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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劫-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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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很不争气,别说不像是一国天子,简直就是个情窦初开地毛头小子,将自己暗自嘲笑一通,强迫自己仔细想了想需要紧急处理的各项要务,争取在这几日内完成,以免出行一次留下祸患。
第二日朝议,众臣所议的无非还是那些事情。景杞再次将一些细琐事情摊派到各部各臣,落实好负责制度。退朝之后,景略随之到了上元殿,看周边无人,便将方案呈上,“皇兄,这是臣弟昨晚不眠不休所得,您看看有没有修正之处。若是有,臣弟再去更改。没有的话,臣弟着人速速办理。五天时间紧迫,臣弟必须加紧做好一切准备,确保皇兄出行万无一失。”
景杞点头微笑,“倒是辛苦了宸王。”
方案写的十分细致,除了景杞的轿子之外,还备有四匹马,需携带宫中侍卫三名,太医院太医一名,内务院大臣一名,宫女两名,于他们地具体用途,景略均作了详细注解。
景杞微微皱眉,突然轻笑,拿起毛笔便在上面轻轻勾划,“人太多了。”
“皇兄,您是一朝天子,臣弟不能让您有半分危险。这些人均是以最精简的原则考量选择,无法再做删减了啊。”景略有些急。
“朕知道你是为朕好。”景杞微微一笑,“但是朕是去微服出行,并不是去祭坛拜天。哪儿能这么大阵仗,一看这阵仗,人家不注意也难了,更是徒增危险。”
“太医一名,可。大臣一名,充当管家,可。宫女一名便可,”他习惯性的揉揉眉心,“关于侍卫,两名就行。还有这马匹,不用这么多。”
“马匹可以少,但是这侍卫不能少啊”景略看他,眼神一派焦灼,“您是天子,万一出现丁点差错,后果只会用灾祸来形容。”
他把他的关切收入眸中,唇角勾起一弯笑意,“怕什么。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你还不知道你哥哥的本事?”
那一瞬间他的笑意和缓温暖,一声哥哥便拉近了他们的距离。夏唐皇子地教育自古便倡导文治武功皆需精进全面。所以他们兄弟,算入那个野游地景陌在内,两方面皆有长处。关于武功,景杞练得踏实一些,拳脚硬实,同文治一样有稳健之风。景略在这方面稍弱,武功不在行,更专注于文人似的东西。其实三兄弟比起来,景陌武功虽说不得佳,但却是最得精辟。他慵懒散漫,不喜欢多下功夫,但颇具灵性,至此景杞还经常想起师傅在教他们三兄弟时发出地感叹,陌王子只要努力六分,便可得他们十分的本领。
可是那么一个具有天资的皇子,却生性散漫,似乎什么都不尽于心。偏偏先帝景越还对景陌特殊的恩宠和照顾,高兴了便说他是最像他禀性的皇子。但是像虽是像,终究只是孩子似的宠着,无法交之大事。
景杞发现自己突然想起了那个多年不见的弟弟,不由脱口而出,“这次出宫,或许能在民间发现如此吸引陌弟抛却富贵,抛却身份迟迟不归的原因。”
景略显然也想起了那个记忆中老漫不经心的弟弟,轻笑,“自古让男子倾心忘己的只有两种,一者江山。当然这只是皇家,在于民间变成了事业资财。另一者便是佳人,得佳人者,世事皆不在眼中。陌弟自幼视身份富贵如尘土,却眼高于天,很少孤傲。估计也就佳人能让他乐不思蜀,收收性子了。”
“那倒是好。”景杞笑的爽朗,“若真能得美眷相伴,也算是人生幸事。”
就象他和繁锦,他已经把她是做成了美眷如花,可是她呢,会不会将他当成那个可以共度一生的良人?
他想着想着,不禁又黯然下来。正要坐下,却听殿外小太监一声传报,“皇上,瑾榕殿芸嫔娘娘求见。”
“芸嫔?”景杞讶然,“禁足令未解,如何求见?”
“回皇上的话,是让一个宫女不断擂门通传,恰巧奴才走在那里,便得到了这个讯息,故赶来禀报。”
“说有什么事儿了吗?”
“没有。”
“哦。”景杞短短的应了一声,“你先下去吧。”
看小太监躬身退出的身影,景杞微微皱眉,似是在犹豫该不该去。却听景略突然开口,仿佛将他的心事都看在了眼里,“皇兄,去看看吧。”
“自王家落败,已然一年未见。毕竟还是您的嫔妃,再怎么说,感情还是有一些的。何况,您又要远行,又会很长时间不见不如现在去看看,或许真的有什么大事情。”
听了他的话,景杞点头,低叹,“好,朕一会儿便去。”
一年未行,走在那个曾经熟悉的宫道上,景杞甚至有了沧桑之感。虽然事情还未向繁锦落实,但是基本已经可以确认,那一场大祸根本与王芸楚没有关系。若是有关系,也只是因为前面妄图以小产之事除掉繁锦,她的不义,最终成了导致整个家族覆灭的导火索。
可是体察到了些许事情的真相,他竟然也不愿意想起王芸楚。以前那种喜欢的感觉如同被时间彻底冲刷,苍白的再没有记忆中的鲜红触目。反而对另一个女人的感情与日俱升,仿佛是在他脑子里下了蛊,影响大的他都不好控制。
若是复仇,繁锦无疑是最毒的那个人,以一己之力翻垮了整个王氏,王芸楚是最可怜的人,莫名的失去了那么多亲人。可是为什么他却对王芸楚毫无愧疚感呢?
