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恋寂寞第三部-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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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

楼上住了个男孩。

自从几年前来了个两个男孩租了楼上的房子之后，房东就很少会上去，那是一对长相非常出众的少年，常常会牵着手买菜回家，会在有太阳的日子在阳台上晒满枕头和被子，会一个背着另一个爬楼梯回家。一个会一遍一遍的叫另一个，赫在。赫在。
可是后来，他们不见了。不知道搬去了哪里，也没有来打过招呼。

再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了那个叫做东海的孩子，带着一条雪白色的大狗。那孩子很安静，除了偶尔会和那条大狗聊天外很少会说话。他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继续在楼上住着，房东下班回家的时候会看到他坐在阳台上仰望着天空，那身影总是看起来很孤单，房东想，他是不是……在等另一个回来呢？

已然是冬季了，窗外是难得的天晴，阳光透过落地窗洒了满室的通透光亮，东海把屋子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搬到阳台上去晒，小火龙跟在他屁股后面打转，晒完了被褥，又翻出了夏天的那些衣物。月湖的房产被拍卖后，搬了好些东西回来，东海一边收拾一边把东西往阳台上搬，却意外得在一个箱子里，发现了一张光盘，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也没想通是什么，于是跑回客厅放进机器，在电视机前面坐了下来。不一会屏幕便亮了起来，上面出现的是在月湖的那栋公寓；镜头对准了客厅的落地窗；窗帘在风中飞扬着；看起来十分惬意。
“这是一个安静斯文的午后，阳光软软得照射进来……”是赫在清亮的嗓音突然响起！东海想起那是赫在刚买了DVD时拍的视频。
“喂！你学没学过语文啊？能用斯文形容午后吗？还软软的……”这时自己的声音不出意外得打断了他。
“你别吵！我才是旁白！”
“那你也先学好造句啊！你的国文老师一定会被你气死的！”
赫在不理他，“这是我们玉树临风高大威猛的客厅……”
这时，东海的身影越入镜头，“怪不得你考试总是不及格！你小心你老师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拿来；让我来拍~”镜头一阵摇晃，一瞬闪过东海气鼓鼓的脸；
“别晃别晃！我那是新世纪新潮流解说！”
“切！”
“行了行了，走；我们去看卧室！”
“当当当！这就是我们强悍无比，上天不得入地无门的双人卧室！这是我们威力十足的双人大床……”赫在继续无厘头的解说，镜头里出现一张大床，淡蓝色的床单和枕头；华丽中不乏温馨；镜头却在这时被手挡住了，“干嘛要拍床啊，你这个色狼！”
“拍床怎么了？是你瞎想了吧？哈哈！”
镜头里的东海脸红着嘟起嘴来；拉着镜头说，“我才没有！！我们去看厨房！”


赫在的声音一直持续闹腾；两个人打打闹闹终于把房子给介绍了一通；什么形容词都用上了，一刻钟后，屏幕终于黑了下去，就在东海以为录像即将结束的时候，电视里意外得又传来赫在的声音，镜头对准的是东海睡熟了的脸，“啊；我还没有介绍完呢，还有我们这个温馨的家的主人，”赫在的声音放柔了，切换了近景拍着东海香甜的睡颜，“他现在睡熟了，是不是很可爱？我们东海，睡着了也一样漂亮。”即使看不到赫在的脸；东海也能猜出他此时犯无比温柔的的表情，“东海，”声音更加轻柔了起来，一只手出现在镜头里抚上了东海的脸颊，“这就是我们的家，我能给你的，最好的家……睡吧，明天，太阳还会升起来……”
　　　镜头终于变成了全黑，再无声音。
　　　东海这才发现他盘腿坐着的地方；已经湿了一片，眼泪打湿了脸庞一阵冰凉，将近二十分钟的录像，从头到尾都是东海自己一个人的影像，赫在半张脸都没有……
　　　赫在；我突然想，那时你到底在不在我身边呢？我甚至想，这个世上；到底有没有存在过一个叫李赫在的人呢？怎么到最后，你竟然什么都没有留给我呢？

“嘟嘟！！！”
汽车喇叭声从楼底下传来，东海一边往身上套外套一边唤蹲在阳台上的大狗，“小火龙！快！过来！！”
小火龙踏踏踏跑过来跟在东海身后转悠，楼下的喇叭声更急，不耐烦的一声一声仿佛在喊，李东海李东海李东海！李东海李东海李东海！！
“呀西！”东海不耐烦的把鞋套上脚，抱着小火龙就往楼下冲！
楼下停着一辆香槟色法拉利，东海抱着小火龙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在喇叭声中喊，“你按够了没有啊？你想把整个小区的人都吵醒么？”
刚坐进去关上车门，就见另一边的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了，冲下来一个人，手指抖抖得指着车里，“那……那是什么玩意儿？啊……阿嚏！”
东海在车里把小火龙的头抬起来，“没看到是狗么？”
“李东海你故意的是不是？啊……嚏！”男人一边打着喷嚏一边指着车内的东海，“快把它丢出去！”
“为什么？”
“我讨厌带毛的东西！尤其还长脚的！！快把它从我的车上丢出去！”
“不要！”东海急忙把狗抱得更紧！
“李东海！”男人冲着他嚷，“今天有它没我有我没它！你自己选吧！啊……嚏！”

