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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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缭你认识她啊？沈卫缭的好朋友吴晴过来问她。
　　沈卫缭一边按组把练习册分发下去，一边说，在人家班门口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可能觉得我比较困难，所以就做好事咯。
　　那你晓不晓得她是谁啊？
　　晓得啊，十五班的，张衍。上个暑假的补习班她和我分到一个班的。那么出名的一个人，怎么会不晓得。
　　她认得到你？
　　应该不吧，她就是帮我把东西抱过来，话都没说一句。哎呀，你快来帮我发，马上要上课了……
　　杜鹃花应该要开了吧，张衍从底楼穿过的时候，俯身看见了里面的花骨朵，花坛更里面那层山茶已经快要开繁了，站在半开口的天井里，头顶是碧蓝的天空和像是棉花糖一样的白云。她现在心情很好，吹着口哨走回教室。
　　“你到哪儿去了，历史老师教你去抱作业本诶~”她把自己的头脑放在外面□无边的景致里，劈头盖脸就被班长吼了，张衍衍同学啊~你刚刚打小怪兽去了？人家老师等你很久了……
　　张衍满脸黑线。
　　传闻终究只是传闻，和张衍一个班的人都知道她是温和并且容易相处的人。和熟悉的人打打闹闹到嗨到上课可以在下面假装演话剧，但是陌生的人走过来，立马便冷漠得像是马上要结一层冰。她不是自来熟，但有时候又有点自来熟。
　　矛盾的人。
　　张衍同学这下立马去抱练习册了。
　　彼时的张衍还心智未开，整天浑浑噩噩和周瑾们在一起笑闹着。校园里的花开了谢谢了开。六月之后周瑾便离去，张衍留下来。
　　对于瑾的离去张衍并没有太多的以外，从瑾一开始，就想着要离开。张衍没有想太多。暑假里打游戏，游泳，外出旅游。等再次回到学校的时候，看着被晒成小麦色的皮肤和新剪的短发头饰以及一副黑色细框眼镜。若干同学都说张衍看起来更加立体了。
　　她就是这样遇见沈卫缭的。至少在她记忆里。她就是这样遇见她。
　　十五岁，拖着一只巨大的行李箱走进分好的寝室里，长发齐刘海的沈卫缭款款而出，张衍和生活老师以及班主任磨了半天的嘴皮子，盆地闷热的空气几乎把她掀翻，她就这样躁动着拖着行李进宿舍，然后，沈卫缭就在她身后这样这样说，张衍，需要我帮忙么？
　　张衍回头，看到一张满是淡淡笑意的脸。寝室里的冷气吹来，她被这样的面容和笑意和着冷气着着实实冰浪了一翻。
　　是一个班的么？你叫什么啊？张衍问他。
　　沈卫缭，以前三班的沈卫缭。她微笑
　　那你来帮我挪一下箱子好不好，我还有一只在外面。
　　恩啊。她接过她手中的箱子。
　　张衍嗅到了一股淡淡的，似乎是花露水的味道。是的了。张衍心中暗想，三班的，应该是很不错容易相处的人吧。
　　沈卫缭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张衍心中不好评价。十五岁的少年，天是蓝的水是清的。安安稳稳读书发花痴是那个年纪的人都有的情绪。张衍是在感情方面是一张白纸。和周瑾奔奔在一起天天玩耍混时间，和沈卫缭在一起也不无意外。沈卫缭喜爱阅读，这和张衍一样。两人日渐亲密，并没有太多其他感觉在里面。
　　如若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个故事便无非是小清新的少年时光的一个叙述，可是，可是，张衍，她明白吗她不明白。她不明白的有很多。
　　彼时张衍，落落大方，笑声爽朗，沈卫缭喜欢她那种个性的人。她也喜欢和沈卫缭这种恬静温婉女生相处。两人互相吸引着，没有太多杂念。只是单单纯纯地厮混在一起。今天一起看一本书啦，明天一同去买鸡腿啦。
　　卫缭的出现抚平了张衍那颗在初中叛逆的漩涡里过度发烫的心。她宛如夏天的一泓清泉涌入张衍的心里。她给张衍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另外一个看得到未来，充满希望的世界。张衍觉得她特别，但又说不出来哪里特别，只觉得像她这样清丽明朗一个人儿，自己曾经是一身浊气，不敢触碰。
　　她本是个内心塌陷了一半的人儿，生活中太多的困惑使得她无法真真实实在某个人面前展开她最真实的一面。即使在周瑾面前她也有着她的防御姿态。
　　但是这些在沈卫缭面前就全都自己消失了。
　　张衍觉得她是个让自己有些不安但又无法克制想要接近的人。卫缭的温婉，大家闺秀般的风趣，偶尔发疯时的明亮，对现实不满或者自己不满的小牢骚。这个人，身上有一种让人天生想要亲近的磁场。最主要的是，她懂张衍。共振一般的情绪
