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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通俗演义--南北史演义 作者:蔡东藩-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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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说着,即从袖中取出一纸,递呈与鸾。鸾略阅一周,便道:“就是这样罢。”当下将令文宣布,大略说是:

    自我皇历启基,受终于宋,睿圣继轨,三叶重光。太祖以神武创业,草昧区夏,武皇以英明提极,经纬天人,文帝以上哲之资,体元良之重,虽功未被物,而德已在民。三灵之眷方永,七百之基已固。嗣主特锺沴气,爰表弱龄,险戾著于绿车,愚固彰于崇正,狗马是好,酒色方湎,所务唯鄙事,所嫉唯善人。世祖慈爱曲深,每加容掩,冀年志稍改,立守神器。自入纂鸿业,长恶滋甚。居丧无一日之哀,缞绖为欢宴之服,昏酣长夜,万机斯壅,发号施令,莫知所从。阉竖徐龙驹专总枢密,奉叔珍之,互执权柄。自以为任得其人,表里缉穆,迈萧、曹而愈信布,倚泰山而坐平原。于是恣情肆意,罔顾天显,二帝姬嫔,并充宠御,二宫遗服,皆纳玩府,内外混漫,男女无别。丹屏之北,为酤鬻之所,青蒲之上,开桑中之肆。又微服潜行,信次忘返,端委以朝虚位,交战而守空宫。宰辅忠贤,尽诚奉主,诛锄群小,冀能悛革,曾无克己,更深怨憾。公卿股肱,以异己置戮,文武昭穆,以德誉见猜,放肆丑言,将行屠脍,社稷危殆,有过缀旒。昔太宗克光于汉世,简文代兴于晋氏,前事之不忘,后人之师也。镇军居正体道,家国是赖,伊霍之举,实寄渊谟,便可详依旧典,以礼废黜。新安王体自文皇,睿哲天秀,宜入嗣鸿业,永宁四海,即当以礼奉迎,使正大位。未亡人属此多难,投笔增慨,不尽欲言!

    看官阅过前回,应知新安王就是昭文,系文惠太子第二子。当时曾任中军将军,领扬州刺史,年方十五。由萧鸾等迎入登台,授鸾为骠骑大将军,录尚书事,兼领扬州刺史,晋封宣城郡公。颁诏大赦,改隆昌元年为延兴元年。复奉太后命令,追废故主昭业为郁林王,何皇后为王妃。总计昭业在位,仅得一年。小子有诗叹道:

    到底欢娱只一年,两斋毙命亦堪怜;

    早知如此遭奇祸,应悔当初恶未悛!

    昭文即位,朝局粗定,除萧鸾晋爵外,还有一番封赏。欲知底细,须待下回表明——

    宋有子业,齐有昭业,好似天生对偶,名相似而迹亦略同。且子业时代,有会稽公主谢贵嫔之淫乱,昭业时代,有霍宠姬何皇后之淫污,男女宣淫,又若后先一辙;其稍有不同者,则子业好杀,昭业尚不如也。宋湘东王彧,屡濒于危,不得已而图一逞,死中求生,情尚可原。齐西昌侯萧鸾,权倾中外,诛杨珉、徐龙驹,杀周奉叔、綦母珍之,一举即成,不烦智力。假使有伊尹之志,放昭业于崇安隧中,用正人以辅导之,亦未始不可为太甲,乃必谋废立,杀主西斋,为将来篡逆之先声,以视湘东王彧之所为,毋乃过甚!本回演述大意,始则归咎昭业,继则归罪萧鸾,盖与二十一回之文法,隐判异同,明眼人自能灼见也。

正文 第三十一回 杀诸王宣城肆毒 篡宗祚海陵沉冤

    第三十一回杀诸王宣城肆毒篡宗祚海陵沉冤——

    却说新安王昭文嗣位,封赏各王公大臣,进鄱阳王锵为司徒,随王子隆为中军大将军,卫尉萧谌为中领军,司空王敬则为太尉,车骑大将军陈显达为司空,尚书左仆射王晏为尚书令,西安将军王玄邈为中护军。此外亲戚勋旧,各有迁调,不及细表。独萧鸾从子遥光遥欣,本没有甚么大功,不过遥欣为始安王道生长孙,得袭封爵。此次复为鸾效力,因特授南郡太守,不令莅镇,仍留为参谋。遥光除兖州刺史,嗣又命遥欣弟遥昌,出为郢州刺史。鸾已有心篡立,所以将从子三人,布置内外,树作党援。

