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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仙师太妖娆 作者:漓云(纵横2012-11-30完结)-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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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冷风的来处望过去,房门不知何时被吹开了一条门缝。
门细微地动了动。
我使劲揉了揉双目,还是模模糊糊地看见门口那里,瑟瑟地蹲着一只灰毛兔子!
(四)
眼眶里不断有温热的液体涌出,我顾不得擦,小心翼翼地爬过去,爬到房门处。颤颤地伸出手,对灰毛兔子笑道:“乖,过来。”
不想我伸手过去,兔子却动了动长长的耳朵,躲开了去。
我闷声咬了咬唇,道:“以往我不懂事,不晓得你为我费尽心思。你画给了我一幅画,画上面便有一只兔子。只可惜,我从未认真看那兔子,一心只想着烤兔子。”
我吸了吸鼻子,又道:“是我不该,是我混蛋!你回来,我就再也不想着烤兔子了,好不好?”
灰毛兔子眯了眯红红的眼睛,踟蹰了下小脚,却还是乖乖地蹲进了我的怀里。
我抱紧了它,哽咽出声。
我抱着兔子推开房门往外跑去。途中鞋子绊脚差点摔倒,我便脱了鞋赤脚跑在雪地里。我一口气跑去师兄们的卧房,见房里的墙上,仍旧挂着师父的画,整个屋子一尘不染。画里,各有各的形态。
我又跑回了自己的卧房,推开门,里边亦是一尘不染。
我瞠着双目,哆嗦着双唇,任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流。
卧房的墙上,挂着师父送我的那副画。只是画上不如师兄们的斑驳绚烂,而是一片空白。而我怀里,兔子正闭着眼乖顺地蹲着。
以往,我一直眼红师父送给其余师兄们的画,那画上面不是龙马就是麒麟,威风凛凛好不气阔。而我的,却只有一只可怜巴巴的兔子。我有些瞧不起那画上的兔子。
而今,我方才领悟,师兄们的画都是死的。只有我一人的画,师父下了心思,是活的。
我跌跌撞撞地出了卧房,站进了雪里。仰头望去,漫天飘飞着白白的雪花。
摊开掌心,雪花便安顺地落在了掌心里,如绒毛一般柔软,不消片刻就化成了水渍。与下巴上滑落的水渍,融在了一起,一半冰寒一半温暖。
我站在昆仑山最高最远的一处山崖上,俯瞰着整个尘世。皆一片安详雪白。
我不想要这一地的白,我不喜这寂寞的雪。昆仑山上,我喜欢葱葱郁郁的树,山间飘忽的云团,还有一缕一缕如丝的霞光。
一手抚摸着怀里的兔子,我深深呼吸,蓄满了力气和满心的疼痛,用尽声音大喊:“师父——师父——师父——”
“你告诉我——到底想让我等你多久——一万年,十万年,还是百万年——还是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
声音,一直在昆仑山上久久回荡。
回荡着生生世世。
许久,我垂下头,安静地笑了。
我想,不管多残酷,生生世世,我亦等得。
章百零八
(一)
桃林里,桃花还未凋尽,雪却停了。
我时常喜欢坐在桃林里,等待着这片桃花重新灼然。师父的桃花酒,我甚少细细慢慢品尝,直接大口大口往口中灌,倒是满口芬芳。
这埋藏了上百年的好酒,撂我这里还真是浪费了。
大师兄每隔一段时日便会入桃林里来寻我。看见我了,他老是蹙着一双眉,将我自地上扶起来,斥我越来越像个酒鬼。
我懒得与他一般计较。
做酒鬼有何不好,醉了可以安然入眠,可以不用理会心底里的万般苦涩与纷繁复杂。
尽管昆仑山上只有我与大师兄,但仍旧是时常不宁静。
天庭隔三差五便有仙婢到来,递上各种各样的仙家柬帖,邀我入些麻烦的宴会。鬼界也没落下,除了鬼君亲自前来以外,其他能遣的鬼差仙神都遣来过。
就连墨桦都亲自来了两回。
原来上神要有许许多多的应酬,也不尽是风光悠闲。
不过,除了桃林,我哪里也未去。我怕万一,师父他何时回来了,在昆仑山寻不到我该如何办?我怕就这般与他再错过一回。
只有我自己清楚,哪怕是再错过一回,我都承受不来。
我寻了一块干净的树脚坐下,捏诀弄起一坛酒拎在手里。灰毛兔子便安安静静地坐在我旁边,动着长耳朵,时不时睁着两只红眼睛看我。
