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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手驭龙-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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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淳恍然大悟,忖道:“原来朴日升要迫我投身他麾下,为他出力,想来这彭逸大哥也曾中了他的手段,否则像他这种潇洒不羁之人,怎肯降心屈志于朴日升手底!”他这么一想,便不肯刺伤他,应道:“待小弟想想看,等支持不住之时再说。”
彭逸没有回答,裴淳悯然地叹口气,暗想像彭逸那样子,活着实在可怜,倒不如死了还快活些,当下又叹口气,忽然脚下响升起一个粗哑的口音,道:“没出息的东西,比男人还不如。”
裴淳吃一惊,向下望去,目光被木板隔断,什么都瞧不见。当下问道:“可是有人跟我说话?”在他想来,这片峭壁下临无地,光滑陡削,怎可能有人在自己脚下说话?
那个粗哑口音又响起来,道:“混帐,不是跟你说难道跟我自己说不成!”
裴淳连忙歉然道:“对不起,在下万万想不到你能够停身在峭壁上……”说到这里,又记起他骂自己不如男人,只恐是“女人”之误。
那人道:“前日你没有瞧见我?”
裴淳啊了一声,道:“有,有,原来便是你老!”那人道:“你猜我是怎样的一个人!”
裴淳呐呐道:“在下……在下……没有瞧清楚……前日只留心你老是怎生上落自如,所以无暇察看老前辈的形貌。”
那人道:“混帐,若是你已瞧清楚,我何须叫你猜,你这厮又愚蠢、又没有骨气。死了就等如死一只虫蚁一般。”
裴淳没有做声,他倒是承认自己愚蠢,却不知他何故骂自己没有骨气。过了一会,那人又道:“你不开口,可是生气了?”
裴淳忙道:“晚辈不敢……”
那人冷笑道:“真真没有骨气,连生气也不敢,比男人还不如!”裴淳心想这原是尊敬歉让的话,哪里梗当真不敢生气,同时他又再说及“比男人还不如”这句话,甚是奇怪。
当下道:“老前辈怎的说我比男人还不如?在下又不是女人。”
那人怒声道:“女人怎么样?”突然停口,隔了一下才道:“不错,你不是女人,而且比最没用的女人还要没用!”
裴淳觉得这人说话颠三倒四,不想跟他胡乱夹缠下去,没奈何地道:“好吧,就算我比不上最没用的女人!”
那人冷笑一声,道:“你自然比不上,哼!像你这种男人,给女人洗脚人家也不要!”
裴淳不觉一怔,心想这是什么话?女人的脚岂是随便可以给人洗的?况且哪有男人家替女人洗脚之理?当下摇摇头,懒得多说。
那人想是见他不声不响,又道:“喂,走开一点,我要晒太阳……”
裴淳苦笑道:“在下若是能够走开,何必老站在这儿。”
那人道:“我不管,你不走的话,我可要把木板揪下来!”
裴淳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只听那人又道:“好呀,你敢不理不睬我么?”
声音中怒气勃然,裴淳好像已感到脚下木板微沉,在这极是危急之际,他却忽发奇想,说道:“别动那木板,你若是有本事割断齐我头高的绳子,我就走开。”
那人道:“真的?”
裴淳道:“自然是真的,反正我两只手被人家铐锁在背后,决不能暗算你老。”
那人哼一声,道:“我才不怕你暗算呢!”说时人已从下面冒上来,裴淳侧眼一看,却是个身穿黑衣的女子,背向石壁,以双掌双脚贴撑着石壁,一下子就冒起与他一般高低。
她面色甚是青白,鼻塌眼小,死板板的十分丑陋难看。可是裴淳一眼就瞧出她戴着人皮面具,不禁讶道:“刚才是姑娘跟在下说话的么?”
黑衣女子道:“不是我是谁?”这句话已回复女性口音。只见她背脊向石上一靠,轻轻上下移动了一下,便举起双手,用先前那股粗哑的口音道:“我要割断绳子啦!”
裴淳至此再无怀疑,晓得黑衣女就是方才的那人,又瞧出她的背脊上必有古怪,可以粘附在石上,挂住她的身形,所以她可以腾出手脚。但她为何要取自己性命?做这等下井投石的勾当,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他点点头,道:“姑娘尽管动手便是!”
黑衣女子的手已碰触到细绳,双眼须臾不离他的面孔,只见他神色丝毫不变,好像决不会掉落悬崖之下而死一般,不觉惊讶地停手不动,问道:“你练得有壁虎功?”
裴淳道:“若是武林一般所谓的壁虎功,不学也会,若是正宗内家所指的壁虎功,在下还不知天下有谁练得成功?”
黑衣女子沉吟一下,道:“那么你是练就‘步步祥云’的功夫了?”
裴淳道:“那是佛门至高无上绝艺,属六大神通中的神足通部,在下岂有如此福份得窥佛门神通力之秘?”
她道:“咦,你知道的倒是不少,你是何人门下?”
