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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花雕 作者:洋葱先生(晋江2012.07.22完结)-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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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飞雪，男孩如初阳的至真笑靥，柔柔的绒毛衣领衬着细软白皙的脸庞，又再次现于眼前。
“薰。”紫鸢谣声音有些颤抖，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接受这件事情，最神圣最圣洁的大祭司竟然是儿时的伙伴，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慑力实在太大。
蜀薰剥开一颗栗子，舌头一卷，一边的腮帮子鼓鼓的，他眯起眼一笑，如满树的缅桂花藏于枝头零散的叶子间，留一树的幽香让人惊艳仰头。
“很香，还是原来那一家。”蜀薰抓了一把栗子递到紫鸢谣面前，已经不是记忆中那双白嫩的小手，修长的手指指节均匀优美如清幽凝玉般的竹节，就是这样一双手撑起了全国百姓的信仰。
缓缓伸出手接过栗子，只是没想到岁月把曾经的那双小手变得如此宽厚，紫鸢谣娇小的手掌承载不下，两个栗子掉落，跳跃两下滚到蜀薰脚下。蜀薰弯腰捡起用衣袖蹭了蹭，剥开吃掉。
从未见过这样的大祭司，那如雪莲立于高寒之巅同神明般的人竟如同普通人一般，沾染了人世气息的笑容，吃着世间最朴素的零食，有着平凡的童年。
“薰？”紫鸢谣不确定地轻声唤。
蜀薰侧着头专注地等待下文，饱满粉润的唇一如桃花瓣。
紫鸢谣看着那幽邃的眸子不知该怎样去说，心中的震惊该怎么样诉说？她不知道的过去该怎么开口去问。
“我出生在一户平常人家，家中可以说是非常潦倒，五岁时我的师傅，也就是前任大祭司寻到我，说我有灵气，是下任大祭司的人选。他把我带走了，教我观星象诵经书，你遇到我那年是我跟随师傅在外修习。”蜀薰宁寂的面容绽开笑靥，如空寂多年的屋子吹进一缕春日和风。
想起那年紫鸢谣十一岁，蜀薰九岁。
年末的雪夜，紫鸢谣揣着积攒的零用钱偷偷溜出家，雪花漫天飞舞扰乱视线。抱着一大包栗子急不可耐地开始大吃特吃，雪花落在发丝上晶莹可爱，紫鸢谣跺着冻僵的脚站在雪地里吃栗子。回家的话怕栗子被二哥抢光，所以只得忍着寒冷在街上吃完再回家。
卖栗子的大婶招招手让紫鸢谣去火炉边坐着吃，紫鸢谣坐在暖暖炉子边摇晃着腿闲适地吃着香甜的栗子，大婶抱着刚满周岁的孩子和紫鸢谣闲聊。
“看你穿得挺讲究，是哪家的小姐吧？”大婶的脸被炉火映得通红。
紫鸢谣抬手指指不远处的朱漆大门，手腕上的紫色鸢尾纹样精美剔透，“我家就在那。”
大婶拍着娃娃的屁股，朴实的脸透着岁月的艰辛，“原来是紫族的大小姐啊！”
紫鸢谣咬着一个栗子，大眼睛映着火光，“我们只是一支落没的贵族啦。”
大婶噤声，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这些，贵族的孩子就是早慧。
紫鸢谣绽开笑靥，甜甜的带着骄傲，“不过我会振兴家族的，明年我就要进讲武堂了，以后我要做大将军，让家族重现繁华。”
