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思归-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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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妍却慢慢摇了摇头，脸侧向我，片刻后淡淡一笑。就着出租车里幽暗的氛围，不知是不是我看花眼，总觉得她看我那一眼特别特别……温柔？我只当是我看错了，须知简妍是什么人？辣妹子一个，平时行为举止大大咧咧，完全糟蹋了那张林妹妹的脸。可刚才她慢慢抬眸望我那一眼，容色倦怠，眼波横流……那一瞬间……我竟然小小地愣神了。这个样子的简妍看起来特别柔弱娇怜，我想即便是同为女性的人看了也会忍不住想照顾她吧。
　　“思归……”她突然低低喊我。“谢谢你能来。”
　　“说什么话呢。”我假装嗔她，“咱们是好朋友，你有事我能不来吗？”
　　“呵。”简妍轻轻笑了笑，片刻后立马倒吸了一口凉气。“咝……好疼……”
　　“忍忍啊……咱马上就到医院了……”我也不知能怎么安慰她，只好这样劝着。
　　这时候离我出来已经差不多快一个小时了，我之所以突然想到这茬，是因为苏曼的电话打了过来。当简妍的面我不好意思太和她腻咕，有点僵硬地应了声：“喂？”
　　苏曼的声音透着不解和焦急：“你人呢？”
　　“我在外面呢。”我赶紧交代。
　　“这么晚了你出去做什么？”苏曼问。
　　“简妍被客户灌醉了，脱不了身，我去接一下她。”实话实说向来是美德，何况对苏曼，我完全没有要说谎的概念。
　　只是苏曼却一下子不开心了。她声音淡了下来。“什么时候回来？”
　　我抬眼看了看身边缩成了一团的简妍，心里阵阵地不忍。想到这偌大的城市简妍和我一样也是孤身一人，平时也没见她有什么特别来往频繁的朋友。那么在这个夜晚，在她注定要在医院度过的夜晚，我又怎么忍心把她一个人留在医院自己离开呢？我咬咬牙，跟苏曼实说了：“我今晚不回去了，简妍脚被电梯门夹伤了，我得陪她。”
　　苏曼那边沉默了，几秒后她道：“随你。”
　　电话挂断了，听着耳边传来的嘟嘟声，我无奈地吐了口气，把手机收了。算了，先把简妍照顾好，回头再和苏曼解释吧。
　　简妍抬手碰了碰我，声音很低，我却听得清清楚楚：“她生气了？”
　　我有点尴尬，这个手机的听筒真是要人命……为了不让简妍多想，我赶紧道：“没有没有，她哪是这么小气的人呢。”
　　简妍看着我，幽幽道：“思归，你能和我说句实话么，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因为考虑到前面还有司机在，她狠体贴地没有说出苏曼的名字，只用了模棱两可的TA来代替。“你们都是……你懂的，而且她对你并不好，至少我觉得不好。”
　　“没有，她对我很好。”我撇过脸，望着窗外。“她说话就是那个方式，并不是对我不好。”
　　“是吗？”简妍轻轻呼了声，“她出去，都不告诉你去哪里，让你一个人在夜里哭。然后她回来，就那么轻飘飘的一个电话，连句对不起都没有。”
　　“那是我太不成熟了。”我想起苏曼说我的话，“一点点小事就惊慌失措，毛爷爷还说过呢，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我自己胡思乱想惹来的麻烦，苏曼没义务承担啊。”
　　简妍有些惊愕地看着我，片刻后摇了摇头：“不是的，思归，如果你们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她当然不必理会。可是你们是——”她怔了怔，似乎不知怎样措辞才好，几秒后才憋出了一句：“你们是情侣吧，情侣间当然要互相承担对方的情绪。”
　　“这事儿过去了，不要提了好吗？”我不想再去回忆起这件事，每一分每一秒，对我来说都近似于凌迟般的痛苦。尤其事实证明，这痛苦完全是我自己施加。
　　简妍转过脸，放在我手背上的手也收了回去。“我不是不理解，我只是很担心。思归，我很担心你。你这样子……你现在对她这个样子……”
　　“哎呀，你喝醉酒了真的是很啰嗦。”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不想再从简妍口中听到那些可能会让我质疑自己质疑苏曼的话，于是我故意拔高了语气，“啰嗦死了，还是你根本没喝醉，逗我玩儿呢！”
　　“是啊，我骗你来的，怎样，你咬我啊？”看我这样，简妍笑了，冲我龇了下牙，却一下子因为牵动伤口又冷咝了一声，顿时愁眉苦脸起来。
　　我也笑了，为了掩饰自己心底的浅愁，还故意笑得没心没肺的。我知道简妍是说着玩，这种事，她怎么可能骗我？喝醉酒的人受到某个刺激一下子激灵了清醒了很正常。
