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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琉皇朝系列之三]影皇帝-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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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了?”茫然地看着她,晴绍急促地喘息着,额边已经渗出了细汗,原来刚刚是在梦境中吗?
“贵妃方才叫得好吓人,把我们都吓死了,难道您一点都不记得了吗?”口气有些怨怪的丫鬟,在文贤夫人身后说道。
尖叫?她吗?她只记得梦里的自己又急又气……为什么着急、为何生气,却全都不记得了。
“去替贵妃拿杯水来。”文贤夫人暗以目光责骂丫鬟无礼的态度,刻意差使她去做事。
丫鬟嘟着嘴,但在这贵妃宫里,谁也不敢忤逆文贤夫人,于是踏着不情愿的脚步,重重离去,离去前还不忘使劲地带上门。听到那好似“谴责”的关门声,晴绍不由得心惊肉跳了下。
——从何时开始,她竟变得如此胆怯,不敢直视每个人的目光,她好像可以清楚的听到旁人的窃窃私语。
(什么嘛,陛下不疼爱的女人,有啥好跩的!)
(摆出个臭架子,想给谁看?也不去多照照镜子,想办法让皇帝上这间冷宫来啊!给我们这些下人多点脸面吧!)
(下不了蛋的母鸡,就是奉上再多补品,也还是下不了蛋。)
别说了,求求妳们别再说了。
留点颜面,给我这个可怜的女人吧!
“绍妃殿下,您很不舒服吗?还是去召御医过来看看……”文贤夫人和蔼地伸手扶着她急遽颤抖起来的肩膀,拍抚着她说。
“不,别叫。”慌张地,晴绍摇着头说。“我没事的。千万则叫御医,那会给——”咽下喉咙里的苦水,她无法再说下去。“总之,让我休息一下子就没事的。抱歉惊扰了妳和大家,你们可以回去休息,我不要紧的。”
若是召来了御医,惊动了众人,帝宫捎来关切的询问,只是给贵妃宫里的每个人施加更多无形的压力,宫里原本就已经不甚平和的气氛,恐怕会更加僵硬、冰冷。晴绍知道,她就像个碰不得的毒瘤,在这宫中谁都不愿沾上,不想碰触。
悠长地叹口气,早已深谙个中内情的文贤夫人,即使洞悉晴绍的处境与想法,也无法再想更好的话来鼓励她了。
多可怜的晴绍妃,明明是这么可爱、惹人怜惜,为何陛下却无法对她多付出点情爱的关切呢?
令人看不下去。这就好比是摘下了一朵鲜艳欲滴的娇美花儿,却放任它在花瓶里枯萎,不给予新鲜的水,不让它有条活路,再这样下去,迟早晴绍妃都会被逼得……不能不为晴绍妃想点法子了。
“您愿不愿意冒险一试?或许这是个愚蠢的主意,但是至少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可使陛下注意到您,将目光放在您身上,而非镇日被朝廷之事锁得无法动弹,忙得不可开交。”文贤斗胆进言,这也是她发挥进宫多年所累积的智慧之时。
晴绍不知所措地眨眨眼。
“要是成功的话,就可以不再让人小看您了。”再添一语,鼓励着晴绍。
原本困惑的眼眸被希望点燃,晴绍低声地应道:“要我怎么做呢?文贤夫人。”
胸有成竹的中年妇人,握住她的双手,温柔她笑笑。“这就全包在我身上吧。”
晴绍这时候还不晓得,原来世上有些事,不见得该去尝试或碰触,有些时候换得的并非希望,而是彻底的绝望。
***
“这么做,真的没有关系吗?”晴绍不安地看着自己身上所穿的侍女装,这是文贤夫人替她安排的。专属陛下寝宫的内侍与侍女,和后宫所穿着的服装颜色不同,以利分别。因此,凭着身上衣服的颜色,绝对没有人会怀疑她。
“放心,抬头挺胸,陛下寝宫里光是服侍的人就有上百,就算看门的守卫也绝对不可能一一去记住,要有人拦下妳,就说是新进的,不会有错。”文贤夫人领她来到寝宫旁的花径小道。
晴绍有些怀疑,真能如此顺利吗?但文贤夫人信心满满的模样,给她增添了不少勇气。也许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能令陛下再次注目标机会了。
西琉宫中的繁文缛节远超过自己想象,虽然她在北狄名为公主,但她并非皇帝的亲女儿或亲妹妹,而是亲王的妹妹,就算习于宫廷,但也仅止于隔着层纱往内窥视的程度,从没有想过原来身在宫中并不代表就是在皇帝身边,就算被赐予了贵妃的头衔,也不是想见就能见得到自己的“夫君”。
(皇帝可不是寻常百姓,哪能容妳想见就见。真想与自己丈夫卿卿我我,当初就不该嫁入宫内。没听人说过吗?一入宫门深似海,这就是身为妃子的命运。皇帝想见妳,妳才有幸能获恩宠,否则就是哪边凉快哪边去吧!)
