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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雪 by 聿日 (虐心文+替身小受+虐身~+he~)-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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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怕一睁眼就发现自己白发苍苍,脸上也出现皱纹,因为至少这样他可以告诉自己他快乐了一辈子与颢一起渡过。
从相见直到白首。
第二天的别院午后,孙颢到大厅去跟刚来不久的孙颖说话,左小草一个人待在庭院的亭子里努力翻书学认字,现在他已经可以看一些比较简单的字句了。
专心翻过第二页的同时,黑影遮住光线,在石桌上书上手上落下一片影子。
左小草以为是孙颢,抬头就想说话,没想到进入眼中的竟然是两个月来没见过半次面的金三姑娘跟慧晴两人。
金雯蝶在他对面坐下,嘴边擒著冷笑。「看样子你在这里过得很好,不但有得吃喝有得玩乐,还有人宠。」她命令属下监视孙家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了,但孙家的防范甚严,很难找出机会进去探查。
好不容易得到消息说孙颢带著这乡下土包子到东岳,这才有机会见著一面。
近来事事总是不如她意害他非常的火大,先是左小草长相令她厌恶,再来又是孙颢竟没有杀了他泄恨,最后就是这小子似乎是忘了她的交代,在孙家过得优游自在。
「帐册跟名单呢?」
左小草阖上书本。「我不要做这工作了,颢说我可以将娘接到孙家来住,我不想要偷颢的东西。」她的视线与之前的颢一样都是冷冰冰的,可是不晓得为什么,在她面前,他无法制止自己心中的恐惧爬升,他觉得金雯蝶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金雯蝶嘲笑他的天真。「你认为你要你娘过去跟你住,你娘就会过去吗?」
「为什么不?」娘当然是想跟他住在一起。
「你娘肯,你也必须问我肯不肯才对?」
左小草拧眉。「那是我跟我娘的事,我们又没在金家签下卖身契,也没拿金家半毛钱,既然不想在金家工作,那为什么走不走还要问你?」
「所以我觉得你很天真,我不想多说什么,几句话就可以解决一切,现在你娘在我的手中,如果你不设法将孙家的帐册跟人员名单偷来给我的话,你娘的死活我可顾不了。」
没有人可以背叛她金家,背叛的人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死。
「你怎么可以这样。」小草不知所措瞪著金雯蝶。「你不可以伤害我娘!」他不过是不想帮她偷东西而已,她怎么可以以他娘作为要胁!
金雯蝶皮笑肉不笑的抓住他的颈子扯向自己。「我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人可以告诉我可不可以,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拿帐册跟名单换你娘,要不然一个月后你就准备替你娘收尸吧!」放手推开左小草挥挥手像要辉去什么灰尘一样。「对了,你最好别想请孙颢他们帮你的忙,如果让孙颢他们知道了这件事,你娘也不会有颢日子过。」
说话间慧晴的目光闪烁,俯视坐倒在地的小草,带著悲怜及欲言又止。
她晓得的是比左小草还多很多,然而这些事却可以说是她一手造成的。说出口,一切的方向将会难以意料,至少不会是如今令左小草进退两难的状况。
但她什么都不能说。
说了,之前做的便全白费了。
明明晓得继续对己对人都没有好处,可不得不进行下去,直到事情全部结束为止,即使心里清楚那会令自己永不超生的残酷。至少,她也算是有了个完成,该上天,该下地狱,都有一定的结果。
「你这些日子好吗?」她没跟金雯蝶一起离去,伸手将左小草扶起做回石椅。
连苦笑也牵不起唇角,痛苦两难的眼眸已显得无神。「我不晓得。」他分辨不出来这样的日子该说是苦还是快乐,心头沉殿殿的滋味,是难以体会的苦涩。
「过去、现在,你想继续哪一样?我是指你觉得过去的日子比较快乐,还是现在的日子比较快乐?」
想起孙颢。
「现在。」毫不犹豫地选择这个答案。
慧晴沉默。「为什么?是因为孙颢吗?」她不是傻,将一切都看得很清楚。「你跟孙颢两人都是男人,你无法替他传宗接代,你跟他的身分………」她叹了一口气,没再继续往下说,她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白说,那样明显事实,左小草不会不懂。
左小草没有回答,静静注视远方。
她随他的目光看向远方。「身不由己的人又何尝只有你一个?知道事实却无法劝自己逃脱的也不是你一个人,我何尝不是如此?何尝不是如此?」唇上的那抹笑不像是笑,反倒像是哭泣的神情。
「我走了,等你拿到名单跟帐册之后,相信我们还会在见面的。等到那时,我希望你可以接受得了事实,如果我是你,我就………」在关键处,她的内心挣扎,最后还是决定不说出口。
左小草回看向她,瞧著她从欲言又止的神情转为悲哀同情,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地越墙离开,留下他一个人做在亭子里。
风徐徐吹来,将石桌上的书页吹得啪啦啪啦响。
接著,一片洁白自天空中飘落。
今年的第一场初雪,如颢说的一样慢慢降下。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雪,看见如白羽般的洁白一片一片自天空中落下。
他该感到兴奋快乐的不是吗?但是为什么他一点也不这么觉得?
