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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侠影泪西风-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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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
  陈耕农心中一凛,微笑道:“令符小事,老朽三月内必可追回,咱们回镇去吧!”
  葛蓓珊纤足向地面一跺,狠狠嗔道:“日后如不遇上今晚劫符之人便罢,如若撞上,定叫他溅尸三尺青锋之下!”
  语声森冷之极,竟出自美绝天人丽妹口中,真令人不寒而栗。
  陈耕农心中更是一凛,但不答话,转顾葛蓓珊身旁的小梅,微笑道:“小梅!你可瞧清楚金面佛手胡云萍的脸色,多年交情毁于一旦,这样一来,他连老朽都恨上了!”
  小梅只响起一串银钤笑声,拉了葛蓓珊披风一下,悄声说道:“小姐!我们回镇去!”
  两女娇躯一扭,罗袖微扬,泻地成银的月色下,只见两具长长的身影如风闪电拖曳而去。
  林中只留下铁竿矮叟陈耕农伫立,脑中似思忖着一事,暗道:“自己与郭彬抢那令符之时,突从林嗖地窜出一条黑影,巧快无伦的向令符抓去,但是树上又电泻一人先他而将令符得手,并将前影一掌震开,冲霄逸去……
  前后两人都是身手非凡,因后者武功绝伦,被他逸去不说,便前者被后者一掌震开后,林中诸人却无人得见他由何处逃走,要找回这具令符,只怕难于登天!”
  他微微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看来,自己定要卷入江湖是非漩涡中了!”
  只见他似常人步履,振袂离去这片松林。
  在陈耕农离去后不久,林中忽窜出沈应龙,一脸懊丧之色。
  原来他早潜伏在松林中,将众人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看出葛蓓珊,小梅果是人间殊色,月光映着二女粉面上,益发衬出得清丽绝俗,艳光无俦,他虽身在昆仑正派门下,但乃极其好色,不由心痒难熬,恨不得飞身将二女拥抱在怀,软语温存一番。
  无奈,二女均是带刺的玫瑰,更有铁竿矮叟陈耕农在旁相护,纵然自己功力甚好,也无法轻举妄动。
  于是,展出昆仑上乘轻功心法,避过飞花谷林中暗椿,回抄绕越,藏至二女身后不及一丈远之草丛内。
  但感二女体内散出非兰非麝的幽香,不断地刺入鼻内,为之心神一荡,意乱情迷。
  他见金面佛手胡云萍踅向二女身前,与葛蓓珊说了一阵,请她说服陈耕农相助。
  葛蓓萍娇声道:“胡叔叔,别忧心急虑,侄女自有办法使陈叔叔应允!”
  胡云萍惊诧地望着葛蓓珊道:“你陈叔叔生性与人特别,是非分明,不关已事,决不伸手招揽,姑娘不可过于自信了!”
  葛蓓珊轻笑一声:“我有百臂上人龙飞令符一面,陈叔叔决不能违背,胡叔叔您只放心就是!”
  姑娘久居山野,不知世人心术鬼城难防,城府不深,金面佛尹胡云萍人极方正,但壁缝有耳,沈应龙听得心中一动,眼珠乱转,忖道:“在山上曾听师长常说,百臂上人尊称武圣,那面龙飞令符武林正派见之无不奉之唯谨,任由遣请,就是黑道人物,亦畏惧十分,自己若能得到手,非但陈耕农不足惧,而且可逼使二女顺从!”
  心机打得满好,稍时,眼见葛蓓珊取出龙飞令符,被赛鬼谷郭彬雄厉无伦的掌劲打出手去,不由狂喜,腾身窜出,猿臂急舒,朝那令符抓去
  不料,五指堪一触及令符边缘,突然一缕微风,迅疾无比的向令符一撞,竟使令符自动往下一沉,自己一手抓空,心知不妙。
  自己逃逸之念一生,猛见一条黑影电疾泻下,将令符抓在手中,反手一掌,甩向自己而来。
  他乃昆仑佼佼不群门下,应变机灵,身手不俗,竟顺着那泻下黑影打出凌厉的掌劲,鼠窜入松林中隐藏不动。
  他这一窜出又逃入松林,其章不过弹指时刻,是以群雄并未瞧清,亦事不关已,任由他逸离。
  他心念全空,只觉得此刻的心情,有生以来,均未能如此刻更懊丧,更沉重,不禁狡计丛生,暗道:“何不追随陈耕农骡车,伺机进身,二女不到手,誓不干休!”
