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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奋斗记 作者:宝金(晋江2013-2-21完结,破镜重圆,宅斗,布衣生活)-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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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去搬了锦被给秦云衡盖上,然而又觉得这行止过于亲昵,难免有些不自然,便自解释道:“总该装得像些的!”
秦云衡却笑了:“这床被今早未曾熏香?我嗅得到你的气息。”
十六娘脸色登时通红,她背过身去不理他,过了阵子才走到门边,轻轻推了门溜出去。
庭院中,正立着几个婢子。除了她自己房中的,也有一个高个儿女婢甚是面熟。想来那便是被秦云衡骂做不晓事的主儿了。
“你叫什么名儿?”她面色不甚善,做娘子数月,这使脸色一招,倒是当真练出来了。
那婢子原正四处张望,听了这话,猛然转过头看到她,声音立刻恭敬起来:“回娘子,奴叫做银朱。”
“你是阿家身边伺候的?”十六娘听了名字便有了几分印象:“我倒听说过你,只是未曾识得人——怎么,阿家有事?”
“正是,否则,奴怎生也没有那么大胆儿来讨郎君同娘子的嫌……”银朱说罢这一句,许是醒悟自己讲得太多了些,忙变了话头:“敢问娘子,郎君亦在房中吗?”
“……二郎正在小憩,你却这般大叫大嚷的。”十六娘装作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他恼起来,我亦没法儿求情的。好在他困倦得很,又睡下了,大概是不会罚你了,你便也莫催了吧——先回去复了阿家的话,待二郎起身,我们立刻便去的。”
“那……那奴告退了。”银朱听了十六娘说话,却也不像方才一般非要他们同去秦王氏处回话了。她虽然自存了些心思,然而公然惹娘子不快,这般自讨没趣的事儿却做不出来。
只是,出了沁宁堂众人视线所及,她却并不曾往秦王氏的住所过去,反倒四周看看,朝另一个方向,飞也似跑了。
自昨日郎君同娘子一道之后,灵娘想必要急坏了。然而老夫人那边却很是高兴,使唤得几个婢子左右跑奔的,她也始终没抽到空闲去找灵娘。
此刻十六娘他们不跟着她来,倒是正落了她下怀。若是赶着去见灵娘一面,将今日所见尽数回她,想来也能落个“共患难”的好处……
果然,灵娘此刻,再不如初次见她时的傲慢。那个美丽的女人,她的脸色苍白,眼眶下一片青肿,像是通宵未眠一般。
见得她,灵娘只能勉强一笑:“银朱阿姊来我这里,是有什么事情?”
“奴刚刚去了娘子那边,老夫人邀她和郎君一道过去呢。”银朱道:“刚巧回来,奴便顺道来这里探望乔娘子一番——含春阿姊不在么?”
“难为你还记得我。”乔灵娘苦笑道:“我只当这府中,人人皆把我忘到脑后了——便那含春,也不知是跑到哪儿去了!世人皆锦上添花,谁记得雪中送炭的!”
银朱放了心,更添了几分暗喜,口中却道:“怎么会?只怕是现在大家都不好冷落了娘子才……人人皆看得出郎君真心疼惜乔娘子的。”
“是么?你见过这样的疼惜——任我怀了孩儿,他却同娘子日日纠缠,不来看我一眼?”灵娘叹了一口气:“罢了,我这样的身份,不能怨恨谁的。只怪我自己命苦,投生到了那般家中……”
“您好歹还有些盼头!奴们做婢子的,岂不更是命苦?”银朱也跟着叹气,道:“譬如说奴,家里头原也是好人家,奈何阿爷喜赌,败了家产,病了无钱医治,去得忒早。阿娘和弟弟要吃要喝,奴做长女的,也只好自卖为婢……”
“呵,这世上,除了娘子那般大家贵女,哪个女子不是一身的苦?”灵娘却并不对她的波折谈论什么,只道:“你说老夫人遣你找娘子和郎君过去,那是为了何事?”
“大抵是大郎的婚事。”银朱被打断了诉说,多少有几分意兴阑珊,却不得不恭顺答道:“大郎想要聘娘子家中十三堂姊为正妻。”
灵娘精心绘出的眉瞬时蹙起:“娘子家中的十三堂姊?”
“正是呢。”银朱道:“听闻那是娘子二叔父家的女儿——那二叔父倒同奴的阿爷有些相近,喜赌,又是个庶子,无甚家产。膝下唯独这一个小娘子,要的聘礼多了,便一直耽搁到了二十岁。”
“二十岁?”灵娘似是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她笑了,口气中带着几分讥诮:“那样老在家中,爷娘还指望要多少聘礼?难不成他家这女儿是灵芝,偏生越老越俏的?”