我心血来潮,伸出手指蘸了蘸酒,放到兔子嘴巴边。
不想它却眯了眯红眼睛,随即伸出暖暖的舌头来舔·我的指尖。
我反复蘸了几次,没过多久它就已经睁不开眼,乖乖地爬到我怀里,打起了盹儿。
手来来回回抚摸着兔子的绒毛,一片柔软滑腻。脑子一得空,我便会时常想,它的性子还真有些像师父,清清淡淡的。连眯眼的模样,亦有几分耐人寻味。
就算师父变成一只兔子也好。变成一只兔子了,我可以随时将他带在身边抱在怀里。成不了人形也罢,但也总归是比一缕烟尘要好。
只是不晓得,我何德何能,当初竟能让师父一眼看上我。
七万年前我落断仙台时不过一只鬼界小妖,他乃三界大名鼎鼎的司战神君,丰神俊朗飘逸绝立,却愿意苦心谋划,冒着危险去断仙台下救起我。
一想起最终能与他相遇,结下七万年的师徒之缘,我就觉得十分幸运。
对,十分幸运。七万年来他对我无微不至,我总是犯傻犯迷糊,他该有多宽广的胸怀,方能隐忍至此。
正待我出神之际,忽而眼前一晃。一阵青蓝的光亮闪耀了起来。我细细一看,见怀里的昆仑镜不知何时竟落了出来,周身冒着仙光。
我伸手去捉它,它却似有灵性一般突然飞离地面,然后稳稳地摆在了半空中。
(二)
昆仑镜如断开了闸门一般,镜中不断涌出一幅又一幅的画面,展现在我的眼前。
大多皆是往事,是我在昆仑山上时与师父师兄们在一起的往事。里边的欢声笑语祥和安宁让我觉得越发刺眼,心口狠狠地揪疼。日后再也不会有这镜中闪现的光景了。
然而镜中,我看到最多的是,师父时常坐在书桌前,施法开启昆仑镜,看着我的前生过往。一遍又一遍,他的神情时而温和时而低落。
一直看到师父为我钻进了昆仑镜带回泠染的肉身的那一刻,我忽而浑身不可抑制地发起抖来。
对了,对了,昆仑镜,我差点忘记了昆仑镜能穿梭过往!昆仑镜能穿梭过往改变尘世,我竟然差点忘记了!
我想也未多想,双目紧随着昆仑镜,抬手便捏了个决,在昆仑镜上施之仙法。霎时昆仑镜身仙光大振。
若,今日我自这昆仑镜进入了过往,是不是可以如当初师父救回泠染那般,亦能将他也带回来?
不晓得可以不可以,眼看着昆仑镜上的仙光愈加强烈,我慌乱地飞身便往那镜中去。师父,我的师父,眼睁睁在我面前灰飞烟灭,我不寻到他不等到他,我便不安心不死心。
或许我没师父想象的那么坚强,反而十分懦弱。其实我心里是怨他的怪他的,我那般眷恋他,他说走就走了,为何要独独留下我一人!
凭什么要独独留下我一人!我要上哪里找他?他连说都未说会在哪里等我!无尽的等待,该有多寂寞!多寂寞啊!
早前听说,要开启这昆仑镜需得要非凡的仙力。如今我已为上神,只消往镜上施一个仙法,便能轻而易举地飞进镜子中去。我一直没发现,原来自己身体里还隐藏着一股强大上古神族的神力。
眼前一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清楚,我只能感觉到耳边呼呼的风声,还晓得自己的身体正在往前飞。
不消一刻,我便看见前面有一道紫光,越靠近越清晰。心跳就倏地狂乱了。
若,若我能去到仙魔大战的当日,我就可以见得到师父……我那么想他念他……可以见得到的,我要将他带回来。
我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兴奋还是激动,反正见了紫光迫近,便一股脑往紫光那边冲去。
然而,待我飞得近了,四周十分晃眼。蓦地迎面而来一股压力使我身体一钝痛,如直愣愣地撞上了墙一般。硬是将我弹出了好几步。
我有些惊愕地稳住身体,看着那紫光,咬咬牙,再一次冲了过去。
不想,面门又是一痛,随之身体便又被弹了回来,踉跄着直往后退。
心开始狠狠往下沉,继续沉落至黑暗孤寂的深渊。我不服气,我不服气。遂我抬手捏了各种各样的仙诀直往那紫光里掷,我就不信我破不了这结界!
只可惜,我果真是破不了。不论我试了多少次,被弹出了多少回,亦是没能让那紫光结界消减半分!
最后,我是被那紫光反弹,一下扔出了昆仑镜,跌落在桃林里的雪地上。
(三)
我始终想不明白,为何师父要留我昆仑镜。
昆仑镜能改变过往乃三界神器,若我用它穿梭了过往定能将师父带回来,我定能再见到他。可是,可是为何,师父将昆仑镜留与我,为何又要在里面设上一层结界!
那结界对我的仙法无丝毫反应,我就是撞得头破血流也撞不进去。
我知道,那是师父设的结界……是师父设的,从那上面我还能探得师父若有若无的仙息!
不甘心……真的太不甘心了……
生生世世我等得,可是既然师父留给了我昆仑镜,为何还要我等?!为何还要我等啊!