刺耳的嘲讽言犹在耳,这是晴绍人宫两、三月时,始终盼不到陛下来访,禁不住对着内侍公公埋怨时,那老资格的宫人数落她的一番话。
到如今……煎熬过一日又一日,盼见飒亚陛下的身影,盼得眼干泪竭,一年半了,整整十八个月过去,陛下就像是镜花水月,如此遥远而不可及。
“拿出勇气来,晴绍妃殿下,您不振作的话,就永远得独守空闺,您不希望一辈子就这么糟蹋掉了吧?”
最后再为她加油的文贤夫人,拉着她的手直往前走。“我都为您打点好,也打听好了。陛下在侧厅用餐时,寝宫里不会有人,所以妳先潜进去,跟门口的卫士说是来为陛下换新床单什么的,总之编个借口溜进去,他们不会拦妳的。然后等陛下回到寝宫就寝时,趁着熄灯时分,您就……这应该不需我再多嘴吧。”
晴绍脸微微一红,羞怯地点头。
文贤夫人领着她来到寝宫处,推了她一把说道:“去吧,记住了,千万别紧张,天底下的男人都抗拒不了女人的泪水,要是陛下生气了,就哭给他看。知道吗?别空摆着女人的武器却不知善加利用啊!”
想起那些以泪洗面的日子,想起入宫当夜兴奋期待到期望落空的惆怅,晴绍咬咬红唇,没错……她再也不想这么呆呆傻傻地等下去了。她要让陛下知道,她是多么盼望着他的温柔疼爱,呵护怜惜。
即便陛下经常派人送来些美丽的宝石、昂贵丝绸与珍稀补品,但她愿将那些东西全拿来替换陛下紧紧地抱住她的一双手臂,或是在耳边一小句甜美的爱语。
就冒这一次险吧!
晴绍这么告诉自己——为了赢得喜欢的人一次回眸顾盼,这冒险是值得的。
捧着水瓶,晴绍踩着扑通扑通的心跳声,紧张的越过了曲折回廊,抵达巨大的门扉前,就是这儿,文贤夫人说过的——陛下的寝宫在回廊的最尽处,门外有重兵护卫,不会有错的。
她怯怯地以眼角看了一下两侧的卫兵,他们就像两座森严的雕像。再一次深呼吸后,她小声地说:“我来为陛下换干净的水与床单。”
卫兵们瞧都不瞧她,很自然地就为她开启了门。
一切就像文贤夫人所说的:“他们放妳进去之后,接下来很快就会轮到卫兵们交接,所以后一批的卫兵们不会知道妳人还在里头,妳就安心的找个地方先躲藏,知道吗?”