  口口  口口  口口
  太湖之滨,小山之颠,一片撩人翠色,幽篁环抱之中,一老一少正在步履飞动,双掌戟舞。
  那老者住口中讲述,指点那少年手法不到之处。
  这两人正是莫怀远,裘飞鹗两人。
  莫怀远武林怪杰,人称“天际游龙”逍遥老先生,形踪飘忽,来去无踪,一身武学超绝神化,近二三十年来,未在
  江湖行动,是以武林中久佚其名。
  他有心收裘飞鹗为徒,但未便启齿,武林中背师重投之人,视为叛逆重罪,为人不齿,—则他不强人所难,再则又恐裘飞鹗直言拒绝,是以,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
  及至他买药返回,裘飞鹗请求他传授“阴阳颠倒”手法,心知必为二孙所教,自己也深爱裘飞鹗天赋资质,诚挚敦厚,立即慨允。
  莫怀远道:“这阴阳颠倒手法,玄诡神奇,是老夫不传之密,不论对方怎样凌厉招术,此手法具有卸引之妙,能自保逃出危境,这是对武林—派宗师而言,除此,克敌制胜只在运用由心!”
  裘飞鹗也真聪明,竟能举一反三,出手动步无不把捏得中规中矩。
  莫怀远满怀欣悦,抚髯朗笑道:“难得,难得,此手法内藏大衍之数,别蕴神奥,非片刻可彻悟,小友最好在此留住一夜,若有疑难之处,可随时询问老夫,只怕明晨老夫一离去,恐后会无期了!”
  裘飞鹗道:“晚辈遵命!”
  莫怀远微笑道:“那么老夫暂回轩授那二孙晚课,如有疑难,可来询问!”
  说罢,大袖飘飞向轩前走去。
  裘飞鹗全神贯注,练习那阴阳颠倒手法。
  不觉夕阳衔山,万顷浩淼的大湖,尽都是一片金黄色晚霞笼罩着,湖鸥振翅翱翔,远帆片片移驶,美景怡目。
  裘飞鹗在日暮渐垂,大地苍茫之际,才停止练习,猛然忆起陈耕农郭彬二更之约,心中一动,缓步走进轩内。
  只见莫怀远在授二孙五经,莫怀远见裘飞鹗欲言又止神情,微笑相问。
  裘飞鹗道:“晚辈想去滨阳镇客栈中取回行囊,明晨与老前辈一行,迳赴杭州,大约三鼓不到便可赶回!”
  莫怀远颔首笑允,裘飞鹗便飞奔下山。
  一踏入滨阳镇上,就为虬龙判钟奎发现,待裘飞鹗出得客栈后,便跟蹑身后。
  他到达松林之内,即隐隐看出飞花谷手下暗椿密布,他电疾如飞出手,点了四五处暗椿昏哑二穴,即嗖然拔上参天古树。
  虬龙判钟奎随在裘飞鹗身后,眼见裘飞鹗如此身手,不禁不为惊异,忖道:“白日在镇上,只道这小辈身手平平,不料他武功颇不寻常!”
  他虽然惊异,但误料裘飞鹗身手再高,也不会高过自己。
  这一谬,遂种下他丧生之祸。
  虬龙判藏在暗处,屏息不动,他目睹裘飞鹗将龙飞令符抢在手中,腾上树梢,倏又泻下,朝自己身边擦过,从暗影中逸去。
  裘飞鹗远离得松林,便自放脚步,在那阡陌小径中衣袂飘摇走去。
  他一面一面想着:“这面令符是否送返葛姑娘手中,自己到手无用,何必使陈耕农日夜忧心,不如送回!”