我跪在雪地上,手里攥紧了两把雪渍,紧紧捏住。任眼泪不争气地一遍又一遍淌过脸颊,冷若冰霜。
我终是忍不住大哭出了声,吼道:“师父你为什么还要我等!你告诉我是为什么!啊?卿华——”
我以为我有足够的勇气,正如那日在昆仑山巅吼的那般,可以等得师父生生世世。但是,我还是退怯了。
不想等,一刻都不想再等。
最终昆仑镜上仙光散去,冷冰冰地落在了地面上。雪又开始下了起来,一片一片的小雪花将它点缀得更为孤寂。如我一般孤寂。
手心里的雪始终无法被我捂暖,反而被挤压成了冰渣,一直凉透到了心髓。
不知过了多久,膝盖跪在地上被冻得麻木了,我便干脆躺在了地上。若是能让这一场雪将我覆盖,也未尝不可。
就当我睡了一觉。待有朝一日雪化开了,我便再醒过来。
迷迷糊糊间,手指却有些暖暖痒痒的,不停歇。
我经不住扰,动了动手指,几经辗转方才睁开了眼。不想映入眼帘的却是那只灰毛兔子,正蹲在我的手边,张嘴舔着我的手指。
我顺手摸了摸它,拂落它身上的雪花。
兔子顿了顿身体,然后畏畏缩缩地站直了腿,在我手掌上蹭了蹭,随后走到了另一处。它脚下那枚昆仑镜被雪掩埋了,只露出些微的青蓝色手柄。
灰毛兔子眯了眯红眼睛,伸出前腿刨着地面。
见它刨了许久也未刨出个动静来,我便坐起身将兔子捞进了怀里。再将那枚昆仑镜给提了出来。
只是,再次看到昆仑镜里的画面时,我惊了惊。
里面是一条河,河里是血红色的河水。刹那间,整个天地摇晃震动,红色的河水便被激起万丈高。一直不曾安静下来。
(四)
望着昆仑镜怔怔出神了一会儿,不消犹豫,我抓起昆仑镜便起身出了桃林。我捏了一个决,腾着祥云往鬼界飞去。
那条河是忘川河,河里的水是忘川水。那满河的血红色皆是无数落尽河里的冤魂不悔不灭的执念。
忘川河激起了万丈红尘,动荡不堪。
仙魔大战那日,我见过那样的光景。只可惜那时我糊里糊涂,不晓得发生了何事,任有些人联合起来将我随随便便地诓骗了过去。
后来我才想明白了过来,外边仙魔在征战,鬼界这一河忘川水不安宁实属正常。
只是,除了那一次,我却有了些印象,似乎还在哪里见到过忘川河翻腾呼啸的模样?
忘川河,三界内只有一条忘川河,处于鬼界。我想,我自然是在鬼界见到的。脑中模模糊糊,记不大起来。
如今,在昆仑镜里面再一次见到了那样的画面,我看得很清楚,却不是仙魔大战当日我在鬼界亲眼所见的境况。因为镜中忘川河彼岸,有一丛彼岸花,还未长开,还未茂盛。
该是许久许久以前,我还见到过一回。
祥云在鬼界的黄泉路口落了地。我下得祥云落了脚,穿过黄泉路站在了鬼界森然高大的城门口。
守门的鬼差认得我,一见了我便莽莽撞撞地飞速往里边跑去。不用想也知道,他定是去为我通报了。但我等不了通报那么久,径直入了鬼界往忘川河那里去。
我想,若不是这条忘川河,我不会如此快再一次踏入鬼界。
起码,我不愿如此快再见到鬼界鬼君。鬼界鬼君泠染。
我与她不知到底是谁欠了谁,或许是相互亏欠着。但一见面她定会觉得是她欠了我。可惜,我亦觉得自己亏欠了她。我实在不晓得该如何面对她,所以之前连墨桦亲自上昆仑山邀了我两回,我皆未来这鬼界。
她欠了我一个师父,而我欠了她一个兄长。
师父用仙元修补东皇钟死的那日,是她兄长魑辰害死了千千万万的神族,亦是她兄长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将魔族魔头再一次关进了修补好的东皇钟内。至此,他消失在了三界,了无声息。
他死没死,没有谁知道。
遂泠染便代他,司掌整个鬼界。
再一次站在忘川河岸,看着静静流淌的河水,我不晓得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境。彼岸的彼岸花生得仍旧繁茂,只是有些恹恹的,没精打采。
我拿出昆仑镜,见镜中仍旧现着那幅动荡的画面。我想知道,到底何时还有过那样的景象?仙魔大战么,亦是仙魔大战么?
若是七万五千年前……七万五千年前亦是师父带领的天兵征战魔族……
正待我出神之际,身后冷不防响起了一道涩然的声音,唤我“弥浅”。我浑身一怔,心还是跟着蓦然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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