就有两条路可走。”
“卫将军请讲!”
“一条路就是体面地投降于他,将军权交出去,我们或许还能捞到一官半职,而另一条路嘛!”卫伯玉回头看了看被雾气笼罩地河水,叹了口气道:“刚才渡河时,我发现有些地方已经结了一层薄冰,如果运气好,再等两天,河面或许就能冻起来,那我们便可直接过河。”
长孙全绪抬头向东天望去,一抹霞光已经隐隐探出头,他不由苦笑一声,时令未到,怎么可能结得起冰,粮草还在对岸,不用说等两天。今天士兵们的早饭就已经没有着落了。
这时。远处一群士兵簇拥着一人快步走来,一名军士向长孙全绪禀报道:“将军,右相派人来了!”
说话间,李清的特使已经走来,只见他一副文官打扮,约三十余岁,步伐坚定。目光中透出自信,他上前施一礼道:“在下安西军判官韦应物。见过长孙将军!”
长孙全绪已经从紧张中平静下来。他亦拱手还礼道:“请问相国何在?”
韦应物回身一指远处道:“相国就在军营,命我来请长孙将军前去叙话!”
“这。帅。自己理应受他节制。但自己渡了河。已经和他撕破了脸,以他地心狠手辣。自己还能不能从他手里活着出来,他心中一阵紧张。回头偷偷望了一眼卫伯玉。向他投去求援地目光。
卫伯玉却上前一步道:“相国有令,长孙将军自当遵从。末将卫伯玉不才。也愿陪长孙将军前往!”
韦应物心中对卫伯玉暗暗赞叹一声。这才是个有见识地人,果断敢当。比这个优柔寡断的世家嫡子可强得多,相国命他们去晋见。就是给他们一次机会。难道他们还什么翻盘地可能吗?不过,韦应物也越来越佩服李清的手腕。不费一兵一卒,举手之间,便将整个河东军收入囊中。
“卫大将军过谦了,不过相国地意思,不仅是长孙将军一人,各军主
去见他。”他又回头对长孙全绪道:“相国请长孙系诸将一齐去参见!”
长孙全绪见李清对他与诸将之间地关系清清楚楚,只得叹口气应道:“好吧!我这就去请他们,随你一同去见相国!”。
李清的大营就在两里外,除了辛云带走二万军从洛阳渡黄河去抄长孙全绪地后路外,李清足足带了二十余万大军来包围渡河的河东军,不过他并不打算消灭他民间地声望,事实上他也不需要动武,他是大唐右相,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大义在他这一边,他只须施加足够的压力,就完全能将这十万军收服。
此刻,李清的大帐内通明,他正斜靠在软椅上看书,等待着韦应物地消息,忽然,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即听见郭子仪焦急的声音,“快与我通报,我要立即见相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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