真该多谢她细心周到的安排,晴绍顺利地进入门内后,高兴得简直就快哭出来了。她连想都没想过,自己能有跨入陛下私密天地的一日。
啊!这就是陛下天天使用的桌椅吗?原来陛下的寝室如此朴素?但这椅子摸起来好舒服,是很好的木头与上等的手工,坐上去以后让人觉得很舒服。这个呢?呵呵,陛下也真是的,竟将书带到床上来看。
晴绍兴致盎然地在屋子里绕啊绕的,每一样东西在她眼中都是那么地新奇有趣,一想象陛下就在这其中生活,她更是晕陶陶的笑开来。
真傻气,要是让人看到了,肯定会以为我疯了呢!竟一个人对着空屋子傻笑。但我实在忍不住这份喜悦,我第一次这么接近升下!谢谢妳,文贤夫人,我真的庆幸自己听从了妳的劝告。
“陛下。”晴绍趴在那张软软宽大的寝床上,抚摸着枕头,感受着陛下的气息就像在自己身边似的带着祈求的口吻说。“请快回到寝宫里来吧!”
***
也许是太久没有如此兴奋,晴绍不知不觉地竟在陛下的寝床上睡着,直到一阵人声骚动传入耳中,她才慌张地惊醒……啊,陛下回来了!但那声音似乎不在这儿,是在隔壁……怎么办?文贤夫人要她躲起来,直到陛下回房为止。
藏哪里好呢?晴绍看着四周,发现有一道密门在正对着寝室的另一端,心想那里应该可以躲藏。于是她踮起脚跟,悄悄地摸到门边,拉开一道细缝——
咦,是陛下!
许久未曾谒见的容颜,一如她印象中的挺拔俊秀,只是此刻笼罩他的还有逼人的威仪,他蹙起了两道鹰眉,正冲着一名高大的男子说着:“……开采案的事朕不想再和你讨论下去了,朕已经作下决定,司珐尔!”
……司琪尔,多么可怕的名字……阴柔的美貌不像是人世该有的……我讨厌这个人……那冰冻色泽的灰蓝眸是那般的直接透入人心,像要看穿了脑袋中的一切,陛下怎能受得了他在身边……那男人绝对是邪恶的……和陛下有如正反极两面的司珐尔……我始终都无法喜欢这种阴邪难测的男人……
晴绍想着想着,突然又听到背对着自己的高大男人正向陛下说:“臣请您三思,黑石确实能带来的利益可观,开采它所耗费的人力物力也许不少,但黑石不但能在他国卖得高价,更可以作为新燃料,改善西琉人目前的生活。”
“不行。那是西琉历代先皇所栖息的安眠之处,要开采那儿的话,等于要铲平一座山,影响之巨,朕无法接纳。目前西琉人的生活有何不好?与其它各国相较,已经安稳太平,没必要耗费巨大人力物资去做那种事。”边说着,陛下由书桌前起身,向着晴绍躲藏之处而来。
她一惊,立刻回头寻找着下一个躲藏处,就在她看到置于墙壁角落的一只大木箱,在确定空间足可容纳自己没有问题后,门已经被缓缓推开了,想也不想地,晴绍跳进去垃拉上木箱盖。
“建议您的事,考虑得如何了?”跟在飒亚陛下身后的司珐尔,不放弃地追问着。
晴绍将木箱盖微微往上推,可以从缝隙将寝室内的状况收入眼底,她祈祷着在司珐尔离开前,自己藏身于此的事不会曝光。
“你也太啰唆了,朕都说了朕会考虑的,别再问了。主宰官才换没多久,你又不满。到底要更换多少人你才满意?”
“微臣是为大局考量。”
“……”
“微臣说错什么了吗?”
