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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万户侯-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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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人的意思是不是说将来我们义宾县可以取南溪县而代之?”
    “没错,这就是我说的发财机会,我们义宾县山多地少、人口稀薄,想发财只有靠岷江,只有靠货运,靠贸易,资本大的可以上成都、下江南做贸易大买卖,资本小的可以开客栈、办酒楼,赚南来北往人的钱,大家想想那情形,所有的商人、货船打破头挤到咱们义宾县来,争着抢着要把银子往你口袋里塞,你还能捂住口袋不要吗?”
    这时,没有人再想吃饭,每一个人都在迅速丈量自己究竟离这机会有多远,连那酒桌代表也忘了自己的职责,盘算着要不要卖掉几十亩地,去码头附近买一块地,开一家妓院或青楼,给子孙留一笔祖业。
    
   
第七十八章 捐钱募款(三)


    
    浓浓的夜色中,从岷义酒楼里走出一大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一顶小轿向码头方向走去,黑暗中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在想着心事,但每个人的眼睛都发射出同样炽热的目光,那是对发财的渴望和向往。
    中国人做事的传统首先是请客吃饭,在酒桌上,在酒精的灼烧下,陌路人可以成为朋友,朋友可以成为兄弟,甚至连世仇也可以化干戈为玉帛,所谓一杯浊酒泯恩仇,说的就是这个理,这也是中国酒桌文化的精髓。
    但酒只是人情,虽然平时不好说的话在酒桌上可以轻易出口,平时难做成之事在酒桌上也可以事半功倍,但并非是每一件事可以在酒桌上办得到,这就需要再用利来诱导。
    李清现在想做的事情就是这样,若是象王昌龄所言只募三、五百贯,也就不需要他这样大费周折,又是换酒杯,又是寻媒子,只要他说一声,凭他县令的面子,这三、五百贯也能轻易到手。
    可他要的是五千贯甚至更多,其中三千贯建码头,一千贯办官学,他还想把县衙修一修,这不是靠酒精就能办得到,还需要利,要用实实在在的利益来交换,现在李清已经成功激发起大家的发财之梦,接下来就是要去码头现场,让大家对财富看得见也摸得着。
    义宾县的码头长约五十丈,最多只能容纳十艘中型船同时靠岸,而且人货混杂,地方狭小,上下船都十分不便,若义宾县不能抓住这次机会及时改造码头,大商船就会去上游的嘉州停靠,按照李清的想法,他准备在现码头的北面建一个新码头,专门用作货运,而现在的码头改为客运,使客货能够两地分流。
    新码头的选址距现在码头约一百步远,也是个低缓的丘坡,上面有一大片空地,原本是片杂草丛生,野狐出没的乱坟岗,滇东战起后,被驻扎在义宾县的军队临时用做军营驻地,现在滇东战事渐渐平息,又发生了窃刀事件,军方便决定不再将军用物资存放在‘治安恶劣’的义宾县,驻军也跟着撤走,这倒便宜了李清,省掉了一大笔土地平整费。
    大家跟着县令大人来到码头,却不见停轿,而是继续向前走,众人皆暗暗诧异,难道这两个轿夫也喝多了不成?张旺回头向大伙儿招招手,示意跟上,从码头到乱坟岗之间有一条小径相连,穿过小径,前方是一片黑松林,耳边只闻此起彼伏的虫鸣声,突然有一只夜枭惊起,扑簌簌地飞向夜空,若隐若现的圆月在灰暗的纱幕中漂游,一群人在夜间跟一顶诡异的小轿在乱坟岗僵步前行,此场景若是被起夜之人撞见,第二天义宾县的糯米非脱销不可。
    又走一段路,方才来到乱坟岗,对很多人来说,这里只是勾起他们对童年的回忆的地方,‘知有儿童捉促织,夜深篱落一灯明’少儿不知怕为何物,掏蟋蟀,逮蚂蚱,腿骨当宝剑,头颅作尿壶,而此时坟头皆平,只散落一些连乞丐都看不上眼的破罐烂麻。
