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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龙生金剑雕翎-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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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八双目一瞪,厉声喝道:“什么?难道咱们要自毁数十年坚守的诺言?”
他平常之时,总是面带微笑,不论遇上何等大事,始终不动怒火,但此刻却似完全变了一个人般,一张圆团团的脸上,暴起了一片紫红,双目圆睁,激动、愤怒,完全流露于神色之间。
冷面铁笔杜九道:“咱们数十年来,一诺之信,从无更改,眼下既难把那萧翎带交给那岳小钗,自是无颜再去见她,也无颜再见天下英雄,岂能再向人讨那‘禁宫之钥’。”
这中州双贾在江湖之上走动,虽然处处谋利自饱,但却从未失信于人。一言既出,绝不更改,武林道上对两人这坚守信诺举动,早已有了极深的认识,只要中州双贾一句话,那是无不坚信,两人也以此沾沾自喜,奉作金字招牌。此刻萧翎沉江失踪,生死不明,也是商八对岳小钗许下的诺言,无法兑现,他一生以此自重武林,这时,顿觉豪气尽消,无颜面再在江湖之上走动。
杜九长长叹息一声,道:“事已至此,”大哥也不用大过自责。”
商八突然抬起头来,一双炯炯的眼神,凝注在杜九的脸上,接道:“老二,咱们兄弟合伙数十年,历生死共患难,可算是情重骨肉,想不到数十年的英名,信用,竟然毁于一旦,为兄已有了自处之道,但却不愿强迫兄弟,和我同走此路……”
杜九激动他说道:“大哥说的什么话,中州双贾,有如秤不离锤,锤不离秤,大哥请说明咱们应走之路,做兄弟的皱上一下眉头,那就算不得堂堂七尺男儿。”
商八一拍大腿,道:“好!咱们砸了招牌,那就是无颜再在江湖之上走动了,从此刻,江湖上算是没有咱们兄弟两人,别提去见那岳小钗了,我要易容改装,追查那萧翎下落,一日不得萧翎,咱们就一日不复中州双贾之名……”
杜九道:“如若萧翎淹死在江中呢?”
商八哈哈一笑,道:“那咱们中州双贾之名,也算随着那萧翎永沉于滔滔的江流之中。”
杜九轻轻叹息一声,道:“如若那萧翎还活在世上,咱们兄弟就还有复名之日。”
商八道:“只要咱们能把那萧翎带交给岳小钗,实现了承诺之言,中州双贾之名,岂不更加见重于江湖。”
社九道:“好吧!反正咱们和那岳小钗相约之言,也未确定日期,十年八年,也不算失信于她。”
商八心念既经决定,激愤之情,大为消减,回顾了驶船的艄公一眼,道:“船靠江岸。”
那艄公适才见到两人身手,哪里敢分辩半句,明知不是码头,强行靠岸,要冒着触礁之险,但也只有硬着头皮向江岸靠去。
商八似是急欲下船而去,距江岸还有两丈多远,突然纵身而起,有如巨乌凌空,飞落到江岸之上。
杜九掏出一锭黄金,放在甲板上,紧随商八身后,飞落江岸。
这是一段十分荒凉的江岸,放眼一片碎石、淤泥,数里内不见村落。
三株古老的垂柳,并生在一处,矗立在江岸上。
商八望了那古老的三株垂柳一眼,缓步走了过去,暗运内力,挥指在正中那株老柳之上写道:成化十一年二月二日,萧翎在此落江,中州双贾留书。
金算盘商八写完之后,仰天大笑一阵,道:“这行留书,算咱们兄弟给那岳小钗的交代,也给那些有心夺取那‘禁宫之钥’的武林同道一个无法揭开之谜。”
杜九道:“不错,多邀一些武林人物,陪陪咱们兄弟,找找那娃儿的死活。”
商八仰脸望着西沉落日,突然纵声长啸,转身疾奔而去。
且说那萧翎被商八劈出一掌带起的掌风,震落江中,只觉全身一凉,直向下面沉去,暗叫一声:完了!
