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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公卿-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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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声音有点轻,“他说女郎是个体健的,应无大病。便是有病,这几日也得撑一撑。他还说,明晚上,席中多华服子弟,女郎勿必出见。”
说到这里,平妪眼巴巴地望着陈容,那神情是一千个一万个赞同。
望着平妪这表情,陈容头痛地想道:怪不得族伯不相信了,看平妪这模样,我怎么可能会有大病?
陈容寻思了一会,垂下双眸,说道:“不用再说了,你从现在起,装出焦虑的样子。若是明日郎主派人前来,你一定要跟他们说,我病得很重,实卧床不起。”
陈容看向平妪,决定向她解释,“妪,你想想,便是明晚有华服子弟,以我的身份,怕只能为妾吧?”顿了顿,陈容乌黑的双眼中露出一抹狡猾,“妪你不知道的,在平城时,我隐隐听到吴叔说过我父亲做了件什么事,清名大好,博得一位大人物地赞赏,还升官了什么的。”
她刚说到这里,平妪便急急地欢喜地叫道:“当真?女郎,可是当真?”
陈容点了点头,道:“吴叔是这样说的,也不知当不当真。”
“太好了!”
平妪双眼发亮,因为兴奋,她那细小的双眼都弯成了一线。平妪伸手捂着嘴,眸中泪光隐隐,“太好了,女郎,若真是如此,可太好了。”她急急地转过身,一边朝门外走去一边唠叨道:“女郎说得对,现在郎主给女郎指配的对象,定然不大好。我现在就跟众仆说,女郎病了,卧床不起。”
就在平妪‘吱呀’一声推开房门外,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嚣声。喧嚣声中,陈容清楚地听到一个温和的中年妇女的声音响起,“你家女郎何在?”
“女郎在寝房中。”
“可是身体不适?”
“这,奴不知也。”
两人地对话一传来,陈容以最快地速度冲到床塌前,脱下鞋履,钻入了被窝中。
随着床帘嗖地一声被拉下,一个汉子响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阿容可在?你伯母领着大夫来看你了。”
这些人来得太突然,平妪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听到外面地叫声,她傻呼呼地转过头看向陈容。直看到那晃荡不已的帏帐,她才连忙转头应道:“我家女郎已经睡了,长者请入。”
说罢,她迟迟疑疑地打开了寝房门。
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华服妇人,领着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夫走了进来。
随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陈容的心砰砰乱跳起来。
她没有想到,伯母还真给她请来了医者。要知道,这次南迁回来的人,大多身娇肉贵,这么一放松,不知有多少人生了病。大夫只有这么几个,病人却那么多,以她的身份,怎么也不会这么快轮到吧?
看来,她在家族心目中的利用价值很高啊。
脚步声中,一阵香风扑来。那华服妇人曼步来到塌前,她也不停,伸手便掀向陈容的帏幔,口里笑道:“听说阿容喜欢甩鞭,有丈夫之勇。想来也不是个喜欢做妇人腼腆之态的。”
话音还没有落下,她已哗地一下拉开了帏幔。随着一道阳光射入,缩在被塌中,头发依然盘得好好,不曾仔细解开的陈容出现在众人眼前。
华服妇人朝她盯了一眼,向后退出一步,转向大夫客气地说道:“和老,凡请你看看。”
大夫点了点头,他在陈容的塌侧坐下。被塌中,西西索索了一会,陈容才缓慢地伸出了手腕。
这露出的手腕,一截都是光洁的。仓促中,陈容还记得自己没有脱去外裳,便把衣袖一并卷起,露出个光手腕让医者诊脉。
医者三根冰凉的手指搭在脉腕上,不过几息,他便放下手,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华服妇人目露精光,问道:“和老,小辈病情如何?”
和老摇了摇头,道:“气血旺盛,便有个头晕眼花的,也无甚大碍。不必处方。”“送和老出府。”
“是。”
直到那大夫的脚步渐渐远去,华服妇人才转向陈容等人。她朝着还缩在被子中,背对着自己,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地陈容瞟了一眼,笑道:“阿容,你就别玩了。你族伯也说了,你这孩子体健得很,便是族中的几个郎君,也少有能及的,怎么可能说病就病?”
她也不等陈容回答,转头盯向平妪等人,厉声喝道:“女郎还小,下次你们要是再由着她的性子胡闹,一律逐出府去!哼,现在府中人多粟少的,正好不需要这么多吃闲饭的。”
说罢,她大袖一甩,扭着腰肢走了出去。
直到房门‘吱呀’一声被带上,直到那些脚步声再也听不到,一直白着脸的平妪才回过神,她傻傻地走过来,问道:“女郎,如何是好?”