    轿子在一块空地上落地,众人的脚步也跟着停驻,皆不明白县令大人为何要带他们到此地来。李清背着手缓步走到江边,月光下只见岷江如一条黑色的玉带,低沉雄浑,延绵至天尽头,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半晌,他才回头打量一下这片约百亩大小的空地,微微笑道:“我带大家来,是想告诉大伙儿,这里将要成为义宾县最繁华之处。”
    众人闻言皆面面相觑,不知县令大人此话何意,谁也不敢说话,李清笑笑又继续道:“大家也知道,我们现在码头实在太小,根本停靠不了几艘船,所以我和王县丞商量,准备在这里修建一个新的货运码头,要同时能停靠二十艘大船,若非如此,我们义宾县取代南溪县只是一句空话。”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县令大人今晚请客的真正用意,经过酒楼的苦心教诲,所有人都明白了这里面蕴藏的巨大财富,而他们便是第一批走进这个藏宝洞之人,众人都不由散开来,四下打量这块曾被他们忘记的土地。
    这里最近处离横街不过十丈,只隔两排民房,打通便可以修出一条路来,而且地形方整,若善加利用可以造出百栋房子,每个人都仿佛变成了规划师,在自己的脑海里各自画了幅草图,却大同小异,路口挑个幡儿开酒楼;种一棵老槐,后面便是妓院,姐儿可倚在门口笑迎八方来客;前街顺路处是客栈,服务周到,让人恍若回家;后街藏赌馆,两个彪汉冷立大门两侧;或许,还需要建个财神庙,没事烧两柱高香。
    李清负手在一旁望着众人微笑不语,他面色柔和,眼里闪着淡淡的清光,一阵夜风吹过,头发在空中随风飘扬,此刻他的心态已从剪人羊毛慢慢转变到授人于渔,四肢轻松,心中升起一种难以否认的希望和欢乐。
    这是块无主之地,归官府所有,这就是他最大的资本,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用募捐的方法修码头,而是准备通过卖地来筹集资金,就象那后世的开发区一般,政府只需投入一点前期资金搞好七通一平,剩下的完全就可以靠出卖土地来滚动发展。
    但李清不想搞什么招商引资,他要扶植起一批本县的大商家,这样义宾县才能有长远发展的后劲,象那后世,什么世界五百强,什么引进美元若干,光是光鲜了,但最后只是给别人做了嫁衣,只有让本乡人发达,财富才能最终留在义宾县,所以他宁可土地卖得便宜点,也不图这一点点眼前之利。
    渐渐地,众人又重新回到县令大人身边,每个人眼中都洋溢着兴奋,仿佛到今天才发现这片乱坟岗竟然是赵公明家的祖坟所在。
    “各位,不用我说,想必大家都明白了吧!这块地一共约一百亩左右,按地段优劣,每亩从五十贯到八十贯不等,今天在场的各位可以优先购买。”
    李清见大半人在听了价钱后眼光在闪烁,知道他们必然在打炒卖土地的主意,他早有准备,又道:“这个价钱比老码头要低三成左右,而且以后价格还会大涨,我以所以便宜卖,那是因为还有一个附加条件,我不管你是自己经营也好,当房东也好,但有一条,店的东主必须是本县人,若你将土地买去再卖给外人,对不起,土地收回,钱一文不退,大家要自己想好了。”
    听了这个条件,不少人都沉默了,不明白既然想要大家发财,为何还要这般限制,或许这就是各人眼光的长短不同,智者眺望明天,庸者只看眼前,愚者则回忆过去。
    可惜这群人大多是平庸者,他们也许知道义宾县将来会繁荣,但眼前的利益却更有诱惑力,一亩地转手便可赚几十贯。
    这时,那赵托突然大声叫起来:“大伙儿难道不明白大人的苦心吗?大人是想让咱们义宾县人自己得利,才不让肥水外流。”
    他挥舞着胳膊,灰白色的山羊胡子在上下点动,苍老的眼睛熠熠发光,充满一个长者对人生的体悟,“你们不动脑筋想想吗?若要用这土地赚钱,大人会请大伙儿吃饭吗?”
    众人闻言均细细思量,此话确实不假,若这县令黑一点,自己将这块地吃下,再转手卖给外地巨商,这一来一去,中间赚的差价何止千贯,可见这县令还是有点良心,是真想为义宾县做点事,于是,在那赵托的带动下,在酒精后劲的催化下,所有的人都将胸脯拍得震天响,保证自己一定会将这块地作为祖业代代传下去,将来若违背此誓言,李大人可随时把土地收回去云云。
    李清暗暗忖道:“随时收回去?难道要我在这里当一辈子的县令不成!”
