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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怪谈 作者:宋昙(晋江2014-01-18完结)-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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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见他这样松口,均是诧异不已,却不知这是安吏居对他施了法术。
安吏居缓缓走回凤箫身边,对着她的颈窝处轻轻吹了口气,凤箫顿时感觉到锁骨处又暖又痒,很是撩人。她连忙拽紧了袖口,两颊飞上两朵红云,目光有些不大自然。她又羞又气,轻声道,别胡闹了。
安吏居见她这样,哈哈大笑,复又贴在她的身后,双手环住她的纤腰,柔声道:“别忘了,今夜你我,可是将同榻而眠的。”
今夜,你我同榻而眠。
作者有话要说:
☆、灯花焦灼
(七)灯花焦灼
是夜。灯火昏暗,灯花焦灼。
凤箫并未脱衣,只是因夏夜炎热的缘故去了件外衣,仍是衣着整齐,毫不孟浪。安公子侧卧在床榻上,单手支着腮,目光温柔如水的看着她。
她端了铜制的脸盆来,放在架子上,随即轻轻挽起袖子,稍稍露出纤细的手腕来。那手腕白皙如玉,在碧色的手镯的映衬下更是多了几分柔美,引得人想入非非。
她拿着手帕,细细拭去了面上的水珠儿,随即回过头来,看着床上的安公子,严肃道:“不过是同榻而眠罢了。你若是敢做些其他什么事,休怪得我翻脸。”
安公子轻声一笑,却并未多说什么,目光灼烫,而又蕴满柔情。
忽地,他开口了,语气轻的如若天上的云朵,“你知道吗?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也曾这般同床而眠。那时的我们亲密无间。我是你唯一的依赖,而你亦是我唯一之所爱。”
凤箫凝住了身子,面上有些发红。她转过身来,轻轻坐到床侧,一翻身,躺在了安吏居的身侧。他低着头,看着她,那张面容与百年以前颇为相似,可分明不是同一个人。
他看着她四散开来的三千青丝,还有那如莲藕一般白皙可爱的胳膊,耳边还有那阵幽幽清香,仿若梨花香气,一如许多年前。他忽地忆起他们最后一次告别,她表情颓然,面容哀愁,三千青丝在风中微微飘扬着,不着丝毫铅华却也清丽超凡。
她说过什么来着?
她说,我等你回来。可是他没能回来,加之有人骗她他已死,终使她心灰意冷。时至今日,再度重逢,而她的心却已完完全全属于别人了。
他眼神微微有些迷乱,空气中的梨花香气令他神智不再清醒。他突兀的伸出手,想要抚上那张令他朝思暮想了数千年的面容,可是那面容的主人却皱了皱眉,避开了他的手,这使得他蓦然清醒过来。她,又岂是她?
可是他不甘心。他不甘心这样,在千千万万个漫长黑夜的折磨之后,历尽千辛万苦,只为与她重逢,却竟然只等来一个更为遥远的距离。
“金盏……”他轻喃,光华慑人的双眸微微眯着,睫毛密而微卷。凤箫微微怔忪,随即神智慢慢涣散……
安吏居微微一笑,握住她小小的手,放入自己的怀中,然后也不再做些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的睡颜,沉思往事。没有亲吻,没有欢爱,只是静静的这样看着。
烛火慢慢的暗了,发出细微的声音。熔化了的烛在空气中复又凝结,凝出一朵又一朵形态各异的灯花。
像是这爱,来来去去,却始终都在,始终萦绕在心间,熔化之后复又凝结成一朵灯花。
“金盏……”他轻吻着她的额,“对不起。”
白仙鹊再度从梦中惊醒,事实上,她始终只是浅眠,难以真正入睡。
粉色的纱帐垂下来,垂在地上,沉重的流苏在纱帐上映出一道笔直的影子。
月光从长帐间的隙缝透了些许出来,柔柔的,恰如白练。
她蓦然听见有些什么响动。她微微愕然,迅速披衣起身,向着声源处寻去。
万籁俱寂,唯有蝉鸣,和着明月。
她看见自己的影子映在地面上,又长又细,随着她的脚步而微微变化着,透着些许诡秘的意味。
骤然,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在眼前出现。
桐婴一双美眸蕴满泪水的看着她,一直摇头,着着破烂衣衫的身子飘在空中,没有脚,也不说话。
“你在阻止些什么?”白仙鹊凝视着她,语气轻柔,“如果你知道那个幕后的人是谁,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我……我心里确实有一些猜想,可是我害怕……我越是害怕,便越想要知道真相……”
桐婴咬着已被烈火侵蚀至无的嘴唇,仍是拼命摇着头。
夏日的晚风依旧透着阴凉之气,令人从内而外生出许多寒意。
白仙鹊一咬牙,向前跑去。桐婴的魂魄骤然消失,融入冰冷的夜风之中。
蝉鸣,连续的,不断的,恼人至极。
白仙鹊感到有个细小的声音在召唤她,在不远的某处,带着诱人的魔力。
接近了,接近了。那一袭白衣的人是……
天……
竟然……不,也许该说,果真是这样。
次日清晨,当凤箫缓缓转醒时,身侧并没有安吏居的身影。她当然不会因此感到失落,只是有些奇怪,于是缓缓起身,一只手轻轻拉着锦被,看向屋内。
安吏居早就起来了。他坐在桃木桌的一侧,端着陶瓷制成的酒杯,悠然的品着茶。清晨的曦光从纸窗的那一侧射入,映在他如仙人一般的面容上,映在缕缕茶香上,一切皆显得是如此恬淡。
凤箫下了床,拉过外衣披上,努力回忆着昨夜的情形,却是毫无印象。她对此有些不悦,皱了皱眉,正欲向安吏居说些什么,却听见门外传来姚管家的声音——
“俞女官,可曾醒来?”
