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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衿 [历史之三国衍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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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
冰凉凉一路从唇边,滑近腹中,除了凉意,没有滋味。
难道他在身边,就一定会让他食不安,寝不稳,坐如针毡,立若泥潭?他他他——他不至于,曹操将碗仔细放在眼前——连酒香也无。
竟然只是凉水……而已。
荀攸也站起身来,忍住笑,躬身作揖。
他又大喇喇坐下去,仰头望着曹操的脸,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忿闷的神色,然后再嘲笑。
曹操只得平静如水地坐到他对面。
奉孝的好酒,再来一杯。
他却不再斟了,低头伏在案上,咳嗽起来。
荀攸弯下腰,轻抚他的脊背。
曹操眼底映着水光,看不分明的颜色,他忽然从酒坛里倒出一碗,水,饮下——全身仿佛一瞬间淬火般冷下来。郭嘉——他不是病了么,怎么还跑到这风凉地方喝凉水,实在看不出这有什么有趣。
不过这人从来都拿无趣的事当有趣,还一个人津津有味得很。
公达,平日没看出他也会和他混在一起。
将军——郭嘉突然从咳嗽中清醒过来,眼角有些充血,透着些奇异的粉红——最近大家都在劝,不如归去吧?
他究竟是故意,还是无意,这个人,永远如此么?曹操觉得肩上还留着他靠过的痕迹,胁下被他轻推过的地方,也有。
泗水沂水,绕城而过呢……他似乎又扯远了。
荀攸敛着眉,微微笑,将军,不若将这水,统统灌进城去,那下邳岂非——让这水,穿城而入么?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呢。
曹操眯起眼盯住郭嘉,他伏在案上,没有了往日的笑意,眉尖紧紧蹙起。不由自主伸手过去,这人的脸颊,是不是也和他的手指一样冰凉。
谁知触手之处滚烫,仿佛烧着的炉火。
曹操手一抖,袖子拂过杯盏,落在地上。
将军……郭嘉微微睁开眼,笑意蔓延开来,将军的手怎么如此之凉,怕是……怕是这梨花白,不对将军的胃口?
说着,就沉沉倒下去。
医官说,只是风寒未愈,又在风地里灌了一肚子凉水,才会病成这样的。
曹操面无表情地听完,一转眼看见荀彧满脸的苦笑——将军,奉孝他,我早说过不该带他随军出征,有翠娘日夜照料他还病,何况……
眼前躺着的男人紧闭着眼,嘴唇也紧抿住,薄薄一条缝,毫无血色。那种如附骨之蛆的笑意不在,平白而生的压迫感也不在——曹操心中猛地一颤,他不会是死了吧?
连胸口都难以察觉到起伏,他——一步跨到床边,俯身下去,才发现眼睫微微有些颤动。
荀彧错愕地跟在身后,看他的表情古怪,曹操犹疑着伸手将本就盖得密密实实的被子掖得更紧,手背不经意碰到他面颊的肌肤,还是火热。
可脸色仍是白。
他怎么会死,这么个妖孽,曹操自嘲失态——居然又被荀彧看到。
文若,你与奉孝……朝夕相对,他何时患的风寒?
这个……荀彧有些难色。
曹操脸色一凉,冷冷逼视荀彧的眼睛。
荀彧低下头,迟疑一阵,转身从箱子里取出一个布包,交给曹操——奉孝说,若今日将军不来,让我转交将军。
包袱是白绫打的,翠娘的手工。
打开来,里面是曹操的披风,猩红夺目,上面放着白帛一块,写着——刚才荀攸说的话,决泗水、沂水以灌下邳,城不愁不得。
曹操掌心一紧,披风被抓得折起来,像皱眉。
这人——眼角向下一瞥,居然做足了功夫。
表情不变,曹操抬眼看荀彧,本将军问的是,郭祭酒他,为何会,又感风寒。
荀彧似有些忿忿不平,却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憋着股子气——大概是,大概是为将军洗披风那日受凉吧……
什么?洗个披风也会着凉,真是——况,他们的衣物不是有人帮忙清洗的么?曹操突然觉得好笑,无论如何也忍不住。
荀彧愣愣看着曹操笑出声来——他以前从未看过这男人这般笑过。
总是白驹过隙一抹笑,仿佛这张脸是石雕木刻,除了面无表情就没有别的表情——笑了半晌终于止住,又觉得脸上颇挂不住,换上平日习惯的表情,奉孝他,洗披风也会着凉不成,你们这帐子里,并不冷啊。
的确,尤其是塌前燃着两盆炭火的时候——荀彧把自己床前的也拖了过来。
曹操觉得脖颈上都细细渗出汗珠来。
可是……奉孝是在河边上洗的,回来的时候全身湿淋淋,好像是不留神被水冲远了,又从河里捞上来的。
河边——曹操侧过身体,去看躺在榻上的郭嘉,刚才倒在自己身上时撞歪了发冠,弯下腰去将发簪拔出,发冠取下。
小心翼翼,生怕牵动了哪根发丝。
转眼披了一枕的青丝。
奉孝说,打来的死水洗不干净……
仿佛喃喃自语,曹操轻轻叹口气,连个披风都洗不好,真是——还打什么仗。
啊?荀彧没听明白,也不知他是对自己说,对郭嘉说,抑或,根本没想要谁听见。
……
曹操直起身,转瞬恢复冰山本色,知道了,文若只管好生照料奉孝——晃了晃手中的东西,此计趁早施行才是。
说罢,早已亲兵撩起帐帘,阳光透进来,他的脚步声远了。
城并不高,四面的水还没有完全退去,安民告示已经张贴在各个醒目之处。
登上城楼的时候忽然疑惑,这三个月来究竟做了些什么,曹操握紧腰侧的剑柄,玄色缑绳随着脚步若有若无地擦过虎口的皮肤。
荀彧忽然凑过来,将军……奉孝不见了。
什么?
