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鎏韶天阙[洪武32 棣保]-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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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三正撅着屁股绑线,忽然听得身后有人询问:“小哥,出船吗?”阿三头也没回,把手在水里甩了甩,懒声道:“出。但是你要等等,等凑够两三人才走。”洗完手一边爬起身一边在衣角上擦干,听到那人说:“那我包你的船吧,给你五两银子。”
“五、五两银子!”阿三差点咬到自己舌头,霍地转过身去看来人。来人空身一人,身上连个包袱都没带,穿着水蓝色的儒衫。阿三看着那衣料倒像是上好的,镇上铺子里估摸着得卖价挺高。他看了看这个长得挺好看的人,摸着脑袋想了想,豪爽地一把扯开了船绳:“走吧!”
那人脸上淡淡一笑:“多谢。”
“我本来就是摆渡的,谢倒不用,你可记着别给少了钱喏!”船夫一边起桨一边絮絮地说着,偷眼不断地看渡客。那人觉察了,眼眸一转定定看了他一眼,阿三不知怎么脸都红了。客人的手伸在兜里摸了,掏出两块碎银子,递给了船夫。
阿三心里一热,看那人上了船站在船头上,好心提醒道:“进去坐吧,小心一点啦!”
那人却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仍然站在船头,直直望着他来的方向。船已经调了个头缓缓摇出,那人脸色平静怔怔看着看着,等船进入河道的时候,突然落下泪来。阿三不经意瞥见,赶紧把眼睛挪开,假作心情好地唱起了小曲儿。那人却突然转了身,猫腰钻进船舱。弄得船夫一时尴尬,哼哼唧唧了几声,终于唱不出来了。
三保靠船壁坐着,一手紧紧按着眼睛,然而泪水仍如倾泻的河川源源不息,从指缝间肆虐地冲出,淌满了手背手掌。明明应该庆幸终于离开了那个人,为何心里却像是缺失了一块,仿佛这样离开的不过是一具身躯。而他的心不知是遗落在了哪里,还是被他连带着痛一同扔掉了。
阿三怔怔看见船篷遮挡下那人的衣角飘落在外头,不知为何赚到了五两银子,还是莫名地惆怅了起来。
新君祀天登基,孝陵礼乐震天。而后皇家车辇又回宫于大殿行册封大典,王公侯伯一应皆封。朱棣端坐在天子之位,殿上文武官员列班等候,宣读圣旨的大太监细着嗓子唱封,每唱一人,便有人从中出列,跪礼谢恩。
然而惟有一人不曾出现,直到晚宴即将开始,也没见得三保和王狗儿两人。朱棣心底一沉再沉,生怕三保出了什么意外情况。直到小太监所持金盘内只剩了一封圣旨,朱棣身旁随侍的王狗儿徒弟赶紧上来询问圣意,那一封到底是唱还是不唱。
朱棣两眼望着殿外,暮色将沉。忽而见得大殿外人影一晃,竟是王狗儿回来了!然他焦急地趴在殿门外,却不见三保与他一起。
不知为何,朱棣的心仿若被重锤猛然捶击,蓦地抽搐了一下。他赶紧吩咐王狗儿徒弟从侧门去问话,等那小太监回来附在耳边说了几句话,身居高位的天子脸色突然就黑了。仿佛是不可置信地,他蹙眉怔了一怔,竟对回话毫无反应。小太监咽了口口水,低声问:“皇上,那最后一道圣旨,到底是唱不唱?”
