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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夺嫡-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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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打算,八爷早已想了不知多少条了,可说到把握性么,却是真谈不上有多高的,正因为此,他才会如此之烦躁,不为别的,只因刘八女对于八爷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些,那可是八爷的钱袋子来着,尽管不是唯一,可毫无疑问是最大的一个,八爷之所以能支撑如此大的场面,有近乎一半靠的就是刘八女那头源源不断的输血,错非如此,八爷也不会兵行险招了的,而今,事未办妥,反倒有可能惹来弘晴父子的凶戾反击,八爷又怎能安得下心来,这思绪一乱,又怎可能想得出甚好主意来,被陆纯彦这么一问,当即就哑口无言了的。
    “行险之事不可多,常在河边走,又岂能不湿鞋,八爷还请谨慎。”
    当初八爷定下动手之策时,陆纯彦便不甚赞同,只是八爷执意要行,陆纯彦也不好强烈反对,此际一见八爷慌乱如此,陆纯彦心中难免暗叹不已,但并未说甚重话,仅仅只是语调深沉地进谏了一句道。
    陆纯彦话语虽说得平和,可内里的责备之意却是极浓,这一点,八爷自是听得出来,但却并未往心里去,不为别的,只因八爷其实并无太多的选择——刘八女这条线是十年前就设下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捞钱,为此,八爷可是耍了不少的手腕,以确保刘八女能在盐道上坐大,而刘八女本身也很有些能耐,加之奉承得又紧,每年都往八爷的私密小金库里装上不少的银子,十年下来,已然是八爷最大的一个钱袋子,自然不能容忍其毁在弘晴的手中。
    “嗯,而今之计当何如哉?”
    尽管弘晴到了江南之后,似乎并无甚太多的动作,仅仅只是发布了一个严查令,可光是这一条,就足以堵死刘八女大肆贩卖私盐的道路,更遑论以八爷对弘晴的了解,又怎会不知弘晴此去江南必定会大施辣手,就刘八女那等满屁股是屎的主儿,绝对难逃弘晴的毒手,与其等到将来被动,还不如来个釜底抽薪为上,一旦事成,再来上个灭口之策,那便可万事大吉了去,这等算计虽好,可惜事情却愣是被办砸了,这叫八爷恼火之余,却也有些个无可奈何,自是不愿深谈,这便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了开去。
    “八爷您虽是能将线头斩断,这案子自当不致被牵扯到,只是刘八女却恐将难保,若欲万全,还须得以攻代守方有一线之机。”
    陆纯彦虽对八爷的盲动颇有不满,奈何事已至此,埋汰已是无济于事,他也只能是尽力设法补救了的。
    “哦,此话怎讲?”
    尽管八爷有把握此案就算是查也绝难查到自己的头上,可却不敢担保刘八女也会没事,虽说已有了最终解决之安排,然则八爷实在是不想失去刘八女这么个钱袋子,此际一听陆纯彦有了计较,精神自是为之一振,这便紧赶着出言追问了一句道。
    “一是须稳,刘八女处万不可再有甚轻动之举,一切皆按着朝规行了去,若能拖延到弘晴贝勒归京,那便算是过了此关,至于其二么,则须得着落在工部上头,若是”
    陆纯彦点了点头,飞快地组织了下语言,不紧不慢地将所思之策一一详述了出来,直听得八爷连连点头不已
    “王爷,您这是”
    按朝规,月假一过,就该是大朝之时,今日个自也不例外,原本总是陪着三爷去部里办差的李敏铨也就得了些闲,但并未出府,也就只是在内院书房里与陈老夫子对坐闲聊着,正自聊得兴起间,突然间见到三爷黑沉着脸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李敏铨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起了身,紧赶着出言探问了一句道。
    “竖子欺人太甚,哼,本王定不与其等干休!”
    三爷的心情显然是差到了极点,并未理会李敏铨的问话,低着头,几个大步走到了上首的文案后头,用力地一撩衣袍的下摆,重重地端坐了下来,猛地一拍文案,气恼至极地便骂了一嗓子。
    “王爷息怒,可是朝中出了甚大事了?”
    一见三爷盛怒如此,李敏铨的心不由地便是一抽,紧赶着出言追问了起来。
    “哼!今儿个早朝赫申那厮连上了三本,尽皆是弹劾都水清使司之官员,此若非是老八那混球在背后指使,就赫申那小子安敢有此胆量,当真欺我太甚!”
    自打弘晴到了工部帮办起,三爷口中虽是不说,可心底里已是将工部视为了自家的园地,尤其是经弘晴历次整顿后的都水清使司更是被三爷早早划入了己方的基本盘,很显然,赫申插手都水清使司一事已是被三爷视为了开战的信号,再一想起弘晴此番远去江南乃是众阿哥们联手挖坑所致,三爷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王爷息怒,此事骤然而起,未必无因,还须得谨慎行事方好。”
    李敏铨智算虽不算绝顶之辈,可洞察能力却是不差,这一听三爷如此说法,立马便有所察,只是他尚不清楚弘晴遇刺一事,自也就猜不出八爷此举的用心之所在,也就只能是泛泛而谈上一番罢了。
    “哼,这都打上门来了,叫本王还如何谨慎,此事本王与老八没完!”
