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炼世 作者:狐玖(晋江vip2013.03.10完结,异界,骑士与剑)-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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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将手札平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一手搁在手札上头：“我是安苏？莫？布兰莱恩的学徒，我想知道老师的师承。”
　　这一回，这位炼金术师隔了些时间才微微侧过头来看着纱罗。不再反光的镜片之后一双银灰色的眼睛刻着凌厉，带着审视打量着纱罗，仿佛在心里考证她身份的可信度。好半天，兰内斯尔才吁了口气：“我说安苏怎么可能收徒。”他专注地盯着纱罗的脸：“刚见你时我就隐约猜到了。”
　　“你长得可真像她。”兰内斯尔说：“安苏的老师，就是当年的三贤者之一，深蓝。”


☆、28逮捕

　　纱罗又做了那个梦。　
　　长而漆黑的甬道，“他”不断地向前迈步，最终停在甬道尽头的门前。“他”抬手推门——依然是那双指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那扇门后头也依旧是摆设相同的房间。窗前的床还是那看不见五官的人靠在床头。
　　窗户外头的天空湛蓝。
　　“他”站到了那张床前，这一次，纱罗感觉到“他”的胸腔似乎在微微震动——好像对那床上的人说了一句什么话之后，这才伸出手去。纱罗下意识地朝上次梦醒之前看到的那抹猩红看去，梦境却提前破碎了。
　　这一次她是惊醒的。拽着被子，纱罗在屋子里环视一圈。
　　壁炉里的炭火偶尔发出“剥”的一声脆响。
　　房间里很温暖，可她从梦中惊醒，身上一层的薄汗将睡衣黏在了身上，浑身的不快。
　　纱罗发了会儿呆，将额头上的湿意蹭在了枕巾上，闭上了眼睛。
　　她的脑子里乱得很。
　　纱罗根本来不及思考连着两天做的怪梦是怎么回事——她还想着那本从兰内斯尔的炼金工房里带回来的《迦兰传奇人物传记》。上头记录着百年前为平息战乱而奔走的三贤者的详细介绍。
　　纱罗翻了翻身，最终还是忍不住翻身下床。她从回来之后就被她扔在书桌上的挎包中抽出那本《迦兰传奇人物传记》，胡乱地翻找起来。她听到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至今，她仍然不相信自己在这本书上看到的东西。
　　纱罗倏地屏住呼吸。
　　书页的翻动也随之停了下来。
　　那本书被翻开的一页最上头赫然印着五个大字。
　　深蓝？圣洛迦。
　　就算再看几遍，这个名字也不会有没有任何变化。纱罗扶着书桌边上一把椅子的椅背，缓缓地坐了下来。她轻轻呼出一口浊气。
　　似乎……似乎事情和她想得有点不一样。
　　这时的纱罗异常懊恼自己没有听从奥法斯的嘱咐，把那块开启她记忆之门的“护盾石”带在身边——如果她现在脑子里的记忆是完整的，也许很多事情就不需要靠猜了。不知道为什么，纱罗就是知道，奥法斯很清楚她并没有随身带着那一块“护盾石”，奥法斯甚至清楚她的记忆依然是残缺的。
　　他知道她不知道真相。
　　纱罗把双手□了头发里，有些苦恼地把头发拽在手里，握拳——柔顺的头发上带着的冰凉似乎顺着指尖传到了身体里，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在轻轻发颤。
　　——纱罗？圣洛迦。
　　唯有这个名字是完完整整出现在她脑子里的，她现在只能猜测……或许奥法斯的姓氏，也是圣洛迦？——奥法斯？圣洛迦？……想想就觉得怪异。
　　纱罗晃了晃脑子，把这个显然有些荒诞的想法从脑袋里赶走，几乎是马上地，她想到了另一件事。
　　她伸手翻了翻那本《迦兰传奇人物传记》，书页一页页被翻了过去，最后停在另一位大贤者的介绍上。弥亚？斐秋？艾尔博塔。
　　按照手札上的记录来看，深蓝的好友毫无疑问地就是指的这一位。
　　这样一想就可以很好地将手札的记录和事实衔接起来了——这样一位实力超群的大贤者，绝顶厉害的魔法师，施展那样的空间魔法简直不在话下。那么，在深蓝最后的时间里，到底找这位伟大的魔法师帮忙——到底是帮了什么样的忙呢？
　　翌日一早，纱罗独自一人再一次去了兰内斯尔的炼金工房。
　　“……咦？这不是纱罗小姐吗？”
　　开了门发现是位不速之客的兰内斯尔居然不是特别的意外，他低头看着这位表情有些复杂的小学徒，好整以暇地等对方开口。
　　“……早安，兰内斯尔先生，很抱歉再一次打扰您。”纱罗深吸了口气：“是这样的，有些事……想要再来寻求兰内斯尔先生的帮助。”
