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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黛记 作者:八月初三(晋江2012.07.01完结)-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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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陌越想越是想不过,同样招来仙云,看来这是逼得他要去傅桑那处走一遭了。
【 璧月流长 03 】
赶到南钟皇那处时,正殿内只余傅桑一人。傅桑他一手执笔一手压着一张纸,似在想什么。东风陌风风火火地走了过去扯开将纸抖开,却只见是白纸一张。
“如此良辰,你不在寝殿躺着,坐在这里对着一张纸发呆?”
傅桑气定神闲地将那纸抽了回来,提笔挥画,寥寥数笔已勾勒出一女子的形象来:“序莲被她六姐拖到东海去做客,十日后归。”
东风陌探身,纸上序莲形象逐步被绘成,有些惊讶地对傅桑道:“所以你在这里画像思人?”
这可不大像是南钟皇会做出来的事。
傅桑满意地看了看那画像,卷好将其放入一旁的画匣之中才对东风陌道:“你大半夜的前来难道只是为了找我话家常?”这也不像是星史仙官会做出来的事。
东风陌顺着话势自己抬了张凳子在案几前坐下,收起玩笑模样,认真地看着傅桑:“这里来是有一桩事情要向你请教。”
他同傅桑打闹玩笑惯了,很少有这么严肃说话的样子。傅桑来了兴趣,表示正在听,东风陌小小酝酿了一番,这方才道:“之前我观察了许久的七世苦命人,貌似不简单。她还同司命局点下的那位七世好命人有些纠缠联系,这个你可有听闻?”
傅桑不承认也不否认,只应了个“嗯”字,语调不明,示意东风陌继续说下去。
“我看司命仙官分明就是知道一些什么,但她语焉不详,就是不愿告诉我。你既身为仙皇那定有听过这件事,我想了想觉得凭咱俩的交情,还是亲自来问你的好。”
傅桑用玩味的目光在东风陌面上逡巡了一阵,慢慢问道:“你喜欢想容?”
东风陌终于忍不住哆嗦了起来:“我长得就这么邪恶么,为什么你们都会认为我喜欢她?”
傅桑轻揉眉骨:“我猜你也是不喜欢的,不然怎么会看了怎么久也没看出端倪。”
这话,似乎比司命仙官说的更有深意更为含糊,但是一听也知他是晓得内情的。
东风陌苦了一张脸:“不要再卖关子,我很想知道答案是什么。”
傅桑见他这般惆怅,反而是放松地一笑:“恩,我亦是很想告诉你,可惜天君说要稳稳,而你的位列还不到可以知道这件事的地步。”
东风陌握紧了拳头:“你什么时候在乎过天君的规矩!”
傅桑舒服地坐好:“成婚之后,我发现巴结好天君还是很有用处的。”
看东风陌越来越黑的一张脸,傅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心情大好:“你这可否算是关心则乱?多想想也知道,司命仙官与你是同位,她都知道的事情你为何不能知。不过是没人告诉过你罢了,你来问我,我岂有不说之理。”
东风陌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还是捏紧,恨声道:“若不是晓得你与七公主情深,我几乎要以为你这是在调戏我。果然已成婚的男人招惹不起,招惹不起啊。”
傅桑对东风陌的话看上去还算满意:“你不成婚,自不能领悟其中乐趣。话不多说,关于想容的事我只同你讲这一次,你小心留神,勿要听漏听错。”
都说婚姻是座坟,但看来南钟皇倒是很会苦中作乐,又或者是甘之如饴。但还好他在大事上还没有犯糊涂,东风陌立马竖直了耳朵仔细听着。
“前些年你忙着四处沾花惹草,想来是没留神过想容的前半生。想容她娘是萧族宫内的婢女,与侍卫私通生下了她,为避人耳目她们便将这个孩子送至了族内最为荒远的地方。后来因事情败露,被王族卖到了别国沦落成为了歌妓。再到现在,就是你所看到的,她作为被掳的歌妓扣留在了左宣公萧悟那里。”
东风陌点头:“果然坎坷。但是这事听起来也不那么复杂,又怎么会和萧悟扯上关系?”
傅桑原本准备端茶以润嗓的手停驻在了半空之中:“你不知萧悟的亲姊嫁与萧王之后,他们才从极荒之地搬来?我以为你应当知道这事。”
东风陌抽了抽:“这件事,我的确是知道……难道你要说想容与萧悟幼时便相识?”
“想容近九岁才被带走。”
有时候听上去不甚复杂之事,深究起来也许突然就复杂了。
东风陌略感头晕目眩:“等等,我觉得这事不简单。刚刚你提到天君,难道此番事关天机?萧悟带有七世好命的命格,恰恰遇见了七世苦命的想容,这难道……”他环顾左右,确定四下无人才敢小声地紧张询问傅桑,“难道有什么阴谋?”