在他眼中,这些雪就像是雨一样,也像是泪水一滴滴,很美很冷很悲凉,让他几乎跟著一起淌泪。
为什么总是在他以为可以得到幸福的时候,上天却逼著他坚强?
难道幸福对他来说,真的有那么困难?
还是他一辈子,已经注定尝不到永远?
孙颢一进庭院,就看见左小草傻傻站在亭子外,让一波波的雪片打在身上。
「怎么不加一件衣服,要是冷著了怎么办?你的身子还没养好,自己也要多小心一点。」解下外袍披在左小草身上,将人抱入怀中移到亭子里头。这场雪下得不大,但雪片依然冰冷,小小的雪便足以冻坏了人。
左小草乖乖让他抱著,围住自己的温暖几乎使他落泪,这样的温暖只有他能给,如果可以,他真的想不管一切就这样直到缘尽为止。
可他还有娘,自小一直守护他与他相依为命的娘,他不能不顾。
「对不起………」一直以来他总是对他说这句话,从一开始见面他给予的就是欺骗,在最后他也只能给予欺骗。
为了娘,他必须想办法将明般跟帐册弄到手,只要娘没事,他要怎么样处罚他都无所谓。
孙颢不明白他的意思,还以为他是为了不懂得照顾自己在跟他说道歉,因此脸带微笑轻轻亲了他的脸颊一记。「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以后记得要好好照顾自己就可以了。」他终于明白爱情是怎生的感觉,即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亲吻,也能让自己感到满足。
他已经跟文娘跟弟弟说过了,这一辈子他不会在娶妻,有小草一个人便已经足够,在他的心里头,小草就是他的妻,一辈子的牵手伴侣。所以有关传宗接代的大任,就交给颖来继承。
「喜欢雪吗?」没忘记之前他晓得可以看见雪时的兴奋模样。
左小草更窝进他怀里一些。「喜欢,雪很漂亮。」
「那我们就坐在这里看到高兴为止你说好不好?」没想到自己原来也有一点点诗情画意的情感。
点点头,浅浅勾起一抹浅笑,就让这个景象成为他最美好的回忆吧!他会好好记住这时下雪的景色,记住他带给他的温暖,还有耳边温柔细语及他的笑容。
第九章
他不晓得帐册跟名单放在什么样的地方,自从金雯蝶留下警告给他之后,他已经偷偷在孙家四处寻找了有八天的时间。可是他怎么猜得出帐册跟名单会放在哪里呢?他虽然不晓得帐册跟名单是用来做什么的,但是他相信那必然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既然是重要的东西自然会好好藏起来不让外人知道,他不过是一个初来乍到的人,对帐册跟名单的位置根本无从猜起。
「你在烦恼些什么?」每天晨起不久固定为他把一次脉的安兰,奇怪地瞧他充满愁思的神情。
「没什么,好了吗?」
「好了。」安兰伸回手,想了一下刚刚接触莫动时带来的疑惑。「你最近有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体哪里怪怪的,或者应该说自己的身体跟过去有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左小草很认真想了一下。「我的力气变小了,而且常常觉得冷,以前我的样子不是像现在这样的。」他变了好多,连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来,平常他可以扛著水桶绕孙家来回跑二十趟都没问题,现在光提个水骨子里就透出一层层寒意,半点力气也发不出来。
「你以前是什么样子?」这他也听孙颢他们说过,派到春湾的人回报,左小草是一个娇小貌不惊人的孩子,在春湾根本没有人会因为他的样貌而特别注意这个人,就算仔细看过他样子的隔壁人家,也只说左小草是一个五官十分秀美,可环境赋予的沧桑早剥夺那一份美,成为到处可见的平凡人种。
「不是很好看,皮肤黑黑的,因为要时常工作,有些地方被阳光晒得脱皮,不是很好看。」
「那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模样?」
左小草将金雯蝶对他所做的一切全说出来,他也想知道自己的身体怎么会变成这样怪异。