俞凤箫怔了怔,转身去开了门,对着姚管家微微一笑。却见姚管家痛不欲生却又强自镇定的沉声道:“我是来告诉你一声——我女儿,姚灯儿死了。不过……”他呜咽着道,“不过她是自杀的,便不必再细查了。凤箫姑娘身为宫人,想必也有许多要事在身,还是早早的回宫为好。”
“姚管家……节哀。”俞凤箫只觉得十分奇怪,可看着这位老父亲双目通红的模样,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姚管家又道:“我可以遣人为女官大人你收拾行装,再为姑娘准备些盘缠细软,接着再为姑娘雇辆马车……”凤箫听到此,连忙道:“不必了,管家。我还不急着离开祝融城,我要等人。”
姚管家皱了皱眉,沉声道:“那也好。我这样催促姑娘离开,姑娘只怕会心生怀疑。只是此事事关府上私事,姑娘还是不知道的好。过几日我家将军即会归府,倒时候一切大事皆听从他来安排,奴才知道姑娘与白夫人交好,害怕白夫人在我们府上受了委屈,奴才在此向你保证,今后必定带着府上诸人诚心诚意的伺候夫人……姑娘就不必担忧了。”
他的话说的这般妥当,恰使凤箫觉得自己像个外人,实在没有资格来管这将军府的事。她心中疑虑重重,只觉得这将军府内诡异之极,却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得道:“好了,我听管家的便是,至于夫人,还请管家费心照料。”
姚纵点了点头,踏着沉重的步子离去。
分明是夏日,却偏有几分寒意。
凤箫看着满园盛绽的姹紫与嫣红,颓然的叹了一声,然后轻轻的合上门,对着桌边的安吏居道:“这将军府里的诸事大约是完结了吧。你该带我去寻狄燧了吧?”
安吏居却轻轻一笑,摇了摇头,“不,还没有完。”
“可是我们就要离开将军府了。褚倪也将要归来……”凤箫又道。
安吏居摇摇头,手中折扇轻轻一翻转,身形顿时不见,只余一缕茶香,映着满窗的曦光,径自升腾。
凤箫正是讶异,却听见门前又传来一阵叩门之声。她略略放定心神,转身又去开了门。
门前却是那毒舌的小少年,褚沅。但见他一身素衣,面色哀伤,昔日明亮的眸子仿佛一夜间失去了光彩,张口便道:“俞女官,褚沅这是来与你告别的,往日里的诸般刁难,都是褚沅对不住你。”
凤箫微微皱眉,暗暗讶异,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竟使得这混世魔王一夜之间转了性子,莫不是他又想出了什么主意专程来戏弄她的?
褚沅微微苦笑,“我就知道,女官大人你是不信的。也罢,我……能否让我进屋去说?”
凤箫微微犹疑后,点点头,让出身子,让他进了屋去。桌边,茶香轻轻飘散着,清风破窗而来,与这缕轻烟缠绵。
褚沅坐下了身,望着那肆意飘散的茶烟,似是有些出神。凤箫出言道:“你专程来告别,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褚沅目光投向远处园内的一片绿色,语气有些低沉的道:“我自小就极厌恶妖精。幼时我与父母及一兄一姊陶然生活于山峦之中,父母本是长安人氏,家世煊赫,自幼青梅竹马。我母亲年轻时才貌兼备,名声远扬,宫里闻听后便下旨要召她入宫。我父母因此逃家私奔,来到了这祝融城旁的妙峦山中隐居,先诞下我兄长与姊姊,几年后又生下我,一家五口其乐融融。”
凤箫心中蓦然想起了自己的童年,竟与褚沅是这般相似,顿时一阵感伤。她不便打断他,便又为他沏了杯新茶,尔后便在旁静静的坐着,听着他继续往下说。
褚沅端起茶杯,却并不饮下,径自出着神,道:“我娘素来喜爱茶艺,且知书达理,通晓颇多,气度倒是与女官大人你些许相似。”顿了顿,他又道,“后来,山中来了一只虎。这老虎似乎是天上某位仙人的坐骑,因受不了严苛天规而私逃凡界,占山为王,为非作歹。后来,这虎妖……”他言至此处,蓦地流泪,双肩因控制不住而颤抖,“这虎妖竟烧了我家,吃了我父母!我与姐姐褚霜因及时被哥哥所救才得以生存。可恨的是,那虎妖做下了这么多伤天害理,丧尽天良之事,可只需要它一个叩首,一句知错,那天上的仙人便原谅了它,又带它回了天上,且逍遥去了!那么,我父母的命算什么?便是草芥吗?”
