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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历史与登徒子-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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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同时,两道热流再度猛然急冲……    
      子玉任督二脉的屏障登时土崩瓦解,两脉贯穿融为一体,全身十二经脉、奇经八脉、百窍诸穴从此再无阻隔,真气涌动,流转循环不息。于此同时,脑中嗡的一响炸开,就此失却知觉。    
      翌日清晨,子玉被鸟儿清脆的婉转鸣啼声唤醒,慢慢睁开双目,只觉耳聪目明远胜平日,体内真气充沛,气随意转,万窍洒洒生清风,一举手,一投足,都似有使不尽的力道。忆及昨夜晕厥前种种景况,心知自己已脱胎换骨,一时间心中狂喜,思绪翩翩,“看她还敢欺负咱不?”想到小姑娘,顺势便想到了张贵恨不得生啖他肉,生寝其皮的怨毒目光,历历如在眼前,雀跃的心情急遽黯然,郁郁难言,“我这……样,算不算卖国求荣?不算,谁又相信不算?她呢?她,会不会也要杀我?”    
      一起身,见宇文悖端坐身旁,闭目行功,神色百般憔悴,鬓角银霜点点,短短一夜之间,宛如苍老了许多,子玉鼻头一酸,正待开言。    
      “你醒了?”宇文悖眼也不睁,微微笑道:“某纵横一生,除授业恩师外,从未欠人恩情,小兄弟的活命之恩,某已践诺为你打通任督二脉为报……此外,某收功时尚留有一小部分功力在你体内,此功乃是正宗玄门内功,名为‘太阴真力’,阴极阳生,太阴之极便是少阳,修至少阳真力方为小成,小兄弟如愿拜某为师,随某而去入了天狼阁,某即刻传你内功心法,不出数载……”    
      子玉忽然来了气,恨恨冲口而出:“此事再也休提,如另有吩咐,无有不从!”    
      宇文悖见他心意已决,默默点了点头,叹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小兄弟执意不从,某不勉强。异日若有缘……嗯,请小兄弟为某代为照顾一人……”    
      子玉奇道:“谁?您老的家人?别逗小子了,小子就这么几两骨头,您老天大的本事,还用得着我帮忙?”    
      宇文悖淡淡一笑,道:“如果你能活到那时,那时再说……”话未说完,空中极其突兀地响起一把短促的女声。    
      子玉大吃了一惊,左右看了看,“谁?什么人?出来!”转眼瞟见宇文悖处之泰然的神情,目光下视,指着他别在腰间的海螺,不寒而栗,汗毛根根倒竖,结结巴巴道:“它、它,是它……海螺发出的声音!”    
      宇文悖站起身来,振振衣袖,笑道:“这本是一件西方异物,有声音不足为奇!世上无不散的宴席,天亮了……”    
      “可是,可是……”子玉还待说可是那声音娇脆圆润,明明是人声,女人声!宇文悖在他肩上拍了拍,道句“后会有期”,告辞而去。    
      废宅外晓雾轻笼,草木清新,雨林葱萃,暗香浮动。晨曦照射下,枝叶上的露珠七彩晶莹,熠熠生辉。    
      宇文悖一面迈开阔步疾行,一面仰天吟啸:“似黄梁梦,辞丹凤,明月共,漾孤篷。官冗从,怀倥偬,落尘笼。薄书丛……”歌声清朗悠长,其中却有股子浓得化也化不开的悱恻悲怨。    
      子玉记得这曲调,正是前日与他初见时,他对酒高歌的那首词。看着其寥落孤孑的背影,心说他也是个失意伤心人,当下,拍手击节和之。    
      宇文悖身形一顿,也不回身,右手曲指弹处,玉箫飞上半空,落下时准确无误掉进子玉手中。    
      子玉会意,以箫口就唇下,呜呜咽咽吹奏起来。箫音呜咽,最是苍凉哀婉,催人泪下,加之他被触动情怀,念及自己蒙受不白之冤,前路坎坷,浮生若梦,一发卯足了劲儿尽往悲里吹,不由得越吹越是愁肠百结,肝肠寸断。    
      “……鹖弁如云众,供粗用,忽奇功。笳鼓动,渔阳弄,思悲翁,不请长缨,系取天骄种,剑吼西风。恨登山临水,手寄七弦桐,目送归鸿……”宇文悖衣袂飘风,渐行渐远,歌声愈低,直至渺不可闻。    
      子玉好容易方自伤感中拔身开来,忽地想起一事,“哎,你别走!你的玉箫不要了……喂喂!你的箫……箫……”    
           


第二卷 江湖雁逝孤月影  第二十一章

          
      子玉掩不住心中狂喜,“这玉箫合着他是不要了,送给咱了!”昨儿晚亲见宇文悖持它与三大高手大战一场,未曾有半点伤损,知道是件世间少有的利器。    
      捧着此宝贝左看右瞧,把玩了好一会儿,他始终找不着弹射细针的机括,终归放不下心来,只想倘若箫洞中二百一十六枚镡针落了一两枚没射出,不要何时突然飞将出来,把自个儿给扎了,那才当得一个“冤”字……外还加一“傻”字!    
