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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词女传 作者:芸帐香闺(晋江2013.6.18完结,种田)-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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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的嗡嗡之声,总也不觉于耳。
朝中一派颓靡的气氛,或多或少的也在影响着已是不惑之年的赵明诚。这日,恰逢专管边疆事务的张飞卿,携着一尊玉壶,来请赵明诚鉴别。
自打张掏出玉壶的那一刻,赵明诚就知道,当初苏甜儿找他来倒卖的那个假玉壶,是找着下家了。但考虑这张飞卿是自己的同僚,这话也变得婉转了,赵明诚只轻轻将玉壶往外一推,轻描淡写地对那张飞卿道:“张大学士,恕我直言,您这尊玉壶,不真!”
张飞卿这个人,这几年是靠着打理边疆事务、倒腾走私贩卖物件发家的,如今手里面有几个闲钱,就学着人家搞收藏,他对文物研究本身,并无多大兴趣;更别提是古玩圈里的那些行话、规矩了,也是一窍不通。
“你是说这个玩意儿,是假的了?!”张飞卿直冲冲地问道。
“这东西虽说不是玉做的,但其石头也是很名贵的,也是上了年岁的,回去摆着自己把玩,也不妨是件雅事啊!”收藏鉴赏圈里忌讳用“假”来鉴定文物,就算这个东西是假的,也不能说,行话叫“不真”。赵明诚一听就知,这张飞卿并非圈内人,只得好言解释道。
赵明诚边说上述一番话的时候,边观察着此人的神色。只见那张飞卿,先是面有怒意,转瞬间边大笑着对赵明诚道:“赵兄所言极是,区区一把壶,算得了什么?此次能‘听君一席话’真是犹如‘胜读十年书’啊!可惜……”见他面色又一沉,话锋一转接着道:“往后再想与赵兄你,以茶代酒、把酒畅饮的机会恐怕为时不多了!”
“怎么?张兄,又何难言之处,不妨直说,说不准我尚能助你一臂之力呢!”赵明诚见他言辞闪烁,连忙追问下去。
“咳!”张飞卿长叹一声,背手起身,面露忧国忧民之色:“边关战事吃紧,那金兵犹如一条巨龙,从北到南,长驱直入。所到之处,无不狼烟四起、民不聊生,极目远望,想我堂堂大宋江山,早已是满目疮痍,为兄我,虽说是朝廷命官,理应为圣上分忧才是,不过,望见此番景象,也不禁叹叹啊,叹叹……”
“听闻杨家军、岳家军,已然出兵北上,他们所到之处,无不披荆斩棘,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失地就会收复,他们也会得胜班师回朝的!”赵明诚自信满满的道。
“赵兄此言,未免太过天真了!你不在边疆行走,不知边疆之事。如今我大宋朝,已然是风雨飘摇之际,想必是回天乏术,此乃天意,天意尚且如此,又何况我们自己呢?”说到这里,他又近身一步,贴着赵明诚耳根悄声道:“金国那边,小人我,早已布置妥帖,只要大人您一点头,小人我立马保您全家一路北上,投靠大金国,日后必定衣食无忧……”
“你是想让我通敌叛国?!”赵明诚大惊。
“天下大乱之际,识时务者为俊杰,须得退步早抽身!如此浅显的道理,大人如此聪明,该不会想不到吧?”张飞卿继续引诱道。
“可再怎么着,也不能通敌叛国啊!”赵明诚直摇头。
“刚才一番话,句句都是为兄我之肺腑之言,具体该怎么做,为兄相信,大人自有一番斟酌,告辞!”张飞卿见谈不拢,一甩衣袖,愤然而走。
当晚,赵明诚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白天张飞卿所讲的一番话,不断的浮现在他的眼前。望着面前,荧荧跳动的烛火,赵明诚犹豫了、彷徨了,似乎也有一点点动心了……
这边厢,李清照见丈夫晚饭间一副闷闷不乐的神情,心下已不觉担心,见他饭毕后,又把自己关在书房内,心里还以为他是白天在衙内,有什么不快之事发生。于是便命萍儿煮了一碗热粥,亲自端于房内给他。
可是,书房的门反锁了。
“德甫,德甫?你在里面吗?”李清照敲门道。
“吵死人了,你们就不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吗!”赵明诚烦躁地道,
在外的李清照,听出了他言语烦躁,心下更为忧虑了,不免又用力敲门道:“德甫!我煮了热粥来,你先开开门呐!德甫,德甫……”
正当李清照欲要劝说赵明诚之时,只听得萍儿过来道:“江东转运副使,李谟大人说有要紧事宜,想求见老爷!”
只听赵明诚在里屋闹情绪地喊道:“让他出去,谁让他来的?他来了我也不见,谁都不见!”
