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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兵  作者:星子-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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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芷芊惊讶地说:“你在试卷上却不是写乌钢呀!什么‘月儿铁’,那是什么?”   
  “我不小心写错了。”卫靖默然半晌,摊手解释著。   
  他自小便知乌钢是世上最顶级的铸剑材料。但不知怎地,一直有个印象在他脑中萦绕不去,似乎在提醒著他,这世上最顶级的钢材,其实是月儿铁。至于为什么是月儿铁,月儿铁长什么样子,他也不知,只是心中便一直记著这些片段句子、月儿铁的配方什么的。   
  卫长青缓缓抬头,静静看著卫靖,问:“阿靖,上次我问过你外公那本兵器书的事,你答你并不知道。”   
  “是啊……”   
  “但你却能写下这月儿铁三个字,却是为何?”卫长青面无表情地问。   
  “我不知道……可能是一不注意,便写下了,我知道答案是乌钢。”卫靖手心发汗,却又不想向大伯讲述他心中所知的那些词句、配方。   
  卫芷芊忍不住问:“爹爹,到底什么是月儿铁?”   
  卫长青不答,只是说:“我知道了,其实阿靖你这样写,也不算错。世上如此宽阔,乌钢未必是天下第一,或许是天下第二也说不定。”卫长青说完,将试卷递还给卫靖,微微一笑,便转身出去。   
  □   
  “张遥!去替我拿桶水来,我想洗洗手。”郎仲齐和一票跟班喽啰在树下闲聊,见了公孙遥拿著扫把经过,便唤著他。   
  公孙遥点点头,回答:“好的,师兄。”   
  几个学生见公孙遥乖乖去打水,还不满意,低声骂著:“去,看他那副恶心样子!装乖巧,便只会讨中芸的开心。”、“是呀,浑然天成的小白脸、小狼犬、 伪君子!”   
  卫靖便从工房回来,远远地瞧见这情形,心中老大不是滋味,大声唱著临时编出的歪歌:“小白脸好过不要脸哟,小狼犬好过臭嘴狗哟,伪君子好过烂小人哟——”   
  “你不就是那一天到晚出外差的小子吗?你和那伪君子是一国的,你多什么嘴?”郎仲齐早已看卫靖、公孙遥十分不顺眼,公孙遥对他恭谨那便罢了,卫靖这次主动挑衅,便再也按捺不住。郎仲齐大步走来,推了卫靖肩头一把,仰著头瞪著卫靖说:“你也配开我玩笑?你知不知道我郎家?你知不知道我家有多大的地,多少的人?乡下来的便只会攀亲带故吗?你真当你是卫家剑庄的红人?”   
  郎仲齐这么说时,沉河还跟在一旁打圆场,一面替郎仲齐补注:“郎哥家里的确大,上下加起来有四、五十人,每个郎家人都有一个专属奴仆,可羡慕死人了!”   
  卫靖嘿嘿一笑,突然兴奋起来,只觉得和贝小路相别之后,嘴巴痒得难受,冷笑数声,说:“你说张遥虚伪,你揭穿他呀,揪出他的丑样子让大家笑呀,可别只会瞎猜中伤,你自个儿不是当君子的料那便算了,可也别洋洋得意地当小人,只会欺负好欺负的,眼红的比你好的!一副狗儿样,摇个尾巴乖。”   
  “你说什么……”郎仲齐气极,想要回嘴,卫靖却不让他说话,换了口气立即接上:“没见过世面的井底蛙,我真服了你。你爹爹姓郎,叫作什么?闯天门李帮主、富贵居王老爷、雷南员外、食胜天胡大厨子、飞雪山庄贝老太太和小母猴贝小路,这些名堂你听过吗?你家里大过这些地方?我爷爷是大铸剑师卫云五,我大伯是你老师,够不够瞧啊?我还没提我外公呐,说出来怕你尿裤子。哼,瞧你神情就知道不服我攀亲带故,行呀,咱们便单单来比卫靖和郎仲齐,看是去工房比打铁,还是就在这儿比吵架、比打架都行呐!”   
