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恋寂寞第三部-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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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途多舛，前路两茫，错，又错在哪里？　
始源终于叹一口气，满心悲怆得上前一把抱住东海，那个冰凉的身体倔强得立在大雨里，淋了满身的撕心裂肺，始源紧紧抱着他，拍他的后背，“我知道……都知道……”　
“那你把门打开好不好？？把门打开……”　
“他已经走了……”　
“把门打开好不好……”拉着他的衣襟，东海仰头祈求得看着始源，“你把门……打开好不好……”　
“他会回来的，相信我。”　

雨还在下，怀里的人终于体力不支，歪着头靠在他的怀里昏睡了过去，安眠药还没有过药效，刚才的那会儿清醒终究是靠着意志支撑下来的，始源叹口气，打横把他抱起来往屋里走去，管家急忙打着伞跑过来，黑夜里，男人抱着那瘦小的身体亦步亦趋得走回屋里，石板路两旁的路灯在雨丝里散发着摇曳光亮，扯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十月雨，秋意甚，多少别离，多少……离人泪……　　
　
　Twenty…two　

　　天是灰黑色的，青色石板路上铺洒着火红的月季花瓣，黑衣黑发，一行人没有声响得穿过迷离夜色，远处的白色洋房越来越小，希澈回身，最后看了一眼花丛深处的那幢楼房，肩膀却被人不留情得推了一下，希澈一个踉跄，终于转身，再不回头得向前走去……　
　　
　该交代的都已然交代，在那落日余晖下，希澈一层层在他胸前绕着纱布，默然的为他做最后一次擦洗，然后“嗒”得一声，在他的手上扣上了冰凉手铐，长长的链条锁住了双腿，韩庚躺在床上挣扎了两下，抬眼疑惑得看着希澈，那眉眼一如既往的温柔，即使被那样捆绑在床上也依然没有显出焦躁，希澈蹲下身，含了一口汤水灌进他的口中，唇舌相触，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温度，他顺从的咽下，却立刻被那股味道呛得咳嗽起来，“咳咳……什么……东西？”　
　希澈擦擦嘴，不以为意道，“好像是叫砒霜的东西。”　
　韩庚一愣，看了一眼手上的冰凉手铐，轻轻笑了笑，“那样会死得不太好看。”　
　希澈也笑，“不用担心，我回来之前，你死不了。”　
　窗外是漫天金黄，有飞鸟掠过天空，希澈背对着灿烂的金色光线，小巧面庞隐在暗黑的阴影之下，那个金黑色剪影即使闭上眼，都好似印在了眼皮之上，韩庚愣愣得看着他，却发现眼皮开始变沉，恍然明白了那不是什么砒霜，而是让他昏睡的药物。立刻反应过来希澈是要做什么，韩庚猛地开始挣扎，奋力扭动着得企图挣脱桎梏住手脚的锁链，却仍是徒劳，“希澈！你这又是……何苦？”　
“呵。”夕阳下，希澈扯出一个淡淡笑靥，“既然知道你韩庚不会站到金希澈这一边，那我就不给你选择的机会，我让你……只能站在我这一边。”　
韩庚一愣。　
“不信仰金希澈没关系，不过很可惜你爱我。你爱金希澈，所以我不放手。”张扬一笑，希澈转身，拿过一旁的外套快速穿上，正要转身离开，衣角却被扯住，那手还缠着厚重纱布，虽然卸了夹板但是依然用起来并不利索，希澈皱眉看着那手用力得扯着自己的衣服下摆，转身问，“怎么？还有什么遗言要说么？”　
“放开我，希澈……”　
“给你机会再跑回那个女人身边么？”　
“希澈！你这样太冒险了……你不是夫人的对手……”　
　“我不是她的对手，你就会站到我这一边来吗？”　
　韩庚顿了顿，不说话了。　
“看，连骗骗我都不愿意，既然这样我怎么还会给你选择的机会？”　
　抬手扯着衣角想抽出来，韩庚却更用力得拉扯住，希澈顿时有些不耐烦，俯身抓着他缠满纱布的手用力向下将手拉开，转了身就走。　
“希澈！”韩庚连忙喊。　
希澈回头，就看到韩庚半个身子探了出来，被绑着纱布的手用力抬着，却又因为被手铐铐着而只能悬在半空，那手心里……正躺着一枚小小的指环，在夕阳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那你戴上它……再去……”　
希澈一怔，呆呆得看着那枚指环安静得躺在他的手心，许久，才愣愣得接过去，抬手利落得套在了右手无名指上，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韩庚收回手，呆呆的看着那指环在希澈细长的手指上泛着冰凉的银色光芒，许久，才重新费力得躺回去，疲惫得闭了眼睛。　
“没有其他话要说了么？”希澈问。　
　韩庚闭着双眼，睫毛颤了颤，并不说话。　
“那么我有话要交代。”俯身过去，双手撑着韩庚的两侧床沿，鼻尖触着鼻尖，两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希澈盯着他紧闭的眼，说，“你听好了，韩庚，如果我不能回来，你记得……要来给我陪葬……”　
韩庚猛的睁开眼来，惊愕得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绝美容颜，时光在这一刻一丝一丝断裂成线，夕阳灿金色光芒射进来，满室的昏黄，韩庚愣愣得看着希澈猫一般黑亮的眼，下一秒，他认真，并且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表情太义无反顾，反而是希澈被怔了一下，突然就苦笑了起来，不能同生，却愿意共死么？原来我们最好的结局，是这个啊……韩庚啊……韩庚。　
撤回身子，希澈最后检查了一遍锁铐和床头的药物，“弘基会来照看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饿死，记得吃药，有什么事情拿这个手机拨井号键。”就要出去，希澈却又停住，回身说，“你……等我回来……”　