裴淳突然间怒气勃勃涌起,充塞胸臆,心想原来你连我是何人门下,甚至我的姓名也不晓得,便要加害,可见得你这人生性凶残,不问是非,以杀人为乐……他一生气,怒色就完全流露面上。黑衣女子奇道:“真是咄咄怪事,这句话怎会招惹得你如此忿怒?”
裴淳虽是在愤怒之下,但他一向守礼,从来不对女子大呼小叫地辱骂,这刻也是如此,沉声道:“你既要取我性命,何须多问。”
黑衣女子道:“我真不懂你这个人,你一点也不在乎跌死?抑是另有神功能够在峭壁间上下自如?”
裴淳听了才明白她为何问这问那,敢情是因为自己不怕死,所以误以为自己练有奇功。
他也不隐瞒,坦白地道:“我不是不怕死,但我落在敌人手中,你不弄断绳子我也活不了多久,所以我才不在乎!”
黑衣女子道:“那么你为什么要骗我割断绳子?刚才为什么生气?”
裴淳道:“我想瞧瞧谁能在这等峭壁上下自如,至于我愤怒的缘故,不说也罢!”
黑衣女子坚持的道:“不行,你非说不可!”
裴淳反而感到好笑,道:“我不肯说,你有什么法子?你最了不起就是把我弄死,可是我已抱定必死之心,姑娘岂能奈我何!”
黑衣女子冷笑道:“你错了,这话对别人说才有用,碰到我却不行!”
裴淳耸耸肩,懒得跟她争论。她怒声道:“好,你真的不说?”裴淳移目望住晴碧长空,不理不睬。只听她狠狠道:“那就走着瞧好了。”
裴淳从她的声音之中,听出她极是气恼,忍不住“嗤”地笑了一声,黑衣女子气得一巴掌掴在他的面颊上,清脆响亮,裴淳耸耸肩,说道:“虽说是好男不与女斗,但我若不是双手被铐,你别想打得着我!”
黑衣女子迅快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寒气森森,晶莹夺目,“呛”的一声削在那副钢铐上。裴淳道:“姑娘只好白费心机罢了……”
黑衣女子眼见钢铐秋毫无损,怔了一怔,道:“这是何物制成的手铐?”
裴淳道:“我也不晓得,只知道唯有五异剑才能毁损此铐!”
黑衣女子沉吟道:“五异剑……这五异剑二百年来未曾在江湖出现过……”
裴淳道:“那也不然,前几日在下就亲眼见过其中之一的‘毒蛇信’,果然十分厉害!”
黑衣女子道:“现下在谁人手中?待我去借来一用!”
裴淳道:“一来那地方不易找到,二来人家怎肯借给你?三来你纵是借得到也没有用处,在下不须多久就支持不住而跌落壑底……”
黑衣女子冷冷道:“哪有如此便宜的事,你现在想死也办不到……”
裴淳没有做声,黑衣女子道:“你可是不信?”
裴淳微微一笑,道:“我没有说啊!”
她道:“你口里不说,但心中是这么想,对不对?”
裴淳道:“你这样迫我,我只好承认啦!”
黑衣女子默默地注视他一会,才道:“你这人很奇怪……”
裴淳心想:“你自己才奇怪不过,却来说我……”他为人忠厚老实,这话只藏在心中。
他也想借她的力量把病僧他们救出绝地,所以把地点告诉了她。这时,绝壑之下已听不到褚扬的笑声,想必放弃了在下面营救之想。
悬崖上的金笛书生彭逸十分警惕地戒备,他晓得褚、李二人决不罢休,却不晓得是什么缘故至今还不见他们出现。他算算时间,又弄了一壶茶水吊下去给裴淳喝。他俯首下望,只见裴淳背脊贴靠在石壁上,似是十分疲累乏力,心中不禁泛起爱莫能助之感,待得他喝完水,彭逸问道:“裴淳,你还能支持多久?”
裴淳道:“我自家也不晓得。”
魏道:“劝你还是暂时屈服的好,若是白白死了,岂不冤枉?”
裴淳道:“彭大哥别劝我了!”声音十分坚决,彭逸暗感羞愧,便不做声。
看看又是一日将尽,褚扬和李不净二人忽然出现。彭逸笑道:“兄弟候驾甚久……”
李不净喝道:“褚施主和贫道细细商量过,现在只要彭兄回答一句话……”褚扬现身之后就不住地发出笑声,时高时低。
彭逸道:“两位商量的什么兄弟早已知道,札特大师已有指示,恕兄弟不能遵命!”
褚、李二人微微一怔,彭逸又道:“兄弟还是说清楚一些的好,两位可是商量定倘若我不肯放裴淳上来,两位就合力把兄弟推落悬崖?”
褚、李二人都不做声,显是被他猜中。彭逸接着道:“这原是没有法子中的法子,反正救不了裴淳,便须找个人陪他同赴黄泉,对也不对?不过,两位却没有想到札特大师早已有了安排,他嘱咐兄弟说,倘若两位当真下了决心,便网开一面,予裴淳一条活命之路!”
