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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通俗演义--南北史演义 作者:蔡东藩-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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倍道兼行。五日至鲍口,早生遣将胡孝智,领兵七千,出城二百里逆战,为峦所破,遁还悬瓠。峦进至汝水,早生自往截击,又复败还。峦遂渡水围城。魏宿预守将严仲贤,因邻境被兵,正拟戒严,参军成景隽,刺死仲贤,竟举城降梁。于是魏郢、豫二州属境,自悬瓠以南,直至安陆,均为梁有。唯义阳一城,为魏坚守。

    中山王英,虑兵不敷用,求请添兵。魏主但遣安东将军杨椿,率兵四万,进攻宿预。命英就邢峦军,同攻悬瓠。悬瓠城已经危急,复见英军助攻,越加恟惧。白早生尚欲死守,偏自司州遣来的齐苟儿,遽开城出降。苟儿应改名狗儿,故愿乞怜外族。魏兵一拥入城,擒斩早生,及余党数十人。英乃引兵赴义阳。

    义阳太守辛祥,与郢州刺史娄悦,婴城共守。梁将军胡武城、陶平虏,引兵进逼,祥与悦共议战守事宜。悦但主守,俟英来援,祥独主战,夜率壮士掩袭梁营。梁人果然中计,胡武城仓猝逃还,陶平虏略慢一步,被辛祥活捉了去。义阳得安。悦耻功出祥下,奉书高肇,掩没祥功,赏竟不行。

    中山王英,到了义阳,梁兵早已败去,乃欲规取三关。先与众将计议道:“三关相须,如左右手,若攻克一关,两关可不战自下。攻难不如攻易,应先攻东关为宜。”东关即武阳关。众将自无异言。英又使长史李华,引兵赴西关,即平靖关。牵制梁军,自督诸军向东关。六日而下,虏得守将马广、彭瓮生、徐元季,再移兵攻广岘。守将李元履遁去,又攻西关,梁将马仙湬亦遁。

    梁主亟遣韦睿往援仙湬,行至安陆,闻三关已经失守,忙入城为备,增筑城垣二丈余,更开大堑,起高楼,收集溃卒,严加防堵。部将或以怯敌为疑,睿笑道:“为将当有怯时,怎可徒恃勇气1马仙湬等陆续退还,魏中山王英,乘胜急追,欲复邵阳旧耻,及闻睿复出守安陆,不免生畏,便即退师。

    梁主以连岁用兵,师劳力竭,特释魏中书舍人董绍,召入面谕道:“两国战争,连年不息,民物涂炭,彼此同忧,吾今释卿归国,愿修和好,卿宜备申朕意。若果罢战息民,我愿将宿预还魏,魏亦当还我汉中。”绍唯唯遵谕,辞还洛都,即将梁主意旨,详报魏主。魏主不从,南北失好如故。

    已而魏荆州刺史元志,率兵七万攻潺沟,驱迫群蛮,群蛮皆渡过汉水,乞降雍州。梁雍州刺史侯易,收纳群蛮,使司马朱思远部勒蛮众,往击魏军。蛮众积忿竞斗,大破元志,斩首万余级,元志走还。

    过了两年,天监十年。琅琊土豪王万寿,纠众戕官,据住朐山,密召魏兵。魏徐州刺史卢昶,遣戍将傅文骥赴援,青、冀二州刺史张稷,发兵往剿,与战失利。文骥入据朐山,梁廷遣马仙湬往攻,把朐山城围住,困得水泄不通。朐山无粮可因,樵汲复断,文骥无法可施,没奈何开城出降。卢昶不谙军事,仓猝往援,途次接得朐山败报,回马就逃,部众皆溃。时值大雪,冻毙甚多,又经仙湬追击,十死七八,粮畜器械,丧失无数。