李清照无法,只得先吩咐萍儿道:“请李大人在大厅就坐,我一会儿就来!”
萍儿答应着去了。
李清照无不担心地瞥了一眼书房,又行至帘子后,隔着帘子,她看见那李谟连茶也顾不上喝,着急的在地上直转圈圈。
她抿了抿嘴唇,掀帘而出。
李谟见只有李清照出来,不觉一个快步迎上来,连行礼都不顾了,劈头便问:“赵大人呢?”
李清照只得答:“我夫君他,晚上回来的时候,只觉头痛,可能是感染了风寒,今晚怕是不能办公了。李大人,您请先回吧,有什么事情,明早到了衙内再说。”
“哎呀,来不急了,到了明早,就什么都晚了!”只见这李谟身穿铠甲,一副箭在弦上的样子,额头上也沁出了密密的一层汗珠,急得在当屋直跳脚。
“有何急事?大人能否与我直说!”李清照见他如此,自觉事态已然严重。
“如此这般,也只得与夫人您明说了!实不相瞒,属下之所以深夜前往,实在是有不得不急办的要紧之事!据属下手中所掌握的线报,据悉御营统制官王亦,今晚打算在城内谋反起兵作乱!”李谟如实回禀道。
“此消息当真?”李清照大惊。
“属下已派人查实,只见那御营统制官衙内,如今空无一人;而建康城郊天庆观外,却早已灯火通明、草木皆兵了!”
“先下,正是天庆观庙会的好日子,若然叛军在观外突然纵火,那么……”李清照不觉沉吟道。
“那么,必然有大批的无辜百姓跟着遭殃啊!依属下拙见,是不是等赵大人……”李谟急切地道。
“不能再等了!”李清照打断他的话,意志坚决且诚恳地对他道:“李大人,拜托了!”
李谟见李清照言辞恳切,便就心一横,躬身作揖道:“赵夫人放心,属下必当竭尽全力!”
李谟走后,李清照又急着去敲赵明诚的门。这一次,只一轻拍,门就开了。李清照连忙进屋,只觉周身酒气,再定睛一看,见那赵明诚早已喝得酩酊大醉,趴在了书桌前。
李清照气得直顿脚,怎奈如何推他,就是不醒。见他此状,李清照不觉也跟着叹气,而就在那一刻,一种不祥的预感,也徒然涌上心头,但很快,她又将这个念头打消,他深信自己的丈夫,不是那种人。
她携了萍儿,想一起往衙内去,路过大厅的时候,心里还是放心不下,于是提笔写了一张字条,放于厅前桌上。
这边厢,李谟暗中部署手下官兵,在叛军经过的街巷两边,布置好路障,埋伏好兵勇。果然临近午夜时分,只觉天庆观方向,突然一阵火把通明、人声鼎沸,李谟连忙组织兵马,上前应战。
而也就在此时,之前喝得酩酊大醉的赵明诚,早已清醒,他偷偷摸摸地打开房门,看家中早已空无一人。只听得后廊角门处,另外两个一同隶属建康城的高级官员,对他小声喊道:“快点,快点!”
赵明诚缩头缩脑的一个箭步,蹿了出去,与这两人一齐出了角门,上了大街,直直往城楼方向奔去……
李谟带着官兵在郊外与叛军浴血奋战,李清照在官衙的偏厅内焦急的等着前方的消息,而赵明诚则正伙同另外两个官员,顺着绳索,往城楼外爬去……
正当赵明诚快要爬下城楼的时候,终于被几个城中的老百姓发现,众人一哄而上,一齐拉住绳索,其中一个更甚者破口大骂:“你们这些个贪官,亏你还是一城之知府!平日里花天酒地、搜刮民脂民膏,大难来临之时,却一个个都变成缩头乌龟!就知道卖国求荣、叛徒、卖国贼,呸!”
另外两个官员,早已落到地面,绳索上也只剩一个赵明诚。此时的赵明诚,真是举步维艰,等他再回头一看,好么,刚才落地的两位“同党”,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这头,百姓的谩骂之声不绝于耳,就在此时一股羞愧厌恶之情,从他的心底犹然而生。他只感到自己的双颊,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犹如发烧了一般。他心头一热,不顾一切的顺着绳索又爬回城内,下地后,马上号令城中官兵关闭城门,阻挡叛军出逃之路!