    “呵呵!只要大伙儿现在不卖就成,等咱们义宾县发展起来,就是给你再高的价,恐怕你也舍不得卖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明儿一早,想买地的可到王县丞那里去办手续,好地段是先来先得,以交钱为准。”
    
   
第七十九章 黑帮老大(一)


    
    天宝三年五月,滇东寒归王被唐朝、南诏联军击败,遂向唐朝归降,朝廷为防止南诏趁机东进,便释诸寒首领之罪,命其依然领滇东,唐军撤回姚州,但南诏却以保护滇东南诏人为借口,并不撤军,这样,南诏的势力便通过这场战争,合法地发展到滇东。
    同一月,朝廷同意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所奏,在南溪郡设中都督府,羁縻郎、昆、曲、姚、微等十七州,任李宓为都督,受剑南节度使节制。
    也是在五月,南溪县码头正式划为军用,所有商运客船便将目光投向了左邻义宾县,在那里,一座新的码头刚刚落成。
    这一天是六月中旬,天已经大热,岷江上舟楫往来如梭,饱满的白帆在阳光下闪耀,明亮得使人目眩,密集的货船趁着贸易之风,排着长长的队伍,从北方鱼贯而来,仿佛一串海鸥。而往北去则由纤夫们拉着长长的缆绳,低沉而有节奏的号子,声声震人心魄。
    在江面上,一艘微微抖动着白色翅膀的小船从北方漂来,仿佛是漂浮在水面上的一簇银色蒲公英,在小船的四周环立着四名彪汉,清一色的青衣黑裤,腰间挎着厚背长刀,掌上虎口皆结了层层老茧,想必都是刀中豪客。在四名汉子中间,半躺着一名身量雄壮的男人,他漆黑的脸庞因日晒而变得红亮,眉头微微挑起,微眯的眼睛似在看着江面上往来的船只,但从他不断变换的眼神,便可知道他其实是沉浸在思考之中。
    这时一艘大货船刷地从小船边擦身而过,漾起一浪白色的泡沫涌过船舷,顺着船内壁淌入小船,小船随即左右剧烈晃动,站在最面的一人险些掉下水去,半倚的男人挺身坐起,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朝手下使了个眼色。
    身形晃动,早有两人高高跃起,身体一个转折,便轻飘飘地落在大船上,将大船上正幸灾而笑的船东主唬得面如土色,两腿瑟瑟发抖,想逃到前舱去,腿上却丝毫动弹不得。
    其中一人慢慢走到他身边,取出块血色铁牌,在船东主眼前一晃,冷声道:“限你两天之内去成都江首津码头接受处罚,你若迟一刻,这艘船就会在岷江上消失。”
    声音低沉,且不大,却不容有半点违抗。
    说完两人又飞身跃起,脚在船帮上一点,如乳燕归林般,竟掠过二丈宽的江面轻轻巧巧飘回本船,只剩那船东傻呆呆地站立着,他突然反应过来,狠狠地一拍自己的脑门,‘扑通’跪倒,连连向小船磕头致歉,随即连滚带爬地跑向船头,急令船火速掉头去成都。
    那男人眼幕低垂,似乎什么也没看见,回头又向另两名汉子令道:“你们两个去帮船家摇橹!”两人点头,立刻到船尾帮忙去了。
    不用说,此人正是新任岷帮帮主,南诏人王兵各,在两个月前与峨眉堂的冲突中,岷帮大获全胜,峨眉堂三名副堂主全部暴死家中,帮众死伤者更是不计其数,元气大伤,最后海家向李道复求救,在官府的干涉下,两帮这才坐下谈判,这场火拼以峨眉堂全体帮众为岷帮原帮主披麻戴孝而告终。
    此次王兵各南下,却是为了扩大岷帮的势力,沿岷江在各大码头考察,义宾县是他考察的最后一站,也是最感兴趣的一站,这是一个新兴的大港,目前还没有任何帮派势力介入,若岷帮能在此地立足,也就意味着岷江的一头一尾都被它控制,但王兵各还有一个更深层的目的,他想以义宾县为跳板,以岷帮为媒介,将唐朝的富庶和繁荣带到南诏去。
    这艘小船是王兵各在嘉州所租,船老大便是义宾县人,是个约五十岁的黑瘦老汉,王兵各只告诉他,自己是镖师,去义宾县接一票生意,船老大又看他们的吃穿用度,也就信了,再者,坐他这种小船的,哪会有什么大人物。
    刚才他在船尾,视线被挡住,虽然没看见亮出的血红牌子,但他久历江湖,人情世故见得多了,仅从那船东的恐惧便已猜到王兵各的身份不一般。
    此刻他得人帮忙,脱身来舱中喝一口水,但刚出舱便被王兵各唤了过去。
    “老哥,到这里来坐坐!”
    船老大吓了一跳,只得战战兢兢过去,站在王兵各面前点头哈腰不止。
    “来!坐下说话。”王兵各选了块干处,笑笑让他坐下。
    船老大侧着身子,半个屁股坐了,又讨好地笑了笑,“不知客倌找我有什么事?”
    王兵各脸色缓和,尽量将语气放轻柔些,“我是第一次来义宾县,以前只听人说南溪县怎样怎样,却从未听说过义宾县,可这几个月它突然火了,我忙于他事,竟不知原由,昨儿听老哥说,你也是义宾县人,我想请老哥给我讲一讲,最近倒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兵各的笑容使船老大慢慢定下心来,提起自己的家,他的心开始活跃起来,亦笑笑道:“若客倌不嫌我鸹噪,我就讲一讲。”
    他沉思片刻,眼中流露出欢喜,欢喜中又揉杂着一丝感慨。
    “路人皆说我义宾县是走了好运,是沾南溪县军管的光,其实不尽然,根本原因还是我们义宾县出了个好县令。”
    王兵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不屑,忍不住插口道:“你们县令不就是那个酒壶吗?他也称得上个‘好’字?”
    船老大瞥了他一眼,忿忿道:“那个酒囊也配我说吗?他已经滚蛋了,我说的是我们现在的代理县令,原来的主簿李大人,要不是他及时修建新码头,我们义宾县哪有现在繁荣。”
    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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