  卫靖一口气讲完,朝郎仲齐摊了摊手,说:“轮到你了,讲吧。”   
  “你……你!”郎仲齐气得发抖,却不知该回些什么。   
  “想不到要讲什么吗?那等想好了再来找我吧。”卫靖轻咳两声,摇头晃脑地走了。留下涨红了脸的郎仲齐,和一票面面相觑的跟班。   
  公孙遥听了吵声,早已赶来,将水桶放在郎仲齐脚边,转身追上卫靖,苦笑地说:“卫兄弟,我很感激你这样帮我说话。老实说,和我此行目的相比,郎公子怎样待我,我根本不可能会介意。”   
  “这倒是……其实是我自己心情不好,想找个家伙出出气罢了。”卫靖拉著公孙遥走到偏僻地方,又讲起于雪姊姊的事儿。   
  “真有这等男人?那可真是猪狗不如。”公孙遥性情本便耿直,越听越是皱眉,颇替温于雪不值。   
  “就是这样,我的故事讲完了,该你啦!”卫靖伸伸懒腰,似笑非笑地瞧著公孙遥。   
  “我?我有什么好讲的?”   
  “你还真会装。”卫靖哼了一声,双手捏著公孙遥的脸,笑骂著说:“你这小白脸、小狼犬,我当你是朋友,你竟打起我堂姊姊的主意,看我怎么教训你!”   
  “你胡说什么?”公孙遥将卫靖推开,一张脸胀得通红,说:“我才没有。”   
  卫靖也不理他,自顾自地问:“你觉得我的大堂姊比较漂亮,还是我的小堂姊比较漂亮?”   
  “我并没注意这些琐事。”公孙遥摸摸鼻子,却又说:“中芸年纪较长,较注重打扮……”   
  “你前后话便矛盾了!”卫靖哼了一声说:“我不是无端端糗你,我自己的事情也不少,不能时时看照著你。我跟你说,你要作戏,便要作得像些。我那小堂姊已经怀疑你乡下人的身份啦。”   
  “是吗?她怎么看出来的?”公孙遥有些惊讶。   
  “你连打水都不会,瞎子都看得出来你不是乡下人。”卫靖夸张地说。   
  “我已经学会打水啦。”   
  “你要学的可多著了!首先说话便差得远啦,你说句脏话骂我。”卫靖笑著说。   
  公孙遥为难地想了半晌,说:“你这个恬不知耻的龌龊小人!”   
  “这是脏话吗?”卫靖笑弯了腰,随即将他在小原村和那些癞皮孩儿对骂的难听话,极其顺口地骂了一遍。   
  “这是人说的话吗?”公孙遥皱著眉头,咕哝了两句,怎么也学不来。   
  卫靖想了想,来到一株树下,蹲了个马步,解开裤子,转头向公孙遥说:“你瞧什么,照著做呀,乡下地大树木多,有时尿急,便只能这样,你得学得像点,才不会惹人怀疑!”   
  “我不太相信你,我觉得你只是在戏弄我。”公孙遥虽这样说,却还是学著卫靖的姿势,面对著树。两人便在树下用这怪模样撒了泡尿。   
  “啊,你没有天分,教也教不会。”卫靖看著天上飞雪,伸手接了几片,学著温于雪用嘴吹散,说:“老实说,我根本不相信你能杀得了李靡,我觉得你只是去送死。”   
  “便是送死,那也罢了……”公孙遥悠悠地说:“和故人之恩相比,一条性命又有几两儿重?”   
  卫靖怔了怔,哈哈笑著说:“真是可惜!若你生得丑些,讲起这话,人家才说你是英雄好汉,你却生得一副小白脸样,讲这种话,只会让人讲你是伪君子!”   