　　似乎大约好像也许是这样子的，张衍理不清自己这个时候的心绪，暗暗想到为嘛在初中三年的时光里，没有遇见她。不过现在遇见也不错，她躺在床上暗暗想到。
　　后来，她渐渐觉得自己有些失味了。自己从未被别人撬动过的，心灵深处的某一个角落，似乎慢慢地松动了。
　　那天她坐在回家的车上，耳机里放的是卫缭帮她下的歌曲，她懵懵懂懂，陷入了一个幻像
　　红砖房，梧桐树，绿色的木头窗棂。屋内只有她和她。她比她矮很多，她伸出手慢慢地抚摸过她的脸颊。对她笑了。穿着她常常穿的那件衣服，模糊不清的面容和微笑。
　　是沈卫缭。
　　当张衍从幻象中走出来，却为了幻象中那个身影沉沦了。是她么？是的，就是她。
　　（画面开始没有她，我还在装傻……）
　　她很漂亮，只要笑一下，整个世界都亮了。
　　（说好为我泡花茶，学习摆刀叉，学生宿舍空荡荡的家，守着电话却等不到她。）
　　张衍没有注意到，自己嘴边已经挂起了一阵自己都没有想象到过的笑意。
　　她既是这样沉沦的。一开始她就知这是一个深渊，她用道德的缆绳将自己拴在悬崖边上，但是她仅仅只是把自己拴在悬崖边上的一根枯草上面。她的缆绳无论有多坚实，都不是这个万丈深渊的敌手。
　　作者有话要说：谁该坚强起来，月亮还是太阳，是谁救了谁，是谁该回来（哪个的歌词晓得不~~哈哈~）作者君的恶趣味时间；之前提到周瑾切水果和捉毛毛虫，切水果大家都懂，至于捉毛毛虫~是作者君幻想出来的将来的一个app~哈哈~应该是有多汁的毛毛虫，然后拿着平板或者手机抖阿抖，捉到后用手势可以把它挤爆（最好是汁液像切水果那样喷一个屏幕~，或者擀平或者存放在那里等着变蝴蝶~作者君喜欢挤东西的赶脚啊~侧面说明了周瑾同学很无聊有木有~~


☆、丑时

　　很多年以后，张衍回忆起那个昏黄的下午。心目中出现的那个人。她有的时候也在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之后的那个，折磨她一辈子的沈卫缭。她以为时间是可以为她静止，但哪里有这些东西存在。她当时什么都不懂，只是为了自己这样难堪的情感而规避着对方，至少在她那个时候，她是觉得这样的情感是难堪的。
　　但是，沈卫缭才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儿规避她。她没有任何察觉，一如既往地和张衍在一起。所以张衍才会觉得这样的自己要疯了。怎么去描述那种感觉呢？既是自己因为自己的一厢情愿去背叛了友谊一样。张衍努力扼杀这种感觉，但实际上这些只是徒劳，有的东西，来了就来了，根本躲不掉。
　　她是你前世的债，永生的孽。
　　卫缭一如既往地叫她衍，给她留好吃的东西，跟她分享同样的书籍，开一些有的没得的小玩笑。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的事情就这样发生着，最开始的时候，卫缭也只是当她有些害羞，毕竟和张扬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张衍也是一个随和大方的人，只是其实在有的地方单纯的让人忍不住要逗弄一番。
　　她的这些逗弄，让当局者迷的张衍何其难受。一次，卫缭坐在张衍的大腿上，搂着她的腰作势要亲她。张衍满脸通红，一把撇开。卫缭看着张衍那个样子，实在是可爱得紧。
　　卫缭是何其聪明的女子，她的确觉察出了那么一点不对，但是她有说不出来。她也是当局者，所以。但是她隐隐知道，张衍这个人是一个值得去交往的人，同样的爱好，干净的摸样，热爱生活，爱笑。什么事情到她那里就没有解决不了的。她想着想着，不禁笑了。张衍就像是一种能慢慢浸入灵魂的神奇存在一样。何况她还有永远都比其他女生都温暖的手呢？她喜欢看张衍跟她讲题的样子，她喜欢看张衍因为吃惊而瞪得溜圆的眼珠子，她喜欢张衍因为害羞而涨的通红的脸。她喜欢看见张衍跟老师讨论问题时皱得紧紧的眉头。张衍身上散发出来的是一种带有中性的诱惑。偏偏这个人自己不知道。每天都和班上年级上的女生厮混在一起。手拉手肩并肩什么都是比较轻的。一旦有女生来找她问题或者叫帮忙的话，她从来不会拒绝。有一次她的一个朋友，叫周瑾还是什么的，来找她，两个人黏糊得连沈卫缭瞧着都觉得难受。其实在那个时候，沈卫缭就在心底开始接纳了这样一个人，也开始觉得这样一个人呢，可爱。
　　真可惜了呢，这只是个女孩子。沈卫缭在心中这样想着。她转过身偷偷看坐在后排的张衍，她正支着脑袋望向窗外发呆。完全没有注意到有目光在飕飕的扫射她，然后，张衍突然笑了。憨东东的样子，卫缭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什么都没有看见。
　　憨包娃儿啊。她笑笑，然后转过身转笔，开始看自己的书了。
