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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花雕 作者:洋葱先生(晋江2012.07.22完结)-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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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回去吧。”空兰护转头对金陵夫人淡淡说。
那道黑色的身影重新掩入阴影当中,空气中流动的气息渐渐远离。
空兰护执着紫鸢谣的手抬眸细细端详,眸中星光熠熠,有犹豫有隐忍,最终眉宇间的纠葛散去,唇角绽放出一抹晚香玉般温和笑意,“之前你受命保护蜀薰的事还没向你道谢呢,听说你受重创,现在伤好了没?”
紫鸢谣咧嘴一笑,“你看我现在活蹦乱跳的,伤早好了。上次我掉下悬崖幸亏有金陵坊的人搭救才免于一死,再见到金陵夫人要好好向她道谢才行。你我之间不言谢,你是君我是臣,君之命我祭上性命也要不辱使命。”
看着眼前笑得灿烂的面庞,空兰护心中隐隐沉痛,面上神色收敛,缓缓道来,“现下的事情已查明,楮王爷与丞相勾结邵国图谋篡位,现下百官中楮王爷的党羽已占四成。”
紫鸢谣陷入沉默,四周气氛顿时凝重,楮王爷意图篡位这倒是在意料之中,没想到他们竟然勾结外寇。
空兰护望向远处温润的夜明珠,轻轻一笑满含嘲讽之意,声音浅凉,“这王位若是被王兄夺去,我心中倒是多了些许的释怀,王兄比我更适合这王位,他若为王应更胜于我。”
“护!”紫鸢谣急急出声,反握住他的手腕,“不可有这样的想法,若楮王爷篡位成功你不是死就是终身的禁锢啊!你是我心中的王,谁要是想登上王位先踏过我的尸体!”
空兰护抬手轻抚过紫鸢谣的脸颊,细细描绘着她清秀却坚毅的眉眼,脸上浮现怠倦之色,眼中一块墨玉沉入秋水,“你可知道这王位之上日日的煎熬?世人尽追逐,我却想舍弃,我多希望没有出生在这帝王之家。”
抚上空兰护微凉的手背,紫鸢谣心中飘起萧索凉意,眸色一转隐痛若隐若现,“我明白王位之上的寂寥,一国的重任全全背负,我愿为您分忧。”对上那双沉如夜空的眼,话语间那双眸闪烁起点点星光。
唇角有一丝极浅笑意,空兰护问:“此言当真?”
得到坚定的回答,空兰护会心一笑,悄然绽放的昙花一般,“谣,嫁给我,王位之上若有你的相伴,我将不再是一个人,空旷宫殿楼宇中与我相伴余生,可好?”
紫鸢谣面色一凛,来自她的僵硬从手心传来,空兰护的心如坠深渊,她闪躲的眼神如匕首狠狠剐着心脏。
“王,不可。”紫鸢谣双膝一曲跪地,言语慌张。
仰头不去看她,空兰护望着头顶那淡淡惨白的光芒,强压下心中的波澜,问:“为何不可。”
紫鸢谣始终没有抬头,她伏在地上与那些日日早朝之上跪拜的百官们无异,“谣是武官出身,行事粗放毫无大家闺秀之姿,再则,谣已有婚约在身。谢王抬爱,谣粗鄙之人配不上王,愿做王座前的鹰犬。”话语毕,室内一阵静寂,余音徐徐尤绕耳畔。
空兰护看向跪在身前的紫鸢谣,言语淡淡,“你可知,刚才的这番话让我最为痛心的不是你拒绝了我,而是你口中喊出的那一声‘王’。这一声‘王’将你我之间画上了一条楚河,谣,我虽是天下人的王,却只是你一人的护。”缓缓蹲下身子将伏在地上的紫鸢谣拥入怀中,微凉柔滑的黑发铺撒满两人的肩头。
空兰护的鼻息近在耳畔,隔着衣料透过来的温度将现在王座上的护与曾经那个讲武堂中的护重叠在一起真实呈现于眼前。犹记得,那一夜星辰稀疏,光色黯淡,收拾掉几名前来挑衅的同僚,擦掉唇角腥甜的血迹抬头间依稀的星光中,一道身影站在不远处,唯有一双眼倒映着黯淡星光。“你和他们是一伙的吧,快动手吧。”眼中仍残留着丝丝缕缕的暴戾之色,拳脚间擦破的额角隐隐作痛,紧紧握紧拳头等待着那道缓缓靠近的人影,清风和缓吹开薄云,尖薄的月牙儿洒下毫不眷恋大地的清霜光影,清隽的轮廓,修长的掌间递上一方丝帕。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对话吗?”空兰护的声音沉在淡淡道不明的哀伤中。
将头埋在熟悉但又陌生的臂弯间,紫鸢谣开口,在记忆的时空中划开一道口子,“记得。”
沉在暗夜晦涩间的那张脸就如手中的那方白色丝帕浅淡如白玉兰,低缓语调,“我是护。”
“保护的护?”