　　兰内斯尔推了推眼镜，侧过了身体：“…请进。”
　　和昨天一样，兰内斯尔请纱罗在书房的座椅上坐下，并递上了红茶。
　　“那么，今天又是为什么事而来的呢？”
　　“是这样的。”纱罗用装着热茶的杯子暖了暖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知道这有些不合规矩，但……您能够指导我吗？”
　　兰内斯尔的动作一顿：“你的老师……”
　　纱罗低下头，手指摩挲着微烫的茶杯：“我一直在找我的老师，但是似乎他被一些事情缠上了……”她将自己失忆的事和怀疑有什么势力正在寻找奥法斯的事情说了之后，坚定地看着兰内斯尔：“我想要拥有自保的能力！因此，请兰内斯尔先生指导我——可以吗？”
　　“可我听说你三年前就能制作‘生长药剂’了不是吗？”直视着纱罗的兰内斯尔那银灰色双眼里带了些探究：“这样的你还需要我的指导？”
　　“那只是运气——”注意到自己的语气过于急切，纱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我太心急了……”她咬唇：“无论是炼制的本事还是实战的本事，我都差得远了。一直以来都没有相关的经验。不变强的话，我也不能独自去参加炼金术师的资格考试……”
　　“是因为三年前你成功炼制了‘生长药剂’吗？是怕一旦去考炼金术师，就会被发现吧？”兰内斯尔看着对面的小学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你就不怕我对你身上也许会有的禁术配方也感兴趣吗？”
　　纱罗一僵——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兰内斯尔说的是事实。直到现在，纱罗都没办法判断这位炼金术师对她是否怀有敌意，她无法凭借自己与薇薇安的关系就能把所有薇薇安的朋友都当做自己的朋友对待。
　　兰内斯尔却并不在意面前的这位原本有求于他的小学徒这会儿带有些许敌意的眼神，他漫不经心地继续道：“……不过，我是可以帮你。”
　　纱罗一愣，露出了一个似乎混合了不解和松懈下来的表情：“我以为您会拒绝……可您却答应了，这是为什么？”
　　这位炼金术师破天荒地朝纱罗露出一抹堪称友善的笑容：“……这是秘密。”
　　在约定了第二天就开始指导之后，兰内斯尔送走了这位小学徒。
　　就在这位炼金术师关上门转身之后，他看到了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红发女孩。
　　“埃莉卡大人。”
　　“阿兰，你答应她了？”
　　“是的。”
　　“很好。”
　　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红发女孩透过窗盯着外头纱罗略显单薄的背影，大大的血色双瞳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她很快回过神来，唇边一瞬间掠过的笑意立刻被重新抿进淡漠的线条中。
　　=
　　十多天之后——
　　“下一个！…嗯，就从那里头任意拿一个，很好，这就是你的考题了，让我看看，嗯？中级解毒试剂？这个简单。小姑娘你的运气可真不错……你的实验间是几号？啊，就这边数过去第五间。”
　　纱罗的手指在她抽到的考题上头摩挲了两下，这玩意儿是从炼金协会二楼的楼梯口处那神奇的器物中抽取到的。那是一个容积很大的玻璃罩，出口朝下，玻璃罩的中间有一枚紫红色的晶石。无数张写着考题内容的纸团在玻璃罩中悬浮着，每个参加炼金术师资格考试的学徒只要将手放在玻璃罩出口衔接的细金属管口，玻璃罩中的考题立刻就会随机被抽出一份。
　　在考官的指引下，纱罗回头再看了一眼那个令她十分感兴趣的玻璃罩子，随后踏进了指定的实验间。
　　从那玻璃罩中央的晶石处能够感觉到非常大的魔力波动，她记得索尔曾经说过，魔法公会的总部就在黎弥撒——那么，这东西的提供者恐怕就是魔法公会了。
　　纱罗进入了实验间之后，在屋内环视一圈。
　　与三年前秘亚城中炼金协会总部的实验间相仿，雪都炼金协会分部的实验间也是差不多的感觉，这让纱罗多少有些不自在。
　　实验间的中央有一口中等型号的坩锅，一旁的架子上堆满了炼制中级药剂所要用到的所有材料——从中准确地挑选出自己所需要的炼制材料，这是第一关。
　　这对于三年之中早就将中低级所有炼成品的配方熟读的纱罗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挑选出中级解毒试剂所需要的材料之后，纱罗站到了坩锅前头。她并不急躁，先是冥想了十多分钟，将中级解毒试剂的配方在脑中默念了三遍。这种解毒试剂的炼制本就是中级药剂之中较为简单的一种，可即便如此，纱罗也没有掉以轻心。
　　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纱罗将魔力平缓地注入了坩锅之中。