  继一转念,道:“不对!葛姑娘那么任性,骄纵,回她手中必引起武林人物觊觎,万一又失去,武林中定杀劫丛生,大丈夫行径本应光明磊落,但应通达权变,自己得手没
  有人知,永不显露,未始不能保全葛姑娘,陈老前辈祸患隐伏,而且亦可消弭江湖杀劫,日后,倘能遇上陈老前辈,将自己心意说出,他不至于不通达人情。”
  心中一定,满怀舒畅,行云流水般走去。
  突闻身后起了一声暴雷似的大喝——
  “小辈站住!”
  裘飞鹗不由胸头狂震,只道是铁竿矮叟陈耕农与赛鬼谷郭彬追来,不禁停步回过身来。
  只见月色之下,一条人影疾扑而来,他瞧出这人身形并非陈郭二人之一,不由心中大定。
  及至扑近,才瞧清是长相甚丑的虬龙判钟奎,遂出声清喝道:“朋友!你我素无仇怨,苦苦追赶在下作甚!”
  钟奎圆眼—瞪,道: “小子!不为什么,钟太爷只想索取你在那女娃儿手中劫取之令符一观!”
  裘飞鹗不禁色变,剑眉猛剔喝道:“你怎么会知道?”
  钟奎酒糟鼻一掀,喧地轻笑出声道:“小子!大爷从滨阳镇一路随蹑而来,怎么不知!”
  裘飞鹗油然泛起杀机,冷笑道:“那面令符是在下师门之物,与你有甚关系,你要求一见,自取寻死之途!”
  钟奎不由一愕,听得后来,纵声哈哈狂笑道:“你不要侥幸能在陈耕农,郭彬二人手下逃出,便自认天下无敌,大爷手中虬龙双判,生平未饶过谁来!”
  霍地两手一反,手中多出一对粗如鹅卵、晶光闪亮的判官笔,狞声大喝道:“小子!你亮出兵刃来,让你见识虬龙双笔的利害!”
  裘飞鹗傲然一笑道:“听沈应龙兄说你虬龙笔法,尚未习得关老怪三成,能耐便也寻常,我就空手接你就是!”
  钟奎不由心中一凛,他知裘飞鹗既敢夸下海口,必身蕴绝技,自己失悔轻估了对方,但在此刻,也只好一战,心说:“小辈莫狂,只要你一招未到,空门一露,管教你身受蚂蝗吸血之苦!”
  于是,暴喝一声,道:“小子!你也敢在钟太爷面前卖狂!”
  话音方落,双手一动,六招飞出,迅疾无比。
  只见一片银光笔影,挟着一团嘶啸劲风,向裘飞鹗胸腹诸重穴戳去。
  裘飞鹗传艺老人常彤,实是武林奇才,胸罗正邪之学,渊博已极,六年之期,传授裘飞鹗武学,无一不是精绝神奇,造就裘飞鹗内外双修,武林奇葩。
  但武学之道,着重于经验,可临机应变,自然悟彻神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裘飞鹗深明此说,才出道日,便增加不少过手经验。
  他听出钟奎虬龙双笔啸声有异,带出响亮留音,便知他笔身有小孔,内定有恶毒暗器,是以他片刻之间,就想出对敌之法。
  双掌一掠,身随笔锋而走,令钟奎无计可施,身形疾如灵猫,轻如柳絮,只跳跃穿走如飞,一招未遂。
  钟奎错就错在两笔同进同退,瞬眼十数招过去,竟连对方飘动的衣角均未沾上,不禁泛上凛骇之念。
  等他瞧出裘飞鹗心意时,再想变招双笔分攻,已是不及,钟奎右手一招“毒龙出谷”电飞刺出,左笔一式“银龙盘峰”未出之际,裘飞鹗竟贴在右笔边缘欺进,右手一晃,
  施出方才学会的“阴阳颠倒”手法中一招“幻云百态。”
  钟奎明明瞧见对方右手五指望他右笔猛抓而来,慌得右手向外一分,却不料左笔一震,被裘飞鹗右手五指夺在手中,不由心胆俱寒,心说:“自己明明得见他那右手五指向自己右手中抓来,怎么竟将左手中笔夺去,莫非这小于有邪术不成?”