“可不是么,大家都是这般说——然而那做阿爷的偏敢大开口地要好多聘礼呢!”银朱眉飞色舞道:“那能如何的。这十三堂姊,便是家中再穷,到底姓裴!单这一个姓啊,便值八十多匹绢——还不算别的!”
“……”灵娘的笑意突然掺了几分尴尬:“那……大郎也答应了?”
“左右府上出这资银的。”银朱道:“又不是花他的钱,白得一个娘子,有什么不好?还是那句话,那十三堂姊便是庶出,也是姓裴的。若不是她阿爷不争气,这样的世族出身的小娘子,大郎如何能求到?”
“单是个姓便如此金贵。”灵娘似笑似叹,然而她确是不快了。这一座府邸里,放进两位“秦裴氏”,叫她怎么办?十六娘也当真够狠的,明知嫁了大郎的女子定然没有好日子过,还能坐视自家的姊妹嫁进来!难不成,她就这么想要个同姓姊妹做帮衬的?
只是,不知那十三堂姊是何性格?若是和自家这娘子一般,那还好些,可人道穷家的孩子多少要厉害些……只怕这大郎的姬妾们会更不安呢。
想着想着,她也不顾银朱还在,竟微微笑了起来。罢了,大郎讨谁家的小娘子为妻,如今同她有什么相干呢?新妇进门后,便是个极厉害的女娘,左右也是祸害大郎的妾罢了,怎生也折腾不到她头上。
再说,若是那新妇发现秦府中唯她夫婿最不受待见,又该如何看这拉她进火坑的堂妹?姊妹翻脸成仇,那才有趣味。
倘真有那么一天,她灵娘,是很乐意看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觉得灵娘才是BOSS。楠竹弱爆了。
☆、富贵相
十六娘未曾料到,秦云衡说是躺一阵子,居然还真的睡过去了。
待他醒来,已然过了一个多时辰。果不其然,他朝下枕着枕头的那半边脸印了枕上刻花,掌印倒不是很显了。
这样的话,但望阿家看不出。
秦云衡揉了揉眼睛,起了身,整了衣裳便要走。然而看到她,眉心便是一蹙:“我睡着的时候你在做什么?这一张花脸,却还没有重上妆吗?”
“……二郎在睡觉,奴哪敢叫下人进来。”十六娘嘟哝了一声,扬声叫了婢子,然而当为她梳妆的小女婢进门时,她心里却是一咯噔——方才,二郎要她赶走那银朱,她就这么顶着一张花脸出去了!
婢子们的嘴是有多长呀,十六娘又羞又气,不消几天,怕“娘子不知为何在郎君面前哭得妆都花了”的事儿,便要传遍整个秦府……
然而脸已经丢了,想再捡起来,当然是做梦。
果然是被灵娘的事儿给气傻了,竟然如此失仪!十六娘简直想掐自己一把。
重新理了妆容,她这才随着秦云衡朝阿家那边走。又拖磨了这一阵子时间,秦云衡脸上的枕印亦消了不少,那个掌印更是隐隐约约,几乎看不出了。
然而,进了秦王氏的屋子,十六娘仍是心虚的。还好秦王氏并不曾注意儿子脸上的异常——想来她也没心思注意,只因秦云朝居然也在此处!
他们一进门,秦云朝便笑道:“二弟夫妇情笃,当真可喜可贺!”
这话,听起来全无玄机,然而从秦云朝口中说出来,却叫十六娘很是有几分不快。
且不说秦云朝面上那似笑非笑的神色,不说这话语中暗含的嘲讽,单是那双丝毫不带笑意的眼睛,便叫人心里头塞了个什么一般难受。
若是不想笑,何不就如他第一天回府时一般,冷着脸也好……至少那样看上去只是可怕,如今看上去,却是可怖了。
十六娘正胡乱想着,秦王氏开腔了:“衡儿同阿央想必也知道了你们阿兄的事情——听说前日阿央还特意回裴府问过,如今却怎么样了?”
十六娘一怔,脸上微热:“阿家,奴只问到了二叔父家中的些许境况,却并未去他家看过……”
这话说来,秦王氏想必不会怪。
那一夜她同二郎遇到秦云朝时,他便说是从这边来。那样,阿家总该知道他想求娶裴家十三娘子的事——以阿家的性子,岂有不先下手打探清楚,便邀了秦云朝和他们夫妇共商此事的?
而既然阿家要打听,怎生也会知道那二叔父家住在碧城坊的事儿——这样的地方,寻常官宦人家的女眷都绝不会前往,她十六娘不去,如何说都合道理。
果然,秦王氏并不见责怪,却也不说别的,还是瞄着她,微微勾勾唇角:“是么?你爷娘说了他家什么?”