“不,守护的护。”
是的,守护的护,你一直守护着这个国家的子民,却没有人来守护你。你就如在悬崖间行走于绳索之上,人人仰望着你,却无人去帮助你。深深埋首于暖暖怀中,似要沉沦期间,紫鸢谣紧紧拽着空兰护的衣袖,带着颤音,“护,对不起。”
“谣,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为了谁而拒绝我?”空兰护伏在耳边问。
紫鸢谣从怀中抬起头,眸中模糊了光彩,“青户痕,我答应过他,这辈子再也不会辜负他。”
空兰护苍白一笑站起身走向甬道,那道圣白身影融入黑暗之中,石门缓缓落下阻断视线。紫鸢谣仍旧伏在地上,望着那道白色被阻挡于石门之后,她俯身深深地跪拜,额头触地,冰冷的大理石像要将心冻住。
护,拒绝你只因一个人,那就是你,不愿活在你的羽翼下换来终身相伴,只愿化作朝野中的一把利剑将那些觊觎王位之人毁你江山社稷之人斩于剑下,我们一生注定无法相伴,唯有相望。
二十七
“谣,谣。”青户痕轻声唤,紫鸢谣这才回过神,微微侧头询问,“对不起,你刚才说什么?”
青户痕眉宇间尽是柔和,“上面有令,近日青城山一带盗匪猖獗,令你带些兵马前去剿匪,这是令牌。”接过递上来的令牌,紫鸢谣轻抚过上面的字,两年多了吧,没有再上过战场,没再持过令牌,双手抱拳,“紫鸢谣定不辱使命。”
青户痕点头,“你先整顿整顿,后天出发。”
刚要离开,紫鸢谣似想起什么一转身,“我能在讲武堂中挑选一名学员做我这次的副将吗?”
青户痕和缓一笑,青竹依依,“可以,不知你挑中了谁。”
紫鸢谣咧嘴一笑,“橙珂鸾。”
“你要出去打仗?”叶离端茶水的手一顿,回过头。
紫鸢谣擦拭着银亮如闪的长戟,淡淡说:“不是去打仗,就是去剿匪,去去就回。”
叶离身子一转尽显慵懒之姿,悠悠吹着茶沫,“我也要去。”
紫鸢谣放下长戟,“别闹,我去去就回,你们在家。”
“我要去!”这回出声的是刚踏进房门的夕绘,他倔强地咬着下唇,下巴一扬,“我一定要去。”
愣愣看着那双鹿儿般的眼眸中闪烁着的坚定,紫鸢谣无奈,“好吧。”
叶离俯过身子,“他去我也要去。”
“你别闹。”紫鸢谣有些不耐。
叶离悠闲地往后一靠,淡淡道来,“你忘了我以前是做什么的,那些人我比你们要清楚得多,我会帮上你的。”碧玉眼眸闪着狡黠的光,浅笑间满是得意。
紫鸢谣咬咬牙,“好好,你俩都去。”低下头小声喃喃,“以前做土匪的还好意思得意。”
青城山距都城四百公里,山势陡峭险恶,奇山异石林立,清苑河绕山穿行,树木昌盛掩蔽天日,间飘荡着袅袅炊烟,一间间木楼掩在山林间。
陈二一身粗布衣裳,一把弯刀别在腰间,屋子中央燃着篝火,火上架着一只烤得嗤嗤冒油的乳猪,浓郁的香味让人垂涎三尺。
“当家的,山寨外有一人求见。”有人匆匆进来禀报,陈二一副不耐的样子,一挥手,“带上来。”
“是。”前来禀报的人刚退到门口,只听一个懒懒的声音响起,“不敢劳烦当家的等待太久,叶离便弃了领路的小弟先到一步。”众人一惊望去,门口青山苍翠,一抹暗红犹自妖娆,薄唇轻抿盈盈一笑,碧玉眸子平添几分瑰丽。
