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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眼惑龙(龙凤玦)(寄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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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话少冷淡了些,得此资质甚佳的徒儿是每位为人师者的福分,她的吸收能力不仅惊人,而且融会贯通的天分教人咋舌,比起传授的师父还要精进数分。

    普通人用三年的时间习得的招式,她只要三个月就能使出十成火候,甚至加入变化而更为致命,招招以锁人咽喉,夺其性命为主。

    在忧心之际不免有几分为人师者的骄傲,小线儿太优秀了,优秀得令人害怕。

    因为她决定要下手杀的人从无失误,个个一刀毙命,死法乾脆,绝不留下形式上一点点不完美的手法落人话柄。

    意思是冷酷、绝情。

    还好死的都是作恶多端、天理难容的人,否则她会心生愧疚,难以向佛祖交代。

    「师父,你明知徒儿无意于情爱,此去若能活命……」红线及时地收口不语。

    巫山神尼大约猜得出她末竟之语,「冤冤相报何时了,何不放下仇恨之心?」

    「我无颜见先人。」恩怨或许可以轻描淡写,但亲眼目睹亲人的死亡对一个七岁的小女孩而言太残忍了。

    她无法漠视一双双渴望活下去的眼瞳大睁着,无神地滚向四面八方化成恶夜的梦魇,出现在她平静稚嫩的无争世界里呐喊、哭泣。

    赤足走过一具具曾经怜宠过她的尸体,心中的怨慢慢堆积成恨,跌跌倒倒染上的鲜血已分不出是谁拥有。

    当初若不是她贪玩和街尾豆腐娘的儿子去溪边玩泥巴,褚家将会就此断绝,褚姁霓是无名之魂,陪着亲人于幽冥间晃荡,寻不到安身之所。

    一转眼十年已届,亲人的尸骨在家变後由乡里安葬,而她至今仍未曾回去祭拜过,只因家仇未报,她怕见那一张张含怨而终的责难脸孔,血流如注地奔向她。

    「小线儿,你的固执教为师的为你难过,不要和自己过不去。」若无危险她不会预留後话。

    「是徒儿让你忧心了,以後师父可以省下这笔烦人事了。」褚姁霓侧头一视平滑如镜的潭面,里面是她的心。

    看似景色如画,其实冻人。

    「瞧瞧你这孩子说话多冷漠,十年的师徒之情能说放就放吗?」她的苦自己是明了在心。

    褚姁霓略显柔意的说:「师父,我做不到你的无私。」

    「我亦是自私,为你甘犯佛门大戒,如来怕是不能引渡我往西方极乐。」巫山神尼自嘲的一笑。

    「师父……」

    「罢了,亏我在你耳边叨念十年佛经,还是洗不去你心中的挂碍,你好生保重,别轻贱生命。」白念了,白念了,枉费她一番苦心。

    「我没把握……」

    对于离别,她有万千不舍,尤其此去怕无生天,相见必然无期。

    一夕之间被迫成长,她告诉自己要绝了所有的依赖,必须学习一个人的生活,有些事往往容不得自主,会在转瞬间幻灭。

    曾经她是众人捧在手上呵护的玉人儿,一朝失了家人的庇佑便如失根浮萍,茫然不知何去何从。

    没有拥有就不会失落,明知师父待她如亲儿般疼宠,但是她强抑着投入温暖怀抱哭泣的冲动,自己必须要坚强,她不是一个有空白过去的自由人,一身的血债仍背在双肩上。

    褚家人流的血必须由褚家人去讨,这是褚家後人的命,要血债血还。

    「告诉师父你受了什么样的创伤,也许师父能为你排解。」她太疼惜这个徒儿。

    褚姁霓用着孤单眼神望着她,「师父是出家人,若是明年中秋红线没来与你共赏明月,请为徒儿多念几遍往生咒。」

    她已经没有亲人了。

    「小线儿你……」巫山神尼眼眶微红地默念阿弥陀佛,保佑她不再受苦难。

    「师父,徒儿拜别了。」两膝一跪,褚姁霓对着她五叩首。

    「孩子,我的乖徒儿,师父会求佛祖多多照顾你。凡事别和自己呕气,活着就是希望。」

    就算此行去报仇必有死伤,她仍衷心希望爱徒能平安归来,看来她的尘心依然未净,难以成佛。

    「不,佛祖不会为满手血腥的红线多费一点心。请师父保重。」别了,师父。

    一咬牙,褚姁霓翻身一跃,施以师父传授的上乘轻功踏草而行,疾步离开会让她心软的地方。

    她真的一次也没有回头,心狠的舍弃最後一线温情,看得巫山神尼唏嘘不已,难过得湿了眼角,几乎想追上去助其一臂之力。

    「缘呀!孽呀!我与你前世是如何纠葛,为何对你始终放不开?」

    她拭拭泪,望着空无一人的林荫暗自感慨,出家人不该有世俗之心,看来早晚得多念两遍佛经好寻找开悟,她的心太沉重了。

    舍得,舍得,两为难呀!