东海白他一眼，乖乖下车又把狗带回楼上去。

赵奎贤，我真是一点也不喜欢你。
哈，彼此彼此。

“要去哪里？”
　　　汽车在公路上平缓的行驶着，因为下过雪，清扫出来的路面上湿湿嗒嗒的，东海转头问正在开车的奎贤。
“上街呗！”
东海撇撇嘴，“我不高兴跟你上街。”
“你当我高兴啊？要不是晟敏哥知道生日礼物是你挑的他会更高兴，我干嘛累死累活给你当司机？”
“哈！”东海偷笑起来，“这有什么办法，谁让晟敏哥更喜欢我？”
奎贤火大的瞪他一眼，“我真乐意现在把你丢到河里去。”
东海的眼睛突然发亮起来，转头看着奎贤说，“呀！你说如果我和你同时掉河里，晟敏哥先救谁？”
奎贤皱起眉头，“我干嘛要回答你这么无聊的问题？”
“没信心了吧？那反过来问，如果我和晟敏哥同时掉到河里，你先救谁？”
奎贤笑起来，“这个还用问吗？”
东海也点点头，“嗯，是不用问，你肯定先救我，”
“哈？”奎贤好笑得看着他，“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
“不会啊，”东海耸耸肩，“因为晟敏哥肯定会说，赵奎贤，你不把东海救起来，我也不会上岸的！”
奎贤一愣，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脸立刻垮了下来。
“李东海，我真是一点儿也不喜欢你。”
“彼此彼此！”

　

就快要到圣诞节了，前一日的大雪之后，今天放了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得边斗着嘴边沿着街道一路向前走，东海穿着一身淡黄色羽绒服，帽子上细小的白色绒毛衬托得他的脸愈加的像搪瓷娃娃，水灵灵的眼，挑高了瞪着奎贤，如果不去注意他眼中藏着的那些掩不去的伤，奎贤会觉得他和路上走过的那些男生们没有什么差别……
拐过街角，奎贤拉着他进了一家金银首饰店。
“你要买这么俗气的东西给晟敏哥么？”东海弯腰看着柜台里的那些闪闪发光的戒指项链说道。
“哪里俗了？买对戒指不是很好吗？”奎贤也俯身，指着柜台里的几枚戒指对营业员小姐说，“小姐，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拿出来让我看一下。”

这家店本是挺大的一个专卖店，可能是因为还是大清早所以没什么人，东海和奎贤凑在一起对这着那些金的银的仔细得挑着，终于相中了一款款式比较简单的尾戒，在奎贤选择尺寸的期间，东海抬起头，突然发现店里的店员们都盯着他们俩看着。东海莫名的扭头看了一圈，又看看自己身上，疑惑得撞了撞奎贤的胳膊。
“喂！你是不是出来的时候把衣服穿反了？”
“诶？”奎贤一愣。
“或者袜子穿了两个颜色？没洗脸？还是没刷牙？”
奎贤丢了手里的戒指转头看向东海，“你才没洗脸刷牙呢！找事呢你？”
“不是。”东海摇摇头，“他们盯着我们看。”
　　
奎贤回头看了一圈殿堂，又看看自己身上，也是一阵莫名，转身发现柜台对面替他做介绍的营业员小姐也盯着他们看，便不爽得问，“你们看什么呢？”
“啊对不起对不起！”女店员立刻红了脸，连连道歉，然后指着东海手指上戴着的戒指说，“因为这位先生手上戴着的戒指，是去年意大利一位大师最后的遗作，世界上绝版的只有一枚，我们都是只在画册上才见到过，今天却突然看到了实体，所以有些好奇……”
“这个？”东海抬起手指指自己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
“嗯嗯！”女店员点点头，说，“这其实是两枚戒指。”
东海一愣，“两枚？”
女店员笑起来，边鞠躬边说，“不知道先生可不可以给我看一下？”
东海疑惑得看了她一眼，从手上摘了下来。
女店员刚接过，其他店员立刻都涌了过来，围着戒指叫，“啊！真的呢真的呢！”
“好漂亮！”
“嗯嗯，真的好漂亮！”
　　　“真的不愧是名作啊！”

女店员抬起头来，因为兴奋脸上泛着微微的红晕，“这是意大利名师乔治比特兹最后的作品！戒指的名字叫做　soul　lover，是灵魂恋人的意思！现在已经是天价之物了！”