一时间众人看得有些痴了,叶离低头浅浅一笑,自顾自走进大堂寻了个位置坐下。陈二回过神手不经意地放在腰间的刀柄上,叶离将一切看在眼中,面上浅笑依旧。
“不知这位公子何事求见?”陈二端坐在兽皮铺就的椅子间,身材壮实,脸上的刀疤更添粗犷。
叶离一眨眼,“当家的不要说得那么分生嘛,怎么说我们也算是有些渊源的。”
陈二微微向后靠,眼微眯,“哦?有何渊源?”
叶离眨眨眼,嗔怪着,“当家的怎么那么健忘?刚才我都报上名了,你还想不起吗?”
面对一张近乎妖冶的脸,陈二粗浓的眉毛越来越纠结。
“玉隐山的叶离!”
“是!他是玉隐山的叶离!”
几名手下喊了出来,陈二细细端详许久渐渐明了,他双手抱拳,朗声道:“原来是玉隐山的当家人,在下刚才失礼了。”
叶离摆摆手,“我早已不是什么当家的,两年前我就将手下的人遣散了,听说他们大多数都来了你这,不知当家的对我那些曾经的部下可满意?”
陈二面露不悦,但一闪而过,笑道,“叶离公子今日前来不是为了讲这事吧?”
叶离端坐正身子,“我今日来的确不是为了讲这事,你也知道我两年前就不做这一行了,现在算是为朝廷做事吧。近来你们活动过于猖獗,朝廷命南谣将军前来剿匪,将军命我先来交涉,如果你愿意投靠朝廷,或许可以让你的手下免受很多不必要的伤害。当家的,你的意思呢?”
陈二冷哼一声,“要我们投靠朝廷,休想!我们自由自在惯了,过不得那种低三下四的日子。”
叶离有些为难地撇撇嘴,“当家的可想好了?”
陈二毫不犹豫,“还是那句话,休想!”
叶离起身弹了弹衣袖,“那我这就回去和将军如实禀报,叶离告辞了。”
“恕不远送!”陈二怒意未退。
待叶离的身影消失在山林间,一道身影矫捷一跃出现在大堂中,来者一身黑色劲装,黑布蒙面,只见他身形纤细,眸色深灰,一手持剑。
陈二见到他,神色恭敬,“真如这位英雄所说,朝廷是真的想要灭我们,今日放走这个叶离,不妥吧?”
黑衣人一抬手,“我们的目标不是他。”
陈二起身走到黑衣人旁,毕恭毕敬,“日后那南谣将军攻上山寨,我们的胜算微乎其微啊!”
黑衣人淡淡,“错,我们的胜算有七成。”
陈二神色一振,“敢问英雄有何妙计?”
黑衣人冷哼,“我自有安排。”
二十八
霞光斜射入军帐中,那些光彩映在一旁放着的长戟上闪着灿若星辰的光芒,一旁的紫鸢谣身着软甲低头查看地图,长发束起简易干练。
“师傅,我们何时攻上山寨?”珂鸾抬起头问。
紫鸢谣抬眼望向外头沐浴在霞光中的青城山,淡淡道:“明日。”继而,她低下头,指着案几上的地图说:“看,山寨后面是悬崖,他们要逃的话只有两条路,要不上山要不下山,我们只用守好这两条道便可,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将头转向一旁悠然自得的人儿,语气一转,“叶离,你有好好跟他们交涉了吗?”