    惟张稷还兵郁洲,青、冀二州,宋时已被魏陷没,南朝借郁洲地侨置青、冀州治,事见前文。自愧无功,心益郁闷。他尝仕齐为侍中,东昏被废,稷曾与谋。梁主衍因他有功,迁任左卫将军。稷自谓功大赏薄,每当侍宴,辞色怏怏。梁主衍瞧透情形,便向他嘲笑道:“卿与杀君主,有何名称?”稷答道:“臣原无美名,不过对着陛下,未为无功。况东昏暴虐,义师一起,天下归心,岂止臣一人响应么?”梁主掀髯微哂道:“张公真足畏人!”语带忌刻。乃命他为安北将军,领青、冀二州刺史。稷仍未惬望,莅镇后懒治政事,宽弛失防。朐山一役,无功而归,僚吏益多轻视,乐得暗地营私。

    好容易过了二年,郁洲人徐道角,招集亡命,及许多怨民,夤夜袭入州城,闯进官廨,怀刃害稷。稷长女楚瑗,为会稽孔氏妇,无子归宗,随稷在任。至此挺然出来,以身蔽父。乱党见人便斫,管甚么孝女烈妇,第一刀杀死楚瑗,第二刀将稷剁毙。不没楚瑗,意在阐幽。索性枭稷头颅,函送北朝,作为贽献礼物。魏主调兵收降,偏被梁北兖州刺史康绚,走了先着,引兵掩入郁洲,捕诛乱党。及魏兵东下,徐道角早已伏辜,郁洲平定如恒。那魏兵也只得敛甲告归。

    梁主本不满张稷,追论稷病民致乱,削夺官爵。稷固无状,稷女何不旌扬!嗣复与沈约谈及,尚觉不平。约答道:“已往事不必复论。”梁主陡然忆起,知约与稷尝联婚谊,不由的愤愤道:“卿作此语,好算得忠臣么?”语毕入内。约骤遭诘责,不觉惊惶,连梁主入室时,都似未见,仍然呆坐。经左右呼令趋退,方惘惘还第。未曾至床,却悬空睡将下去,跌了一交,几乎中风。家人忙扶他入寝,延医服药,稍得免痛。到了夜间,忽大叫道:“阿哟!不好了!不好了!舌被割去了!”

    小子有诗叹道:

    为慕虚荣不顾名,与谋篡弑得公卿;

    可知夜气销难尽,妖梦都从胆怯生。

    究竟何人割舌,待至下回报明——

    先圣有言,女子小人为难养,养且不可,况宠信乎!高肇小人也,高贵嫔为女子,更无庸言。魏主恪委任高肇,使握朝纲,嬖宠高贵嫔,使攘后位,内有艳妻,外有豪戚,女子小人,表里用事,毒于后,害皇子昌,谮京兆王愉,诬彭城王勰,阴贼险狠,莫此为甚。愉迫于私忿,遽敢称戈,野王之戮,尚其自取。勰为中外属望之贤王,乃冤诬致死,妨贤病国,高氏宁能长存乎?顾魏政不纲,朝野解体,降梁者日益众,梁出师图复郢、豫,旋得旋失,终归败挫,非魏将之勇略过人,实梁无良将之所致也。梁有一韦睿而不能重用,何怪其屡出无功乎!朐山、郁洲之平乱,其犹为幸事哉。

正文 第四十三回 充华产子嗣统承基 母后临朝穷奢极欲

    第四十三回充华产子嗣统承基母后临朝穷奢极欲——

    却说沈约夜卧床中,精神恍惚,似觉舌被割去,痛不可耐,乃拚命呼救。待家人把他唤醒,尚觉舌有余痛。细忆起来,乃是南柯一梦。梦中见齐和帝入室,手执一剑,把自己舌根截去。于是越想越慌,嘱家人召入一巫,令他详梦。巫不待说明,便道是齐和帝作祟,乃即挽巫祷禳,日夕忏醮。并自撰赤章,焚诉天廷,内称禅代情事,统是梁主衍一人所为,与己无涉。人且不可欺,天可欺乎?凑巧梁主遣御医徐奘,往视约疾,得见赤章,问明原由,才知梦状。当下还宫复命,据实具陈。梁主不禁怒起,立遣中使责约,略言禅让草诏,皆约所为,怎得诿诸朕躬!约愈加惶急,既畏主谴,又惧冥诛,两忧相迫,便即毙命,寿已七十三岁了。不死何为?