陈容慢慢拉开了被褥。
她坐起身来,任由枕乱的碎发挡在眼前。右手在被褥上狠狠一绞,转又连忙放松,“你出去吧。”
“是。”
当天晚上,第二天宴会的华服便已送到了陈容的院落。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陈容坐在院落里,一直坐到夜深,一直倾听着各房院落里传来的欢笑声。
第二天转眼便到了。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见长辈
平妪在院落中忙了一阵后,便担忧地瞅向手按在琴弦上,一动不动的陈容。
眼看就到了中午了,她走到陈容身侧,关切地劝道:“女郎,你都没有吃饭呢。”顿了顿,她又说道:“这婚姻之事自由天定,我看我家女郎便是个有福,说不定今天晚上那王五郎会求娶小姐为妻呢。”
平妪说到这里,脸上已是笑逐颜开。
陈容摇了摇头,她扶着琴弦,慢慢站起,“妪。”
“是。”
“让尚叟问一问,族叔陈公攘可有归府?他若不在,府中有哪几位长辈在?”
“是。”
平妪一提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琴声,琴声时断时续的,听起来就让人气息不顺。
尚叟是个性急的,不过二刻钟便回来禀告说,“族伯陈元,族伯陈列,族叔陈术都在。”
族叔陈术也在?
陈容站了起来,吩咐道:“尚叟。”
“是。”
“把仓库中的栗拿出来,装满十辆马车。”
平妪和尚叟面面相觑了一会,尚叟才应道:“是。”
装粮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十几个仆役,足足用了近二个时辰才装好。而这时,陈容已细细地给自己沐浴过,换上了族中昨晚才放来的,那套嫩黄与淡紫相间的衣裳。
这套衣裳一穿上,平妪那举到她头顶上的梳子,便这般一动不动了。她呆呆地望着陈容,喃喃说道:“我从不知,我家女郎有如此之美。”
望着铜镜中那美丽的容貌,陈容也是双眼瞪得滚圆。她伸手抚向自己的脸,低低说道:“怎地变了这么多?”这容色,前世在这个年纪时,是绝对不可能有的。
镜中的她,五官的青涩稚嫩被艳丽的衣裳染成了娇嫩,而跟随她多年的艳丽,这一刻竟添了份清纯和鲜美。这时的她,便如那朵开在清晨朝露中的月季,嫩得耀眼,艳得纯净!
陈容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的,对平妪说道:“妪,不必束发。”
“是。”
“拿木履来。”
“是。”
打扮妥当后,陈容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把挂在墙壁上的短剑藏入袖中,提步向外走去。
在她长剑入袖时,平妪白着脸大叫一声,“女郎?”
陈容头也不回,淡淡地说道:“勿慌,我不会行愚蠢之事。”
而这时,外面传来尚叟的声音,“女郎,粟粮已全部装好。”
“甚好。”陈容推开房门,不出所料的,对上了众仆瞪大的双眼,“我们去见过族中长者。”
“是。”
这时已临近傍晚,族叔陈术所在的院落,位于府第的东侧。
陈术为人精明,擅长交际,谈吐颇为风雅,在南阳陈氏,是排在陈公攘后的第二号人物。
因为他喜欢交际,他的院落中,总是车骑来来往往,华服子弟穿行不息。在这种情况下,众陈氏女郎也喜欢到这里聚会了。
这一天,因为是难得的大睛天,被深秋的风,把树叶吹得稀稀落落的花园中,嘻笑声不绝于耳。一队队歌伎围绕着众人,婢女们川流不息地把酒肉奉上。
陈微等女站在几个秋千前,目光盈盈地望着亭台上几个少年,正在掩嘴轻笑。
“阿微,听说伯父决定把你许给冉将军了?冉将军可是个罕见的俊美儿郎,雄健无双的,你真有福。”
另一个南阳陈氏的少女不屑的轻哼一声,在旁说道:“不过是个姓氏都改了的匹夫,长得俊美又如何?”她说到这里,见到陈微对自己怒目而视,下巴一昂,抬着小鼻子极骄傲地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他不是这样的出身,也轮不到你一个庶女来嫁。”
“陈茜,你!”
“我怎么?”
