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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沥血伏龙-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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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中端端正正的坐着一个人,看见孟丝伦飞身窜人,毫不慌忙,站起身一拱手,说道:“姑娘请了!”这人不是别个,正是日间接引自己进来的先锋官岳金枫!
金弓郡主看见摸自己底的竟是岳金枫,不禁大大出乎意料之外!孟丝伦更不打话,杏眼睁圆,举手一拳,向岳金枫劈面打去!
岳金枫不慌不忙,身子微退半步,双掌一沉一搭,居然是武当派里面的“牵缘手”把金弓郡主的拳力卸在一边,孟丝伦估不到对方也是个行家,娇喝了一个好字,使出飞龙师太传授的飞龙掌来,呼呼两掌,招走连环,攻向岳金枫的中路,岳金枫使出武当长拳手法,“上马扬鞭”,左一封右一架,连拆两招,孟丝伦突然沉身塌地,猛蹴一腿,飞踢岳金枫脐下丹田穴要害,岳金枫步伐不乱,跨进一步,右拳收回护腰,左手易拳为掌,向左前方出击,这是武当派里面的“鞭拳”,斜切孟丝伦的脚瞳,金弓郡主只一矮身,双脚连环飞起,左脚踢岳金枫膝盖迎面骨,左脚踢敌人左腿内侧的“白市穴”,疾如飘风,岳金枫连用武当长拳中的“金鸡刷翎”,“偷天换日”两招,方才堪堪挡开。
孟丝伦和岳金枫这一动手,快似风驰电闪,刹眼之间,两个人已经拆了四式六招,智禅上人也跟着飞身进来,他看见岳金枫居然使得好一手武当拳法,心中暗暗纳罕,老禅师是武学里面的大行家,他一看岳金枫的拳法,便知道这清将武功造诣,不在金弓郡主之下,跟自己的徒弟史存明也不过在伯仲之间,智禅上人恐怕金弓郡主和他缠斗下去,附近帐营里的清兵惊醒过来,自己这一对假父女,就要原形毕现。
老禅师再也顾不得江湖规矩了!袍袖一拂,疾如流星似的冲到岳金枫身边,使出大擒拿手法来,左手一勾,搭住了岳金枫的头颈,右掌一翻,拿住了他左臂的“三里穴”,岳金枫还要挣扎,不过智禅上人是一派掌门,武学名家,功夫何等老练,手底下一用力,立即扣住了岳金枫的脉门,五指一拢,岳金枫当堂全身酸软无力,吃老禅师一把提了起来,向着地上一掷!金弓郡主箭步窜前,举起掌中匕首,就要向他分心刺人!
智禅上人在后面把孟丝伦的手腕一拿,叫道:“孩儿,不要杀他!”岳金枫躺在地上,叫道:“姑娘不要声张,如果被值夜的士兵听见,老大不妙!”这两句话出乎智禅上人意料之外,照道理说,岳金枫是清军营里的先锋,过了危难,应该高声喊救才对,他居然说出不可声张这句话来,金弓郡主把匕首插回腰际,低声喝道:“姓岳的,你今天晚上到来,是好意还是恶意?”
岳金枫道:“姑娘不要见疑,我岳某人如果怀着恶意,你和这位老前辈根本进不了福贝子的大营,你是金弓郡主,几年前统领大小和卓木的兵马,跟咱们征西大将军兆惠对过仗!”孟丝伦大吃一惊!
她估不到岳金枫一口说破自己来历,不由自主的握住匕首柄,智禅上人喝道:“你既然是武当门下,怎的不守本门戒条,却去做满洲鞑子的官,助纣为虐?”
原来武当门下戒条,第五条是不准门人沾官近府,在朝廷吃粮当差,智禅上人看出岳金枫的拳脚是武当派一脉,所以说出这几句话来,岳金枫道:“老前辈,你有所不知了,我先父是川陕总督岳钟琪,雍正期间年羹大将军的副帅!”