    梁主还算有情,仍赠本官,赙钱五万,布百匹。朝议请赐谥为文,梁主烛改一隐字。颇合沈约行谊。约以文名著世,所撰晋书百一十卷,宋书百卷,齐纪二十卷,宋文章志三十卷,文集百卷。又制四声谱,自谓穷神入妙。梁主衍不以为奇,且问参政周捨道:“何谓四声?”捨举“天子圣哲”四字,表明平上去入的四声。梁主淡淡的答道:“这也有甚么奇怪呢?”遂将韵谱搁起,不复遵用。后来却流传人世,推为巨制。

    当时与约齐名,尚有江淹、任北等人。淹字文通,仕齐为秘书监,梁主起兵,却微服往投。嗣迁金紫光禄大夫,封醴陵侯。天监四年逝世,予谥曰宪。淹少年好学,尝梦神人授以五色笔,遂擅文才。晚年又梦神人将笔索还,从此遂无妙句,时人叹为江郎才尽。平生著作百余篇,及齐史十志,并传后世。

    字彦升,雅善属文,尤长载笔,起草即成,不加点窜。母裴氏尝昼寝,梦见一彩旗盖,四角悬铃,从天坠下,一铃落入怀中,惊动有娠,遂得生北。在齐末,亦官司徒右长史。梁主入都,召为骠骑记室参军,寻拜黄门侍郎,迁吏部郎中。天监六年,出为宁朔将军,领新安太守,为政清约,辄曳杖徒行,为民决讼视事。期年病殁官舍,百姓怀德不忘,就城南设一祠堂,岁时祭奠。梁主亦闻讣举哀,追赠太常卿,予谥曰敬。留有杂传二百四十七卷,地记二百五十二卷,文章三十三卷,亦传诵士林,历久不磨。

    此外尚有前侍中谢朏,亦素有文名,齐季归隐田里,屡征不起。梁初又征朏为侍中,朏仍不至。嗣忽自乘轻舟,诣阙陈词,有诏命为侍中司徒尚书令,朏表称足疾,不堪拜谒,但戴角巾,坐肩舆,诣云龙门谢诏。梁主召见华林园,又乘小车就席,翌日梁主又亲至朏宅,宴语尽欢,朏固陈本志,未邀俞允,因请还里迎母,为梁主所允准,赋诗送别。寻奉母至京师,虽奉诏受职,不治官事,未几即丁母忧,仍令摄职。服阕后改授中书监司徒,旋即病死。追赠侍中司徒,谥曰靖孝。著有文章书籍,亦广流传,不过晚节不终,迹近矫诈,免不得贻讥公论呢。类举文士,亦寓重才之意。这且不必细表。

    且说魏主恪宠信高贵嫔,立为继后。后貌美性妒,所有后宫嫔御,不令当夕。生下一子一女,子偏早殇。魏主年已将壮,尚未有嗣,不免心焦。可巧宫中有一胡充华,为司徒胡国珍女,容色殊丽,秀外慧中。相传胡女生日,红光四绕,术士赵胡,尝由国珍召问,谓此女后必大贵,当为天地母。实是一个祸水。魏主恪略有所闻,特召入掖庭,册封充华。高后见她纤丽动人,当然加忌,偏胡充华巧言令色,颦笑皆妍,能使这位貌美性妒的高皇后,也觉得楚楚可怜,另眼相待。魏主恪乘间召入,与胡充华演了一出鸾凤缘,天子多情,美人有幸,竟暗结珠胎,怀成六甲。

    先是六宫嫔御,相与祈祷,但愿生诸王公主,不愿生太子,独胡充华慨然道:“国家旧制,子为储君,母应赐死,这原是特别的苛条;但妾却不怕一死,宁可令皇家育一冢嗣,不愿为贪生计,贻误宗祧!”语似有理,志已不凡。

    及怀姙后,同列或劝她服药堕胎,胡充华不从,夜间焚香,仰天私誓道:“但得产下男儿,排行居长,就使子生身死,亦所不辞!”已而分娩,竟生一男,魏主取名为诩,且恐皇后妒忌,致生不测,特另择乳保,取育别宫,不但皇后不得过问,就是胡充华也不使抚视。