听完小草的叙述,安兰皱起柔和秀眉,任凭他的医术精良,没见过的东西就是没见过,根本无从想起解决办法及各种可能性。
「你有听他们说你喝进去的是什么,泡的池水又是什么吗?」至少给他一点点线索到时候要找也比较容易。
左小草摇摇头,正想回答没有,却想起自己在昏过去之前似乎有听到金雯蝶说了什么………
「我不晓得是不是我听错了,或是仅只是我的幻觉,在我昏过去之前,金三姑娘似乎是说了什么玉凝香之类的话。」
「玉凝香?」他肯定他看过的所有医书知中没有这样的一昧药,那必然是少见的奇珍异草了,这一类的资料不好找,甚至可能根本就找不到,不过他还是得试试。
「兰,我的身体怎么了吗?」如果不是很重要,安大夫不会问的。
安兰叹息。「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你的经脉有僵化的趋向,这几天我将所有可能性都想过了,也给你吃了不少减轻这一症状的药物,可一点效用都没有。」
「如果继续下去我会怎样?」
望著左小草脸庞的黑瞳闪过一思担忧。「以平常的症状来看,经脉一但僵化,首先会造成血液滞留,手脚冰冷,再来就是行动上的不便,到最后经脉完全僵化,也只有死路一条……不过你放心,到现在还没有能够难倒我的症状,再过些日子,一定可以医治好你身上的问题。」但小草身上的病状并不普通,除了以上的情况之外,有没有其他的异变,他无法料测。
这问题关乎生死,然左小草已无法为自己担忧,甚至心想,这样也好,死了一切便跟著解脱,他不想面对在欺骗之后,孙颢瞧他的眼睛。
「这事我会跟颢说。」安兰抚开左小草脸颊庞的发丝,以为他脸上的忧愁,是为了自己的病况。
抚开发丝时,手停顿了一下,张眼细瞧夹杂在黑发之中的银丝,不小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些日子来,小草头上的银丝似乎一天天增加,那种美丽的银白色,不像是少年白头,反倒像是冬日垂挂屋檐的冰柱一样在阳光下闪烁光芒。
「安兰。」
「嗯?」不是很注意左小草再说些什么,手中拈了几根银丝细细观察。
「颢平常工作的时候都在书房里头吗?」
「是啊!你要去找他吗?」
左小草垂眼。「没什么,这事我想亲口对他说好吗?」瞧瞧他!竟然连谎都能说得如此顺口。他不过是想从安兰口中知道颢平日工作的地点,认为帐册跟名单应该也在同样的地方,却能够如此面不改色的说出谎言。
「当然好,不过你一定要跟他说,别瞒他。」放下银丝,拍拍他的手安慰。
「我知道,我会的。」现下,他的心里好难过,好像有什么东西梗在胸口,让他连呼吸也感到困难,即使深深吸气,也纾解不了。
梗在心里头的东西,也许就是因欺骗而来的愧疚,迟早有一天他会为此窒息而死。
找了个孙颢不在的时间,进入书房里将书柜上的书册一本本寻找。
那是一个极为浩大的工程,孙颢的书房相当大,里头有将近万册藏书,大部分的书籍他都看不懂,只能从封皮上寻找帐册跟名单两个字,若是这两样东西不是用这几个自当头,那就算到手他也不晓得。
忙了一个时辰,好不容易找完一个书柜的书册,正想往另一个书柜寻找,却发现两个书柜连接的地方好像有一个夹层,如果没有抽开贴著夹层的书册,很难去发现这个秘密。
小心打开夹层,里头有几本册子,其中一本写著许多人名,其他本则是名字下接著数字。
这就是名单跟帐册了吧?
探手想将几本册子收入怀中,心下又开始犹豫。
这两样东西想必对颢一定是非常重要,如果将这两样东西交给金三姑娘,一定会害了颢吧?
他想要救娘,如果为了就娘而牺牲他自己,那也就算了。
但他不想因此害了颢,宁死也不可以让颢受到金三姑娘的陷害。
可不将这两样东西交出去的话,就无法将娘给救出。
他到底该怎么办?
垂头丧气将帐册跟名单放回夹层中,洁白的贝齿将下唇咬出深陷,他必须快一点作出抉择才行。
想回房间好好想想,转眼间瞧见他平日跟孙颢一起练字的大桌子,上头还摆著这几天练字的成品。
孙颢的字在右边,他的字在左边,两人的字相差不多,因为他总是在无意间模仿颢的笔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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