  “若公孙遥无愧天地良心,旁人说什么,与我何干?”公孙遥正色说著,说完也觉得有些造作,尴尬笑了笑:“在我家里,我父亲、我爷爷,自小便是这样教我,我觉得没什么不对。”   
  “就是这样,不做坏事,不去欺压好人,愧对起自己良心,管旁人说些什么?全是废话!今儿个晚上,我还要去瞧瞧于雪姊姊,听说她风寒好了。”卫靖哈哈一笑,跳上大石,喊著:“海来市呀海来市,为什么你这么大呐——”这些时日他虽然在云来楼玩得悠闲,但一想到于雪姊姊的处境便要掉泪,回到剑庄,更不敢和人说他每日都去酒楼和一些妓女厮混,心情大起大落,十分煎熬。   
  “卫兄弟,谢谢你提点我。”公孙遥也不再像刚来剑庄之时,紧张兮兮,带著一股肃杀气息。   
  “公孙遥,我本心情难受,和你说了些话,好过了些。”   
  “我也是,卫兄弟,谢了。”   
  “别净说些客套话,若有机会,我介绍个朋友给你。是个大块头,脸上有道疤,人还算不错。”   
  “好。”   
  这晚大雪纷飞,云来楼下仍挤满了人,都争著要看那温于雪。   
  “你们烦不烦呐!便说要明晚才标初夜,全挤在门口,有什么好看的?”小缦气呼呼地赶人,见到卫靖搓著手赶来,便将他拉进了云来楼,端了碗热汤给他。   
  “小缦姊,于雪姊姊病好了吗?明儿晚上当真要将于雪姊姊卖给其他男人吗?”卫靖著急地问。   
  “是啊。”小缦也无可奈何地说:“咱们这儿是酒楼、是妓院,不是你的小花园。咱都是这样过来的,有什么稀奇呢?”   
  “我不管,我不准你们卖她。”卫靖气恼地说:“樊军来了吗?于雪姊姊呢?”   
  “樊军黄昏时来过了。”小缦回答:“温妹子还在房里不出来呢,你不一定能见著她。唉,天气这么冷,你喝完汤快快回家睡觉吧,别让人说咱骗你小孩子。”   
  “不要呀,我要和于雪姊姊说些话,啧,你们敢让于雪姊姊受苦,我便拆了你们云来楼!”卫靖威胁著说。   
  “你算哪根葱?”小缦哈哈一笑说:“你不怕胡大厨子将你宰了做包子?”   
  “拿大胡子压我?”卫靖气愤地说:“你不是说云来楼的姑娘都是挖角来的?再不便是自愿的?于雪姊姊愿意陪陌生男人睡觉吗?”   
  “她是自愿的啊,你那陈大哥跪著求她,说是没这笔初夜分红,他过不了这关,会让人砍断手脚,你那痴情姊姊哪里舍得呐?”   
  “什么?我现在就去斩了他的手脚!”卫靖气愤吼叫。   
  “樊军下午才去找了他一趟,找不著,早溜了。谁叫你们打草惊蛇,揍了人家,人家可机伶得很。”   
  “混蛋!”卫靖冲上楼,也不理小缦在后头喊,便往温于雪的房间跑去,推开了两个姑娘,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卫小弟你怎能硬闯咱姑娘房间!”几个姑娘都挤了进去,要将卫靖拉出。   
  卫靖对著正在梳发的温于雪大喊:“于雪姊姊,你傻了吗?你干嘛还帮那混蛋?告诉我他在哪儿,我去宰……我去和他聊聊!”   