    若不是手中一时尚无现成的弹章在,今儿个早朝时三爷只怕立马就要做出最坚决的反击了,这会儿还正在气头上,自是不愿听啥谨慎不谨慎的,气咻咻地便骂了起来。
    “夫子,您看此事”
    三爷这么一发作,李敏铨自是不敢再劝,这便试探着将问题抛给了正襟危坐在一旁的陈老夫子。
    “做贼心虚!”
    三爷与李敏铨搞不懂八爷为何会突然动手,可陈老夫子却是心中有数,不为别的,只因昨儿个陈思泽便已派人送来了扬州的飞鸽传书,只是陈老夫子并未将此事禀明三爷,一者是“尖刀”乃是弘晴自己的势力,实不足为外人道哉,二来么,也是不愿让府中人心惶惶,左右再过几天,扬州方面的急报也就该到京了,实无必要提前泄露出来,当然了,陈老夫子却是早就盘算过了八爷那头的可能之反应,也早就有了对策,只不过陈老夫子并不想直接说破,也就只是言简意赅地点了一句道。
    “嗯?”一听陈老夫子此言蹊跷,三爷的怒火顿消,可疑心却是大起了,皱着眉头便轻吭了一声,虽不曾开口追问详情,可望向陈老夫子的眼神里却已满是探询之意味。

第二百七十三章三爷的隐忍(二)
    面对着三爷疑惑的眼神,陈老夫子也没卖甚关子,冷笑了一声,直截了当地将八爷的动机点了出来。
    “唔,原来如此,这就不奇怪了,只是此局当如何破之方好?”
    三爷乃是精细人,陈老夫子都已将话说得如此明了了,他自不会听不懂,然则一想到八爷悍然向工部开刀的事儿,三爷却又无法做到等闲视之,有心想要回击么,却又怕被八爷利用了去,自不免颇为的踌躇,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有些个犹豫不决,这便谨慎地出言讨教了一句道。
    “让!”
    陈老夫子显然早就猜到了三爷的反应,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便给出了个答案。
    “这,这如何使得?”
    三爷说到底还是舍不得工部的地盘,本以为陈老夫子会有妙手使出,可这一听居然是放任八爷动手,自不免颇为的失落,心有不甘之下,自是不愿就这么接受了陈老夫子的建议。
    “有甚使不得的,不过一时之得失耳,欲成大事者,岂能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不就是一工部么,姑且让之又何妨,今上乃圣明之君也,眼中须容不得沙子,八爷此举不过枉做小人罢了,成不得甚大气候。”
    陈老夫子乃是座师之身份,说起话来,自也就不甚客气,好生教训了三爷一通,直听得三爷面红耳赤不已,尽管心中还是不甘得紧,却是没胆子出言辩解上一番。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夫子所言甚是,此际我方宜稳不宜动,但消京中不乱,小王爷那头便好从容部署,若是我方冒然反击,朝局必乱矣,真到那时,于王爷不利者,恐不止八爷一方,其余阿哥只怕也会跟着落井下石,一旦有失,后果不堪矣。”
    尽管陈老夫子并未解释得很分明,可李敏铨却是听懂了内里的奥妙,此际一见三爷兀自心有不甘,这便从旁开脱了一番。
    “嗯,也罢,只是工部若是有失,万一影响到治河与漕运改海运一事,却又恐于大局不利,此也不可不防啊。”
    三爷虽是勉强同意了“让之策”,可心底里的不甘却并未稍减,这便又提出了个问题,试图再争取一下。
    “王爷过虑了,治河与漕运改海运二事皆是北河总督与河南巡抚衙门在办着,所需资材也基本靠的是治河所得,与工部干系并不大,再者,此二事皆事关社稷,陛下岂能容小人作祟了去,无论何人敢向此二事伸手,必自找横祸,实无须担心太过。”
    对于三爷这么个蠢问题,陈老夫子连解释都懒得解释,倒是李敏铨勤快,紧赶着便将内里的机枢点了出来。
    “嗯,那就这么定了去也罢,但愿晴儿归来之际,莫要见怪才好。”
    连找了几个借口都被当场给驳了,三爷虽还是不甘心,却也没了法子,只能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勉强至极地同意了陈老夫子的建言。
    “王爷此言又差矣,自古能在群雄逐鹿中上青云者,莫不‘忍’字当头,更遑论今上乃千古圣君也,若无容忍之心,又岂能入得圣上之法眼,所要争者,实绩也,而非窝里斗,王爷只须将手头的差使尽皆办好,便足以稳坐钓鱼台,又何须跟旁人胡乱缠斗不休,至于小王爷么,却是可以为王爷出头去争,怎么争都无妨,个中之蹊跷若是王爷不能悟透,又有甚资格奢望能上青云!”