  猛生逃走之念。
  裘飞鹗不料阴阳颠倒手法有此妙用,称心应手,胸头狂喜,两足一踏,拔起二丈高下,将虬龙笔飞舞而出。
  只见漫空银影,向钟奎头顶罩落。
  钟奎一步未窜起时,便觉得劲风盖体,尚带出嘶嘶之声,不禁神魂欲飞,大叫一声,噗通一声,栽至地上,急滚而出。
  裘飞鹗落下一望,发觉钟奎面上毛细孔内渗出无数黑色血珠。
  原来钟奎遭毒蛇反噬,裘飞鹗将他左手中判官笔夺去,拔起半空之时,眼明手快,已瞧出柄端多出一个卡簧,知是发射毒器的暗纽,一式“漫天风雨”中,拇指竟向卡簧猛力一掀。
  那笔内毒针端的异常歹毒,无声无息地似牛毛飞雨打向钟奎满身满脸。
  钟奎痛得满身发麻,但却闷声不哼,反身一滚,右手向怀中一揣,欲拿解药服下。
  裘飞鹗冷笑一声,身形如鬼魅飘风般迫至近前,一脚飞踩而下,可怜钟奎五指才从怀中而出,即被踩了个正着。
  五指连心,钟奎感觉被一只钢锤重击,痛彻心脾,忍不住惨嗥一声。
  那凄厉声音在这静寂旷野之中,随风播出老远,回荡弥漫。
  裘飞鹗待要喝骂几声,忽见来路有数个黑点,星丸跳跃如飞而来,皎洁月光映射下,倍显清晰,他不欲为人所知,疾忙将判官笔猛力向钟奎心坎一戳,人也借力弹起,落在四五丈外.疾展身形,如飞驰去。
  到得轩中,莫怀远正课完两孙,见裘飞鹗进来时神情有异,惊问何故。
  裘飞鹗面上一红,道:“晚辈方才杀了一人!”
  莫怀远目光一愕,继又朗大笑道:“既入江湖,难免造下杀孽,只须方寸无愧于地,就不必耿耿于怀,小友!你杀的是何人?”
  裘飞鹗嗫嚅着道:“青螺渚追魂双笔阙贤门下虬龙判钟奎。”
  莫怀远似乎一惊,问道:“你与青螺渚结有夙怨吗?”
  裘飞鹗摇摇头。
  莫怀远迫问道:“然则何故?”
  裘飞鹗将在滨阳镇上相遇钟奎起,到出得松林后经过详情一一说出,只谎语龙飞令符不是他得,而是别人劫走。
  他内心无限愧疚,只觉得在长者面前欺骗,是一种罪恶。
  只见莫怀远听了,似乎落在沉思中,思索着一项重大难题。
  片刻,莫怀远朗笑道:“小友!此事已成过去,且莫管他,阴阳颠倒手法还有什么疑难之处,只管问出,彼此切
  磋,无须羞于出口!”
  裘飞鹗将手法未到之处,逐条详问。
  莫怀远见他问的均是手法神髓奥蕴,不觉大为惊异,反复指点,不厌其详。
  两小匆匆跑进,拉着莫怀远孜孜嗔道:“爷爷!两驹已可站立起采,腿骨已恢复前时硬朗,爷爷!您听!”
  两声马嘶随风传入轩内,倍扬响亮。
  莫怀远含笑道:“你们去煎第二味药吧,明日与它们服下就可登骑驰骋了!”
  两小正要走向厨下,忽传来两声阴恻恻怪笑。
  裘飞鹗面色一变,就要窜出,莫怀远以色暗示,若无其事般含笑望着窗外,道:“何方朋友光临,请至轩内小叙如何?”
  话未落音,窗外嗖地掠入四条身影,悄无声息地落下,均是一式黑色长衫,背上插着外门兵刃,眼内神光逼人,四人均有五十开外,气宇威武之极。
  内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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