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不易老-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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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经结婚生子，我依旧孑然一身。
　　若不是天意，为何会这般弄人？
　　第二天还没过九点，老爸就将我给喊起来了，他那大嗓门在小区里嚎一声，整个小区楼道的声控灯都能亮起来，我怕隔壁阿姨又来说理，赶紧起床洗漱。
　　在老爸无数次的嘱咐中我无奈出门，赶到了约定地点，那个男人看样子已经站在那里等了很久了。
　　碍于昨天的失约，我扯了安全带下车，对他笑着说：“等久了吧，赶紧上车吧，我带你去医院，昨天很抱歉，堵车没有赶到。”
　　他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头发是清爽的平头，一张清汤挂面的脸很干净，反正看着不讨厌。
　　“我是齐凡克，你是高叔叔的女儿高小姐？”他笑着走过来，并没有因为昨天的事情而有不开心，声音因为感冒而有些鼻音。
　　性格也不错，我在心里暗暗评价，对他点头道：“是，我是高子涵。”然后指了指车子说：“走吧，上车吧。”
　　“麻烦你了。”他对我点头微笑，拉开了副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其实我感冒并不严重，可是我爸跟高叔叔商量说让我们借此培养一下感情。”
　　“呵呵……”我附和的笑了两声，没有说什么。
　　他也没有不高兴，同我交流起来了，他问什么我便答什么，有时候也会反问他几个问题。两个人相处的气氛并没有很尴尬。
　　到了医院后，刚将车子停好，我转头对他说：“你先进去，我去个卫生间，出来后打电话给你。”
　　“好。”他点头，脸上依旧带着笑，下了车子对我挥挥手，给我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才离开。
　　看着他走了进去，我松了一口气，医院这种人挤人而且病菌满天飞的地方我最讨厌了，将座位稍微放低一些，让视线正好对上车两侧的反光镜，我打开了音乐。
　　刚好有电台在放张靓颖的《新不了情》，她是我最喜欢的歌手之一，而这首歌，亦是我最喜欢的歌曲之一，也许是因为可以感同身受吧。
　　“心若倦了，泪也干了，这份深情难分难舍……”我沉醉在这美妙的歌声中，眼睛扫着外面的各色人生，心中却满满的都是另一个人。
　　“回忆曾经痛苦的相思忘不了，”我眼睛一跳，一个人影闯入了我的视线中，她穿着玫红色的羽绒服，怀里抱着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孩子，正往医院里面走。
　　“为何你还来拨动我心跳，爱你怎么能了……”我蓦地坐了起来，关了音乐，拔下车钥匙打开门就冲了出去。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来拨动我的心跳？
　　一进医院大门，里面那种如同菜市场的哄闹声迎面而来，我皱了一下眉头，眼睛不断的扫视着，可是刚才那个玫红色的身影却如同淹没在大海中，怎么都找不到。
　　她带着孩子来，应该是孩子病了，去儿科看看，我这么想着，迈开长腿向儿科走去。
　　医院的人真心很多，我尽量不碰到他们，有哭闹声，有大喊声，各种声音相互充斥，而我，只想听到她的声音。
　　路过咽喉科的时候，正好和里面一个刚出来的人撞在一起，他看到我之后，惊讶的说：“高小姐，你怎么没有给我打电话呢？”
　　是齐凡克。
　　我抬头对他强笑，“没事，医院也不大，我能找到，你看完了？”
　　“恩，看完了，医生给开了药，说没事，回去多喝水按时吃药就行。”他笑着点点头。
　　“那你去拿药吧。”我现在只想赶紧将他赶走。
　　“那你呢？”他并没有因为我的话而离开，反而低头问我。
　　“我……”我的眼睛看向他身后的走廊，刚才就一直在扫视着，果然看到她从儿科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单子，怀里抱着孩子，显得十分吃力。
　　我赶紧的推开了齐凡克，连句解释都没有，跑到了她身边，“我帮你抱着吧？”我在压抑着声音中的颤抖。
　　她看我，显然没有想到会再次遇到我，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没事，我自己可以。”
　　“这是你朋友么？”身后的齐凡克走了过来笑着问我，然后对叶晓浅打招呼道：“你好，我是齐凡克。”自我介绍简单利落，却又引人遐想。
　　叶晓浅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齐凡克，淡声道：“你好，叶晓浅。”
　　气氛微妙的尴尬，我皱眉转身对齐凡克说：“你先去拿药，我陪陪她，你一会要是等着急了就自己回去吧。”我不能将话说的太死了，毕竟爸爸和齐叔叔还是有些交情的。