“你们两个静一静,看,他们朝这边望来了。”
这话一出,两个少女同时住了嘴。
就在这时,她们听到前面一阵喧嚣声,不由顺声望去。这一望,她们便愕然地看到陈容的马车,领着一支浩浩荡荡的马车队,驶入了院落中。
院落中,正是众人携伎听曲,欣赏秋叶纷飞时,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出现一支这么壮观的车队,不但少年们停止了说笑,连歌伎也停止了舞蹈,转头望去。
就在这时,陈容的马车停下来了。
平妪从马车中跳下,伸手扶向她家女郎。
车帘掀开。
一只素白的手,在嫩黄的衣裳映衬下,直如美玉般出现在众人眼前。
错愕中的华服少年们,见到这情景,同时直起了腰,抬起头,饶有兴趣地等着那车中人。
在平妪地扶持下,一个清美华艳的少女,出现在众人眼前。
她便是陈容。
陈容一露面,陈微等少女都不敢置信地瞪圆了双眼。
陈容抬头看向众人,她松开平妪的手,披着湿发,拖着木履,便这般‘哒哒哒’的,风情妖娆地走向众少年,也走向陈公术。
对这些少年们来说,陈容这种级别的美人,他们见得多了。让他们目不转睛的,倒是她那异于常人的风情。十分的娇媚成熟中有着十分的清纯鲜美。
众目睽睽之下,陈容曼步走到陈术塌前,然后,她盈盈一福,低着头,清声说道:“阿容见过叔父。”迟疑了一会,她依然低着头,脸有点红,不好意思地向陈术说道:“阿容不知道叔父正在宴请宾客呢,唐突勿怪。”
顿了顿,她素白如玉的手朝着身后的马车一指,讷讷地说道:“阿容南来经过普城时,突然想到大家都在南下,都挤入了南阳城中,仓促之际,城中栗粮恐有不足。阿容便倾尽家财,把所有帛锦金钱,全部换购成粟米。方才从二伯母那里听到府中粮草不足,陈容不才,愿拿出十车栗米送给叔父,以助叔父周游之资。”
她说,她这十车粮,都是送给陈术一个人周游用的!
陈术四十五六岁,长得圆圆白白的,五官很端正。在陈容说出‘十车栗粮’时,一直挂着慈和笑脸的他,还是露出了惊愕之色。
这个小小的女郎,竟是如此大的手笔!
十车,要知道,他们这些家族,每次捐给南阳王和冉闵抗胡用的粮,也不过是十车!
前两日听说这陈容慷慨大方,是个有才能的,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陈术望着陈容腼腆的,却清美鲜嫩的面容,又望向她高佻的身段,不由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来。他站起身来,双手虚扶,慈祥地笑道:“孩儿何必多礼?坐,快快坐下。”
陈容没有就势站起,她摇了摇头,低低的,讷讷地说道:“阿容,阿容还有话说。”
正文 第三十章 族叔陈术
“哦?”陈术笑得很慈祥,“有什么话,尽管说来便是。”
这时,陈容却犹豫了。
她朝左右看了看,低下头,讷讷地说道:“无,无话。”
这分明是有话。
陈术明白了,他站了起来,道:“跟我来吧。”
“是。”
望着陈容跟在陈术身后那娉娉婷婷的背影,一个华服子弟饶有兴趣地向陈府下人问道:“这女郎是谁?”
“陈氏阿容,我陈氏一支系庶子所出。”
这话一出,那少年顿时意兴全无了,他摇了摇头,重新坐好。
陈术领着陈容来到堂房中,他信步走到主塌上坐下,盯着陈容笑道:“什么事?阿容尽可说来?”
陈容上前一步,向他盈盈拜倒,道:“阿容前来求见叔父,是想求叔父,不要把阿容许给任何一个丈夫为妾。”
她这话一出,陈术皱起了眉头,他刚脱口想问,盯着陈容打量半晌,转眼想道:她一个刚来南阳的小姑子,怎么可能知道家族才做的安排?
既然她不是探听来的,那就是说,这事是眼前这个少女猜测的?不过十五岁年纪,不但事先知道南阳城少粮,还能猜知家族地安排,这小姑子,果如众人所传的那般,是个才智聪颖的女子。
陈术盯着陈容,慢慢抿了一口酒,顺手把杯盖放下后,他淡淡问道:“阿容以十车栗相送,便是为了此事?”
这话说得十分十分直接。不但直接,还残酷。
陈容低着头,小脸一片苍白,过了一阵,她低声回道:“是。”
她说是,她居然回答是!
这一下,陈术呆了呆,他放下酒杯,认真地盯着陈容。他的脸上倒无怒色。
这时的陈容,似是鼓足了勇气,她抬起头来,双唇抿得紧紧的,倔强地望着陈术,说道:“叔父以为,陈氏女郎中,陈容才智如何?”
陈术皱了皱眉头,没有回答。
陈容却是不管,她兀自说道:“阿容是想,族中如果把阿容送去做人小妾,左右不过一个玩物。如果遇到不好的郎君,过个二三年便死了,也是寻常事。”
她说到这里,陈术不由沉呤起来。
陈容眼巴巴地望着他,继续说道:“这样做,对家族来说,好处实在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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