    陈老夫子对三爷实在是太了解了,别看三爷口中答应得好好的,实际行起事来,未见得便真能忍得住,无奈之下,也只好将话往重里说了去。
    “争是不争?唔,小王知道该如何做了,多谢夫子提点。”
    陈老夫子这一番话就有若一盆冷水般将三爷浇醒了过来,忍不住便打了个寒颤,脸色变幻了片刻之后,终于是心悦诚服地朝着陈老夫子鞠了个躬,诚恳地谢了一声
    康熙四十四年五月二十五日,继二十三日早朝时,工部尚书赫申弹劾都水清使司郎中王睿等三人之后,监察御史纳兰揆叙(纳兰明珠次子)再次上本弹劾工部都水清使司正印郎中沈河,言及其寡母在故乡病重,却罔顾孝道,不足为社稷臣,请求罢免沈河,此议一出,满朝文武皆为之侧目,倒不是沈河其人有甚出奇之才能,而是其乃是当红贝勒弘晴的亲信之人,至于纳兰揆叙则一向与八爷过从甚密,此等时分上弹章似乎预示着八爷一方将与三爷全面交恶,而今,八爷已出招,众朝臣们自是都想看看三爷将会如何应战。
    应战么?三爷倒是很想应战,往日里也确实收罗了不少八爷一系朝臣的不法行径,只是顾忌到陈老夫子的分析,到了底儿还是没有盲动,甚至不曾对沈河遭弹劾一事发表任何的意见,坐视工部诸遭弹劾的郎中黯然被贬出京,此等姿态一出,三爷一方的朝臣们自不免人人自危,昔日王府谋士之一的陈观照更是联合三爷门下众奴才齐聚诚亲王府,要求三爷出面主持公道,然则三爷却对此不置一词,只言各人须得办好自家差使,莫留把柄于人手,再多便不肯说了,陈观照等人屡劝无效之下,也不得不就此作罢,一时间朝野舆论纷纷,说啥的都有,可主流意见却是认为三爷识大体顾大局,有相忍为国之心,当然了,也不凡别有用心之人大肆宣扬三爷的懦弱无能,只是不管外头如何乱议,三爷一概不予回应,除了该办的朝务之外,甚事都不加理会。
    康熙四十四年五月二十七日,扬州三百里加急奏本到京,钦差贝勒弘晴亲上本章,言及在扬州遇白莲教匪袭击,指明此帮教匪正是前番于河南造乱之陆寡妇一党,经随行侍卫奋力厮杀,得以阵斩贼酋陆寡妇等二十余匪徒,另有其子陆鼎盛等十数名匪众潜逃,请旨全国通缉云云。帝闻之,大怒,当即下诏申诫扬州知府车铭绥靖地方不力,着革职查办,另委钦差贝勒弘晴暂时署理扬州知府一职,并诏令刑部下海捕文书,严令两江总督巴锡克期缉拿在逃之白莲教匪徒。
    天将六月,盛夏已近,闷热难耐,纵使房中已搁了个大冰盆子,可弘晴却依旧被憋出了身大汗,擦拭用的白绢子也早不知换了几条,却依旧止不住满头满脸的横流之汗水,当真有些个苦不堪言,没法子,尽管经历了两世,可弘晴却是从来不曾领教过江南夏天的湿热天气,被这么一闷,还真全身不对劲儿,只是难耐归难耐,公事却还是得办了去,这不,尽管时不时地要拿白绢子擦汗,可弘晴的视线就几乎不曾离开过桌子上摊开着的厚厚一叠子文档——两江地面各盐场之产量报告。
    自遇刺以来已是九天过去了,然则弘晴却并未因遇刺而停下整顿盐务的节奏,继严查令之后,又出了一招,那便是派出大量人手,对两江地面的盐场进行彻查,已明确各大盐场的产能以及产量,至于遇刺一案么,弘晴却是丝毫不曾理会,全都丢给了扬州知府车铭去办理,甚至连过问都懒得过问上一下,就宛若遇刺的人不是他弘晴一般。
    大度?当然不是,此番吃了这么个大亏,弘晴恨不得将那帮子白莲教匪徒连同其后台根子一并碎尸万段的,不过么,想归想,做却须得一步步做了去,在圣旨未下之前,弘晴并不打算盲动,反倒是对京中的局势更为的关切,此无它,弘晴实在是太了解三爷的为人了,真怕三爷沉不住气地与八爷那头大打出手,尽管这一向没少通过信鸽与在京的陈老夫子联系,也知道了三爷打算隐忍的态度,可还是不免有所担心,不为别的,只因三爷的权利欲实在是太重了些,他能否真隐忍到底,弘晴还真就不敢断言的,要说不担心,又怎生可能,奈何鞭长莫及,除了等着之外,弘晴却也没旁的法子好想了。
    “禀小王爷,京师急信。”
    就在弘晴因局势莫测而烦心不已间,却见李敏行快步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疾走数步抢到了近前,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哦?”
    一听京师来信,弘晴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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