　　炼制中级解毒试剂的过程一切顺利，暂且不说她的运气确实不错，兰内斯尔的考前“特训”才真的是帮了大忙。
　　虽然将中低级的炼制品配方都熟记于心，但是纱罗仍然缺少实际操作的经验。在红枫镇的三年里，她基本只制作过初级药剂，对中级药剂的炼制还是经验不足。在兰内斯尔答应帮忙之后直到炼金术师的资格考试的十多天里，纱罗每天的早晨都到兰内斯尔的炼金工房报道，重复练习中级药剂的炼制手法。而实战经验则是由索尔和薇薇安充当老师及练习对象，这十多天以来，她的日程表被排得满满的，每一天都可谓是身“神”俱疲。
　　在不断的接触之中，纱罗对兰内斯尔的戒心倒是慢慢地放了下来。
　　这位炼金术师是一个认真到几乎可以称之为刻板的人，自我要求非常高。这位据说年纪很大了的炼金术师对每一个人的态度都很谦和。每天的教学中，从兰内斯尔虽然严厉，但从对她的态度中可以确认，兰内斯尔本人对她是没有抱有恶意的，但他似乎对奥法斯没什么好感，甚至在提及奥法斯的言语之间还能够听出一点儿敌意。
　　纱罗猜想这两人之间大概是有些什么过节吧……拍了拍衣服上的材料细屑之后，纱罗举起了手里的烧瓶晃了晃。
　　当然，除了炼制手法上的不断熟练以及确认了兰内斯尔并非怀有恶意之后，纱罗最大的收获就是在实战上并不像最初时那样一面攻击就手忙脚乱。在索尔和薇薇安魔鬼一般的高强度训练之后，她总算学会了一点儿近身防御技巧和如何完美地利用她的炼制品来进行攻击。
　　在确认了烧瓶里的液体并没有什么瑕疵之后，纱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为时三个小时的考核时间，纱罗只花了两个半小时不到就完成了。唯一不甚完美的是一个月前她在火山高塔中精神意识受到冲击所留下的伤还没有完全痊愈，以致在炼制成功之后稍微有些精神不济
　　离开了实验间之后，纱罗将装有药剂的烧瓶交到了炼金协会二楼的楼梯楼处守着的考官手里。
　　在就颜色、味道和浓度等等指标进行了一番鉴定之后，考官颇为赞赏地点了点头：
　　“恭喜你，小丫头。居然还提前出来了，基本功算是挺扎实的。”语毕，考官交给她一张表格，让她填好之后到一楼去换取她的炼金术师资格证书。
　　纱罗按照兰内斯尔的嘱咐，在师承一栏填上了奥法斯的名字。
　　兰内斯尔非常熟悉炼金术师的考核流程，据他所说，在最后的环节是不会有人检查的，并且最终记录在案的只会是通过考核之后填的这张表格，初时所填的报名表格在考核之后就会被集中销毁，因此，只需要在流程上钻个空子就完事了。
　　只是……兰内斯尔又是为了什么提出帮她的建议呢？明明对奥法斯态度恶劣不是吗……？纱罗晃了晃头，将想不通的问题抛开之后，她把表格交到了协会一楼的接待处。
　　在如愿拿到了代表着炼金术师的暗金封皮的资格证书，以及一枚刻着时之沙漏的象征着炼金术师身份的徽章之后，纱罗露出了这么多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她将资格证书和徽章收进了次元袋之中，转身走出炼金协会。
　　兰内斯尔正站在马车旁耐心地等待着，见到纱罗，他露出了一抹如初升太阳一般和煦的笑容。
　　纱罗加快了脚步。
　　就在离兰内斯尔还有几步的距离，纱罗被一支长枪拦了下来。
　　黑发少女一愣，顺着横在她胸前的长枪一直往上看。
　　“你就是纱罗？”在得到纱罗点头确认之后，那名身着铠甲的骑士伸出手来，一把抓住她的臂膀，牢牢地钳制住：“你涉嫌窃取本国机密，现奉国王陛下的命令逮捕你。”


☆、29牢狱

　　纱罗粗略地估算了一下时间。　她被扔进牢房已经有三十多个小时了。
　　一夜未眠，她却突然想起那个奇怪的梦——如果昨夜睡着了，那个梦境会不会再一次降临？
　　她抱着膝盖坐在墙角里，身上的法袍有些脏污，牢房里根本没有一个地方可以用“干净”来形容。牢房里除了一张铺着干草的石床，就只有一个破了口的瓦罐，石床上铺着的干草不知多久没有换过了，一股浓重的霉味——她一度想要把干草放到太阳照射在牢房内的区域里晒一晒，却蹭了一手的粘腻，恶心得不行。
　　直至被关进牢房里，她才发现自己有洁癖——这该多讽刺？
　　纱罗转头看了看放在铁门下头的托盘——那上头有一块硬得可以打死狗的黑面包和一碗混浊得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水。
　　她紧紧地皱着眉，手心微微的汗湿使得那一手蹭来的粘腻感更加明显。
　　肚子很饿，也很渴……可凌驾在这些**之上的是对不净的厌恶，目前的纱罗宁愿饿着肚子也不愿意去碰触那个食盘。
　　就算渴死也不会去喝那碗水的。她想。
　　牢房里仅有的一个小窗子插满了铁制栏栅，从牢房内望出去仅仅是一小片的天空，却显得格外的蓝。
　　纱罗盯着那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