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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明-第2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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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翟哲也是有越国公爵位的勋臣。
“我只是想陛下别让将士们寒了心。”翟哲的口气仍然很和善,不急不慢的又加了一句:“镇海侯的意思与我相同。”
“啊!”朱大典的藏在衣袖中的双手在轻微抖动。翟哲与郑芝龙竟然联手,让他觉得衣袖中费劲心机的得到的诏书变成了一张废纸。难道这二人还敢奉鲁王为君吗?
“朱阁部,您回去面见圣上,我与镇海侯同在南京恭候陛下回京。”
后面翟哲还说了不少冠冕堂皇的话,朱大典听了一半,再也坐不住了,当即告辞快马加鞭离开南京。
唐王正在北上的道路中,随行有福建的十位内阁大学士。这十人都是他精挑细出来的,如黄鸣俊在担任浙江巡抚时与翟哲水火不容,当然不能再在随他北上。还有些人在福建有些名声,但放在江南明显声望不足,自动退出内阁。即便如此,这十个大学士,加上浙东那四五个人,大明从未有过这么多阁臣,到了南京后只怕还要精简。
但每个人都觉得被踢出去的人不是自己。
朱大典回到金华府正是时候,唐王刚刚才到衢州府。他匆匆赶前去迎驾。
唐王一行有近千人,与留在衢州府的杨文聪的义军汇集,扩充至四千多人。
朱大典在金华府边缘接到唐王,把在南京的经过简单说一遍,一脸不悦,说:“翟哲无礼,郑芝龙跋扈,军镇倚仗收复江南之功,已成为大明的隐患。”
“何止是隐患?”朱聿键暗自苦笑。他在福建就是郑氏的笼中鸟,现在看来,到了南京不过是从一只笼子跳入另一只笼子。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嘴里不能这么说,他不知道自己随意一句话会不会传入那两个人的耳朵里。再说,来日方长,他慢慢想法子总能解决这个难题。
朱大典提醒,说:“浙东的几位内阁大学士还在绍兴,沿路富阳、杭州等地兵马没有接到平虏将军的命令,要想入江南只怕还有些难处。”
“传张国维、宋之普和马士英到金华,浙东有功之臣,朕当不吝赏赐。”朱聿键想了半天,说:“翟哲和郑芝龙收复江南,理当封赏,恢复半壁江山,这是该封王的大功!”
朱大典心中咯噔一下,叩头道:“陛下不可,若封王,此二人岂不是更加得意。”
朱聿键叹息一声,说:“若不不如此,翟哲为何要舍鲁王,让江南艰难免于战乱之苦。”
“翟将军击溃清廷二十万大军,有收复江南的大功,但郑氏只是锦上添花,如何能封王?”
朱聿键沉默不语,他不会只封翟哲为王,同时封赏郑芝龙,正是存在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的念头。
第446章 两个王
。5。
福建来的几个阁臣还在为是否封翟哲和郑芝龙为王一事争论不休。
宋之普和马士英到达金华,张国维怒气未消,托病留在东阳老家,不愿奉唐王诏书。
几个月前,马士英想入福建投靠唐王,被黄道周做主挡在仙霞关外,在绍兴府初始也吃了个闭门羹,直到得到翟哲和方国安的支持才有了个容身之所。再见到杨文聪时,两人暗中使了个眼色,并没有说话。都是一家人,说不出两家话,无论唐王还是鲁王。曾经马士英提携了杨文聪,现在杨文聪攀上唐王,当然不会惦记照顾他这个大舅。
黄道周不在,江南又是浙东的人马收复,福建的几个内阁大学士再见到马士英时,也没了之前驳斥的底气。
马士英到金华两天,听这些人还在为是否给翟哲和郑芝龙封王没完没了的争辩,实在忍不住了,向唐王进言:“陛下,一年前,弘光帝为争取吴三桂反清,赠封其为蓟辽王。如今以平虏将军收复江南的大功,封王实在是众望所归。”
唐王早已火急火燎,实在是被这些阁臣劝谏的无可奈何,终于得到一个人与他的意见一致,就此命朱大典起诏书。
朱大典衣袖中还藏有鲁王退监国位的诏书,犹如被架在火炉上,权衡片刻终于以内阁首辅的身份起草了第一封诏书。
十月底,刘忠藻至南京传旨。
封翟哲为大同王,郑芝龙为延平王。