　　沈卫缭也有她担心的事情。就如她最开始看不见张衍的阴暗面一样，张衍一样看不见卫缭的深渊。感情是一种迷幻剂，当她完完全全沉浸在沈卫缭温婉的气息之中的时候，没有想过自己的一生会因此改变些什么，或者因为这样的感情，自己将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很久之后，张衍心中还保留着一段关于那时候卫缭的破碎的记忆。
　　夏天，她梳马尾，前面的头发用红色的塑料发卡别到头顶，双肩背包被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对张衍说：“衍，我手机没电了，你带充电器了吗？”
　　身后是燥热涌动着空气。
　　这样的记忆碎片总是不经意地出现在张衍的梦境中，模糊成一幅画。仿佛自己还能触到她指尖微微汗湿的温度。
　　她既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度过她的高一，那时，卫缭依旧在和一个男生交往着。她虽然心里确实磨磨唧唧的难受但事实就是这样，她也接受。高一读完，卫缭与那个男生分手，分手原因张衍不知。大约两人性格不合，并且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总之那个暑假，是她们两个人一起去旅行。好朋友之间的一拍即合，跟家里人讲了，也同意了。7月，她们坐上了飞往乌鲁木齐的航班。
　　卫缭觉得，大概在上初中之后，再也没有比这一个月更好的时光了。当她们从地窝堡机场走出来时。她伸手牵住张衍——她现在看起来阳光而美好。她带着墨镜，陪着高大的背包，健康爽朗；15岁就有过独自旅行的人，虽然当年只是去云南，这回事相隔十万八千里的新疆。张衍沉稳的模样让卫缭光是听到她的声音就有一种安稳的感觉。她大方开朗，善于与人交谈。在夜市上跟卫缭找好吃的手工冰激凌，维族人做的酸奶，便宜可口的水果和善良好客的当地人攀谈。
　　她们先是背上喀纳斯，去了禾木和白哈巴。然后去了西边。经过伊犁河谷，南下喀什。路上她们交谈历史，地理，物理，生物和文学，看见和经历的一切给她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们在途中结交了不少人，从大巴上玩她们平板的小孩到七十多岁的给她们讲述传说和神话的老人。她们的旅费并不充裕，但在两个人各种方面的努力下支持完了整个旅程。
　　7月中旬，她们坐上了乌市通往伊宁的汽车上。她们原本计划坐火车去伊宁，但是在网上看见了赛里木湖，便决定在果子沟住一晚再走。
　　与之前在喀纳斯看见的青山绿水不同，通往果子沟的路上是阴霾沉沉的。周遭没有高大的白桦树，也没有俊美的山，这里的山都是连绵而富有张力，山岭青葱，另一边的草原和蒙古包相得益彰。公路修在绿洲和戈壁的边缘。一路接连不断地下雨，沈卫缭倒在张衍的怀里睡得七零八落毫无姿态。中途被叫醒下车。两人站在湖边，绵绵细雨淋得她们一身激灵。
　　山风湖风呼啸而过，她们被吹得狼狈不堪，两个人笑闹着，也不觉得冷，尽管两人之间的距离没有二三十公分，说话也要大声吼出来才能听清。
　　“一台，二台，三台海子，还有四台五台六台……”张衍大声地说着。“好耍”沈卫缭笑着大声吼道。天气并不理想，小雨已经停了，天边翻滚着乌云。她们沿着湖边的公路走了一截，看见了一个敖包。两人相视一笑，走上去按照蒙族人的习俗完成了一系列的仪式。
　　乌云翻滚开来，太阳像是一个金色的海胆一样出现在离她们最近的一个山头上。巨大的光柱穿越了这层凛冽稀薄的大气直射人间。方圆百里只有她们两人，潮水阵阵。张衍面对湖面，大声地吼道
　　“日晕清淌，湖水苍茫。唯天唯地，你我二人。”
　　然后她转身，笑着对身后的人儿大声吼道：“好冷啊，风好大。”
　　卫缭心中仿佛有一颗滚烫的生鸡蛋被敲破，一种难以理解的热烘烘的腥味涌上她的喉咙，随着不存在的蛋液浸透了她的五脏六腑，她走过去，抱住了张衍的腰。张衍当她只是要玩，将手插入她披着的头发里。嬉皮笑脸地看着她。
　　突然，沈卫缭环住张衍的脖子，在她敞开的，露出锁骨的肩上咬了一口。
　　她吃痛，问，你干什么啊？卫缭不说话，良久问她，你不喜欢么？
　　张衍皱皱眉头，莫名其妙被咬一口当然不喜欢了。
　　卫缭踮起脚尖，亲吻她的下巴，然后是她微微发干的嘴唇。从未有过的亲昵举动让人觉得窒息感从内心迸发而出，进而是狂热的心跳。
　　“衍，这样你可喜欢？”亲吻后双眼迷离的卫缭抚摸着张衍这两天晒得有点过敏的脸颊声音略带嘶哑。
　　“喜欢。”
　　“喜欢拥抱还是亲吻？”卫缭抱着她，不依不饶地问。
　　张衍已经有些懵了，她回答，“都喜欢。”
　　沈卫缭此时头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