傅桑携了一层笑意:“一点即透。”
东风陌背上渗出冷汗:“难怪司命总说要我别去招惹想容,结果竟是天君在背后出手?还好今夜前来向你问了个清楚,否则就要酿成大祸了!”
傅桑原本还想打趣两句说出真相,但看着东风陌煞白的脸色,话到了舌尖就是一转:“你是又做了什么糊涂事不成,难道已至不可挽回的地步?”
东风陌起身就要告辞:“若我不去收拾自己惹下的烂摊子,许真要酿成大祸了。”他双目泛红很是惊恐地对傅桑道,“那时我怎知这潭水搅不得,就给了想容一把匕首让她刺杀萧悟。看她表情似乎没想起萧悟是哪个,也似乎被我说的动心,这下可坏事,我得去拦住她。”
傅桑忍住笑,故作担忧状:“你着实糊涂!司命仙官应告诫过你不要插手,速去速回。”
东风陌大步地走了几步,又苦兮兮地掉转头回来打算去扯傅桑袖子:“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我若出事你一定要记得帮我求情,顺道向天君面前替我说上两句好话。”
傅桑压下情绪抽手:“自然。”不过袖子东风陌是碰不得的,因序莲总爱在说话时扯他袖子。
东风陌这才怀着一去不复返的悲壮之情离开。
等他再度去到之前的牢中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不说想容不见了,便是之前被昏睡诀放倒的一种守卫也没了影子。东风陌暗叫不好,急急就往萧悟的寝殿赶,果不其然在那里看见了正在为萧悟添酒的想容。
不得不提想容真的是一个很奇特的女子,这等风花雪月的事她也能做的这样面无表情。唤作旁人定是要花枝乱颤的将这酒添的是千回百转方肯罢休,她却闷着不吭声只顾垂首看着酒盏,眼中杀气四散,生怕别人看不出她要打算行刺一般。
萧悟却像什么也没发觉一般至想容手中接过这杯酒,连银针也不用,仰头直接饮尽。东风陌站在一旁望着这副画面思忖,若是没有其他杂念,美人相依,年轻英俊的王侯将相斜倚在旁专注凝望,看上去倒也是有那么些意思。
只可惜,想容左手一抖,从宽大的袖中抖出了那把匕首。
东风陌的心也跟着抖了一抖。
他打算豁出去显了形冒着吓坏萧悟的可能阻止想容,虽然萧悟不像是会被吓着的那一类,且他这么一做那可就算是彻底违反天规掺和其间,但貌似除此没别的办法去阻止。决心已定,东风陌正准备念诀,只听萧悟边晃着想容递上的第二杯酒边道:“你打算用那把匕首杀了我?”
萧悟那话是对着酒盏说的,但对象显然不是酒盏。
想容的反应也是东风陌没有想到的。他原以为像想容这样烈性的女子是该要大叫一声“贼人还不快快纳命”之后直接掏出匕首刺去与萧悟拼个你死我活,但她只是稍愣,便将那匕首大大方方地放在了身旁,平淡地回答他:“是。”
果然是一个很奇特的女子。
东风陌想之前他们应是说破了想容装哑的事。
萧悟的反应也很不一般,他倾过身子将那把匕首亲自取了过来放在眼下细看,赞赏道:“好一把做工精细的匕首。”他拿起来向桌上挥去,削铁如泥,“也很锋利。”
想容抬眼看了看那匕首:“别人给的。”
东风陌在一旁看着真不知该说什么的好。这匕首还是从司战仙官那里讨来的,非一般凡间利器所能比拟,怎能算不上一把好匕首。
萧悟再一次细看匕首之后,将其放回至想容身边脚边:“你若能狠下心,我不会避开。”
想容未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水灵鲜果,也不知她到底有没有听清萧悟的话。
萧悟叹了口气,这让东风陌觉得很难得。
他觉着这位左宣公既有亲人关爱,又生得不错,生活的环境也没有几人能在其之上,更为关键的是所有的这一切他没有付出任何的辛劳便轻而易举得到,很难想象锦衣玉食的他竟然还会有叹气的时候。
萧悟一把拉过想容,左手虽扣住她的下巴,但并不十分用劲。东风陌看着,惊讶发觉萧悟左手虽然颤的不显著但的的确确是在颤:“你可知道我是谁?”
想容一板一眼地回答他:“知道。萧族王后的亲弟弟,左宣公萧悟。”
萧悟收回手,兀自将酒盏满上:“你想杀了我吗?”
“想。”
“为什么?”
“你的族人亡了我的国,你的兵将侮辱了我的姐妹,在你们眼中我们只是下贱的奴隶,这样的亡国奴想容实在是当不起。杀你无济于事,但你双手沾满了昨夜枉死姐妹的鲜血,我便是与你一道赴了黄泉也不至于无颜面对于她们。”
她似乎一直就是这么直接也不懂得婉转撒娇的人,前六世是这样,这一世仍旧如此。
萧悟听过后,饮尽一盏酒:“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还会杀我吗?”