叶离摊手掌心,“交涉了,他们说休想。”
紫鸢谣目光一凛,吩咐珂鸾,“传令下去,明日攻上青城山。”
清晨轻薄的雾气似那薄薄烟云萦绕山林,婉转鸟鸣幽幽回荡。
一对人马行走于绵延的山路间,粗粗看去约两千人,都身着铠甲手持长戟,整齐有序。队伍的最前头,紫鸢谣端坐于黑色骏马之上,一身银亮战甲,不似那般的粗犷带着女子独特的别致与轻盈,却不乏硬朗之气。她一手持长戟,上面深蓝色的宝石闪耀着海波一般的璀璨。
并排两骑,左边是同样着战甲的珂鸾,只见他清隽的脸庞如铁般沉着冷凝,右边是暗红重叠纱衣的叶离,他抬头望向远处隐在山林间的屋檐,眸色沉沉瞬息万变,继而低下头,放在剑柄上的手指悄然握紧。
后面紧跟一骑,夕绘着软甲战衣,头发束起,如快近午时的耀阳,带着灼灼的光辉。
行至山寨门前,紫鸢谣示意停止前进,她长戟一横朝着山寨门前的守卫喊道:“在下南谣将军,还请你们当家的出来见我。”
一声长啸,一支羽箭如流星破空而来,直直刺向紫鸢谣的面门。
“将军!”夕绘一惊,转眼箭已到眼前。
紫鸢谣侧身一闪,动作快得看不清,手一伸将箭握于手中。
寻着箭的来向望去,高高哨塔上,陈二身型壮硕,手握一把弓,他朗朗一笑,“听闻南谣将军战功赫赫,没想到战场上的煞神竟是这样一名弱女子,难道朝中武将已阴盛阳衰至此?”
紫鸢谣淡淡一笑,像带着浅粉的曼陀罗开出花盘,散发着无毒的笑靥,却让人不寒而栗,“当家的心意我看就不用再问了,我们还是用手中的兵器说话吧。”
语毕,一阵风声,无数支箭如雨而来,同时紫鸢谣唇微启,一圈圈光轮自脚下瞬间扩展开,一道浅淡柔和的光障出现在半空,箭打在光障上纷纷落地,紫鸢谣长戟一划,下令,“攻!”
顿时雄壮的呼喝声响彻山林,兵戈铁马的厮杀声中利器割破肉体的钝响交杂其间,淡淡的血腥味将原先草木的清新掩盖。原先欢愉的鸟儿收敛歌喉,躲在不知道的地方惊恐张望。
山贼们没有经过正规的训练,在训练有素的将士面前只是有勇无谋的厮杀罢了。
珂鸾银色的铠甲沾染血迹,在阳光下显得有些耀眼,无端地心中一紧,紫鸢谣握着长戟的手不由得慢慢收紧。身形一侧,躲过袭来的一击,手腕翻转长戟出,正中来者胸膛。身侧的夕绘隔开想从后面偷袭的一人,剑身一闪割出一条深深的伤口,疼痛无法阻止已杀红眼的山贼们,他们像嗜血的修罗癫狂决绝地涌上来。夕绘的每一剑都避开了致命的地方,转眼已全身浴血的山贼却一直攻上来不依不饶,夕绘原先坚毅的眸色渐渐碎裂,带着零星的惊恐,他被逼得连连后退,却一直不敢给出致命一击。
眼见夕绘被牵制住,另一山贼持剑从后面袭来,夕绘来不及躲闪,剑尖凛凛的寒气逼近,他面色微变。
如开于黄泉路上的嫣红曼珠沙华,快得看不清楚,只见那人胸前盛开出一朵血色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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