凤箫沉默不语,心知这事对他的打击有多大。世人日日侍奉神仙,可神仙并不会因此可怜世人,他们只相信命数。
褚沅又道:“自那事后,我便性格大变,每日里满心怨忿,余的事都漠不关心。我今日这招人不待见的性子,便是自那时起养成的。后来,哥哥参军而去,只余我与霜姐二人相依为命。只是……我实在对不住哥哥离家时的那番叮嘱。我只顾着自己的情绪,却并未多多关心霜姐,以致霜姐身上发生的事我竟全然不知。”
作者有话要说:
☆、情深缘浅
(八)情深缘浅
“一夜,霜姐迟迟不归,我心中生了恐惧,却终是没有出门去寻她。次日,衙门里来了人,叫我去认尸……”褚沅越说,声音越是低沉微弱,这使得凤箫不禁暗暗思忖。褚沅必是有什么心事,甚至大约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不然绝不会讲这么多从前之事与她。只是到底是什么人事竟使得他甘心赴死?
他却并未发现凤箫情绪有异,径自赤红着双眼,道:“我姊姊死的极惨!双目圆瞪,满口草屑,周身j□j,浑身血污,就倒在树林子里,即便死了也受着那般的屈辱!我悲愤至极,跪着央求那官吏为我查明真相,他却只是悲悯的看着我,道,别查了,早早给你姊姊下葬吧,查了也是无可奈何的。原来这祝融城附近竟有一个土地神,每隔数月便要从城中索去一少女,肆意蹂躏玩弄,最后将其残忍杀死。官府对此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是因凡人无法与神抗争,二是如此也可保得一方平安。”
凤箫闻此,也是满腔愤怒。这世上之所以有神仙之存在,是为了替凡人伸张正义,执掌天理,护佑天纲,怎可行下如此恶毒之事?真该打下十八层地狱,日夜身受折磨!
褚沅低着首,道:“其实……我最最愧疚的事,却并非此事,而是……桐婴嫂嫂她……”他说到这里,骤然起身,尚带稚嫩的俊颜满是坚毅。他转过身,向着端坐于椅上的凤箫叩首一拜,郑重道:“褚沅言尽于此,就此离去了,凤箫女官肯听我说这些无劳什子用的废话,褚沅多谢了。”
他言罢,转身即走,凤箫冷声道:“你且站住。”
褚沅却仿若没听见一般,步伐加快。
凤箫冷冷一笑,道:“明知凶多吉少,却还是甘愿赴死吗?”
褚沅骤惊,转身望向她,声线微颤,“你又知道些什么?”
“我只知道,你甘愿为之而死的那个人,是你长兄,褚倪。”凤箫凝视着他的眼眸,一字一顿的道。
风乍起。分明是夏日,却是风寒而日盛,对比鲜明。
褚倪依旧是一身白衣如雪,清俊的眉眼里看似温柔如水却尽显冷意。他目光悲悯的弯下身子,轻抚着坐在地上,目光慌乱的白仙鹊的头,柔声道:“仙鹊,你好生想想,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白仙鹊一脸惶恐的看着他,清丽的五官不知因何原因竟显得有些扭曲。只听得她不断的低声道:“别靠近我,别靠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远处的柱后,安吏居淡然的看着这一切,及腰的墨色长发在风中微微飘着,暗色的眸中光华流转,煞是妖异。但见他绮带低垂,衣袂翩飞,腰间系着的珊瑚玉袂透着碧色的光泽,整个人说不出的雅致风流,任谁也想不出,这样一个风雅若水的公子竟会是一个嗜血而无情的魔魅。
许多年,他都是这样过来的。冷眼看着凡人的喜怒哀乐,然后毫不留情的宽袖一甩,将他们逼入更黑暗的绝境之中,直至身心俱毁。他如此辛苦的积蓄力量,全然是为了那一个人。他耗尽了所有的力量,只为能与她并肩,能与她再度相聚,可是如今……
“安吏居。”身侧忽地传来一个女声。那声音听上去甚是柔婉而有礼,可分明却透着刻骨的疏离之意。
他却是不答,风吹起他鬓角的发,反使得他的目光更显迷离。
“安吏居,我们来做个交换。我可以许你一件事,只要这事在我可接受的范围之内,即便是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为你效劳。只要你告诉我,如何才能使他……”凤箫眼睛紧紧盯着不远处的情景,言语不禁带上了几分急切。她自幼在宫中长大,所闻所见尽是人心之阴暗,如今见了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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