大婶一下一下拍着娃娃的屁股，没有说话，说实话，历史上的大将军从未出现过女子，这孩子的梦想还真是狂妄。
紫鸢谣低头认真吃栗子，眼角突然瞥见街道的角落的一个男孩，他穿着素白带帽兜的披风，帽兜的边沿有白色的绒毛衬着他冻得微红的脸颊娇憨可爱，一双眼装得下世间万物般深邃，他站在对面小鹿一般的眼看着这边。
紫鸢谣朝他招招手，男孩纯黑的眸子一闪，怯怯地退后一步，隔着缭乱的雪花他的惴惴不安那么明显。
“过来。”紫鸢谣站起身喊，扬扬手中的栗子，“一起来吃栗子。”
男孩咬着娇嫩的下唇，小鹿一般纯真，小小的身子像要融入这茫茫雪夜。
“来啊！”紫鸢谣更加大声喊。
男孩犹豫半响最后转身就跑，刚跑出几步，手腕就被抓住了，他回头，高出他一个头的紫鸢谣呼出一团白汽，“让你过去，你跑什么，害我栗子全掉了。”
男孩低头，紫鸢谣手中用油纸包着的栗子撒了一路，好像是匆忙间追出来时不小心撒的。
“对不起。”男孩低着头，小声道歉，声音软软糯糯。
紫鸢谣摆摆手，“没什么需要道歉的，快帮我捡栗子。”
两个小孩弯着腰在雪地里捡着掉了一路的栗子。
“你看，好吃吧。”紫鸢谣晃着小腿坐在火炉边对身侧的男孩说，“对了，你叫什么？”
男孩吃着栗子，大眼睛一抬，“薰。”
那是那一年的相遇，之后的一年里紫鸢谣和薰一起玩耍，而紫鸢谣从讲武堂第一次休假回来时却再也找不到薰的身影。
面前的蜀薰依稀还有曾经的影子，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吃着栗子，就如刚认识的那一天，安静乖巧地坐在身边。
两人静默，只有烛火跳动的影影幢幢。
紫鸢谣抬头欲说什么，只见她眼神瞬间雪亮全身绷紧，同一刹那，烛火猛地熄灭，房间里顿时陷入黑暗。
紫鸢谣一把拽过蜀薰敏捷躲闪，空气中数道犀利风声，之前两人站的地方插着数只羽箭，箭头泛着幽蓝的光，显然淬了剧毒。
紫鸢谣默默念动咒语却没有任何反应，心中暗自一紧，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被人下了咒发不出咒术了，只得用武力硬拼。
数道黑影破窗杀入，紫鸢谣将内力运到极致，踢翻走上前来的两个黑衣人，其他人从侧面靠近，紫鸢谣带着蜀薰连退躲过，但手臂上还是被刀刃割出一道不深的口子。
又有几道黑影闯入与之前的黑衣人杀在一起，紫鸢谣知道这是一直守护蜀薰的影守。
得了空挡，紫鸢谣拉着蜀薰从窗跃出，贴着地滚出一段，刚稳住便从腰间拿出一个信号弹拉下绳子，红色的焰火呼啸着冲向天际炸开一片绚丽。
身后有呼呼风声，紫鸢谣一把推开蜀薰，一把利刃闪着寒光劈入两人中间，刀身反射月光，一声劲装的人身手迅速，但一瞬间的光亮紫鸢谣还是看清了那人唯一露出的一双眼，那深灰的眸子如浩浩银河。
剑身翻转斩向紫鸢谣，她矮身躲过，顺手一带蜀薰将他护在身后，脚尖踢向那人的手腕，纤细柔韧的身形一闪躲过，他再次跃起时，一个同样纤细的人影挡在了紫鸢谣身前。
当一声，两把剑清脆相击，夕绘踢向那人，只见他灵巧躲过，深灰的眸子危险眯起，冷得似玄铁凝寒。
“哎呀，真是狼狈。”一声娇笑，从四面八方传来。黑衣人侧身一闪躲过叶离从后面而来的一掌，带着烈烈内力的一招落空，叶离足尖一点落在紫鸢谣身边。
“不错嘛。”叶离瞪着翡翠眸子，啧啧称赞。
紫鸢谣飞起一脚踹向他的屁股，被轻巧躲过，紫鸢谣咬牙，“给我严肃点。”
叶离柔柔笑着，“知道啦！知道啦！”说着他袭向黑衣人，夕绘持剑也加入其中。
对方一直没有使出咒术，看样子在设下的这个结界里他们也不能使用咒术，正好条件平等，就看双方的实力了。