“二叔父家不甚宽裕,住在碧城坊,那地方虽乱,十三堂姊却是很好的。”十六娘道:“我阿爷同二叔父向少来往,然而同是裴姓族人,总归听得到消息。这些年来,二叔父荒诞不经的传闻亦不见少,然而却绝无谁人说这十三姊不好的。”
“这样么——你全族中,竟无一人说这女娃儿坏话?”秦王氏似是有些意外,抬了抬眼皮,却又笑了——十六娘看得出,这笑意并不是装出来的:“那样,倒也值那么多聘礼!只是不知她相貌如何?”
“相貌吗?”十六娘想了想,她该如何形容这十三堂姊的面貌呢?她并不曾见过真人,只是听阿爷提到过一句,那堂姊长得真真是裴家女儿,同曾祖母竟似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而家中人打小便说她生得也像极了曾祖母,那么,十三堂姊同她,也该是相似的吧。
“听说,和奴有些像。”她道。
“和你像么?”秦王氏讶异道:“你这样面相……”
这话是脱口而出的,当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连忙住了口——十六娘同秦云衡定亲之前,她是找过奇人偷偷看过十六娘的。那人同一众神异人士一般,绝口不提十六娘同秦云衡是否相配,却只神神秘秘透露一桩事情:按十六娘的面相,她是能做诰命夫人的。
既然儿媳能做诰命夫人,那儿子岂不是可光宗耀祖?秦王氏想着这一点,益发定了心,要裴家将十六娘定给秦云衡。
而十三娘若也是这般相,岂不是说那秦云朝也有富贵的一日?念及这一桩,秦王氏心里便颇不是滋味。然而这话不可明说,她只好改口道:“我不信堂姊妹有那么相似的——不若阿央你抽空将这位十三堂姊请来府中,也好让我做母亲的看看。”
十六娘虽看出阿家心里头有事,却只道她是想看看这未来的儿妇是否好拿捏,便也没有往深里猜度,满口子答应了。
隔日,十六娘自遣了婆子去邀请这素未谋面的十三堂姊来秦府一会。
秦家早已经找了人去朝十六娘的二叔父裴令蕴探口风,这做阿爷的,多少也知道了些事儿。如今见侄女遣人接女儿入秦府相会,自能想到些什么,竟是兴奋非常。他家中无甚钱财,然而女儿若能嫁入秦府,钱财上自不会亏了娘家的,这般想着,他居然也下了心,仔细打了几样金饰给十三娘子。
十三娘子在家中养到二十岁,岂有不恨嫁之理。如今有人流露出那般意思,她面子上仍不显山不露水,心里却哪里有不高兴的?见阿爷破天荒地给自己金饰,更是兴奋得半夜都没睡着觉。
可临去秦府做客的前一日,十六娘又遣了婢子嬷嬷来——这次,竟然送了好几身新衣与她,金银珠玉首饰也给了足足三套。
这一来,裴令蕴当真是上了兴头。他知道,侄女嫁的是秦府的嫡子,而自家小娘子若嫁只能嫁庶子——可堂妹做着当家娘子,哪里有苦了阿姊的道理?这婚事八字尚无一瞥,侄女便送了这么些好东西与女儿,可见秦府的富贵,当真不逊于他嫡兄!
看着自家女儿在屋中兴奋不已地试新衣,裴令蕴亦在院子里没脚地打转。他很是想朝十三娘子要几样首饰去当了换钱试试手气,然而现在,他又偏生不敢惹他这心肝女儿生气。
待到第二日,十三娘子坐上秦府来接她的通幔锦车时,裴令蕴已经生生熬得眼都快红了。
他年轻时花天酒地,早就养了一身纨绔毛病了,自阿爷走后,兄长又不肯接济他,这二十来年,过得岂是人过的日子!如今幸好有这个女儿,竟是上天派下来救他于穷困落魄之间的!这般想着,裴令蕴连带着看自家老妻都顺眼了不少。
十三娘子前脚出门,他后脚便绕着老妻好一阵子痴缠。妻子尤氏缠不过他,晴天白日的,竟也许了他,趁着兴做一段糊涂事儿。
再说十三娘子,她知道爷娘心中的期盼,自己更是紧张。同阿爷不一般,她自打生下来,便是过着苦日子的。裴氏的富贵,她一丝片毫都没有享受过,除了这个姓氏,她同左邻右舍的贫女无二——不,也许比她们还可怜些。人家好歹不流着名门望族的血,不必同那些显贵亲眷相比,她却始终生活在“河东裴氏”的阴影之下。
她永远都会记得,她十四岁时随阿娘游春——说是游春,不过是出城走走,哪里有几分闲情逸致,反倒要时刻注意地上有没有野菜的。那样落魄原是无妨,然而刚出了城,便见数里锦缎行障铺开,隔断旁人的目光,护着里头的贵主。而周围同来“游春”的平民女眷尽是一脸歆羡。
她们说那是谁家的娘子们同小娘子们也出来戏耍,说她们一个个打扮得宛如天上仙子,说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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