萧之言和郑森同为京营总兵,逢勤为浙江总兵,左若为苏州总兵,李志安为常州总兵,王之仁仍为吴淞总兵,方国安为芜池总兵,孟康为宁绍总兵,张名振为崇明总兵,郑彩为镇江总兵,陈虎威为舟山参将。
同时追谥卢象升忠肃,追阉人高起潜之罪,在钱塘江侧斩首,命人暗中把首级硝好,送给翟哲。
得到翟哲的认可后,朱大典把鲁王的退监国位诏书布告天下。唐王一行进入江南,同时命人往江西召黄道周回南京,又亲自手书一封招降清廷江西提督金声桓。
张天禄和博洛同时退出江南后,金声桓成了清廷在江西的唯一一支兵马。他当初之所以兵进赣州,是因为担心多尔衮趁机剥夺他的兵权,见江南剧变后,他一面回信给隆武帝回信,同时退兵南昌,静观其变。
重新踏入江南的土地,虽然知道前途可能有各种各样的障碍,朱聿键免不了生出一种志得意满。
他的封地在南阳,当年光武帝正是在南阳重新振兴了大汉。在即位之初,这仅仅是朝臣的一种满怀善意的愿望,没想到真成了现实。
翟哲与郑芝龙同到广德府地界迎接,把唐王朱聿键迎入南京,正式昭告天下,定都南京。
十几日间,封赏请功者不断,翟哲却抽身而出,督促沿江兵马严防死守,不敢因此懈怠。同时在丹阳大营召见平虏将军府下诸将,除孟康在宁波府没有赶来,其他将领都来军中集合。
鲁王退位极其突然,诸将一直在军中集中精神防御清虏,没想到宁绍暗流涌动,竟然在悄然巨变。一直追随翟哲的将领不会有什么想法,但有些人难以接受。
张名振来不及等翟哲召见,这几天一直在中军大营前转悠,就等翟哲回来。
诸将未到,他先来求见。
方进把他领入大帐,张名振一见翟哲,立刻双膝跪地,磕头道:“大将军,请您为鲁王做主!”
“如何做主?”
“鲁王对浙东文臣武将恩重如山,树义旗于危难之际,竟然在大功告成之际被唐王摘了果子,这让如何能让浙东人安心?”
翟哲摘刀扔在地上,“啪”的一声响,黝黑的腰刀在张名振面前弹跳而起,闪现出一截锋利的光芒,问:“你要我怎么做?你以为我想这样吗?”
“朱大典率军往绍兴府逼鲁王写了退监国的诏书,江北岸有清虏,江南岸有郑氏,你要我再起兵乱江南吗?”
张名振趴伏在地面上,半天一言不发。
“我对不住鲁王,浙东也对不住鲁王,但我们是为头上的发冠而战。”翟哲伸手把他拉起来,“清虏未灭,不是内讧的时候,总要有人吃亏。”
“为何要是鲁王?”
张名振一腔怒火无处发放,最终只化作一声长叹。
所有的矛盾都要在军议之前解决,军议之后一切将尘埃落定,张名振之后是方国安。
一个月前,方国安只想要徽州府的田赋为军饷就心满意足了,但万万没想到大军竟然攻下了江南。翟哲给他请功为芜池总兵,统辖太平府和池州府,辖区的芜湖和池州比徽州府要富庶的多,但现在已经不能让方国安满意。
浙江总兵的位置肯定无法要回来了,按照方国安原本的构想,能在苏州、松江或者常州府能有一个地方安身。毕竟他在收复江南的过程中战功不小,怎么看也比吴淞总兵王之仁功劳大。但环太湖几个富庶的州府都是翟哲的腹地,怎会让他再在此地横插一杠。
张名振离去一个时辰,方国安和儿子方元科被召入中军大帐。
翟哲单刀直入,问:“方总兵,让你去芜湖、池州,你还满意吗?”
这句话当面说出来,方国安反而不好显出怨气。
“池州府和太平府镇守南京上游,地势险要,非方总兵无法担此重任。”翟哲表情严肃,不像是在恭维,其实就在恭维。
方国安哼了一声,说:“翟将军麾下有逢勤、左若这等良将,我方国安实在是算不了什么!”他话中有怨气。
“逢勤、左若虽然是良将,但劣势在对江南不熟悉。清虏从池州府和太平府两地退兵不久,张天禄随时可能卷土重来。方总兵此去,不但要肩负镇守的重任,还要安抚民心。”
翟哲索性把话说明白,“此两地的田赋胜过徽州府三倍,当足矣为方总兵养兵,都是为大明尽心尽力,当以收复江北失地为己任。”
方元科在背后偷看父亲,见方国安一直闷闷不乐,心中着急,但不敢在脸上表露出来。
贪心不足蛇吞象,现在不跟着大将军,日后再难找这么好的去处。
第447章 北方来人
。5。
几艘客船沿宁杭运河摇摇晃晃的行驶,运河两边是才收割完庄稼的稻田。
自平虏将军收复江南后,这条河中的船只陡然增多。
过来的商船运送粗铁、丝绸和瓷器等货物,回去的船只搬运各式各样的兵甲火器以及才收获的军粮。江南收复一个月不到,各地百废待兴,有些县城还没确定县令,比不上宁绍地界的安定。
几年前,宁波府和绍兴府无法与杭州和松江等地相提并论。但这几年,以舟山岛为中心的海贸逐渐兴盛,每年都会有十几批大海船事项日本,运过去丝绸和棉布,带回来粮食和银子。