转身,披风在台阶上扫起一阵灰尘。
低头的时候下颌便能碰到披风的束带,原本线脚松开的地方,已经被郭嘉细细缝好——没想到这人笨手笨脚,洗个东西都能掉进河,针线活倒是不错。
他成日价躺在床上,也会失踪。
用力看荀彧一眼,文若,你负责给我把他找回来。
语气竟是调侃,荀彧呆住——果然遇到奉孝,这个男人也和从前大不一样了,原来的喜怒无常从不写在面色上——还是,因为攻下了下邳,活捉了吕布,才心情大好。
应该是,后者吧。其实自己也难以说服自己。
说完,曹操不动声色地走上城楼。
吕布被捆成了一只粽子,曹操眯着眼,生怕盯着他看,自己会笑出声来——不知为何,这段时日心情大好,坐着没事空望着天边都能愉悦半晌。
和眼前这个男人距离最近的一次,是在董卓府上擦肩而过。
那时他眼神犀利得……和关羽一样。
曹操低下头,吕布整个人都笼罩在押解他士兵的阴影里,金冠上的明珠也黯然失色——奉先你,瘦了。
吕布惊了一下,仰面望着曹操的脸,不知他想说什么,定定许久,终于嗫嚅着想说什么,只是头再抬不高。
曹操乐在其中地看他挣扎着想换个舒服点的姿势。
缚太急……明公,请,小缓之……
这个,曹操顺手抖了抖被风吹过来的披风,还未说话,听见东面一阵喧哗。
还未回头便听见郭嘉的声音——来来来,使君,如此大胜,怎可错过……生擒吕布可不是等闲就能看到的奇观……
只见他拉着刘备的手,推推搡搡地把他向人群中扯。刘备本想努力挣脱,张目见所有人都望过来,只得陪着笑脸,一道前来。
众人与刘备见礼,郭嘉见刘备有些慌张地站定,才松开手。扭过头用袖口掩着面孔偷笑,一抬眼皮,撞见曹操的目光。
他也不收敛,反倒放下袖子低头一揖,仰起面孔的时候仍笑得如沐春风。
站到曹操身后去。
曹操移开目光,嘴角的笑意再也忍不住,不知看着远处城外的密林,还是吕布头顶的攒缨冠,奉先,缚虎,焉能不急啊,哈哈。
阶下众将谋士一同笑起来,刘备也左顾右盼跟着笑。
关张二人却没见来。
明公——吕布苦起面孔,说愿为曹操打天下,若布将骑,天下何愁不定?
曹操正欲说话,左边袖口忽然被什么人扯了两下,眼角瞥见郭嘉的头发在风中乱飞,伴着刻意压抑的轻轻嗽声。
城楼安静下来,郭嘉忽然说,使君,刚才在城下对嘉所言,何不此时说与将军?
这……刘备面色惶惶,四围的人全看着他。
他只得侧身拱手,将军,岂不见吕布……曾侍丁原,亦曾侍董卓,可……
不错,曹操颔首,眼角闪过笑意。
惹得吕布大骂刘备大耳儿,被拖远了,还传来一声——汝无记辕门射击事也……连城墙根站着的小兵们都遥遥看着刘备交头接耳。
刘备晃晃悠悠的耳垂在太阳底下变成了奇妙的粉红色。
曹操回头,却发现郭嘉的笑意隐去,嘴角挂下来。
顺着他目光看去,东面晃晃悠悠走过来一个袍袖飘荡的身影,虽被捆住,依然气定神闲——就像许多年以前第一次遇到他时,他站在高高的城楼上,表情也是这样……安宁。
陈宫。
那天晚上,借着酒意,他捉着他的手掌,在他掌心写下名字。
他说我叫陈宫,你会忘记么?