智禅上人失声道:“噫!”
孟丝伦冷笑道:“岳钟琪是岳武穆王的后裔,武穆王一生忠义,驱逐胡虏,他的子孙却去帮助异朝,屠杀边疆牧民,做了满清皇帝的刽子手,真个给武穆工丢脸!”原来雍正年间,青海的罗卜藏丹津反抗清朝,雍正帝派川陕总督年羹尧统领大军征西,破罗卜藏,平定青海,岳钟琪当年是年羹尧的副帅,年岳二人攻打青海时,杀人累万,血流千里,所以金弓郡主说出这几句话来!
岳金枫面上现出尴尬神情,说道:“郡主有所不知了!
我也不值先父所为,至于我怎会拜在武当门下,跟随福贝子征西,做了先锋官呢?说起来话大长,且容我起身再说!”
智禅上人听见岳金枫说出这几句话来,立即改容相敬,上前把岳金枫扶起,请他坐在椅子上,拱手说道:“老朽到外边去刺探,返回自己居停,看见灯光外露,不禁着忙,刚才十分冒犯,望乞恕罪!”岳金枫说道:“哪里话来,我这样的做法,任何人也会发生误会,二位请坐!”他便把自己来意说出,智禅上人觉得十分嗟叹!
沥血伏龙第三十四章 施妙计 双侠擒虏帅
第三十四章 施妙计 双侠擒虏帅
原来岳金枫是川陕总督岳钟滇最幼的儿子,他虽然自小生长在阀阅门第却最敬佩先祖岳武穆的为人,十五岁起,便自勤读兵书,孜孜练武,岳钟滇看见儿子天赋聪明,刻苦用功;心理十分高兴,他哪知道儿子这样的用功,是别有用心呢?这时候雍正已经驾崩,乾隆继位,岳钟琪卸下了川陕总督,闲居在家,年纪己逾半百。
有一天,岳金枫带了两个随从,到北京城西郊的玉泉山去游玩,玉泉山是京郊名胜之一,山上泉水清例,相传乾隆喝过一口,便品评它是“天下第一泉”,还有一问玉泉寺,香火很盛,岳金枫来到寺前,忽然听见寺旁的松林里,叮叮连响,好像铁器相击的声音。岳金枫好奇心发,走入松林一看,原来这里竟生着几十株长松,苍劲挺拔,松根下面有一块磐石大的青石,巨如圆桌,石上放了一个棋盘,一个长髯道人,须眉如戟,一个白须老僧,童颜鹤貌,这一僧一道箕踞对坐,正在那里下旗,他们下的是象棋,一副棋子竟是镔铁制的,僧道两人下棋的法子十分特别,普通人下棋是手拈棋子的,这僧道两人却是用口来吹棋子,怎样口吹棋子呢?
原来他们对棋子的攻守,比如飞车跃马,引象过卒,一切棋子移动,完全是用嘴唇蓄气,呼的吹去,一口吹出,那棋子便自动的由一个角落,推进到另一条界线,如果吃对方的棋子,便把吃掉的棋撞出棋盘之外,刚才岳金枫听见叮叮之声,就是棋子相撞时发出的声响,这些棋子是铁造的,每只至少有一两重,这僧道两人居然能够用气来吹动它,功力已经不比寻常,更难得的还是他们口吹棋子,随意所指,随心所欲!