　　
　　不过这样一打岔，关于苏曼的讨论就算是暂时中止了。到了医院，司机真的蛮好心的，见我一个瘦瘦弱弱的女人还要侍弄另一个女人，很仗义地帮忙我将简妍背进医院才走的。
　　医生一检查，简妍的脚脖子被电梯门夹得轻微骨折了，还好并不算严重，让我深觉此乃不幸中的万幸。石膏是仍需打的，住院也是要住的，尤其在第一周，医生特别交代她行止小心，防止加重骨折。
　　对此简妍简直愁得不得了，我想也是，她一个外向型人，见天在外面跑来跑去和客户联络感情的，让她一下子在医院里尘埃落定她哪里受得了啊？看她躺在病床上那万般郁闷的小样我就乐了，跟那被困在五指山底下的孙猴子简直了，没二样。
　　简妍使唤我去医院的小商店买了个副扑克牌，又买了些水果零食，然后问我：“会打什么？”
　　我想了想，“咱俩玩小猫钓鱼吧？”
　　“……”简妍沉默了，于是开始喊邻床一个正在看书的女的，“哎，斗地主么？”
　　几分钟后，那女的从一副“我只想看书”的冷淡样逐渐软化，到此刻，她已经下了床搬了个凳子坐到了简妍床边上一脸期待地跟简妍大话家常，还把我手上的牌拿去洗了。
　　我无语了，为简妍生着病仍然如此活跃的社交本能冷汗涔涔。
　　斗地主什么的……我不是不会，而是，我对牌类游戏一向没天分，逢赌必输说的就是我啊。被逼着打了两局，我看简妍玩得挺哈皮的，心里开始惦记起苏曼来，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跟我生气了。正好这时候另一床的一个病人起床嘘嘘回来看到我们仨聚众赌博挺开心，于是委婉表达了她想参与的意思，我立即发扬了友好谦让的品德，站起身把我的牌交给她：“给，你来打吧。”
　　那大姐喜滋滋地接过牌，搬了凳子来了。简妍看着我：“你要回去了？”
　　简妍真的是很了解我的吧……看我那躲躲闪闪的小眼神就看出我的心思了，她把手上的牌放了下去，盯着我。
　　“我明天再来看你好吗？”我赶紧道，“再说等下我也没地方睡啊。”
　　她仍是不吭气，但眉目间终究是没有太过冷硬的感觉，让我稍稍心安了些。“你别烦心了，好好休养着吧，明天我去公司帮你请病假。”
　　告别了简妍，我一路飞奔着出去医院，拦了辆车就往苏曼家赶。到了门口，气都还没喘匀呢，砰砰砰地敲门，半天没人应。我懵了，难道苏曼真生气了，连门都不给我开了？
　　只好厚着脸皮打她电话，响了三四声，通了。
　　阿弥陀佛，我一边念叨一边在心口画十字（菩萨跟耶稣都原谅我吧，一个战战兢兢等待爱人接电话的女人，能指望我对你们有多虔诚啊），能接电话就证明有戏啊。
　　“我回来了！”我赶紧汇报情况，“在你门口呢……”
　　“嗯？”苏曼却只给了我一个嗯字。
　　我再次冷汗涔涔。“我我我、我在你门口呢……”
　　“我在你家。”苏曼的声音冷冷清清地，听得我心里一咯噔。
　　卖糕的！苏曼去我屋啦？怪不得——
　　前因后果一联系起来想，很明显是苏曼洗了个香香的澡然后就去我屋找我了，结果却扑空，哎呀，以着苏曼的性子那肯定是要生气的嘛！我越想越觉得自己该死，这是什么？辜负美人恩啊！让刚刚洗香香的苏曼一个人在屋子里等了我那么久，我何止该死，简直罪该万死啊！
　　“我马上过去！”我收了电话就砰砰砰地冲进电梯，下楼，出楼，再冲向另一幢楼。重复这样的动作，进电梯，出电梯，砰砰砰地敲门。
　　这次门开了。
　　苏曼的身影只在门口晃了一下，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她穿什么颜色的睡袍，她人就回屋了。
　　……我赶紧关了门跟进去。一进屋，整个人就跟被雷劈了一样傻住了。天……天……天啊……我一不小心就咬住了自己的舌头，再咕噜一声咽了口口水。
　　床上有个女人。
　　那女人长发垂肩，裂锦般的墨色流光。那女人冰肌玉骨，凝脂般的滑腻嫣然。那女人眉目如画，山水般的娇艳旖旎。那女人削肩窄腰，夏柳般的纤细妖娆。
　　那女人……
　　那女人此刻正右手轻持一杯红酒轻轻摇晃，左手轻轻地翻着膝头上搁着的一本书。哗啦，哗啦，那一声声翻页的声音，仿佛更翻在了我的心坎上，如一只弱柳扶风的手在我心头一下下地抚触，让我整个人蓦地燥热了起来。
　　这热来源自我内心深处那最原始的欲，如世上最毒的蛊毒，除了那下蛊的女人，世间再无药可解。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降温了，某很不幸地中标了，这源自于某总是光着脚在家里走来走去……所以……你们懂的……



☆、第六十一章

　　我很猥琐地再次地咽了口口水，然后，慢慢蹭了过去。
　　那女人，苏曼，眼皮子连抬都不带来了抬一下的，一边翻过一页书，一边淡淡启口：“她怎样了？”
　　谁？我愣了下，隔了一秒反应过来了。哦，简妍啊……“脚被电梯门给夹伤了……”我实话实说。