    「住持,晚课该开始了。」一位清秀的尼姑出现在她面前。

    「静心,为师到底是对是错?」她找不到解答。

    自幼即出家的静心师太双掌合十,「阿弥陀佛,红线师妹只是去找她应该走的路。」

    「唉!还是你看得透佛祖的神旨,或许住持之位该由你来接掌。」毕竟她已失了佛的慈悲心。

    「不不不,住持别开静心的玩笑,静心只想诚心礼佛,不愿介入权欲中。」静心连忙推辞。

    「人人都说世间苦,若有你的清明心思,哪来苦世人呢?」她不由得苦笑。

    再望一眼频起波花的心潭,早秋的风也不安宁了,它在声声催促:冬来了,冬来了。

    最冷的秋呵!

    ****************

    颐州乃是靠近边关最大的城镇,隔着一道护城河与西北游民相望,为防扰乱天龙王朝的百姓作息,故而派重兵驻扎于此。

    人称威武大将军的威武侯单破邪便是奉命戍守此处,为人果决强悍,致使一干游民不敢轻易与之为敌。

    其中以一支民风开放却有所图的塞拉族最为阴险,常假借各项托词来一探实力,不惜送上族中美女以娱官兵,色媚人心好套取情报。

    今日正是设宴款待塞拉族一族之长及其妖媚动人的公主,厨房忙得人仰马翻不可开交,恨不得一双手能化成十双,好应付厅堂上刁蛮的客人。

    「丑婶儿,真亏有你帮忙,不然我准让伙头刮得没脸见人。」累呀!两手快断了。

    一位脸上有恶疣的中年伙妇切着白萝卜丝及肉丝,将其放入锅中快炒三、两下,很快地一道道菜就上了桌,香味四溢令人垂涎。

    这伙妇是几天前由一个地方官吏引荐,说是早年丧夫又生了恶子娶恶媳,三餐无着落必须找个工作好养活自己,正好军中缺人手,所以让她来试试。

    刚开始大家都有点怕见她巴掌大的肉疣子,不过她的手艺又快又好,且不多舌,很快的便博得认同,而称呼她一声丑婶儿。

    尤其身侧的小青子更是崇拜她得紧,丝毫不因她面丑而疏离,反而常常偷藏些鲜果、肉包给她当消夜吃,因为他死去的娘脸上也有一小块肉疣,他看了倍感亲切,聊慰思亲之情。

    「少说话,多做事,隔墙有耳。」丑婶儿把一只活鱼拍昏切腹,去鳞除脏後便往油锅里一扔。

    好感动哦!娘就是这么唠叨他。「丑婶儿,你的好手艺打哪学的?」

    「娘胎。」其实是不得不,因为她要生存。

    「哇!好神哦!我娘也是这么说的,以前她老叫我离厨房远一点。」说话和神情真像,都是冷冷淡淡。

    「我不是你娘,还有,嘴动手也要动,添些柴。」她生不出这等笨儿子。

    「噢!就来了。」他像是听话的孩子般蹲下身把乾柴丢入灶中。

    小青子本名何青,十三、四岁就随着大堂哥入伍为兵,只是他生来瘦小又不起眼,因此被分配到厨房当伙夫,一做就是三年。

    如今他个子虽然拉高了,人也长得顺眼,可是大家混熟了就只当他是伙夫,也没人想到要拉拔他为正式士兵,所以就一直待在厨房,放弃了有光宗耀祖的一天。

    「勤快些,我少了个盘子。」他倒是挺好使唤的,她想。

    「是,马上来。」何青像鱼一般地溜来溜去,好上盘让她装鱼。

    边城的秋天有点凉意,但在灶台边忙碌的人都出了一身薄汗,唯独丑婶儿的皮肤没有一丝汗光,像是蒙上一层假皮似的。

    有人就笑称她的肉疣子会吃汗,里面装的全是盐水。

    「将军常常宴客吗?」

    「还好啦!不打仗时一个月会来上两、三回,他不爱附庸风雅。」武人嘛!谁有空闲去娱宾迎乐。

    「喔!听起来像是无趣的人。」丑婶儿切着肉,不经意的一提。

    「嘘!别让人听见,这对将军是件大不敬的事。」何青故意像被烟呛到似的大咳,盖住她的声音。

    利用他,她不会心不安。「怎么,他会冷血地杀了我这个丑妇?」

    一闪而过的恨意掩在她垂下的眼睫中。

    「哎呀!我的丑婶儿,将军是个正直公平的好长官,乱批评会招来其他弟兄的不满,小心没人敢保你。」

    正直?公平?哼!父债子偿乃天经地义之事,怪只怪他不该是单骁光的儿子。

    人死,债照样要还。

    「说说看他是怎么个好法?老妇倒没见过几个像样的将军。」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她不相信他能好到哪去。