　　他点了点头，笑着说：“我知道了，你们自己小心，有什么需要的就给我打电话。”说着就走了。
　　“不用。”她率先开口，脸色有些冷。
　　我一愣，没有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恩？”
　　“不用你帮我，我自己可以。”她再次开口，抱着孩子就要从旁边离开。
　　她这是在吃醋么？我心中起了一丝涟漪，心情微妙的好了起来，三两步赶到她前面，对她怀里的小孩说：“成成，阿姨抱着你好吗？妈妈累了，好不好？”
　　她明显的后退了一下，那个孩子转头瞅了两眼我，也不认生，估计是还记得我，冲我呲牙一笑，伸出两条小胳膊，奶声奶气道：“抱……”
　　这孩子果然可爱！我面上一乐，伸手就去抱孩子，她也不能再抗拒了，只好小心的将孩子交给了我，然后扯了扯孩子的衣服。
　　这样子，像不像一家三口呢？我偷笑。
　　“成成病了么？”我拍了拍成成的背，用脸蹭了蹭他的小脸，问她。
　　她抬眼看了看我，弄了弄成成的帽子，说道：“之前感冒了，一直在这里打针呢，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我点了点头，看她手中的单子，又看了看前面排的很长的拿药队伍，皱了下眉，下意识的一手抱着成成，一手扯了她的胳膊，往楼上的病房走去，我能感觉的出，她的身体僵了一下，却没有将我给甩开。
　　我已经很知足了。
　　“你和成成先在病房里坐一会，我去拿药，有什么特殊要求么？”走到病房，跟护士沟通了下，找了一个相对干净的病床，将成成交给了她，然后问道。
　　“还是我去吧。”她向后退了一步，“让你去……不好意思……”
　　心中苦涩，但我还是笑着将那个药单拿过来，“什么不好意思，咱们谁跟着谁呀？”说着又拍了拍成成的头，这才走了出去。　　　　　　　　　　　　　　　　　　　　


　　☆、他出差了

　　排着队，我低头想着刚才叶晓浅对我说的不好意思，忍不住苦笑了一声，我们从认识到现在已经十年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对我说不好意思。
　　或许，她也没有想到吧？
　　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呢？想起那一段时光，我的心都跟着荡漾起来。
　　我十八岁的夏天，也是叶晓浅16岁初中毕业升高中的暑假。六月总是像一个顽皮的小孩，用炎热的天气让匆忙在这片天空下的人们焦躁了心情，又总是出其不意的来一场清凉的大雨将这些负面的情绪给冲刷干净。
　　我就是在这样一个季节里认识了叶晓浅，那时候我还是长头发，叶晓浅也有着男朋友。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左右了，我听到店外面有打架的声音，透过玻璃门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一群学生厮打在一起。对面是市一高，晚自习放学后经常有学生在打架，对此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抬手看了看表，该关门了。走到外面想把防盗门拉下来，忍不住扫了一眼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抄着随手可得的家伙往对方身上招呼的学生，可是就多看了这两眼却让我看到一个女生半躺在马路上，身子在一抽一抽的。
　　该不会是被这打架给波及了吧？我心想。
　　一般男生打架打到这种火候都是急了眼的，管你是谁，逮着了就打，所以无辜的群众被波及到是很正常的。
　　看在同是女生的份上，我好奇的走了过去……
　　后来的好多时候，叶晓浅都在问：“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当初你还会不会走过去将我扶起来？”
　　“会！”斩钉截铁的回答，我很坚定的说：“因为是你叶晓浅，所以我一定会。”
　　“同学你没事……”我过去拍了拍那个女生的肩膀，好心的询问她，她的膝盖都出血了，应该是磕破的吧？平常的时候，我都不会管这种闲事的，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魔怔了似的。
　　可是还没有等我问完话，那个女生就抬起头来，“哇”的一口对着我吐了过来，浓烈的酒臭混合着呕吐物的异味让我差一点的昏了过去，低头看着自己新买的T恤上的呕吐物，我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大霉了，火爆的性子一下子就上来了，刚要开口骂这个罪魁祸首，就看到那个女生呆着脸看我，表情带着迷离，脸上还有一处擦伤，那双美丽的秋水剪瞳让我不忍心去责怪她。
　　不是没有见过美女，可是她……
　　莫名的，对这个未曾相识的女孩产生了好感。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在这里？谁跟你一起来的？”我屏住呼吸耐着性子问那个女生，T恤上的气味实在是太难闻了，可是那个女生嘴里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说的什么，我只好俯下身子去听。