他虽生来身体虚弱,但性格倔强,坚毅过人,在这生死之间,心神不乱,闭住呼吸,随着那滚滚的江流,忽沉忽浮,正感气闷难支,忽觉身体被人一把抱住,向上升去,同时有一根竹管,伸入了口中。
萧翎正觉得难过,立时借那管子,吐出一口闷气,但感身子被人抱着,在水中游行,江水混浊,双目难睁,无法看清那人、但口中借那竹管呼吸并无气闷难过之感。
中州双贾,虽然走了大半辈子江湖,见闻广博,但两人不会水中工夫,哪能想到来人借一根竹管之力,维持住萧翎的生命,不让他闷死,江流起伏,竹管微小,虽然浮出水面,也不易看出来。
萧翎身子被人抱住,也不知在水中泡了多久,但感全身愈来愈冷,手脚都已冻僵,浮出水面时,全身已难挣动。
但他神志尚还清醒,觉着被人放在榻上,脱去衣服,盖上棉被,身子逐渐回暖。
睁眼看去,自己正卧在一座小舱之中,天色早已入夜,舱中点着一支烛火,一个身披蓑衣的老者,年纪五十上下,留着山羊胡子,正和一个三旬左右,身着黑油布水靠的大汉,对坐喝酒。
两人的菜肴十分简单,一盘干鱼,一盘炒花生,便盛酒的杯子,也是吃饭的大碗。
萧翎伸动一下手脚,暗暗忖道:看来这两人,也不是好东西,八成也是追问那“禁宫之钥”的人。
当下转过脸去;不望两人。
这两人也不和萧翎多言,吃完酒,立时起碇行去。
萧翎睡在舱中,但闻怒潮澎湃,水声隆隆,小船似是逆水而行。
他的身体本已虚弱,在水中泡了几个时辰,早已疲累不支,晕晕糊糊的睡了过去,醒来已是红日满窗。
那身披蓑衣的老者,送来饭菜,打量了萧翎一眼,放下菜饭,离舱而去。
萧翎腹中饥饿,只好坐起身来自用,那两人很少进舱,一日过去,也未与萧翎说一句话。
天色渐渐入夜,满天繁星,捧出来一轮明月。
那大汉走进舱来,道:“下船了。”
也不容萧翎说话,一把抱起,背在背上,跳下船向前行去。
借着月光看去,只见那人手足并用,向一座峭壁之上爬去,回头探视,峭壁千寻,江河奔腾,景象吓人。
萧翎暗道,完啦!,他把我送上这等险峻的高峰之上,不知是何用心?
那人动作甚快,爬了一顿饭工夫,已然将近峰顶,却不料他突然向右一折,转入了一个黑暗山洞之中。
萧翎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心中倒很但然,只觉那人左弯右转,走的速度甚快,行了很久、才陡然停下来用手向前面一推,呀然声中,眼前忽然一亮。
那大汉放下背上的萧翎,整了整衣衫,肃容而立。
萧翎打量四周一眼,但见这座石室,不过两间房子大小,顶上高吊着一盏琉璃灯,四壁莹莹如玉,室中除了一张松木椅子之外,别无陈设,心中暗暗奇怪,付道:这人把我带人这山洞之中,不知是何用心?
正忖思间,突听一阵轻咳,石室的一角;缓缓开启出一扇门来,走出一个青衣少年。
那身着黑衣的大汉,欠身对那少年一礼,说道:“幸不辱公子之命。”青衣少年一挥手,那大汉退了出去,回手带上了石门。
石室中,只余下萧翎和那青衣少年二人,只见那青衣少年一招手,低声说道,“小兄弟,你不要害怕……”
萧翎一挺胸,道:“我不怕。”
青衣少年先是一怔,道:“你的胆子很大,家父特令人请你到此,只不过想向你打听一件事情,只要你据实而言,绝不会伤害于你。”
萧翎道:“你们尽管问吧!”
那青衣少年举手一招,道:“小兄弟请随我来。”
萧翎随在那青衣少年身后,进了那启开的石门。
这间内室,比外间大了很多,靠后壁处,有一张椅子及铺着虎皮的木榻,榻上面侧卧着一个老人,身上盖着棉被,看样子,似是正在卧病。
青衣少年轻步行近木榻,低声说道:“爹爹。”
只听榻上老人长长吁了一口气,缓缓转过身子,道:“扶我起来。”
青衣少年双手齐出,扶那老人坐起来,拉一下棉被,围在他身上。
萧翎凝目望去,只见那老人骨瘦如柴,全身只余下皮包骨头,但骨骼粗大,想他当年未病之前,身躯定然十分魁梧。
那老人两道目光,凝注在萧翎的身上,望了一阵,说道:“孩子,你识得岳云姑吗?”
萧翎心中暗道:这人忽然提起我云姨,不知是何用心?口中却朗朗应道:“自然识得了,那是我姨母。”
瘦老人一皱眉头,道:“你叫什么名字?”
萧翎道:“我叫萧翎。”
瘦老人道:“江湖之上盛传那岳云姑得到了‘禁宫之钥’,此事是真是假?”
萧翎道:“自然是真的了。”
他答话但然,干脆,倒是大大的出了那瘦老人的意外,呆了一呆,又道:“她得到‘禁宫之钥’,可是天下武林之敌,不知她此刻身在何处?”
萧翎黯然一叹,道:“死了……”
那枯瘦老人脸色忽然大变,道:“这江湖传说她逝世之讯,是当真了?”
萧翎道:“是啊!云姨虽然死去,但面目如生,除了不会说话行动之外,和活着一般无二。”
那枯瘦老人心情似是受到了巨大震撼,热泪盈眶,神色凄伤,低声对萧翎道:“孩子,那岳云姑可有子女吗?”
萧翎道:“有一位姑娘。”
枯瘦老人一挥手,说:“你去休息吧!江湖之上,到处张满罗网,追查你的行踪,但在此地,你可放心的玩耍,不要担心事了。”
萧翎心中甚多疑窦,正待出言相询,那青衣少年却忽然伸出手来,抓住萧翎右腕,道:“小兄弟,我带你去休息吧!”