原先在屋里的人厮杀到了大殿外，紫鸢谣护在蜀薰身前，不时解决掉上前来的杀手。
双方势均力敌，紫鸢谣静观其变。
不远处的灰眸黑衣人一剑隔开叶离和夕绘，他隐在黑布下的嘴动了动，紫鸢谣心中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心！”刚喊出口，只见一圈光轮自黑衣人脚下扩张开，光圈碰上夕绘，他身体一顿喷出一口血以剑杵地勉强稳住身形。叶离见情况急转飞身后退，只是稍慢一拍，光轮似一堵厚实的墙将他弹开，他飞出数丈远，勉强站稳脚跟，捂着胸口低头吐出一口血。
紫鸢谣拉过蜀薰飞身跃起，黑衣人紧跟而来。
……分割线……
Q版小剧场
绯：“刚才我看见了焰火。”
叶离（揉着迷蒙睡眼）：“你做梦吧，大晚上谁那么有雅致放焰火啊！”
绯：“真的看见了，好像是临涯殿那边，还是红色的焰火。”
叶离：“你看错了。”
夕绘：“好像之前和谣说好的，遇到危险时就放信号弹。”
叶离（恍然醒悟）：“好像有这么一回事，都过了二十多天我差点忘了。”
紫鸢谣：“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快来救老娘！！”
十九
来到一处林间，紫鸢谣放开蜀薰回身迎上黑衣人。
紫鸢谣将内力聚在掌间，无形在内力释放在周身形成无形的一道压迫，黑衣人的动作略有迟缓。两人周身的沙尘扬起，落叶被震碎飘零。
紫鸢谣在武功上略胜一筹，只怕那黑衣人再使用咒术。现在才看清，那人腰身纤细柔韧，动作敏捷，看得出年纪尚小，只怕和夕绘差不多大吧。而他的那一双深灰眸子，让紫鸢谣疑惑更深。
一脚踢向黑衣人的面门，只见他迅速后退，紫鸢谣落回蜀薰身前。一圈光轮自黑衣人脚下扩散开，只是速度不及之前那次，紫鸢谣一拉蜀薰飞速向后掠去，光轮的范围达五丈多，紫鸢谣险险躲过。
落脚时发现身后竟是悬崖，呼呼的夜风吹过脸颊，不一会那道黑影迅速袭来，紫鸢谣接下他的招数。
这时，一把剑将两人隔开，叶离持剑缠住黑衣人。又是一道光轮扩散开来，无处可躲的紫鸢谣只觉胸口被狠狠一击，血气翻涌。那黑衣人毫不停顿袭向蜀薰，紫鸢谣来不及阻止，她往蜀薰身上一扑，剑在她后背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
蜀薰后退一步踩空，他身子一斜落向身后的万丈深渊，紫鸢谣匆忙间伸手用力拽回蜀薰，脚下的石块承受不住这份重量裂开一条缝，咔一声碎裂坠向谷底。紫鸢谣一推蜀薰而自己脚下没有了支撑点，她如断线的风筝坠向深渊。
在迎向那一片虚空时，紫鸢谣回头看见叶离扔掉剑惊慌奔来，只是距离太远，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的表情。天空一片深蓝如墨，幽邃深远，漫天星辰倒映在眼中，叶离飞掠而来，一身雪白如昙花般绝艳。
突然间，手腕被抓住，蜀薰那一双能盛满全世界的眸子平静无波，他浅浅一笑竟然带着一种释然与解脱。紫鸢谣惊恐地看着蜀薰抓着她的手，两人的身影在空中只是一顿便向下坠去。
耳边是猎猎风声，紫鸢谣看着蜀薰淡然的面容，只见他伸手将紫鸢谣拥入怀中。嗅着裹着夜风的冷冽香气，紫鸢谣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死，不能死！
急急念着咒语却毫无反应，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摆动的衣裳打在身上带着明显的疼痛。