除了日益繁荣的海贸,这里还有大明最大的兵仗和军械生产基地。一个月前,平虏将军下令,解除流落在宁绍所有工匠的匠籍,把打造兵甲的火器的工匠分成三份,划分给三个商号。
徽州府的商人胡才厚带筹集来的三十万两银子,在宁波府挂牌鼎锐号;
绩溪商人朱沾云在绍兴府挂牌定云号,
商盟柳全新成立破虏号,
平虏将军府总管宗茂公布,从今往后军队需要的兵甲和火器全交由这三间商号生产,由平虏将军府用银子在这三家商号购买兵备。工匠还像从前一样干活,只是监工从平虏将军府的侍卫变成了三家商号自己的护卫。
这在大明,乃至往前追朔历朝历代,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大明从前严格控制工匠,莫说允许商号经营兵甲,就是有人私自聚集工匠也要被当做谋反罪论处。
有人觉得新奇,有人不以为然,有人以为平虏将军翟哲的野心昭然若揭。
但这是翟哲的命令,即使宗茂当初提出反对意见也没能改变他的主意。
三家商号初始其实也没想着能借此机会赚钱,胡才厚和朱沾云是想借此机会攀上平虏将军的关系,而柳全本就是翟哲自家人,当然不敢对翟哲的命令说出半个不字。
三艘客船不像在运送货物,倒像是在游山玩水。
船上没有任何明显的标志,只有像白杨树站立在船头侍卫表明这几艘船里并不是普通人。
过往的货船乖乖的让开道路,常跑这条线路的人认识这里的每一条船,这几艘船原是宁绍水军的战船。三艘船的船舱都是半掩,从旁边过,能听见里面传出来女眷的说话声,都不是本地人口音。
范伊和乌兰对着一张桌子坐定,从窗户的门缝中能看见运河外的风光。
船舱的一角,一个少年正捧着一本书,目不斜视,正襟而坐,无视两岸的风光,另一个小男孩围在那少年的座位四周转动,做出各式各样的鬼脸,就想引起他兄长的注意力。
乌兰显出愁苦的神色,说:“天健这般好学,日后必定成大器,天行没得到他兄长半点乖巧。”
“天行还小!”范伊嫣然一笑,“等长大了就懂事了。”
她嘴里这样说话,心里还是很得意。同床共枕十几年,范伊能摸透翟哲的心思,知道自己在他心里怎么也比不上身边的乌兰。
但那又如何?她是受诰命的一品夫人,她的儿子六岁时已经会书写千字文和百家姓。而乌兰永远只能生活在她的阴影下,生出来的儿子只会玩耍,到到学堂的头一个月就把几个同伴揍的哇哇叫。让方以智大发雷霆,揍了他七八顿板子。
“托姐姐的吉言,他这个性子倒和我小时候在草原差不多!”
乌兰说完这些话,脸上阴云转晴,就像夏日暴风雨后从空中照射下的第一缕阳光,似乎让整个船舱都亮堂起来。她只是随便说说,其实心里并不在乎。她不会像范伊对翟天健那样整天逼着翟天行读书写字,她在草原成长大,在那里,即使的大汗的儿子在孩提时也是自由自在。
客船清晨从宁波府出发,直到半下午才到杭州城下。
船夫担心惊扰了大将军的家眷,一路行走的平缓,把翟天行憋的够呛,好几次好窜上船头看看外面动静,都被侍卫挡了回来。这要是不小心让小公子落水了,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他可怜兮兮的求母亲,求范伊,都没能得到允许。
杭州码头早就清除一空。
宗茂亲自在迎接,他现在是平虏将军最繁忙的人,仍然抽出两个时辰的空安顿大将军的家眷。
翟宅在西湖东侧,出门便是秀丽风光。这是原是杭州富商沈氏的家产,听说平虏将军看上后,他眼巴巴把地契奉上。翟哲吩咐柳全给他银子,他惶恐不敢接受,最后被逼无奈,象征性收了一千两银子。
宗茂紧随几人进了翟宅,等乌兰和仆从都在忙碌安顿屋子,悄然拜见范伊。
“夫人,北边范家来人了,要见您!”
“啊!”范伊脸上闪过激动之色,问:“范家来人了吗?我哥哥怎么样?”
这两年一直再没有得到过山西的消息,她没有问翟哲,并不表示心里不关心。兵荒马乱的年代,发生什么都很正常。
宗茂的夫人绿莹曾是范伊的陪嫁丫鬟,范家来人先找到绿莹,绿莹不敢做主,才让他通报给范伊。听见范伊发问,宗茂显出有些为难的神色,说:“范家人就在杭州,我明日让他来拜见夫人,一切就可知晓了。”
范伊冷静下来,问:“老爷知道吗?”
“范家人前日才到杭州,尚未禀告老爷。”
眼下江南的每一件事都关系到成千上万人的命运,宗茂不会特意向翟哲禀告这等小事。再说,这是大将军的家事,若不是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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