甚至连嗒穆尔下药的那一点点愧疚,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
踏入瑾榕殿,宫里的奴婢奴才见他来,吓得均是一怔,反应过来才手忙脚乱的行礼禀报。景杞微微皱眉环视一周,一年的功夫,繁华的瑾榕殿便成为最荒凉的冷宫。呼吸之间,仿佛吸入的都是那萧索的冷意。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迈上前去。不一会儿便见王芸楚走了出来,跪在院中恭敬行礼,整个过程头也未抬一下,“妾芸嫔跪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声音似乎在深谷中浸染已久,也渗透着那么一种萧索气息。景杞看着她,宫中日子虽然不好过,但她的身子却仿佛还胖了一些。虽不抬头,但是他也能看到她的脸似是圆了不少。
“起来吧。”他摆手,先行一步踏入殿中坐下。
第一一二章 意外
“芸嫔见朕有什么事情?”如往常一般接过宫女沏好的茶叶,景杞只喝了一口便微微皱眉,大概还是一年多前的老茶叶,因存放已久,喝着都有一股儿奇怪的霉味。
“罪妾并无什么要事,只是当时皇后娘娘说罪妾给安园夫人下毒所以才导致她受胁迫,罪妾当时死不承认,经过一年多也想明白了,皇上是再英明不过的。罪妾也逃不脱,今儿便认了。”
她说的轻描淡写,一副甘心认罚的模样,却把景杞吓了一跳,“什么?”
“罪妾当时给安园夫人下的毒是奇毒,当时皇后救出我哥哥之后,说是已经给了解药,却只是可保一年的解药,罪妾当时想若皇后娘娘卷土重来再次针对罪妾,罪妾也好有个把柄与其抗衡。没想到皇后娘娘就此没了下落,罪妾深觉惶恐,便把另一份解药给您,您让安园夫人服下便可。”
她说完,自一旁宫女手中拿过一个小小的纸包,“用水泡下饮尽即会无碍。只不过据罪妾今儿个算的日子,还有两个时辰便是最后之期。若是在此期间不服解药,怕安园夫人只会”
她没说下去,微微抬眸,却见他眼带狐疑的看着她,完全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态度。
“罪妾知道皇上或许会有所怀疑,反正罪妾也没什么好说的,若是皇上不相信,大可以扔了去。”芸楚嫣然一笑,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罪妾只是将药带到了就行,多少混个心安理得。”
景杞将那个纸包攥到手里,再次看向王芸楚,“芸楚,朕今天就解了禁足令。但是以后务必要安分守己一些,这宫里谁是主子。谁是奴才最要分的清楚。切不可再做逾矩之事。”
他原以为她会反抗。但她只是轻轻抬眸看她,淡然一笑,“谢皇上。”
唇角笑意绵绵,可墨黑的眼睛里渗透的却是空洞与模糊,像是一切都已经不在她的眼里。
走出瑾榕殿,景杞便随即去了玻颜阁。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相信王芸楚不会再有什么花招,而且上次那事情也不是她做的。凭借小时候的情谊和刚才地会面,景杞脑海里突然涌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话。很突兀的掌控他地意识,却显得如此有力和清晰。
不管怎么说,他即将要去找繁锦,总不能让她唯一地姐姐出现任何岔子。虽然他真地以为什么给繁素下毒都是繁锦的计策,可是看今天芸楚揽罪的样子,仿佛又是实情。没有一个人喜欢将罪过朝自己身上敛去,尤其是这样的大灾。芸楚那么一个人。更是不会。
自从繁锦出宫。他一个月至少会有一次去玻颜阁看一看。繁素虽然与繁锦性格迥异,但是从长相看。还是有颇多相像之处。很多时候,他会自繁素身上发现繁锦地影子。可惜繁素总是唯唯诺诺的,与他说话也不敢大方看她。不像繁锦那般气势强硬,愤恨极了还会咄咄逼人,恨不得咬他一
他想着以前与繁锦的点滴片段,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大概是正午太阳刚好的缘故,这才感觉身体发热,再加之疾走,额头竟然浸出了汗珠。
瑾榕殿与玻颜阁相隔很远,原本喜贵儿想跟在后面招来御辇。可是景杞不想太过麻烦,坚持着步行去。抬头明明发现太阳不算很毒辣,但却觉得身体发热,头也晕沉的难受。
眼看前面就是去玻颜阁的回廊,景杞深吸了一下呼吸,坚持着走过去,虽然脚步绵软,但是考虑到那毕竟是繁锦地亲姐姐,若是把繁锦找回来再看到姐姐生了意外,怕又是一段大风波。
这样人命关天的事情,他不放心假以他手。