　　苏曼皱了皱眉头，“要紧么？”
　　“医生说是轻微骨折，得住院观察一周呢。明天还得帮她去公司告假。”
　　“嗯，不严重就好。”听说是轻微骨折，苏曼的表情缓和一些了。
　　我说完话人就蹭了过去，却在下一秒被苏曼嫌弃地推开了。“一身酒气，脏死了。”
　　苏曼鄙夷地瞪我，瞪我我心慌意乱。“我去洗，马上就去！”我赶紧跳起身。这人鼻子也太好了点吧，我又没喝酒，就伺候了简妍一会，那酒气就跑我身上来啦？
　　苏曼哼了声，继续低下脸看起书来。“快去，洗完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肯定是训话，进去洗澡的时候我忧郁地想着。开什么玩笑，虽然事出有因吧，但让苏曼扑空并且等这么久，确实是我做的不对啊。唉算了，骂就骂吧，大不了等下我就紧闭嘴巴，来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务必求得苏曼不生气原谅我就是。
　　这样想着，我飞快洗了个战斗澡，发现洗浴用品都是全的，分明就是刚才在超市买的那一套。我走之前明明没有收拾好的，想来都是苏曼弄的吧？洗完出来，意外发现洗浴室的衣柜里竟然有挂着的一件睡袍，怎么看都是我的尺寸……唉，苏曼真是体贴人。我穿上身的时候忍不住想，要是今晚我没回来，错过了这一切，那简直是后悔地可以去买块豆腐一头撞死了。
　　胡乱擦了擦头发就跑了出去，出了洗手间蓦地感到有点冷，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摸摸鼻子，看来感冒是有点加重了，所幸头没那么疼，还好。
　　苏曼已经没在看书了，改看电视。见我蹭过去，她先是往旁边挪了挪给我空出位置，跟着伸手一掠我犹然湿哒哒的发尾，蹙眉道：“怎么又不吹头？”
　　“你骂我吧！”豁出去了，穿着苏曼准备的爱心睡袍，我跪在床上双手合十高举过头顶，一副十足十虔诚的教徒样，“我知道错了。”
　　“哦？”苏曼没被我忽悠过去，她看着我，“你错哪了？”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话……我愁眉苦脸地，从胳膊缝里偷看苏曼。“以后出去一定先打电话和你报备。”
　　“这不是重点。”苏曼道。
　　那什么是重点？我愣了，苏曼不是为这个不开心，难道还是为了我去接简妍，所以不开心？“简妍喝醉了，打电话给我，如果我不去帮她，她会被那些客户占便宜的。”我赶紧解释，“真的，她真的喝醉了，人都躺在洗手间起不来了。”
　　“喝醉了还知道打电话给你？”
　　苏曼冷静的态度让我心生了淡淡的不快，难道她是在怀疑简妍故意骗我过去？她何必这么做啊，再说我亲眼看到的，她吐成那样了。“简妍没什么朋友，紧要关头想到找我帮忙，很正常的呀。”我早忘了刚才赌咒发誓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事儿了，本能地就为简妍开脱起来。
　　苏曼的眼中倏地掠过一丝不悦，她坐直了身子望着我。“即墨，我想你大概搞错了，我没有说你去帮你朋友不对，只是请你分清楚亲疏主次。”
　　“亲疏主次？”我茫然地重复。
　　苏曼镇声道：“据我所知，她是有男朋友的吧，出这样的事情不找男朋友帮忙却找你……难道你对她来说，是比男朋友还重要的存在吗？”
　　“……”我被苏曼的话给说懵了。是哦，按说这情况，是个女的都该找自己男朋友才对吧，喝醉了第一个想到的应该也是男朋友才是啊。简妍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送她去医院也好，陪她也好，难道这些不应该是与她关系最亲密的男朋友该做的事情吗？”苏曼道，看着我的眼神特别严肃，看得我阵阵地心慌。
　　“大概她不想让她男朋友看到她陪客户喝酒？”我只好胡乱猜测。可说实话我自己也是不信这个说法的，陈哲又不是不知道简妍的工作，做销售的女孩子，这些酒桌上的逢场作戏哪能避免得了？根本也是不会当回事的吧。简妍不必避讳他。
　　果然苏曼也是不信的，她冷冷笑了下，抬手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我不想再逼你，你自己选吧。”
　　“什么？”我不是没听清苏曼说什么，而是真的没明白她这话的意思。我自己选？选什么啊！
　　“我不需要你身在曹营心在汉！”
　　苏曼突然拔高了声音冲我喊，吓得我差点从床上滚地上去。这真是不是我夸张，而是苏曼一向是走淡定从容路线的，无论发生什么麻烦的事她始终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我认识她这些日子，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