不会,怎么会。
曹操握紧拳,掌心仿佛仍有灼热的温度,一划,又一划。
三四五划——公台……本想说别来无恙,话到嘴边便成了讥诮——汝向来自诩智计过人,如今奈何束手就擒?还要干巴巴地笑上几声。
他并不看他,歪着脖颈,斜着眼,似乎盯住郭嘉的脚尖。
城楼上一片哑然。
他怎么会不知道只不过是因为吕布自负,不听他的谋划;他怎么会不知道他离开的那一夜,曾动过杀机,却只是拔剑出鞘,没有闭上眼扎下去;他怎会不知他……决不会软下口气来说一个字,明知道他如果低头,他就不可能让他死。
天下人和一个人,谁负了谁,谁最清楚。
郭嘉忽然把头埋在曹操身后咳嗽起来,咳得肝肠寸断。
曹操闭上眼,公台,今日之事,汝还有何可说。
他竟不忍心看他被绳索捆住的肩膀,被扭在身后的手臂和——不知什么时候被削掉一半的发冠,切断的头发飘在额前。
为臣不忠,为子不孝,死自分也。他腔调冰冷,全然不似第一次见面,他笑容暧昧,说——我知道你不姓皇甫,我知道你不是客商,你是……曹操吧……
卿如是,奈卿母何?
陈宫的目光倏忽划过曹操的脸,看到他身后的郭嘉面孔上,明公以孝治天下,家小老母,只在明公。至于宫,将请就戮,以明军法。
他叫他明公。
他还像从前那样,时时刻刻记着国法家规。
那……曹操半个字还未出口,陈宫转身向城下走去,居然没有人敢拦他。
好吧,让他去死……曹操握紧的拳头松开来,那就让他去死好了,既然他……自己那么想死……
风太大,竟然吹得眼睛一阵酸涩,忙忙闭紧。
交睫时,仿佛有什么东西溅出,风一阵呼啸,便凉凉地,干涸了——皮肤似乎皱起一道,从眼角到面颊。
再睁开眼,郭嘉已站在眼前,目不转睛地盯住自己的眼睛。
曹操面色一寒,又在郭嘉的咳嗽声里暖起来。
将军,文若刚才告诉我说,他在找我……其实我不过去找刘备罢了,文若就爱大惊小怪。郭嘉嘴角扬着,眼里却无笑意——嘉非病人,不必如此劳心。
奉孝,风寒未愈,还是养病的好。
不不,将军,此次得胜回程,奉孝可要,登门叨扰一壶……落花春啊。
他不请自来。
他还安之若素。
他来了之后就一直拎着酒壶坐在池塘边上絮絮叨叨跟鱼说话,浑然忘却了酒的主人就站在亭子里他身后看着他,这个——曹操捏紧手里的酒杯,耳边飘来一句,鲤鱼啊鲤鱼,你们是不是看见过西施与范蠡荡舟于五湖之上呢?
那,勾践也是,算尽心机,没算到这一着——居然,让他们给跑了……
郭嘉似乎有了些酒意,眼角闪着些许醺醺然的微红。
他当然知道,他话里有话。
就算没有听清楚,单凭他眼底那些琉璃般闪动的笑意——他都知道。
昨日刘玄德猛然请战,果然一去不复返。
今天一早,郭嘉就施施然笼着袖口,“路过”将军府。
既然路过,不如进来喝杯酒。
池子里的鱼大约都认得他这张狭长的面孔,他一走近,就凑上来,在水面上骚动成一片鳞光——不知它们是真的也爱那落花春的醇香,还是爱煞那人软绵绵的腔调,和支棱棱的……锁骨。
从侧面看过去,一截苍白的肌肤横在青色领口里,那领口绣着玄色的花纹,就像开出了一朵白色的花。
曹操盯住,他为何不把领口掩严——天气并不暖,风刮过还带着雪气。
他居然就这么和鱼说了半个时辰。
他果然就当自己什么都知道。
郭——祭酒……曹操缓缓踱过去,直到足尖抵住他的脚跟,垂下的袖口似乎掠到了他的背脊,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碰到。
郭嘉并未回头,右手托着酒盏,象征性地扬了扬——这就算打了招呼?
不动声色,只是站定。
脚尖上微微用力——他,又能逃到哪里去。
奉孝,归来许久,病可曾痊愈?
他居然就这么站在身后,淡淡地问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郭嘉眯起的眼睛慢慢张开,流淌的目光忽然定下来。
映着白花花的水光,深不见底。
只是漫不经心拿住的杯子渐渐握紧。
那个男人,他运筹帷幄,他决胜千里,他虎口上有一层粗糙的茧,那是握刀横槊的痕迹,他骄傲得视众生为尘埃——他说宁肯负尽天下人,亦不肯被负。
可他偏偏让他睡他的床,替他放下层层帷帐,他阅尽繁牍没忘了看过翠娘手中那一枚药方,他那件披风,似乎已经压在箱底,再未披过。
他的足尖就在脚跟上,总觉得带着丝丝缕缕的温度。
突然很想看清,他眼底最深的那抹色彩里,写着些什么。
总以为自己次次都能看清,说不定到头来什么也没看清。
郭嘉忽然转身,立起,谁知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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