    鄱阳王锵,随王子隆,年龄俱未及壮,但高武嗣子,半即凋零,要算锵与子隆,名位最崇,资望亦最著。萧鸾阴实忌他,外面却佯表忠诚,每与锵谈论国事,声随泪下。锵不知有诈,还道他是心口相同,本无歹意;实则朝廷内外,统已看透萧鸾诡秘,时有戒心。

    制局监谢粲,私劝锵及子隆道:“萧令跋扈,人人共知,萧鸾已进录尚书事,粲尚呼为萧令,是沿袭旧称。此时不除,后将无及!二位殿下,但乘油壁车入宫,奉天子御殿,夹辅号令,粲等闭城上仗,谁敢不从?东府中人,当共缚送萧令,去大害如反掌了”恐也未必。子隆颇欲依议,锵独摇首道:“现在上台兵力,尽集东府,鸾为东府镇守,坐拥强兵,倘或反抗,祸且不测,这恐非万全计策呢!”我亦云然,但此外岂竟无良策么?已而马队长刘巨复屏人语锵,叩头苦劝。锵为所怂恿,命驾入宫。转念吉凶难卜,有母在堂,须先禀诀为是。乃复折回私第,入白生母陆太妃。陆太妃究系女流,听着这般大事,吓得魂不附体,慌忙出言谕止,累得锵迟疑莫决,只在家中绕行。盘旋了好半日,天色已晚,尚未出门。事为典签所闻,典签官名,即记室之类。竟驰往东府告鸾。鸾立遣精兵二千人,围攻锵第。锵毫无预备,只好束手就死。谢粲、刘巨,俱为所杀。

    子隆方待锵入宫,日暮未闻启行,黄昏又无消息。正拟就寝,忽闻有人入报,鄱阳王居第已被东府兵围住了。子隆料知有变,但也没法自防,不得不听天由命。统是没用人物。过了片刻,那东府兵已蜂拥前来,排墙直入,子隆无从逃匿,坐被乱兵杀死。两家眷属,并皆遇害,财产抄没。锵年才二十六,子隆年只二十一,一叔一侄,携手入鬼门关去了。

    江州刺史晋安王子懋,系子隆第七兄,闻二王罹祸,意甚不平,遂欲起兵赴难。自思生母阮氏,尚居建康,应先事往迎,免得受害,乃密遣人入都,迎母东行。偏阮氏临行时,使人报知舅子于瑶之,令自为计,传文作兄子瑶之,疑有误。瑶之反驰白萧鸾。自为计则得矣,如亲谊何!鸾即奏称子懋谋反,自假黄钺督军,内外戒严,立派中护军王玄邈,率兵往讨子懋。一面遣军将裴叔业,与于瑶之径袭寻阳。

    子懋与防閤军将陆超之、董僧慧商议,以湓城为寻阳要岸,恐都军沂流掩击,即拨参军乐贲率兵三百人往守。裴叔业等乘船西上,驶至湓城,见城上有兵守着,便不动声色,但扬言奉朝廷命,往郢州行司马事。当下悬帆直上,掉头自去。城中兵见他驶过,当然放心,夜间统去熟睡。不意到了三更,竟有外兵扒城进来,一声喧噪,杀入署中。乐贲仓皇惊醒,披衣急走,才出署门,兜头碰着裴叔业,大呼速降免死!贲知不可脱,没奈何伏地乞降。叔业收纳乐贲,据住湓城。因闻子懋部曲,多雍州人,骁悍善战,不易攻取,乃更使于瑶之诣寻阳城,往赚子懋。