  温于雪淡淡一笑,笑里尽是苦涩,回头说:“姊姊们,我和小卫说些话,你们别拉他啦。”   
  那些姑娘便也放手,全到了外头,将门掩上。   
  “小卫,将门锁上。”温于雪发著抖说。   
  “是……”卫靖遵照温于雪的指示,将门上了锁,突然觉得房中暗了些,转头看去,却是温于雪将三枝烛火都吹灭了,又将一块薄纱紫巾,附上桌上一盏小小的珠灯,刹时房间里只余下微微光芒。   
  “小卫,能帮姊姊我一个忙吗?”温于雪语音发颤,极其哀伤,向卫靖招了招手。用极低的声音说著:“你应该知道了,明儿个我便要卖出初夜,便是和男人睡……得来一笔分红,会给他,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他了……之后再也不会理睬他了……”   
  “于雪姊姊……”卫靖难过地走去,昏暗之中,只见到温于雪勉强挤出笑容。   
  “我实在不想将……初夜……给陌生男人……”温于雪牵起卫靖的手,抚了抚自己面颊,将他拉至床边,哀伤地说:“小卫,我……只得这样了……你做我第一个男人,好吗?”   
  “什么?”卫靖惊慌失措,温于雪软馥身子已靠了上来,身上薄纱褪至肩头。   
  “于雪姊姊,怎你会找我?你不是……你不是……爱那陈大哥吗?”卫靖浑身火烫发颤,不解地问。   
  “他……他不要我……”温于雪说到这时,已语不成声,眼泪落下:“我的身子,是要卖钱的……他说碰了我,便不值钱了……我没有办法了……”   
  “你……你……”卫靖只觉得温于雪的泪水不停滴落在他脸上,跟著便是以往卫靖日思夜想,温于雪轻轻地一吻,吻在他嘴上。滋味不怎么甜也不怎么酸,是和山一样重的哀伤。   
  “谁说没有办法!是你太笨太傻了!”卫靖哇地一哭,发狂挣起,将温于雪甩脱在床上,哭喊吼著,开门跑了。   
  “怎么了?怎么了?”小缦等一群姑娘都不解地上前要问,卫靖谁也不理,奔出了云来楼。   
  外头天寒地冻,雪花飘飘,卫靖跌了一跤,天旋地转,满嘴吃了都是雪。   
  他流著眼泪,拚命地跑,只觉得跑得再快些,心中的伤痛便追不上他了。      
第十六章 竞标晚宴    
  云来楼匾额两端挂起了两盏新的夜明珠灯,灯罩上贴著五彩透光亮片,那灯罩下吊著纸花缀饰,随风一吹,灯罩也跟著转,映出一阵一阵艳丽醉人的彩光。   
  大门外头人多成海,一大票看热闹的年轻男人乃至于身无分文的流浪汉子,都挤在外头,便想瞧瞧热闹,见识见识那即将登场的初夜竞标。   
  “你昨夜不是哭著跑了吗?怎么今天还来!”小缦见这些热闹人潮之中,卫靖便夹杂其中,拨开人群要往里头挤,惊奇问著。   
  “不行吗?”卫靖哼哼几声,冷冷笑著:“你不是叫我‘小原村痴情弟弟’吗,我便是打不死的蟑螂。你奈我何?”   
  “唉,我是怕你今儿个要哭断肠啦。”小缦无可奈何,叹了口气。   
  小缦见卫靖模样镇定,像是胸有成竹一般,又见他腰间悬著一根家伙,用布包覆,像是棍子,却略微宽扁。小缦想起他的脾气,不安地问:“小卫,瞧你这模样,该不会是要来闹事吧。”   
  “当然不是!我肚子饿,来看看热闹,吃些东西,便这样而已。”卫靖掏出几银,塞给小缦,自个儿挑了张桌子坐下,左顾右盼,见到樊军已经到了,倚著一旁木梁柱怔怔地发呆,一会儿瞧瞧大厅中央那布置得漂亮雅致的小花台,一会儿搓搓手掌,十指忽张忽握。   
  “原来如此,樊军也有自个打算了……”卫靖默然瞧著,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喃喃自语:“樊军应当也喜欢上于雪姊姊了吧……”   
  小缦替卫靖送上饭菜,还不忘提醒卫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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