帝君轻轻拂开了他,颓然道:“不必了。”而后挺直了身子,面色自若地将大典行至结束。
众臣从大殿出来,都跟随领班的小太监前去花园赴宴。朱棣走在最前面,附耳对徐仪华说了些话,让她先带臣子们过去。自己则跟着王狗儿回到大殿外,又命人叫了朱能和燚。燚如今做了锦衣卫千户的位子,朱棣命人一并宣了她通知锦衣卫和狼师,马上封锁外城所有渡口关卡,派人前去截下出走的那人。
朱能和燚领命而去,内城里守卫只见得锦衣卫动如风云,一窝蜂地冲了出去,只当搜捕什么要犯。
殿上独留着朱棣和王狗儿两人,朱棣负手闷声在殿上踱步,反复不停地从东头走到西头又再折返,看似气急败坏怒火烧得眼睛都快喷出火来。转了几圈突然像想到了什么,站定了朝王狗儿转过身来,怒目盯住了他道:“不是叫你守着他,怎么会让他走了!”
吓得王狗儿扑通跪地,伏地痛哭:“都怪奴婢没用!三保总管打晕了奴婢,奴婢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请皇上降罪!”
朱棣怒火冲天都快将殿顶掀了,但自知即便罚了王狗儿也无用,又再原地兜起了圈子。徐仪华派人来请了几次,只说群臣都等皇上开席,朱棣也只摆了摆手交代徐仪华代为酬劳众人。
朱能和燚的锦衣卫、狼师都是各自回来的,最后一批人回来的时候,宫宴早已散去,中庭月色铺洒如雪,夜色浓烈如酒。每一批人回来禀报,朱棣吩咐可不用通传直接宣见,然而一批又一批的人都禀告完了,最后只得七上八下的心一分一分往下沉,直沉得感触不到。
朱棣连夜派人将三保的画像分发到附近州县,悬赏千两银。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
情绪总被轻易牵动,起伏、忐忑、最后确认不是那个人时,变成绝望。
十天之后,帝都终于停止搜寻,不再派出亲卫四处打探。然而各州县的悬赏告示仍令张贴着,只希望那个人看到之后,会自己回来。
又一个月色如水之夜,朱棣从批奏疏的书房出来,吩咐宫人婢女都守着,身后只跟着王狗儿,沿着宫中的长廊慢慢走着。十天来,帝君除了上殿听奏,几乎没说什么话,沉闷得都不似往日那个气势轩昂健谈老练的男人了。他每日在书房留到很晚,一直到实在撑不住疲乏,才淡淡吩咐王狗儿掌灯回寝宫。
自那人走了以后,朱棣再也没问起过他的事,好像是那人从没存在过,从没在他的记忆里出现过。甚至连几天前还在兴师动众搜寻他下落的举动,也不过是做了一场梦。
王狗儿跟着他慢慢走着,朱棣没说去哪里,他只好提着灯笼跟着。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那人曾经住过的偏殿。朱棣似乎走到门口才恍若惊梦般,抬起了头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看了许久。久到就在王狗儿以为他要继续往前走时,他却突然两步上去,用力一把推开了那扇门。
屋里黑漆漆一片,扑面而来一阵凉风,仿佛从未有人居住。朱棣站在门槛下顿住了脚步,广袖低垂,一动也不动。王狗儿正待劝他走吧,他又忽然举起脚步跨了进去。
灯笼的微光只够照出周边一圈的光景,朱棣朝黑暗中走去,王狗儿举灯笼跟着,生怕他看不清脚下绊着踢着什么。屋里空无一物,朱棣的手顺着桌椅一一地摸上去,触感冰凉,如同那个人的心,冷冷地推拒着,躲避着。连他用过的东西,都如他的人一样,连丝毫的亲热感都觉触不到。一个人的心,怎能冷硬至此?
屋子中央的桌面上静静躺着一柄铁扇,在灯笼的幽光下恍然闪出一缕青光。
朱棣怔了一怔,伸手去拿起了它。扇面一层一层在手中铺展开来,映出扇骨上朦胧的一张脸。心里头一种说不清的难受油然生出,嘴角习惯性地一勾,却是冷冷嘲笑。
嘲笑他自己,以为对那个人来说会有多么不同,到最后,却被他如同敝履一样丢掉。这把铁扇是三保唯一收下他送的东西,如今完好无损地退还给了他。连这么一件身外之物,他都不愿意欠他,要清清楚楚,泾渭分明。三保该是有多恨他,恨得连这么一点一滴的联系,都不愿同他有。
视线突然之间有些模糊,朱棣手上拿着那把扇子,看着看着,突然低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走得好!走得好啊!”