那两人都说不出话,褚扬笑声不知不觉中停住,问道:“什么路?”
彭逸道:“札特大师说:只要两位答应为朴国舅效力,便放裴淳逃生!”
褚、李二人面面相觑,做声不得。彭逸道:“两位如若不想裴淳英年夭折,寄望他有一番作为的话,那就委屈一下自己,札特大师又说:朴国舅最是礼贤下士,两位德高望重,若肯加盟,朴国舅的礼敬不消说得,而两位也从此富贵双全……”
李不净喝道:“住口!”
褚扬也道:“亏你敢说这等话,咱们岂是贪图富贵之辈……”
彭逸说道:“既是如此,两位就请吧,不必苦苦迫得兄弟杀死裴淳!”
褚扬打个哈哈,笑声中却含有怒意,他道:“裴老弟纵是铁打的人,也捱不下去,迟早都活不成了,咱们哪能让你逃出此地,李道长,咱们上啊!”
李不净掣出长剑,冷冷道:“好,咱们上!”
彭逸摇手道:“别急,两位瞧了一样物事就晓得啦!”
李、褚二人半信半疑的凝身不动,只见彭逸一脚把水壶踢起直飞过来,褚扬一手抓住,彭逸道:“你们嗅一嗅壶中气味!”
他们嗅过之后,褚扬道:“好像是上好人参的味道?”
李不净点头道:“不错,是人参!”
彭逸道:“裴淳这两日若果不是饮用了参茶,早就不支跌落无底绝壑了!”
褚扬道:“彭兄既是暗中维护,何不索性放他上来?”
彭逸道:“这是两件事,老实说,兄弟也很敬重爱惜裴淳,才暗中助他!”
忽然间一朵红云自天而降,落地现身,却是密宗三大高手之一的札特大喇嘛,紧接着金元山也迅即奔到,停在札特右侧数尺之处。
褚扬发出洪亮震耳的笑声,道:“彭逸你说了这许多话,敢情是缓兵之计……”
李不净哼了一声,道:“这等阴险狠毒贼子,咱们不必客气留情……”长剑一挥,便向彭逸攻去。这李不净多年来闯荡江湖,极是老练。一看这等情势,已晓得若是容得他们开口说话,势必陷入进退维谷之局,唯有立刻抢攻,还可以迫得彭逸在措不及防之下,一时不敢作主斩断绳索,这样裴淳暂时还可活命,而自己与褚扬也有出手的机会。
此举无异于赌博,而以裴淳性命为注码。这等机智决断在常人来说,乃是万万办不到之事。札特大喇嘛一见便即明白他的用心,也禁不住喝一声采,大袖一拂,发出一股无形劲气,疾向李不净背后卷去。
褚扬笑声蓦地高亢入云,肥厚的手掌轻轻一拍,掌力猝发,把札特的袖风拍歪,李不净剑势如虹,电射彭逸,彭逸果然不敢妄自斩断绳索,急急挥笛招架,李不净剑光到处,登时把他卷住,再也不能抽空斩断绳索。
金元山大喝道:“你们当真不顾裴淳性命?”话犹未毕,九州笑星褚扬掌力劈空击到,地上砂飞石走,显示出功力极是深厚精纯。
札特大师晓得金元山单凭武功的话,无法抵挡得住这位武林奇士一击之势,当即使出“金刚密手”神功,一掌拍去。
两人极深厚威猛的内力碰撞之际,发出“轰”的一声,褚扬发觉敌人内力之中另有一股阴柔潜力破空而入,当胸袭到,心想密宗的金刚密手果然不同凡响,脚下迅疾走踏一个八角圈子,踏步之际,双掌连环拍出。霎时间不但完全封住了敌人阴柔力道,还乘间施以反击,连续攻出四五掌之多。
第十五章 出生入死
札特一面拂袖抵御,一面说道:“好掌法!纵是令师千里独行姜密老施主亲自施展,只怕也强不过褚老师……”话声中只见褚扬双掌齐出,身形已踏到八角圈子最靠近札特的一角上,两人相距只有六尺。他双掌推出之时,好像推动一件极重之物,借着走踏八角圈子之势借力推出一般,口中笑声变得十分怪异。
札特双袖一齐垂下,劲风吹拂得他一身红袍贴体飘拂,飒飒作响,指顾间身上红袍都快要被劲烈风力吹裂,他蓦地弯低腰身,光秃巨大的头颅迎对着褚扬双掌击来之路。
“轰”的一声大响过处,褚扬只震得立不稳,顺着八角圈子迅疾地连转两匝,这才卸掉反震之力。
金元山只瞧得心惊胆战,暗想:“这个爱笑的胖子敢情武功真高,刚才双手推出一大团力道,这团力道乃是汇聚了敌我双方的力量,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越滚越快,趁势击出,势道之凶猛威重,自是不消说得。札特大师的‘金刚密手’何等高明,也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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