紧紧拽着蜀薰的衣裳，集中精力念动咒语，终于周身出现一圈飞速旋转的光轮，下坠的速度减慢许多，由于之前被暗算咒术只发挥了三成的威力。两人落入一片茂密森林，茂盛的枝叶缓解了下降的速度，一阵晕头转向后终于落地。
由于被蜀薰抱着落地时紫鸢谣便没有感觉到太多的疼痛，拿掉挡在眼前的枝叶紫鸢谣看见蜀薰仍是浅笑盈盈的脸，只是平日里风姿卓越的祭祀大人此刻满头的枝叶，脸上被划出几条伤口，衣服也被撕破，狼狈不堪。
紫鸢谣慌忙支起身子，刚一动后背就一阵剧痛，闷哼一声又倒回蜀薰怀里。
“你没事吧？”蜀薰小心询问。
紫鸢谣冷哼一声，“你没事跟着我跳下来干嘛？是不是嫌活得太久了？祭司大人！”
后面那四个字加重了语气，是在提醒他身上肩负的责任。
蜀薰望着密密枝叶间依稀的星光，轻声说：“就算我留在上面也是死，你们用不了咒术是打不过那个杀手的。”
紫鸢谣又是一声冷哼，“所以你就来陪我一起死？”
蜀薰望着她，“我们不会死的。”
紫鸢谣试着支起身子，她艰难地翻身坐在一边的空地上，后背的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很明显，那剑上有毒。从怀中翻出一个白瓷小瓶子，从中倒出几粒药丸吞下，紫鸢谣封住几处穴道防止毒素扩散。
“你还真是相信我，万一我没发动出咒术，今天就算我俩的祭日了。”紫鸢谣没好气地说。
蜀薰只是微笑不语。
抬头看着幽暗高耸的岩壁，紫鸢谣蹙眉，现在咒术发不出来，光凭一身武功是翻不过如此陡峻的悬崖，还有就是时间问题，此刻已是子时，朝圣祭卯时开始，必须在那之前回到临涯殿。
试着念咒语却还是无济于事，紫鸢谣恨恨握紧拳头。
夜风吹起枝叶沙沙声响，清新的草木气息充满肺腑，蜀薰扶着紫鸢谣的肩，“你的伤先包扎一下吧。”
紫鸢谣艰难站起，“不用了，还是先想办法上去吧，一定要赶上朝圣祭。”一动就感觉后背一片濡湿，衣服粘在身上扯动伤口，斜靠着身旁一棵粗壮的树干，紫鸢谣微微颤抖，忍着身体的不适，她双手在胸前结印，咏唱起咒文。
平时发动咒术时只用念简单咒文就可以，但现在被人下了禁锢的咒术只得咏唱出全部的咒文尽量将咒术的威力发挥到最大。
空气中涌动起不寻常的气流，旋转着在两人身前不大的空地上出现一圈光轮，一股烈风从中逆卷而起，一声啼鸣，哀恸九天，光轮中出现一只七彩翎羽的巨鸟，曲颈优雅，水眸清明悲悯，酷似凤凰的头蹭了蹭紫鸢谣的脸，发出柔和的低鸣声。
紫鸢谣伸手轻抚着巨鸟的羽毛转头对蜀薰说：“快爬到它的背上。”
蜀薰上前一步，“你呢？”
紫鸢谣脸色更加惨白，“毕方鸟现在只承受得住一个人的重量，跟你回到上面它就会回来接我的，你快上去，我快坚持不住了。”
蜀薰一咬牙爬上毕方鸟的后背，巨大的翅膀一扇烈烈的风吹得人睁不开眼，流线型优美的身子飞向悬崖之顶。
用咒术召唤出来的神兽就如点燃了的烛火，必须由施术者源源不断地供给灵力，而现在紫鸢谣的情况可谓是快灯油燃尽了，何况在召唤出神兽的时候就已是用尽全力，要支撑已然是很勉强了。
巨大的身影箭一般冲向悬崖顶，叶离只觉眼前一黑裹着猎猎的风迎面而来，一个巨大的黑影扑扇着翅膀缓缓落下。叶离认得这是紫鸢谣的神兽，他欣喜地抬头看去，脸上的笑容还未展开便夭折了，毕方鸟背上只有一抹素白。
刚落地，毕方鸟仰头一声鸣叫消失不见，悬崖底的紫鸢谣听着这一声鸣叫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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