空荡荡的屋里低回地荡漾着那嘲讽的笑声,几乎含着哽咽。突然,大笑不止的男人剧烈咳嗽起来,猛地喷出了一口血。血沫溅在扇面上,在灯火下红得发暗。王狗儿赶紧给朱棣顺背,吓得惶惑失言。朱棣咳了好一阵才缓过气来,断断续续又咳出几口血来。他不可置信地睁眼看着,拿手背抹了抹自己嘴角,魁伟的身躯挨着桌边的凳子坐了来。
手背上擦着一抹殷红,怵目惊心。他手举在眼前怔怔看着,越发笑得低回。他为那个寡情冷心,绝情无义之人,竟还是有血可流的?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走了,终于走了!散了吧 认了吧 算了吧 放了吧该原谅 该潇洒 别回想 别留下可惜连我的心都不听话可怜受伤的爱还想挣扎痛不怕 心不假 缘好短 人好傻
☆、(七十七)修改
四十一岁的帝王批阅完最后一摞奏疏,搁下朱笔拿拇指揉着太阳穴,闭目叹了一口气。侍候在一旁的王狗儿端了茶点来给他,朱棣摆了摆手示意他放下。
窗外夜色已很深了,望去漆黑一片。朱棣起身拂了拂衣摆,命王狗儿摆驾寝居。十二月的天气露重阴冷,王狗儿给帝君穿戴好了斗篷,才命外头的小宫人掌灯先行。
朱棣正当壮年,然而烛火下隐约地却能看到他两鬓染了些许霜白。王狗儿暗自偷眼看了,心里头暗暗叹气。自从那人走了以后,皇上似乎沉郁了许多,即便脸上在笑,那双眼睛也都是警醒万分地探寻着对方的心一样,冷如幽炬。虽说从前他一贯都是这般谨慎沉稳的,如今那神色却分明更显得孤高了。身处天阙之巅,果然只能独尝孤单滋味啊!
宫人在前头掌灯,一行人无声夜行。冬夜只听得风声瑟瑟,别无其他声响。
通往乾清宫的长廊尽头,有一名小宫人正背对一行人坐在地上,斜靠柱子照着廊上悬挂的灯笼,正专心致志地捧着一卷书。王狗儿远远看见了,赶紧兜上去赶他,惊了圣驾可是死罪,这帮老小子怎么都不学乖巧些!
然而朱棣叫住了他,朝他摇了摇头。王狗儿只得站住,眼巴巴看着朱棣朝他走去,站在他身后居高临下望住了那人。小太监仿似不觉,风吹着灯笼飘荡,灯火一隐晃了个人影到他书卷上,这才恍然一惊身后有人。回头一看,登时吓得脸都白了手忙脚乱地伏地趴好,直觉今日要受罚,抖擞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然而朱棣只轻声道:“抬起头来。”小太监头往地上一碰,哪里敢抬。王狗儿旁边看着急死,细声道:“皇上叫你抬头,你抗旨怎么的?”那人抖了一阵,这才战战兢兢仰首去看朱棣。匆匆一眼,突兀只望得帝君双眼幽幽泛着某种说不明的忧痛,却朝他伸出手:“你可是识字的?看的什么书?”