    子懋因湓城失陷,正在着忙,召集府州将吏,登城捍御。忽见瑶之叩门,还疑是戚谊相关,前来相助,便命开城迎入。瑶之视了子懋,行过了礼,便开口说道:“殿下单靠一座孤城,如何久持!不若舍仗还朝,自明心迹,就使不能复职,也可在都下作一散官,仍得保全富贵,决无他虑!”子懋被他一说,禁不住心动起来。寻阳参军于琳之,系瑶之亲兄,此时也从旁闪出,与乃兄一唱一和,说得子懋越加移情。琳之复劝子懋重赂叔业,使他代为申请,洗刷前愆。子懋已为所迷,遂取出金帛,使琳之随兄同往。琳之见了叔业,非但不为子懋说情,反教叔业掩取子懋。叔业即遣裨将徐玄庆,率四百人随着琳之,驰入州城。

    子懋正坐斋室中,静待琳之归报,蓦闻门外有蹴踏声,惊起出视,只见琳之带着外兵,各执着亮晃晃的宝刀,踊跃而来。不由的大骇道:“汝从何处招来兵士?”琳之瞋目道:“奉朝廷命,特来诛汝!”子懋乃怒叱道:“刁诈小人,甘心卖主,天良何在!”言未已,琳之已趋至面前。子懋退入斋中,被琳之抢步追入,揿住子懋,用袖障面,外边跟进徐玄庆,顺手一刀,头随刀落,年只二十三。死由自取,不得为枉。

    琳之取首出斋,徇示大众,那时府中僚佐,早已逃避一空,剩得几个仆役,怎能反抗!此外有若干兵民,统是顾命要紧,乐得随风披靡,顺从了事。可巧王玄邈大军亦到,见城门洞开,领兵直入。琳之、玄庆等接着,报明情形,玄邈大喜,复分兵搜捕余党。

    兵士捕到董僧慧,僧慧慨然道:“晋安举兵,仆实预谋,今为主死义,尚复何恨!但主人尸骸暴露,仆正拟买棺收殓,一俟殓毕,即当来就鼎镬!”玄邈叹道:“好一个义士!由汝自便。我且当牒报萧公,贷汝死罪!”僧慧也不言谢,自去殓葬子懋。子懋子昭基,年方九岁,被系狱中,用寸绢为书,贿通狱卒,使达僧慧。僧慧顾视道:“这是郎君手书,我不能援救,负我主人!”遂号恸数次,呕血而亡!

    还有陆超之静坐寓中,并不避匿。于琳之素与超之友善,特使人通信,劝他逃亡。超之道:“人皆有死,死何足惧!我若逃亡,既负晋安王厚眷,且恐田横客笑人!”田横齐人,事见汉史。玄邈拟拘住超之,囚解入都,听候发落。偏超之有门生某,妄图重赏,佯谒超之,觑隙闪入超之背后,拔刀奋砍,头已坠下,身尚不僵。超之非羿,其徒恰似逄蒙。遂携首往报玄邈。玄邈颇恨门生无礼,但一时不便诘责,仍令他携首合尸,厚加殡殓。大殓已毕,门生助举棺木,棺忽斜坠,巧巧压在门生头上。一声脆响,颈骨已断,待至旁人把棺扛起,急救门生,已是晕倒地上,气绝身亡!莫谓义士无灵!玄邈闻报,也不禁叹息,惟受了萧鸾差遣,只好将昭基等械送入都,眼见是不能生活了。

    鸾复遣平西将军王广之,往袭南兖州刺史安陆王子敬。系武帝第五子。广之命部将陈伯之为先驱,佯说是入城宣敕。子敬亲自出迎,被伯之手起刀落,砍倒马下。后面即由广之驰到,城中吏民,顿时骇散。经广之揭张告示,谓罪止子敬,无预他人,于是吏民复集,稍稍安堵。广之飞使报鸾,鸾更遥饬徐玄庆,顺道西上,往害荆州刺史临海王昭秀。

    玄庆轻车简从,驰抵江陵,矫传诏命,立召昭秀同归。荆州长史何昌寓,料有他变,独出见玄庆道:“仆受朝廷重寄,翼辅外藩,今殿下未有过失,君以一介使来,即促殿下同去,殊出不情!若朝廷必须殿下入朝,亦当由殿下启闻,再听后命。”玄庆见他理直气壮,倒也不好发作,乃告辞而去。嗣由正式诏使,征昭秀为车骑将军,别命昭秀弟昭粲继任,昭秀乃得安然还都。