门“啪”得一声合上了……夕阳收回最后一道余晖，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韩庚转头看着窗外灰黑色天际，良久良久，终于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好……”　
好。我等你回来……　

　夜色朦胧，船头的灯光显得有些昏黄，女人坐在轮椅上，抬头问身后的在中，“还有多久能到海蓝？”　
“凌晨之前就能到，夫人要不要先回船舱休息一下？”　
“不用了，”女人挥挥手，抬头看着靠在栏杆上的希澈，推着轮椅上前了一小段距离，停在希澈边上，笑着说，“想不到希澈君这么快就能想通。”　
希澈冷笑一声，“你们自己家的坟墓你要挖就挖去好了，我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女人笑笑，“早知道希澈君这么好说话，就不必费那么多周折了，让希澈君受这么多委屈我也很过意不去。”　
希澈仰头，看着头顶的黑色天空，乌云遮了漫天星光，希澈眯着眼说，“不用过意不去，你们挖你们的墓，你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就行。”　
“什么条件？　
“韩庚，我要打包带走。”　
　女人一愣。　
“放我身边这么久，现在也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夫人不会还舍不得吧？”　
女人笑起来，“你们这些孩子啊……”　
一个一个……　
怎么就都放不下一个玩具呢？　

　泼墨般晕染着整个天际的是无尽的夜色，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光，草丛太深，尖利的叶片割伤手臂，赫在带着一群人匆匆向前走着，没有人说话，只有枪管在湿黑的泥土里拖出长长的印痕。　
“赫在，我会想办法把人引到地下室，那里有一个主墓，四个方向有四个出口，其中一个通向东海房间，你把另外三个的出口堵住。”　
“安排好人手伏击，地面上的主宰权要控制在我们手里。一旦脱身马上进行爆破！”　
“赫在，不管到时候结局是什么，我们都必须活着出去……”　　
　　
　
　阑珊的夜色，码头缓缓有船在靠近，赫在立刻警觉，回头吩咐身后的人，“找好各自的位置，天亮之前，不要有任何动静。”　
“你，还有你们，跟我回主墓，其他人留守。”　

　有人群在从船上下来，鱼贯而行的有那么十来个人，三四点的光景，夜色笼罩了整片蔚蓝海域。气氛紧张到让人窒息，连潮水声都拍着沉默到让人烦躁的节奏。赫在弯着腰在草丛里穿行，草叶不断割痛着皮肤，走了一段距离，就要走回来时的入口，他却突然停住，握着手里的什么东西，紧紧得攥了攥，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深吸了一口气，向着主墓方向继续前进……　
海……　
东海……　
在这个我出生而你被禁锢的地方，为李东海而战的战役就要拉开序幕……不论如何，我都要完胜得回到你身边……偿还我欠你的，那寂寞的，十八年……　

“赫少！”　
　高大的身影从黑暗处匍匐着过来，草丛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赫在抬眼，对着对方点点头，问，“船上一共来了多少人？”　
“包括希澈少爷一共是三十个人，但是不保证会不会有后援。”　
“人都去哪了？”　
“都去了大宅，希澈少爷可能是在拖延时间给我们做准备，开墓之前肯定会举行仪式，趁那段时间我们的人要先潜进主墓。”　
“好，爆破准备得怎么样了？”　
黑影摸索着掏出一张地图来，用发光笔指着地图上来回比划着，笔尖的小小亮光照着地图上的一个个圈点，黑影说，“这里这里，一直到这里……全都埋好了火药，赫少和希澈少爷一从里面出来，我们马上就拉闸，到时候爆炸会一路从这里炸到这里。”　
“火力是多少？”　
“地下30米到地上20米，全部能炸光。”　
“有生还的可能吗？”　
“没有。”　
赫在皱眉，“怎么做这么不留后路的安排？”　
“没办法。墓穴多用的花岗岩，还有许多古老架构，炸药不足量根本炸不动，只能制造一些震动，半点效果都不会有。”　
手心渗出一层细密汗珠，赫在收回地图塞回给黑影，抬眼看了一眼黯沉天际，也就是说，一旦有任何差错，他将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赫少，”黑影递过一个小型遥控器过来。　
　金属质感的小盒子，简单得镶嵌着一颗如血滴般的红色按钮。　
“按下这个红色按钮，地上马上就能收到爆破讯息，一定要在逃出来之后才能按。”　
赫在点点头，将这小小遥控器收回口袋，反身靠着石墙坐了下来，黑暗中所有人都窒息得等待着天明。赫在闭上眼，做最后的小憩，有风吹过草丛，草浪声合着不远处的滔天海浪，赫在慢慢揪着胸口的衣服，用力用力得……　
想着东海……　
想那个仲夏夜他们隔着一堵石墙的对话，想那头水牢里东海苍白脆弱的容颜，想葡萄园里他在界碑前停下来时那落寞的眼，想他那被禁锢，被诅咒，被忽视，被寂寞死死缠绕的……十八年……　
心痛得厉害，缓缓就有清泪从两颊滑落下来，黑暗里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少爷面对着大片草浪在静静流泪，赫在抬手，狠狠擦拭了一下面颊，把手心里的什么东西，更紧得攥了攥。　