最终,除了有少量叛军,用斧子砍开南城门逃窜之外,李谟将其余叛军一并抓获,。而那叛军头子王亦,也刎颈自杀于天庆观外。
李谟马不停蹄的跑回官衙内,将这个好消息,告知了李清照,担心了整一晚的李清照,终于喜极而泣。
灰头土脸的赵明诚,摇摇晃晃的走回家中,颓然的倒在大厅座椅上,他只觉得喉间一阵干渴,犹如火烧一般,不自觉的拿起茶壶倒茶,谁想,壶中一滴水都没有。
此时,他发现了李清照给他留下的那张字条。原来是一首绝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天下唯有一情字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字字铿锵,句句肺腑,短短的二十个字,字里行间无透着振聋发聩的力量。
字条不经意间从指间滑落,旋然落地,独剩依旧呆坐在那里的赵明诚。
这次“弃城而逃”的事件,成为赵明诚一生难以抹去的污点。在外,他被朝廷罢免了建康知府的官职,受到了严厉的处罚;在内,源于自己的良心,使他有好一段时间在李清照的面前抬不起头来。虽然,除了那张字条,李清照对赵明诚这次的过错,再无半句多言。
建炎三年四月天,本应春丨色和暖的日子,却因为连年的战事,进而市井萧条。已经被朝廷罢免官职的赵明诚,只一味浑赖在家中,整日里蔫头耷脑的。
这日晨起,天地间就是一片灰黄,过不了半日的时辰,竟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雪。四月飞雪的光景,在南方确实是罕见,街头寒风瑟瑟、行人匆匆,显得冷清而又肃杀。
“真冷啊!”身后的萍儿紧了紧衣襟,忍不住抱怨道:“这是哪门子的鬼天气,外面和家里一样的冷,还让不让人活了!”
见李清照只顾往前走,并未回应,萍儿方觉失言,不觉赶紧解释道:“夫人,您千万别误会,我只是抱怨一句而已,不是嫌弃咱家老爷的俸禄……”
“萍儿,咱吃碗混沌吧!”李清照适时打断萍儿的话,指着前面的混沌铺道。
“混沌?”萍儿还不明就里。
“你不是害冷吗?咱们吃碗混沌歇歇脚再走吧,老板,一碗混沌!”李清照拉着萍儿走进铺中,招呼老板道。
“夫人,你看!”二人刚一坐定,萍儿却暗地里拽了拽李清照的衣角,用眼神示意她。
李清照顺着萍儿的神色,往外一瞧:只见在离她二人不远处的对面街道上,正有一女子,跪在地上,面前放了一个破碗,顶着瑟瑟寒风中,沿街乞讨。李清照再一定睛,不觉心底一惊: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苏甜儿!
“她怎么会……”萍儿喃喃自语道。
“这有什么不会……”混沌铺的老板端上混沌,接话道:“正所谓‘福祸由天不由我,我命由我不由天!’人的祸福,是由天定的;人生的际遇,也是全凭自己来承担!”
“大官人,好似知道一些内情啊!请再来一碗混沌,我们愿洗耳恭听!”李清照含笑着掏出银两道。
“要说起苏小姐的身世,也算是比较坎坷了……”老板送上一碟花生米,聚精会神地讲起了故事:“听说她爹原本就是个花天酒地的主儿,成了亲,有了她之后,还是死性不改,最后竟然爱上了窑子里的一个小姐,抛下她娘俩,远走高飞去了;而她娘呢,更是一个嘬死的祖宗,天性好赌,把原本就很薄的家底,全给糟蹋的一干二净。听说这位苏小姐,才刚七岁的年纪,就被那些无良债主,卖到妓院接客抵债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在平日里,但凡是见着钱,不管多少,她都是一副两眼放光的模样了!”萍儿恍然大悟道。
“何止是两眼放光,简直就是嗜钱如命!”老板言辞间不屑之情溢于言表,尔刻,又不免慨叹道:“咳!这么多年来,也算真是难为她了。不论是晴天雨天,还是春来暑往,她都白天乞讨,晚间接客,日日如此……可这又怪得了谁呢?”
“怪就怪,生她养她的老子爹娘啊!明明就是一段孽缘,又何故白白糟蹋了一个好女儿呢!”萍儿忿忿不平道。
“时也,命也,人生的福祸,又岂是我们能凭一时之力能够明辨的了的?人间世事,百转千回,,并非都由你看到的那样,像那棋盘上的棋子,非黑即白。其中总会有一些真情、一些乐趣,是我们这些局外人无法参得透的。这就是人这一生中最为奇妙,也是最值得留恋的地方了。”李清照若有所思地道。
正当三人坐在铺里远观议论着的时候,一个身着粗布衣衫的女人,胳膊上搭了一条破布毯子,从远处匆匆而来。她见已经疲劳至极的苏甜儿,卧地熟睡,什么话也没说,先是伸手将碗里的一些碎银和铜钱拿走揣入衣袖中,然后又顶着瑟瑟寒风,将胳膊上的破布毯子,轻轻盖在苏甜儿的肩头,尔后,匆匆离去。
坐在铺子里的李清照,出神的望着这一幕。
“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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