“……”
“为何?微臣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
晴绍隐约察觉到寝室内有些什么正在发生,她听得司珐尔那一成不变的冷淡口气里,似乎多了点——而打从刚刚到现在,自己也始终没有听到陛下的回话。
不,不是没有听到,而是声音模糊不清得令人无法分辨说了什么。
但她很肯定那是起了什么纠纷似的话语。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掩不住好奇,只得冒着会被发现的危险,将木箱盖掀得更高一点,她透过摇曳的火光余晖,定晴在彼端……
赫然映入眼帘的情景,霎时间冲击着她全身全灵,她忘记呼吸,只能以一双愕然到极点的大眼,直勾勾地望着。
陛下他……他竟……与那男人……在亲嘴……
不,不是的,应该是那男人竟斗胆非礼陛下、轻薄陛下,这是滔天大罪,他怎敢、他怎能将她的陛下搂抱在怀里……为何陛下又不推开不喝叱如此胆大包天的行为呢!
为何陛下还放任他继续下去呢!
晴绍瞪着飒亚陛下那张熟悉的容颜,显现出陌生的情状,她从未看过陛下这模样,半合着的眼眸在火光下,宛如盛载着流动水波,放松的肩与颊边的红晕,都不是个男子该有的媚色,这样的陛下她不想看到!
喀哒!晴绍不慎以手肘撞到了木箱边缘,她慌张而本能地放下箱盖,并且躲藏起来。她提起一件衣物,遮蔽住自己。
“什么声音?”飒亚迅速地推开司珐尔,转头四望。
司珐尔锐利的目光搜寻着角落,最后他蹙起眉,跨着大步走向发声处最可疑的一只大木箱。锁是开的,这种大小的箱子要藏个杀手,除非是一名相当娇小的杀手呢。脑中这么揣度着,他还是不放心地掀起木箱……
就算遮头也不懂遮住身子的笨女人,愚蠢而轻易地自露马脚。
他蹲下身子,掀起那块布——
“有什么在里面吗?司珐尔?”飒亚边问着,边朝木箱走来。
司珐尔与北狄晴绍眼对眼相瞪,可是瞬间他便迅速的掌握了所有情况,微一冷笑地回头说:“没什么,不过是只小老鼠罢了,我掀开盖子就溜走了。”
“老鼠?唉,这木箱从我还是皇子的时代就跟着我到处流浪,想不到还是破旧到连老鼠都会钻进来的程度。改天找个木匠将它补修一下好了。”
将木盖合上,司珐尔不动声色的起身说:“直接扔掉就好,这东西和您的身分不配,西玩的皇帝使用这么老旧的木箱充作衣箱,能见人吗?”
“你在说什么鬼话,衣箱是我在用,又不是要给谁看的。司珐尔,不许你随意乱扔我的东西,我就是中意这些老东西,还打算一辈子都用下去。”没有察觉到异状的飒亚,又回转过身,远离了木箱。
司珐尔由后方抱住他,亲吻着他的耳后根,柔声说:“你这种念旧的个性,也能用在我身上多好。一辈子都用我一个人就好。”
“在说什么蠢话……”
飒亚困窘的脸颊燃起的薄红,反白的银灰眼眸里,嗔多于怒。
故意将掌心沿着他身后的曲线滑动着,司珐尔咬住他耳垂。“在外视察多日,你不想念我吗?”
“不想。”干脆地说道,飒亚在他禁锢的双臂中扭着身躯,企图摆脱。“既然知道我在外面视察很累,就别搞花样,让我好好休息。”
“我当然会让你休息,陛下。”束紧了手臂,不但没有放松迹象,司珐尔更加明目张胆地将他掳往床的方向说。“等我一解相思苦之后,你可以慢慢地好好地休息。”
“司珐尔!”
为何那个男人明明看到了她,却装作无事?晴绍躲在木箱中不住地发抖,她眼前飘着那男人最后所留下的一抹冷笑,那令人心寒冻结的笑,是在嘲讽着她?在向她挑衅?还是恶意对她炫耀?
晴绍摀住了嘴。
只隔着层木板,挡不住无孔不入的声响,她可以听到那细微的说话声、模糊不清的喘气声,晴绍浑身发凉阵阵抖颤地想着——就在这木板之外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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