比如炮七平四,将五退一,一吹之下,棋子由这一条线移到那一条线,不问距离远近,都是恰如其度,不差毫厘,岳金枫暗暗纳罕,他猛然醒悟过来。这僧道两人明面上是奕棋,暗里是练习一种混元气动,岳金枫忽然想出一个主意来,他向同来的随从道:“你们回家去吧!我要找找朋友,说不定要明天才回家呢!”随从慌忙问道:“少爷,你要到哪里去呢?”岳金枫勃然作色道:“少爷找朋友,你们下人也要管吗?快去!”随从听见他这样的一说,只好快快去了。
岳金枫却走进松林,站在那道人的背后,看他们下棋子,这一僧一道对岳金枫不理睬,好像没有看见他一样,这盘棋足足下了半个时辰,道人只剩一车一相,老和尚却剩下一卒一炮,互相攀个平手,道人不禁大笑道:“这一局棋真有你的,居然被你攀成和局。”
道士说完这两句话,突然回过头来,向岳金枫笑道:“小娃儿,你站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你也会下棋吗?”岳金枫四顾无人,倏的把双膝一屈,跪在地上,说道:“道长世之奇人,弟子岳金枫志在练武,苦无明师,请求道长收录!”
长须道人笑道:“孤松禅师,这小孩资禀如何,还是你收了他吧!”那名叫孤松的老和尚说道:“他是个官宦人家的子弟,我们少林派不能够收这样人,髯兄,还是你吧。”
原来这位孤松禅师是南海少林寺的监堂僧人,道人名叫李玄化,外号铁髯真人,是武当派名宿,他们经游京师,无意中在玉泉山遇个正着,双方就在松林里面的盘石上,较棋赌艺,岳金枫听见孤松禅师一口说破自己来历,不由吓了一跳,想道:“我是官宦人家的儿子,他怎样会知道?”
铁髯真人李玄化掀髯笑道:“宦门之中也有夙根不昧的人,未能一概百论!”他向岳金枫道:“你带了仆从来,是哪个官宦的儿子,快说!”岳金枫吃惊不小!他们在松林里下棋,自己吩咐仆人回去的话,这一僧一道居然半字不漏的听了去,毋怪那老和尚看出自己的身分了!岳金枫恭敬地回答道:“实不相瞒,弟子的父亲是前任征西将军岳……”他还要说下去,铁髯真人已经截住他的话头,正色说道:“你是岳钟琪的儿子。你读过先祖武穆王那一首满江红词没有?”
岳金枫愕了一愕,可是不旋踵间,明白过来点点道:“这首词弟子由七八岁起,已经把它念熟啦!”铁髯真人笑道:“满江红词最后两句是什么?你记得吗?”岳金枫不假思索的回答道:“那两句词是:“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李玄化道:“这好极了,你可有这个志向没有?”
岳金枫道:“弟子何尝没有这个志向,可是胡虏入关,已经一百多年,根基已固……”李玄化道:“够了!你有这志愿,已经是我们中人,你回去对爹爹说,叫他收拾一问幽静的书房和院落,给你一个人住,专心读书,府中一切上下人,没有召唤不准进来,这件事你在三天之内办妥,贫道自然会来找你,知道没有。”岳金枫唯唯应命,李玄化道:“好了,你走吧!”
说着向孤松禅师道:“老禅师,刚才那一局棋我走了两着错子,应胜反和,贫道有点不服,再下一盘。”两人摆开棋子再下,不再理睬岳金枫了,岳金枫知道这类风尘异人,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他这样吩咐自己,自己便无谓逗留下去,立即向李玄化深施一礼,方才走出松林。
离开了玉泉山,返入北京城里,这天晚上,岳金枫果然向父亲提出要求,要独自一个人居住一座院子,读书用功,岳钟玫向来疼爱这个幼小的儿子,一口答允,过了两天,岳金枫果然一个人住在后宅一座院子里面了,他占住了两幢精舍,到第三天晚上,铁髯真人当真飘然来到。岳金枫一见李玄化,立即拜倒行礼,铁髯真人把他唤起来,正色说道:“由今天起,你就算是我武当派门内的子弟了,本来武当戒条,门人绝对不准沾官近府,你因为环境不同,姑免此戒,你得了本门武技之后,一定要为光复汉族河山而努力,知道没有?”