王狗儿赶紧跑去把那书捡起来递给朱棣。朱棣接过随手翻了几下。书卷破得只剩了半卷,封皮没了,内里也缺失了好些纸张。怕不过是内侍监里面不知从哪儿得来的这孙子兵法,大约是平日里用来垫桌脚的。小太监伏地颤声道:“回皇上,奴婢进宫前念过两年学堂,家里穷就歇了。也就是识得几个字。”
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着,却并不见帝君应他。偷偷抬起眼睛去看,但见那王者手指抚着书页,两眼望着长廊外无尽的长夜,仿佛望入了某个虚空。他脸上勾起了一丝怪异的轻笑,那种笑,就像是看着某个极恩宠的人。
半晌,书本递还过来,高高在上的帝王说道:“既然能学,朕就让翰林院的侍讲教你们读书吧。多学点东西,当差起来头脑也灵光些。但凡年轻想学的宫人,都可以入班。”转头吩咐王狗儿道:“明日去给他弄本新的兵法来,权当朕赐他的。”
王狗儿躬身称是,对那小太监道:“还不谢恩!”
小太监伏地时,朱棣已绕过他远远地去了。他怔怔跪在廊檐下,扭头望着帝王背影,只觉自己恍如做了一个梦。
永乐元年。
正月里朱棣也一直忙于政事,与群臣畅谈交心,元宵这一天还忙于和朝臣商讨牧马法度的草拟。徐仪华封后三月有余,眼看着后宫才寥寥十来人,着实冷清。趁着元宵节遣人请了各宫的美人婕妤到自己宫里小聚,也商讨下开春后妃嫔的甄选,以此充实后宫。
席间,徐皇后问起皇上到各宫去,待众女如何的话题。一些个女子都称好,唯有一两个性子尖锐些的,直言说皇上极少到宫里去坐,即便去了也是闷声坐一阵就走了。虽然时有赏赐,也不过是众女都平等,赏一模一样的东西,叫宫人拿着来挑。声音里隐隐有埋怨之意。徐仪华听着笑着,好言宽慰了几句,便叫了乐班来与众女一同赏乐吃元宵。
后来晚上朱棣正好来了宫里,徐仪华旁敲侧击地与他说了些话,暗示他常日里可在各宫留膳喝茶,也可舒解倦怠。朱棣只是漫不经心答应了下来,两人都没多去揣度。
哪知过不了半月,帝君不知何故大怒,竟将封了不到半年的婕妤张氏赐死,曝尸三日。张婕妤宫里十来个宫婢宫人一律斩首。徐仪华听阿雪来报,匆匆赶去时张婕妤早已直挺挺挂在了宫门口。那青黑狰狞的面目看得徐仪华抚着胸口一阵恶心,阿雪赶紧扶了她回宫里去。
直走到了花园内,徐皇后一口气才缓了过来:“阿雪,你命人去把张婕妤的身子处理了吧。只说我说的,就不必禀告皇上了。”
阿雪嘴里应着,说道:“奴婢先送娘娘回去,回头再来处理。”
徐仪华却走不动了,便就在花园内坐着。事发突然,朱棣从未向她提过后宫哪里需要整顿的,他一向也不插手后宫的事,却不知为何突然亲自下了这番命令。“阿雪,皇上突然赐死张婕妤,你可在宫人之间听说过什么?”
宫婢沉默了一会,蹙眉道:“先前张婕妤宫里的绢儿来找奴婢讨教,说可有什么法子,能让张婕妤眷得圣宠。” 想是张氏自恃美貌,却久久未得皇上恩宠,自然心中生了郁气。明知徐皇后在帝君心中地位甚高,故意叫婢女来将这些话传与皇后听,希望徐皇后能看在她平日里恭顺的份上帮她一把。然阿雪跟着徐仪华十几年,一向见惯这种事情,自不会当真告诉上去。“奴婢听说,好像是昨晚上皇上到张婕妤宫里留膳,却不想……张婕妤在皇上的酒里下了那种药。”
徐仪华暗自一惊,以为是有害性命的毒药,急切问道:“什么药?”
阿雪也不知如何说好,半晌才细声说道:“就是外头坊间流传的情药。”
听得徐仪华说不出话来。休说给皇帝下药已是死罪,张氏这般作为妄图控制帝王意志以达到私下的目的,也难怪朱棣直接就下旨赐死,将她曝尸以告诫后宫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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