    过了三年,诩已三龄,魏主欲立诩为太子,下诏改元,号永平五年为延昌元年,加尚书令高肇为司徒,清河王怿为司空,广平王怀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到了孟冬,便立皇子诩为太子,此次册立皇储,竟变易旧制,不令胡充华自尽。高后与高肇,很是不服,劝魏主仍遵故事,魏主始终不从,反进胡充华为贵嫔,高后越加愤恚,欲暗下毒手,置胡死地。胡向中给事刘腾求救,腾转告左庶子侯刚,刚又转告侍中领军将军于忠。忠系领军于烈子,嗣父袭爵,因于后暴亡事,憾及高后,当下借公报私,即向太子少傅崔光处问计。光与忠附耳数语,忠大喜照行,仅阅两日,即由魏主下一内敕,命将胡贵嫔迁居别宫,饬令亲军严加守卫,不得妄通一人。为这一策,竟使高氏无从施毒,胡贵嫔得安居无恐,保养天年。死期未至,故得救星。

    清河王怿惩彭城覆辙,常有戒心。一夕与高肇等侍宴禁中,酒酣语肇道:“天子兄弟,尚有几人,公何故翦灭殆尽?从前王莽头秃,借渭阳势力,遂篡汉室,今君身曲,恐终成乱阶,不可不慎!”肇不禁惊愕,扫兴趋出。会天遇大旱,肇擅录囚徒,宥死颇多。怿复入白魏主道:“臣闻名器不可以假人,昔李氏旅泰山,孔子引为深戒,这无非为天尊地卑,君臣有别,事贵防微,不应加渎呢!今欲减膳录囚,应归陛下所为,司徒究是人臣,奈何擅敢僭越,下陵上替,祸且不远了!”魏主恪向他微笑,不发一言。已是会意。

    越年,魏恒、肆二州,地震山鸣,人民压死甚众。魏主忧心天变,益防高氏。又越年冬季,梁涪人李苗,及校尉淳于诞奔魏,上书魏阙,请即取蜀。魏主乃即命高肇为大将军,率步骑十万,攻益州。侍中游肇进谏道:“今国家连年水旱,不宜劳役。蜀地险隘,镇戍无隙,怎可轻信浮言,遽动大众!

    事不慎始,恐后悔转无及了。”魏主又默然不应。

    倏忽间已是岁阑,度过残冬,便是魏延昌四年正月。高肇西去,尚无捷音,那魏主恪却生成重疾,医药无灵,才经三日,便已归天。侍中领军将军于忠,侍中中书监崔光,詹事王显,庶子侯刚,即至东宫迎太子诩,趋入内殿,夤夜嗣位。王显系高氏心腹,谓翌日登基,也不为迟。崔光道:“天位不可暂旷,何可待至明日?”显又道:“太子即位,亦须奏达中宫。”光又道:“皇帝驾崩,太子继立,这乃是国家常典,何须中宫命令!”进请太子入立东序,由于忠扶住太子,西向举哀。哭至十余声,便令止哭。光摄太尉,奉册进玺绶,太子跪受册玺,被服衮冕,御太极殿,即皇帝位。光等与夜直群臣,伏殿朝贺,稽首呼万岁。翌日大赦天下,征还西讨东防诸军,尊谥先帝恪为宣武皇帝,庙号世宗。皇后高氏为皇太后,胡贵嫔为皇太妃。

    于忠与门下省侍中等官,会议国事,大略以嗣主冲幼,未能亲政,宜使高阳王雍裁决庶事。又因任城王澄,为肇所忌,久居闲散,此时肇西出未归,正好起用老成,使总国事。当下奏白太后,请即教授。王显意欲弄权,不愿二王秉政,独矫太后命,令高肇录尚书事,自与肇兄子猛,同为侍中。于忠等先发制人,即乘显入殿,喝令拿下,责他侍疗无效,传旨削职。显临执呼冤,被直閤将军用刀环击伤腋下,牵送右卫府,一宿即死。遂下诏令太保高阳王雍入居西柏堂,任城王澄录尚书事。百官总已听命二王,中外却也悦服。

    高肇西至函谷关,所乘戎车,忽然折轴,已是隐怀疑虑。至此接到嗣主哀书,且召令入朝,益恐内廷有变,于己不利,急得朝夕哭泣,神槁形枯。贼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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