可是刚看到玻颜阁牌匾的时候,便已经感觉热得难以承受,宫里的牌匾都是用镶着金丝的特殊材质制成,在阳光下更有一种灼然逼人的气质,景杞额上的汗不断低下,抬头看看那闪着光华地牌匾,仿佛已感觉自己似是要融于其中。头脑晕沉地很,以至于旁边小太监好像问了什么,他都没有听清楚。
坚持着走进玻颜阁,玻颜阁原本就处于偏僻之地,所以阁中常弥漫一种寒冷萧索之气。踏入之后,明明应该凉快了些,可景杞却感觉身上的热度有增无减。耳畔回荡地都是玻颜阁上下山呼万岁的声音,他勉力集中意识,向繁素递出那包解药,“喝掉。”
繁素一愣,这几日皇上来不是什么蹊跷事情。可是进来就这个神态还是让她一惊,她低头,原本想要问是什么药,可是看他那副样子,却还是没问出口,倒好水,迅速的喝下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是古训,更是实情。他让她喝掉她便喝掉,根本没有立场去问个端详。
看她喝完,景杞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块儿,无论如何,终于不会再欠繁锦什么事情。她回来之时,还会看到她姐姐安然无恙,这原本就是最好的礼物。
想到这里,他唇角抿出几分笑意,这才觉得身体昏沉无比,不由得一歪。站在面前的繁素迅速上前扶过他即将倒下的身子,即使拼尽全力却也比不上男儿重重的力道。繁素只觉得胸膛一沉,竟被景杞重重的欺在了身下。
眸瞳绽放着那么强烈的惊惶,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子,一旁的宫女太监也急急跑了过来,想要拉景杞起身。却见景杞直直的看着她,平日总是凌厉的唇角竟勾出一弯柔和的弧度,他如墨的眼睛似是蒙上了水雾,朦朦胧胧的看着她,“繁锦,繁锦”
尚未反应过来,只觉得唇已经蒙上梦寐已久的那份温热。他竟吻上她,在她的唇际游移缱绻,如此缠绵。
周围人见状,已经不声不响的都退了出去,宫中故事,原本就是难以语言。
“这也应该差不多了吧?”君陌背手悄悄看向窗外,随即反过身看着正在藤椅上闭目休憩的女子,“金帛,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努力,我觉得这几日的病人就少了。这次的肺瘟,应该就此过去了。”
“也不一定。”繁锦不睁开眼眸,只是长睫微眨了眨,如同疲累已久,发出的声音透着一种无力和低弱,“肺瘟这种疫病,最喜欢卷土重来。也许现在的消停只是一个阶段,如果我没料错的话,即将到了夏日,应该还会再来。”
“还会复发?”君陌微扬,不由叹道,“我的天啊,那还得纠葛多么久。”
“怎么,你嫌烦了?”她终于睁开瞳眸,斜眼睨他,“当初谁说大仁大义的道理来着。”
“我不是烦。”君陌无奈,转过身来走到她旁边,慢慢蹲下,“但是你总得顾忌自个儿身体吧?这么不眠不休的,我不知道你以前什么样子,比起一年前,瘦了一圈还多了。”
他们相处很久,她也习惯了他关切与疼惜的目光。出门在外,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有人关照有人体贴总是能感到几分温暖。何况君陌是个很大度的人,接触很长时间,她也由满怀芥蒂和警惕到了如今的心无旁骛,两个人相处融洽,朋友的更像是亲人。
所以她丝毫不扭捏的迎上他关切的目光,大大咧咧的动了动身子,“我的身体很好啊,医者,身体最为康健。”
他摆出一个很明显的鄙视表情,“你就吹吧。”
“也不是担心这些,”君陌突然收起了刚才的戏谑,正儿八经的微皱眉头,“我们这样行事,什么不图钱不图名的,虽然救了人了,但有时候未必是一件好事。”
“为什么?”她倏然抬头,一时间和他距离如此近,竟不小心的擦过他的左颊。只是那么一瞬,她也感到了情势不对,脸色蓦然变红,又重重的跌在藤椅上,“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因为刚才的暧昧一瞬,他也有些一怔,但是看她竭力平静的样子,也识趣的说下去,“你想啊,我们这样的大义举动,在朝廷眼里,会是什么?”
“他们会以为我们别有所图,会以为我们有其他居心,会以为我们会借机笼络尚洲民心,以便从事其他活动。”君陌渐渐正色,“而这些,我们就是有嘴,也说不明白。”
“没必要这么想。”繁锦脸色渐渐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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