阳台上的风吹得有些凛冽，房间里的被褥还是当初自己离开时的凌乱样，希澈利落翻身，翘腿坐上了阳台的栏杆，就要天亮，却没有人睡觉，天地在巨大浪涛声中翻腾。　
手机却在这时突然响起，小孩子的玩意儿，总带着点夸张耀眼，铃声一响就有一圈宝蓝色亮影在翻盖上跳跃旋转，煞是好看，希澈看了看来电显示，笑着接起来，“喂？”　
那头微微得沉默。　
“怎么？才离开几小时就这么想我了么？”　
“希澈……”那头明显的欲言又止。　
“怎么？你是想好给我殉葬的方式了吗？”　
“……还……没有。”　
“那我给你几个选择吧，”希澈俏皮一笑，换了个尖细的声音，压着嗓子说，“您好，欢迎拨打自杀热线，本机提供各种自杀咨询服务，上吊请按1，服毒请按2，自刎请按3，跳楼请按4，割腕请按5，卧轨请按6，跳河请按7，枪杀请按8，跳崖请按9，如需帮助，请按0。”　
那头沉默了一下，问，“还有其他选项吗？”　
“有。”　
“什么？”　
“你可以选择挂机。”　
韩庚微微一愣，许久之后，他说，“阳台上风大，进屋里去吧。”　
说完，切了电话。　
喂？喂！希澈对着手机嚷了几声，可那头只剩下了忙音，咦西！你怎么知道我在阳台上？　

“烧一直不退。”始源俯身，用额头贴着东海的额头，那上面的高热一直不见消减，“海，我们需要去医院。”　
　已经是接近下半夜，以为安眠药的药效总能撑到天明，却不想明明给他冲了热水澡也灌了大杯姜汤，到下半夜还是起了高烧。　
用被子将东海紧紧裹了，始源一边吩咐站在门口的管家备车，一边费力得把东海抱起来，东海小小挣扎了一下，睁开眼莫名得看着他，“要去……找赫在么？”　
“你发高烧了，我们要去挂急诊。”　
　　“哦……”他靠回去，闭了眼，任始源打横把他抱起来往外走，走下楼梯走出门，始源以为他已经睡着，他却又睁开眼，问，“那什么时候……我们去找赫在？”　
一愣，始源不回答他，只是就着管家拉开的车门，将他塞进了副驾驶座。　　
　

　
　“不知道是不是发烧的原因，明明没有睡，却好像一直在做梦。”汽车无声得行进中，东海突然开口说。　
“梦到了什么？”　
“摩天轮。”　
“嗯？”　
“天空到处在放烟火，我趴在玻璃上看，却看到赫在站在窗外，我就想，明明在半空为什么他要站在外面呢？我就去拉他，可是我还没拉住他，就开始往下掉……”　
“然后呢？”　
“然后就醒了，被吓醒了。”　
“只是梦而已，下半夜的梦都是反的。”　
“我们可以不去医院么？”东海问。　
“就快到了啊。”　
“可是我口渴了……”　
始源想说你忍一忍，马上就到了，可是转头看到东海因高烧嘴唇已经起了干裂，好像因为刚才说了太多的话还有些气喘，于是急忙扭头去看车窗外，找到了一家24小时的便利店，便将车停了下来，拔了车钥匙，说，“那你在车里等我一下，我去买瓶水回来。”　
东海点点头，“好。”　

稍微费了一点时间，因为不敢给东海喝冰水，于是硬是让店员用纸杯装着放到微波炉里面转到半温热了才端出来，始源一路小跑着出来，小心翼翼得怕洒了水却又不敢慢了步子怕东海真的渴得厉害。跑回到车边，始源一手擎着水杯，一手去拉车门，刚拉开就愣住了，副驾驶座上已经没有了东海的身影，只有那条出来时裹住他的被子，被松散得丢在副驾驶座上！　
“东海？！！”　
“东海！！！！”　
始源慌忙丢了水杯，拿出车钥匙就要上车，却看到不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踉跄得转进了一个窄小的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