    萧鸾续命吴兴太守孔琇之,行郢州事,且嘱使杀害晋熙王銶。高帝第十八子。琇之不肯受命,绝粒自尽。乃改遣裴叔业西行,翦除上流诸王。叔业自寻阳至湘州,湘州刺史南平王锐,拟迎纳叔业。防阁将军周伯玉朗声道:“这岂出自天子意?为今日计,宜收斩叔业,举兵匡扶社稷,名正言顺,何人不依!”快人快语。锐年才十九,没甚主见,典签在旁,呵叱伯玉,竟勒令下狱。待叔业入城,矫诏杀锐,又将伯玉杀死。叔业再趋向郢州,也是依法泡制,銶年十六,更加懦弱,服毒了命。更由叔业驰往南豫州。豫州刺史宜都王铿,高帝第十六子。也不过十八岁,惊惶失措,也被叔业勒毙。

    上游诸王,已经尽歼,叔业欣然东还,复告萧鸾。萧鸾遂自为太傅,领扬州牧,进爵宣城王,引用当时名士,与商大计,指日篡位。侍中谢朏不愿附逆,求出为吴兴太守,得请赴郡。用酒数斛,贻送吏部尚书谢瀹,且附书道:“可力饮此,勿预人事!”统做好好先生,自然乱贼接踵。原来瀹系朏弟,朏恐他好事惹祸,故有此嘱。宣城王鸾,尚恐人情未服,不免加忧。骠骑谘议参军江悰面请道:“大王两胛上生有赤志,便是肩擎日月。何不出示众人,俾知瑞异!”鸾点首无言。适晋寿太守王洪范,入都谒鸾,鸾便袒臂相示,且故意密语道:“人言此是日月相,愿卿勿泄!”洪范道:“公有日月在躯,如何可隐?当为公极力宣扬!”鸾佯为失色,洪范退后,却暗暗喜欢,欣慰不置。桂阳王铄,高帝第八子。与鄱阳王锵齐名,锵好文章,铄好名理,时称鄱桂。鄱阳王遇害,铄由前将军迁任中军将军,并开府仪同三司。他本来流连诗酒,不愿与闻政事。此时勉强接任,明知鸾不怀好意,也因没法推辞,虚与周旋。一日往东府见鸾,坐谈片刻,还语侍读山悰道:“我日前往见宣城王,王对我呜咽,即夕害死鄱阳、随郡二王,今日宣城见我,又复流涕,且面有愧色,恐我等也要受害哩!”自知颇明,惜不能先几远引。是夕心惊肉跳,很觉不安。果然到了夜半,有东府兵斩关突入,把铄杀毙,年只二十四。

    铄以下诸弟,便是始兴王鉴,高帝第十子。曾为秘书监,领石头戍事,时已去世;又次为江夏王锋,锋有才行,并有武力,任骁骑将军。至是贻书责鸾,说他残虐宗族,忍心害理,鸾引为深恨。只因他勇武过人,不敢遣兵入第,但使他出祀太庙,就庙中埋伏甲士,俟锋登车前来,突出害锋。锋从车上跃下,挥拳四击,前至数人,皆被击倒,怎奈来兵甚众,四面攒殴,且手中尽执刀械,绕身攒刺,任你江夏王如何骁悍,毕竟赤手空拳,寡不敌众,身上受了数十创,大吼而亡,年只二十。

    鸾又遣典签何令孙,往杀建安王子真。武帝第九子。子真方十九岁,胆子甚小,走匿床下。令孙追入,一把抓住,吓得子真浑身发抖,伏地叩首,哀乞为奴,冀免一死。偏令孙不肯容情,拔剑一挥,呜呼毕命!

    鸾杀死数王,意尚未足,更令中书舍人茹法亮,往杀巴陵王子伦。武帝第十三子。子伦阅年十六,颇有英名,时正为南兰陵太守,镇治琅琊,闻得法亮到来,即从容不迫,整肃衣冠,出受诏命。法亮读过伪敕,并递过毒酒一杯,逼令速饮。子伦唏嘘道:“圣人有言,鸟死鸣哀,人死言善,先朝前灭刘氏,几无遗类,今子孙遭祸,也是理数循环,不足深怨。惟君是我家旧人,独奉使到此,想是事不得已,此酒何劳劝酬,我拚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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