岳金枫连声说弟子晓得,李玄化又叫他不要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岳金枫唯唯依从,由这天起,李玄化每天晚上到来,教岳金枫武艺和本领,风雨无间,岳金枫也守口如瓶,绝不向别人泄漏片言和只字,光阴迅速,不知不觉过了三年,岳金枫差不多完全得到武当派的心法,他的父亲岳钟琪也在这一年病逝,岳金枫在丧父的第三天,李玄化翩然来到,他向岳金枫道:“徒弟,我为了你逗留京师三年,明天就要返回武当山了,这三年内你总算不负为师一番教化,学有小成,用心的练下去,必定可以成材,嗣后好自为之吧!”
岳金枫慌忙说道:“师傅,你要返回武当山吗?可以不可以携带弟子一同去呢?”铁髯真人笑道:“痴孩子,你在带孝之中,哪里能够跟我远走高飞,仆仆长途,今后你不妨投考武举,谋个出身,扶摇真上,希望将来执掌一部分兵权,方才可以图谋大事,匡复汉族河山,不是一两个人的力量可以做到,你明白吗?”岳金枫恍然大悟,铁髯真人指示许多机要,直到五更破晓,方才别去!
岳金枫由这天起,果然听从铁髯真人的话。承袭父荫,投考功名,前后不到三年,已经做到守备官阶,先后参加过平定大小金川战役,岳金枫眼见清军屠戮边民之惨,心中十分气愤,可是自己人微言轻,没有实权,只有就本身能力之所及,约束士兵罢了!后来兆惠大军远征回疆,岳金枫也跟随了征西大军出塞,他和金弓郡主对过几仗,所以对孟丝伦的声音容貌,记得十分深刻,这次孟丝伦乔装成牧羊女,岳金枫一眼便看出来,不过他表面上仍然装做不知道,给他们引见福康安大帅。这天晚上他静悄悄的找到客帐里来,要向智禅上人和金弓郡主倾吐心腹,哪知他两个却到福康安中军帐幕刺探去了,只剩下一座空帐。岳金枫摸入帐内,点亮灯火,坐着等他两人回来,哪知道金弓郡主却误会岳金枫看破自己行藏,不由分说,一声娇叱,便扑进来跟岳金枫交手,直到智禅上人把他擒住,方才消除了一切疑惑和误会。
智禅上人听完了岳金枫道出来历,方才说道:“原来世兄还是铁髯真人高足,失敬!失敬!实不相瞒,我们这次到来,并不是贪图赏格,替什么侧福晋治病,不过是刺探军秘罢了!朝廷这次明面是征伐尼泊尔,骨子里还是要吞并西藏,这一点世兄明白了吧!”岳金枫道:“这个我已经知道,听说今天钦使已经由西藏回来,带回了达赖喇嘛活佛的牒文哩!”
金弓郡主笑道:“说也凑巧,我们刚好遇上!”她便把达赖刺嘛开列假道的条件,以及福康安进入西藏的图谋,说了一遍,岳金枫十分震骇,说道:“福贝子居然用春秋时候苟息灭虞虢的故事来对付西藏,这样一来,达赖喇嘛危险极了!我们怎样应付当前局势呢?”智禅上人说道:“现在我们要站在达赖喇嘛这一边,不过大军入藏之举,路途崎岖遥远,还要准备大批粮草给养,老朽断写非俟一月之后,大军不易启程,这件事可以从长计策,可是我们目前在大营里,却遭遇了一件为难的事。”
他把贺兰明珠跟自己徒弟存明一段离奇曲折的关系说了,岳金枫把手掌一拍,说道:“好极了!因为这一件事,我想出一条活捉福贝子的妙计!”
金弓郡主听说可以生擒福安康,精神陡的一震,连忙问道:“哦!我们怎样能够活捉福贝子呢!”岳金枫道:“这有何难,就在侧福晋贺兰明珠的身上?”他向智禅上人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老禅师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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