    何青没心机的说道:「单将军为人公正、果断,十分急公好义,非常有正义感……」

    一提到景仰的大将军,旁边的伙夫们也跟着起哄,周详地列出将军的种种好处,争相抢说他的作息好占得光彩。

    殊不知这一切正是丑婶儿的目的,她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摸清他鲜有变化的作息,暗中观察他的实力。

    爹、娘,哥哥姊姊们,等霓儿手刀仇人之後,必会下九泉与你们团聚,等我。

    一抹很冷的笑由她唇角勾起,人皮面具上的丑婶儿依然面无表情的切菜炒菜,洒下调味料匀味道。

    「小夥子们还不上菜!」

    一声粗嘎的吆喝,大夥儿便动作快速地先将开胃小菜往厅堂送去,然後是主菜还有汤……

    *****************

    美人恩不见得好消受,若美人一个劲地往你身上磨蹭,而你又不好太明目张胆地把人推开,恩就成了罪,他是在受非人的折磨。

    微露不耐烦的单破邪冷视怀中的塞拉公主,她一双不安分的手不是往他胸膛上挑抚,便是直直往下覆盖住他胯下之物轻揉。

    他是正常男人当然有正常需求,在她有意无意的抚弄下自然起了反应。

    可是他是人不是狗,无法在大庭广众下和人恣意调笑,活像是发情的战马,见了母马就跨上去,长矛直挥冲进龙潭一逞兽欲。

    若在寝居中他会毫不考虑的要了她,毕竟她的身段和容貌确实撩人,没道理到口的肥肉要吐掉。

    不过,她身上那股味是用了多少丹桂味才压下去?以羊为主食的羊骚味是免不了,与她销魂一回不洗上十桶水怕是消不了味。

    「将军,喝口酒嘛!奴奴娃来服侍你。」奴奴娃扬起令人酥软了骨头的嗲音,频频倒酒。

    「公主客气了,单某有手可自行取用。」他拐着弯的拒绝她的好意。

    想灌醉他好套取情报,他单破邪岂是等闲之辈,不会轻易中了她的美人计。

    「嗯!人家不来了,将军好讨厌哦!人家斟的酒你不能不喝!」她使着小性子硬要灌他酒。

    单破邪一恼的握住她的手一拐肘,反将酒喂入她口中。「好喝吧!公主。」

    奴奴娃没料到他会使这一招,酒入喉中的辛辣让她轻咳不已,脸涨得比胭脂还红。

    「让将军看笑话了,小女酒量不济,坏了你的兴头。」塞拉族长为面子找台阶下。

    「不碍事,是本将军太孟浪了。」单破邪以眼神暗示属下把蛮女的注意力引开。

    「哪儿的话,将军的英明神武威震关外,小女可是倾慕得很。」他不掩饰送女儿侍寝的念头。

    王大海闻言在一旁哈哈大笑,「我家将军一表人才,神功盖世,多少王公贵族的女儿想巴上他,关内关外早就一大把红粉知己等着他了!」

    「左副将,为人要谦卑些,将军的女人不多,顶多填满塞拉族的圣湖。」陈威凉凉一说。

    听听,这叫做谦卑?分明是一种炫耀,表示两人追随的主人有多风光——在女人堆里。

    「右副将,你怎么可以侮辱人家的圣湖,不安于室的婊子浪妇哪能与公主相提并论。」比她们还不如。

    陈威故作抱歉地打了个揖,「是我口拙,请公主和族长不要在意。」

    两人一搭一唱地暂解单破邪的困窘,隐讽暗嘲的对话让塞拉族长气得咬牙,却又得摆出虚伪笑脸应对。

    「小女可是塞拉族第一美女,堪配将军这般将才。」他是打定主意要当将军的岳父好为所欲为。

    出手不打自家人嘛!好歹留三分人情。

    「美女是美女啦,我们皇城的第一名妓也不赖呀!一晚上百两银子就有美人在抱,还殷勤地叫我哥哥呢。」王大海口气粗鄙的讨论着。

    奴奴娃恼怒的一嗔,「她有我美吗?人家可是真主钦点的圣女耶!」

    话一出口,在场的三位天龙王朝的主、副将都喷出一口酒,想笑又不好失礼的笑出声,憋得十分难受。

    和妓女比美就是一种自轻身分的行为。

    再者,以她浪荡的挑逗技巧而言,与她交欢的男人没有百个至少也有十来个吧!这样不知洁身自好,行事轻佻的女子是谓圣女,莫非塞拉族的女人都太过淫荡?

    说是剩女还差不多。

    「你们怎么了?太不给人家面子了。」奴奴娃骄纵地噘着嘴生气。

    善于权谋的陈威圆滑的安抚,「公主误会了,是我们自觉太受宠若惊,塞拉族长竟然让我等有幸会见圣女一面。」

    马屁精,他们的确惊得说不出话来。王大海不屑的在心中想道。

    「呵呵……原来如此,是我会错意了。」她咯咯的笑着,媚眼直往单破邪去。

    他微微一凛。「公主远道而来是娇客,请让单某敬你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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