      他且不多碰玉箫,随手插在腰间,牵过“赤胭脂”,跃身上马。却不想他此刻全身经脉已通融为一体,真气流转循环,无不如意。气随意转,这一下只觉身轻如燕,轻飘飘飞过了马背,他猝不及防下,“噗通”一声,在马儿另一侧摔得四脚朝天。    
      他坐在地上怔了怔神,回首前尘,直有恍若隔世之感,昨日自己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今晨摇身一变,业已突破了寻常习武之人穷数十年之功梦寐以求的境界,不啻蛹化蝶的一朝升华飞腾。    
      他撇撇嘴狂笑着站起身,倏忽“呛啷”一声,拔出腰间佩剑“离秋”,反身一剑横抹开去,青芒一闪而过,切豆腐般削断了废宅左侧一根碗口粗细的梁柱。一见这般,他喜悦已极,哇哈哈哈笑得更形疏狂。宝剑锋芒之犀利,毋庸置疑,但他往日气力不足,纵是使上吃奶的劲儿削砍,充其量切入木柱半寸,力道一衰便动不了了。然而此时此刻,他体内真气充盈鼓荡,直欲破腔而出,木柱虽粗,却也当不得他一剑。    
      他移身跨步,再一剑横挥,拦腰削断了宅子另一根梁柱,之后收剑入鞘,腾起跃上马背,打马前行。    
      在他“哈哈”、“哈哈”的怪笑声中,背后废宅喀嚓嚓一阵异样的响动,最终“轰”的一声坍塌倒下,碎石尘土腾起半天高,久久迷漫不散。    
      子玉仰天清啸一声,没来由生出股子莫名的快意,摇头晃脑念道:“春风得意马蹄疾……”吟至此处,霍地张口结舌,戛然而止,盖因下面一句“一日看尽长安花”与此情此景绝不相契。心情大起之下,急遽大落,由飘飘然的云端一径跌入黑泽谷底,不觉黯黯难言,说不出的苦涩滋味凝聚在心头。放眼四顾,一人一马,形吊影孑,茕茕索索,惟有春风鸟啼一路相伴,不离不弃。无人,分享快乐;也无人,倾诉衷情……    
      他想到了小姑娘穆笳,那美丽的女魔头,亦喜亦嗔的俏颜晃过眼前,仙姿玉色,一笑是一种美态,一颦又是另一种美态……她翠娥轻蹙,望着他似有满腹心事,“你怪我,怨我,当我是汉奸吧?”再相逢时也许已成陌路……不!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胯下马儿“呼”的打个噗鼻,将他从自哀自怨的愁绪中拉了出来。    
      他愣愣失神了一会子,忽地又犯了呆气,手臂伸前,拍拍马颈,问道:“喂!胭脂马……嗯,对了,你叫‘红儿’是吧,你主人待你好不好?”    
      “呼呼。”    
      “我想啊,一准儿不好!你主人好凶喔,你的日子也不好过是不是?”    
      红儿摇摇脑袋:“呼呼呼。”    
      “我知矣我知矣,你什么也不用说,我知道你也是敢怒不敢言对不对?你主人八成少了家教……是了,是了!据说她老娘走得早,可不就这么野掉了,十八岁的丫头连‘三从四德’都不懂……”    
      红儿点点脑袋:“呼呼呼!”    
      “什么?你懂啊!看看,看看,这年头邪了哈,连畜牲都懂‘三从四德’,她那么大一丫头,愔愔佳人,却不安于室,整日介咋咋呼呼无法无天活得跟个大太爷似的……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哦,怎么嫁得出去哦!”    
      “呼呼呼。”    
      “不过呢,她不在身边……哎呀,怎么说呢……又总觉得好像少了点子什么。唉,真丢人哩!你说,你说……这是不是叫‘贱’哪?”    
      红儿立时脑袋上下起伏,大点其头:“呼呼呼!”    
      子玉脸上挂不住了,恼羞成怒,扬手一巴掌抽在马脸上,斥道:“死马,连你也敢笑我!还不快跑,找有水的地头去,再装模作样扮智者,少爷我把你拆了炖汤吃!哼!”    
      驰不多时,在一处林间溪涧岸边停下。子玉跳下马,就着清凉的溪水盥洗一番,然后将玉箫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好一顿清洗,仍是找不着机括细针什么的,同寻常洞箫绝无二致。    
      艳阳高照,春风送暖,溪水潺湲,树上五颜六色的鸟儿叽叽喳喳快乐的歌唱,通体赤红的马儿在树荫下俯颈细细嚼着嫩草,一派恬静祥和情状。子玉盘膝坐在碧水畔一块大青石上,两手抚箫,竖在唇下,白皙的手指轻按箫孔,宫、商、角、徵、羽依次流泻而出,编织成一组组这个时代所没有的旋律。    
      他忘情吹奏着,心中千百思虑理不出个头绪,丝毫不觉时间的流逝。    
      蓦地,忽闻一阵细微的悉悉索索声,只见前方不远处灌木丛中钻出两年岁不大的乞丐,其中稍矮的一人有些面善,似是昨晚废宅中那伙乞丐中的一个。    
      稍高一人指着子玉道:“就这小子?”    