听闻这话,想容面上闪过一片惊色,但这惊色迅速被怀疑与不置信替代:“你醉了,且左宣公该要明白不是每个女人都会被你控制住。那如果我说,酒里我投了毒,你信么?”
萧悟再次添满酒,之后一饮而尽:“你想要我怎么答?”
事情的走向愈发离奇。东风陌在一旁靠着柱子,咬着指甲看这一幕看的出神。
想容真正的有些惊慌了,她直跪起上身,抢过萧悟手中的酒盏:“你,你真的全部饮尽?”
萧悟懒懒地笑:“美人敬酒,岂能不给面子。”
她直到这刻才真正表露出惊慌来。
想容用力将酒盏扔到殿堂的那一端,紧接着拾起地上的匕首,在萧悟没来得及拉住她时便匆匆起身跑到离他远远的地方,匕首尖端指向她:“不可能,你都知道了?”
萧悟手搭在腹上:“知道什么,知道你在酒里下了毒吗?”
想容这才彻底慌张起来:“你们想要怎样,是想要将我逼至怎样的地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若不是翻到在地上的酒壶之中清酒细细流出,东风陌险要以为这殿内是被施了骤停诀。
须臾后,萧悟换了个半卧的姿势,目光涣散到不知是在看哪里:“想容,我真的好累。”
想容保持之前的姿势,半跪着微喘粗气,双手抖的不成样子。
萧悟在这刻晕开一片笑意来:“小时候体弱,阿姊便不准我这样,不准我那样。后来她费尽心机手段坐上后位,便是将我束缚的更加厉害。你们以为我生活的很如意很随心,但实际上这一世我几乎没有几天能真正为自己而活的日子。”他稍作停顿,费力朝着想容的方向看过去,保持笑意,“今天算是自在的一天。”
这话叫人听不大懂。
萧悟将手放直,头靠在胳膊之上:“我曾让你走,但那不是为了让你忘记我。”
这句话,听上去万分耳熟。东风陌不留神咬到指腹,《陌台赋》的词曲于脑中浮现。
可是,怎么可能!
司命仙官似乎每每总爱在这样的关头出现。她轻步走到东风陌身边,幽幽地开口:“素来你们都说我是所有仙官中最不近人情的那个,但是我背负的一切又有几个人真正去了解过。”
东风陌正想的出神,被突然出声的司命仙官给吓了好大一条,他拍着胸口退了一步:“司命出现总是不带声儿的,可把我给吓住。”
孟檀这次没同东风陌拌嘴,表情看上去是真的有些难过:“没想到,还是我输了。”
【 璧月流长 04 】
孟檀这次没同东风陌拌嘴,表情看上去是真的有些难过:“没想到,还是我输了。”
“输什么?”
她斜睨东风陌一眼,走到半是昏厥的萧悟那里探其鼻息:“当然是输给了司情仙官。我听闻你已经去南钟皇那里打听过这件事,难道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孟檀起身,“还算有救,你若不提醒想容速去请宫中大夫,司情他也会败得一塌糊涂了。”
东风陌脑子里乱如麻,一边显了身形一边还惦念着心中疑问:“这事怎么又扯上了司情?”
突然凭空冒出了一个会说话的男人,想容一惊,手中匕首朝着东风陌的方向扔了过去。东风陌堪堪侧身闪过暗呼好险,惊魂未定地按着胸口:“你这是要同谁拼命?”
想容失了力气一般跪坐回双腿之上:“是你!你果真是仙人?”她环顾四周,“还是说,这其实不过是我的一场梦而已。”
东风陌急步走过去将她从地上捞了起来:“我也盼着这是场梦啊。但是之前都是我讹你,这位左宣公实际上是杀不得的,看你流了这么多汗想必你也后悔了,不如快去唤宫中大夫来救回他一命如何?”
想容眼看着就要被推出去,连忙抱住一根柱子不肯挪步:“这位左宣公,似乎认识我。”
东风陌回头,孟檀只是站在原地冷眼旁观,她亦捏了诀显出原身,口中却道:“认识不认识左右就一句话的事。我是盼着萧悟死去又盼着他不死,但现在该怎么拿主意是你俩之间的事情。”
想容被这冒出来的另一个人再度惊了惊,手中力一松,已被东风陌直接推过去撞开了门。
唔,整个过程其实看上去比较的具有戏剧性。
她复杂地回头来看了眼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萧悟,脚下来来回回小步移着,最终是一皱眉掉转头朝着医署的方向奔了去。
东风陌蹲下擦了把汗:“想容该是觉得我疯癫了。先是劝她杀了萧悟,这会儿又劝她救他。但想来她不过也是一个耳根子软又没甚主见的人,否则哪里会我说什么便做什么。”
孟檀似乎从来没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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