也不容萧翎答应,硬把他牵出石室。
这山腹密洞,半出天然,半由人工修整,到处是开阔的石室,那青衣少年,带着萧翎绕行一阵,扬手指着一间石室,说道:“这间石室,就是你养息之处,进去瞧瞧吧!
有什么事,你招呼一声,自会有人过来效劳。”
这青衣少年,对萧翎似甚厌恶,也不待萧翎答话,立时转身而去。
行出室门,突然停了下来,回顾萧翎说道:“你最好学安分一些,不要乱跑,免得招惹了杀身之祸。”
萧翎道:“什么事?”
那青衣少年道,“告诉你,你也不懂,你只要记住除你室中之物以外,不论见到什么希奇古怪的事物,都不要妄生乱动之念,那就够了。”转身急行而去。
萧翎望着那消失的背影,心中不自禁生出来强烈的反抗意识,暗道:你不让我看,我偏要到处瞧瞧不可。
他生性倔强,想到就做,缓步离开石室,沿着石壁向里行去。
这山腹石洞,岔道虽多,但要属主洞最为广大,萧翎信步而行不知走了多少时光,穿行过多少岔道,忽听轰轰隆隆,水声奔腾,不禁心中大奇,暗道:这石洞之中,哪来的水势奔腾之声?
凝神听去,清晰异常,似是那奔腾的水声,就在前面不远之处。
萧翎忽然想着,这一座山腹石洞之内,充满着神秘,似是每一座紧闭着的石门内,都有着一件隐秘新奇的事物。
忖思之间,那石道已到了尽处,奔腾的水声,也更加清晰,似是就在石壁外面。
萧翎伸手摸去,石壁上生满了青苔,这地方不但人迹罕至,而且异常阴湿。
忽然间,手指触到了一块突出的石头,微一用力,那石头竟然有些活动。
萧翎心头大急,不自禁用力一旋。
只听一阵轧轧之声,传入耳际,整个石壁,开始动摇起来。
萧翎大惊,骇然而退。
忽然间亮光透入,水气拂面,那当前的石壁,竟然裂开一扇门来,敢情那突出的石块,是这暗门机关的枢纽。
开裂石门之外,有一条倒垂的宽大瀑布,整个的石门,都在那瀑布笼罩之下,声势夺人,蔚为奇观。
萧翎瞧了一阵,忍不下好奇之心,缓步向前行去。
这座石门,宽约三尺,萧翎双手扶石壁,探首向外望去,只见峭壁千寻,下面是一道深不见底的绝壑,瀑布由山峰上直垂下来,因水势太过猛烈,冲力奇大,一泻而下,看上去,有如一道水帘,垂在洞口,其实相距石洞还有一丈多远,除了可见日光隔水透入之外,景物尽被那水帘挡住。
萧翎看得大是神往,暗道:行过万里路胜读万卷书,这话当真不错,此等险绝的奇景,岂是在书上能够看得。
正自看的入神,突听一声轻微的冷笑传来,道:“哼!自寻死路……”
萧翎还未来得及回头瞧瞧那发话之声,忽感全身被一股轻微的潜力一推,身不由主的冲出洞口,直向那万丈绝壑之中沉落下去。
那劲道用的恰当无比,只把萧翎推出洞口,让他贴着石壁向下落去。
激瀑澎湃,溅飞出蒙蒙水雾,石壁间一片潮湿,青苔盈寸,滑溜无比,别说萧翎是个丝毫不懂武功之人,就是身负绝世武功,也难在这等峭壁青苔间,停留刹那。
下望绝壑,弥漫着一片蒙蒙水雾,正不知多深多远。
萧翎暗暗叹息一声,道:完了,绝壑千丈,摔下去,势非粉身碎骨不可。
他生具绝症,幼小之时,就一直面对着死亡的威胁,这些时日,连经凶险,生死的事,在他已看的十分轻淡,心中虽知摔下去,尸骨无存,但却毫无死亡的恐惧。
生命中潜在的求生本能,使他明知在无望中,仍不甘束手待毙,不停的伸手乱抓。
忽然,他似觉出抓住了一件事物,只是那物件十分柔脆,无法挡住他疾冲而下的身体,一冲之间,立时折断。
顿觉无数柔脆之物,挡住了身子手臂,纷纷折断,但经此一挡,他冲落之势,大见缓慢。
忽然间,觉出向下冲落的身子一顿,双脚之上似是受了重重一击,不自主两腿一分,似是骑在了一块冰冷的石笋之上。
萧翎定定神,仔细看去,只见自己正骑在一条突出的石笋之上,这石笋横生在千寻峭壁之间,粗如巨碗,长不过三尺,在石笋的周围,生满了白色菌形植物,每一株不过三寸,茎杆淡红,细如线香,顶端形如张伞,大的有如人掌,小的直径盈寸。
下面是绝壑千丈,上面是水瀑帘天,除了那银白的菌状物外,触目一片青苔。
这真是上不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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