　　可是我刚俯下身子，那个女生就伸长了胳膊一下子圈住了我的脖子，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她就吻上了我的唇，还是刚刚吐过的嘴。
　　纳尼！！！？
　　喂喂！！！
　　我的初吻，竟然就这么没了？
　　“这是你的药，一共三百二十八块钱。”一声粗暴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我赶紧交了钱拿着药对收钱的护士说了声谢谢，然后往刚才的病房赶去。
　　成成毕竟是个小孩子，当看到护士拿着针走过来的时候，吓得哇一声就哭了起来，叶晓浅皱着眉头抱着他，嘴中轻声的哄着：“成成乖，阿姨打针不疼，阿姨打针不疼，一下子就好了。”她好看的眉眼间带着心疼。
　　也是，哪个做妈妈的在看到自己孩子大哭的时候不心疼。
　　她心疼成成，我心疼她。
　　我低头对成成笑着说：“成成别哭，等你乖乖打完针，阿姨带你去买鸡翅好不好？”
　　果然，一听到鸡翅，成成的表情就呆住了，瞪着眼睛看我，大眼睛水汪汪的，我见犹怜，我刚要高兴这个方法奏效了，他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得，鸡翅也不管用了。
　　护士在成成的手臂上扎了橡皮管，让他的血管更明显一些，可就是这个动作，让成成的哭声更大了一些，双手扑棱着想要把那个橡皮管扯下来，叶晓浅赶忙的抓住了成成的手臂，成成被她抱在怀里，她的双腿夹住了成成的双腿，一手攥着一只成成的手，表情十分的着急，牙齿咬着下唇，额头上都渗出了汗水。
　　当小头针扎进了成成的手背时候，他的哭声都让我的耳朵产生了耳鸣的感觉，声音都沙哑了，我心疼的拿纸给他慢慢地擦着，护士把橡皮管撤掉，调了下速度，又嘱咐了两句，这才走了。
　　成成还在哭闹，也许是哭累了，声音小了很多，头倚在叶晓浅的怀里，一下一下的抽噎着。
　　叶晓浅还在咬着下唇，唇都变得苍白了，我忍不住轻声提醒，“别咬了，再咬就破了。”
　　她没有抬头，抱紧了成成，用额头去蹭成成的头和脸，像是在寻找什么安慰。
　　“我去买点喝的，成成喝热奶可以么？有没有什么忌口？”我受不了她对我的沉默，更受不了她这种无助的表现。
　　她轻轻摇了摇头，轻声说：“白开水就可以。”
　　她终于回应了我，我心中一喜，“好，我去倒。”便走了出去，心中松了一大口气。
　　不多一会，我端着两个一次性杯子走了进来，里面的热水冒着滚滚热气，我小心的将它们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成成已经不哭了，窝在叶晓浅的怀里很乖巧，他那只扎针的小手被叶晓浅小心的握着，省的乱动碰到枕头。
　　叶晓浅低头碰碰成成的头，然后蹭了蹭，成成就咯咯的笑了起来，那只没打针的左右伸出来摸摸叶晓浅的脸，两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我也笑了起来，坐在一旁的病床上，看着两个人，成成一侧脸就看到了我，冲我一笑，没长齐的小牙显得十分呆萌可爱。我生性喜欢小孩，忍不住上前摸了摸成成的脸，“小家伙，叫阿姨。”
　　成成一扭头，将头埋在了叶晓浅的怀里，理都不理我了。
　　我瞪眼，这孩子怎么还会耍人呢？跟谁学的？
　　叶晓浅抬头看我，脸上的表情已经缓和了很多，对我说：“等一会我把钱给你，一共三百二十八块对吧？”
　　我表情僵住，她……她就这么想跟我划清楚界限么？低头轻笑一声，我没有回答她，而是问道：“成成爸怎么没有陪你来？”
　　这个问题是个禁区，我很想知道却又不敢知道，我想知道跟她结婚的那个男人现在对她怎么样？我想知道他们现在之间的感情好不好？我更想知道，经过了这三年，她……她是否爱上了那个男人？
　　我想知道，却又怕知道，这些问题就像是一条条藤蔓一样缠住我的心，一点一点的勒紧，我连根拔起会疼，不拔，更疼！
　　叶晓浅唇角带着一丝笑：“他出差了。”
　　只有这一句话，没有更多的信息，我没有得到我想知道的，甚至都没有在叶晓浅刚才的笑容中看到一丝丝的不自然。
　　只有我感觉到这个问题的不自然么？
　　“成成真像你，两岁了吧？”我摸了摸成成的脑袋继续问道，像是在拉家常一样。
　　在旁人看来，我和叶晓浅就是两个朋友在拉家常，没有什么异样，可是我的心里，已经是波涛汹涌了。
　　我们都很自觉地没有去提昨天她先离开的那件事情，我没有问，她没有解释，因为根本没有什么能说的。
　　她点头，手指爱抚着成成的脑袋，眼中带着爱意：“是啊，两岁了。”随后她抬眼看我，我只在她眼中看到笑意还有淡漠。
　　心中一凛，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知道我该走，可是我又不想走，只能低着头坐在这里，死皮赖脸的，气氛压抑的吓人。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只是在那攥着叶晓浅的头发玩，叶晓浅低头跟他说着话，两个人嬉笑玩闹，我完全是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