东海一下怔住！soul……lover……灵魂恋人……

“这其实是两枚对戒呢，”店员说着把戒指递过来，胳膊撑着玻璃柜面，边演示边说，“白金底座紧紧相连，代表恋人生死不离的爱情。您看这里，戒指从这里用力，是可以分开的，分开后两个恋人可以一人一枚……”
说着，店员手指轻轻用力。
“不要！！！”东海急忙叫。
“嗒！”非常轻的一声，一枚戒指一分为二，两颗钻石分别归属到一边的银环上。
东海瞪大了眼睛脸色惨白的看着被分开的戒指。
“啊……”女店员被东海的反应吓了一跳，急忙把两枚戒指拼到一起，说，“先生别担心，这个是可以装回去的！”
越是慌张，就越是忙中出错，店员手一个不稳，戒指叮的一声掉到了玻璃柜面上！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奎贤看到东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惨白惨白的盯着那两枚被分开的戒指。合了几次都因为手抖而没能把戒指装回去，女店员几乎就要哭出来了，东海却突然上前，一把从店员手里把戒指抢回来，转头就跑！
“喂！！李东海！！喂！！”奎贤一愣，急忙抓过放在玻璃柜台上的盒子问，“这个多少钱？”
“十万元……”
奎贤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扔到柜台上急忙转身去追东海！没有听到身后店员在叫唤，“先生！先生！！您拿的那个是耳环！！”

　　　　——就算我有一天死了，我也一样爱你啊。
——都死了还怎么爱？
——命没了，就拿灵魂来爱你。

——这枚戒指的名字叫做soul　lover，是灵魂恋人的意思！
——白金底座紧紧相连，代表恋人生死不离的爱情。

soul　lover，灵魂恋人……

手心紧紧抓着那两枚戒指，渐渐有眼泪溢满眼眶，东海拼命地在雪地里奔跑！！！赫在！！！赫在！！在哪里？？你现在在哪里？soul　lover……你是不是，一直就在我身边？？在我看不到触碰不到的地方看着我？看着我笑，然后陪我流泪？？？

在雪地里狂奔着寻找，东海通红了眼眶剧烈的喘息，如果你在……如果你在……请让我看看你……soul　lover，我的恋人，你现在是在哪里？？
跑过一条又一条街巷，心脏跳动到发疼，东海仰着头不断得寻找……
soul　lover……请让我……再看看你……
赫在……我的赫在……让我再看看你……
再跑不动，眼眶发热发胀，鼻根酸涩，东海停下来剧烈的喘息，赫在……
赫……在……
慢慢蹲下身来，东海在漫天雪地里抱着自己的膝盖用手紧紧按着心口，疼……像被手狠狠握紧了心脏，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东海把戒指死死攥在手心，终于有眼泪，从发烫的眼眶里流出来……
很想你……
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法停止的在想你……
如果你在……
不管魑魅魍魉，请让我……再看看你……赫在……


“呀西！”跑了几个街道都找不到人，奎贤火大一边奔跑一边掏出手机，李东海，被我抓到，我就真的把你丢到河里去，连晟敏哥都休想救你！手上快速得在拨号，脚上还是不停地在向前奔跑，呼出的热气在冰凉的空气里氤氲成水汽。
　　　“喂？”那头接通，传来晟敏甜甜的嗓音，奎贤刚想说什么，却突然顿住。李东海！
　　　“喂？”听不到声音，那头又喂了一声，“奎贤？”
“没事了，我一会再打给你！”匆匆挂了电话，奎贤向着马路对面的街心公园跑去！

雪落了满地，树梢花坛都被皑皑的白雪覆盖着，那淡黄色的身影就蹲在公园的湖边，湖水结了冰，淡绿色的光滑表面看起来就像一块莹玉，奎贤小跑着穿过马路，刚想冲过去把他揪起来臭骂几句，却又突然愣住，只一瞬，奎贤觉得自己心底的某一个角落，被不轻不重得撞击了一下……
漫天冰雪，衬着放晴的蓝天，他蹲在大片雪白中微微仰着头，看不见表情，却能知道他在安静的流泪，那背影太孤单太凄凉，奎贤一瞬间再移动不了步伐……
晟敏哥……
我第一次觉得……
活着，对一个人来说，竟是那么残忍的一件事情……

　　　“地点就定在李特那家咖啡厅里，你接了东海就早点过来。”
　　　华灯初上，街道上来来往往人群吵闹，始源一边开着车，一边听着耳机里希澈在交代，“我一会把韩庚去从医院里偷出来，跨年嘛，人多热闹点！正好今天还是晟敏生日，你记得过来的时候别忘了带份生日礼物。哦对了，路上买点酒精度低一点的水果酒带过来，这里有个不能喝酒的。”
　　　话刚说完就听到话筒里有人在嚷，“谁说我不能喝了！始源！买几瓶带伏特加过来！”
“老大你是不是又想扮演路灯了？”
“别听他的，”话筒里换了声音，里面传来英云低沉的嗓音，“别带什么了，李特喝橙汁就行。”
“喂！金英云！！！”
　　　始源笑着应答了几句，挂了电话。抬头看看窗外渐渐暗了下来的天空，跨年聚会啊……

咖啡厅里灯火通明，啤酒香槟，咖啡飘香，金英云被李特拖着，竟幼稚得玩起了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