      矮个道:“对,是他!”    
      子玉看这两人来意不善,正待开口解释一番,就说自己和宇文悖萍水相逢,既不沾亲也不带故,如此而已,切莫误会,咱实是大大的好人。    
      不料,高个乞丐抬手一挥,就见一支响箭挟着尖锐的厉声飞向空中,声传数里。    
      “不好!”便是子玉这等江湖阅历,也知此为门派内传迅之法,必有不少丐帮中人在左近。    
      矮个乞丐喝道:“狗贼!舵主麾下百余弟兄已在这块子地头布下天罗地网,你插翅难飞了!而这时那天狼阁的大魔头早在百里之外,识相的快快束手就擒,听凭舵主发落!”    
      子玉暗暗叫苦不迭,宇文悖害人不浅!也不打话,掉头就跑。    
      两乞丐早防到这招,一见他眼珠子四下转动,就知他想逃跑,当下高个乞丐赶上几步,大喝一声,竹杖径直刺向他胸口。    
      却不知子玉此刻已是今非昔比,耳聪目明,感触之灵敏比他更不知胜过多少,故对他的一举一动,如明镜照心,了然于胸,只觉他这一下刺来缓慢无比,不论招架、封挡、闪避无不可行。再不像前日初见小姑娘时,每每她剑光一闪,尚未来得及转念,冰冷的剑锋已抵上咽喉,全然没有挣扎的余地。    
      子玉好开心喔,他猛然间发觉自已原来是高手!大大的高手!既是高手便不能逃了——逃跑是有失高手身份的事!他险些乐翻了,心说本高手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们这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一扬右手老实不客气冲胸前杖尖抓去。    
      这一抓不成招式,并无章法可言,他还一相情愿地寻思:“抓住竹杖后往后一拉,将他连人扯过来,同时咱飞起一脚,轻轻松松便将他踢飞了……嘿嘿,厉害!厉害!”    
      高个乞丐不待他手掌抓上来,竹杖蓦转,望斜上刺去,“噗”的一声,结结实实戳中了子玉左肩头。高个乞丐很是意外,单看他大刺刺一抓的气势,还道是个劲敌,原来却是脓包,敢情这傻小子尚不知有中途变招一说来着。    
      竹杖头是钝的,没有利刃,这一下戳中子玉,他体内的‘太阴真力’自然而然生出抵御之力,宇文悖留于他经脉中的‘太阴真力’虽是仅有极小的一部分,但他是何等高手,拔根汗毛也比一般人大腿粗,一震之下,高个乞丐只觉一股阴寒如冰的劲力延着竹杖涌入,尖针般刺入心肺,“啊!”他惨叫一声,把持不住竹杖脱手飞出,蹬蹬踉跄倒退几步,面色泛青,两臂抱着身子颤抖,牙关“咯咯”打战。    
      子玉也叫他戳得龇牙咧嘴,惊出一身冷汗。见他自身反被弹开,隐隐约约知道怎么回事,却寒了胆哪敢再上,始知自己应敌经验几近于无,又未真个练过武,诸般使力运劲的技巧,兵器招式之流……林林总总一大堆的法门一概不懂,对方一记妙招,便手忙脚乱难以招架,只消他换柄刀或剑来,三两刀就将自己砍翻了。一念及此,恋战之心抛了九霄云外,转身撒开丫子跑路。    
      高个乞丐缓过一口气已好了些,暗叫一声邪门,招呼矮个乞丐,一齐远远蹑在他身后,也不愿太过逼迫于他。    
      他们初时还能勉力跟着,到后来子玉真气循环不息,脚步轻捷,越行越快,一眨眼的工夫便跑了没影儿。两丐相顾骇然,正不知所措的当儿,就见一道人影一阵狂风似的迎面自身旁刮过,留在空中一串串怪笑:“尔等听好:再不知死活追本少爷,定取尔等性命!”    
      子玉一溜烟奔了回来,双足顿地,腾身凌空跃到“赤胭脂”背上,提缰扬鞭“啪”的一声,策马飞驰。    
      一通狂奔,中途遇上几拨正汇聚而来的乞丐,他仗着马快轻而易举闪了开去。    
      不觉时辰已近午时,日头渐高,他腹中空空如也,随意摘了几枚青涩的野果填填肚子。游目四顾,但见莽莽荒郊野林一望无垠,人迹罕至,山重重来水复复,也不晓何处是个尽头。他忽然感到身心俱疲,松开缰绳,翻身颓然躺在马背上,头枕着双手,翘起二郎腿,仰望苍穹,天是蓝蓝的,云是淡淡的。嘴里叼根茅草,嚼啊嚼啊,任凭马儿走到哪——左右哪儿都不是家。    
      马儿缓缓前行,不知过了多久,就这么在马背上沉沉睡去。    
      待他再醒来时,夜幕已降,繁星满天。忽闻一声高亢尖锐的呼哨划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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