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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侠影泪西风-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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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批红镖,行至中途遭黑道高手袭击,李向乾及镖师等人全遭惨死,红镖劫去,此事轰动江湖,这批黑道高手做得十分干净,丝毫不露痕迹。
  金面佛手胡云萍讯赶去出事地点,查看贼人有无留下蛛丝马迹,费时七日,才找出一截刀头,一支三楞透风镖。
  只靠这两样东西,要找出贼人来龙去脉,谈何容易,似一团乱麻,略无头绪。
  胡云萍心智过人,明查暗访,抽丝剥茧,两月后,才查出一点端倪,循着这根线索,跟踪寻至。
  裘飞鹗笑道:“莫非就是这五人所为,令师呢?”
  何筱高亮道:“这五人大有关连,真凶另有其人,家师途中稍有耽搁,明后日大约可赶来。”
  随后问裘飞鹗姓名,前往何处。
  裘飞鹗瞒下一半,约莫告知一二,并将方才途中经过吐露。
  何筱亮面现惊喜之色,悄声道:“家师隐瞒得小弟好苦,原来这五人是飞花谷手下。”
  裘飞鹗恍然大悟,这玫瑰图记,不就是飞花标记吗?自恨太笨已极。
  何筱亮又道:“铁竿矮叟陈耕农,与家师同是齐名人物,最是心狠心辣,江湖宵小遇上他,重则丧命,轻则断肢残腿,无不闻名胆裂神飞,风闻他多年前遭了一次逆心之事,灰心之余,退出江湖已久,如今再又露面,必有所为,只不知车内少女又是何人?”
  这何筱亮俨然大人口吻,老于世故,裘飞鹗顿生愧赧之念,自愧不如何筱亮远甚。
  此时,那面座上五人已酒食用完,何筱亮悄声道:“裘兄,你我一见如故,本当聚晤些时,怎奈小弟还有事,将来江湖道上再为相聚吧!”
  说着人即立起,匆匆离座。
  裘飞鹗转面一望,那五个黑衣汉子已步下梯阶,心中一动,唤过店伙,丢下一锭银子离去。
  五黑衣汉子走前,何筱亮居中,裘飞鹗尾随其后,在镇街上慢条斯理的走着,那五汉子端详了骡车一眼,忽由客栈附近闪出一人,走至五汉子身前低声说了两句,只见五人中一人右掌微摆,那人又闪入街旁人群中。
  一出得镇外,那五个汉子脚步加快,裘飞鹗由后跟去,何筱亮形踪已杳。
  这时,钩月斜挂,寒星稀疏,凉风习习,远山近林,均被迷蒙淡月光辉笼罩,有一种说不出凄凉的感觉。
  只见五人向路旁密林中掠入,裘飞鹗略一停顿,四面望了一望,见身后并无人随来,立即身形一塌,一长身,悠地掠上一颗参天古树。
  他由上望下,只听林中喝叱之声此起彼落,五人中打起三长三短口哨后,立时寂然,心惊这飞花谷手下真个防守严密,眼看那五人走了老远,不由心中急燥,想不出良策追蹑。
  忽然,只见相邻一株大树下走出一条人影来,手持一柄钢刀,峙立其地。
  裘飞鹗看出那人是飞花谷暗椿,心中微微一动,身形一跃,飞扑而下。
  那人惊感一片劲风,罩压而下,钢刀往上猛格,已是不及,只觉得胸后一麻,口噤不能发出声,不由胆颤魂飞。
  脑后响起一个冰冷的语声。
  “朋友,休得妄想叫人来救,稍有异念,即立毙掌下,走,你引路吧!”
  那人立觉得胸后一松,不由想回面偷觑身后来人形象,但只微微一动,忽又觉得胸后戳了一指,痛澈心神,冰冷的声音从脑后响起。
  “朋友,怎不听话!”
  那暗椿知不引路也是不行了,只点点头向前走去。
  裘飞鹗随着那暗椿亦步亦趋,竟未遇上其他暗卡,现身相阻喝问,心中微微惊异。
  一幢黑压压地大屋呈现眼前不远处,裘飞鹗攸的在暗椿身后猛戳子一指,那暗椿声都未出,气绝身死。
  裘飞鹗将尸体放入丛草密处,一鹤冲天而起,窜上屋面,翻过两座屋脊,只见由天井之下透出灯火光亮,及粗豪笑语声。
  他身形一伏,两足钩檐,倒挂金钩,两眼觑屋中情形。
  方才五人坐在一间厢房,尚有一个面容清癯,左耳已缺老者,踞坐榻上。
  房内灯火通明,由镂花窗隔望入,一举一动看得十分清楚。
  只见那老者沉声道:“可惜谷主一番心计算是白费了,被笑尊者兔脱,再想从他手中把东西夺取回来,恐怕还需费上好一番手脚。”
  那面目泛青,长相颇称英俊的汉子问道:“郭叔父,您老人家猜想笑尊者逃往何处,想必定有所料,不然您老人家也不会赶来此地。”
  老者嘴角咧了一咧道:“少谷主,笑尊者面和心诡,其为人老朽素所夙知,他逃离狮子崖后,隐迹之所不外两处,一为雁岩上元观毒纯阳钟天华,再为太湖青螺渚勾魂双笔阙贤处,老朽臆测笑尊者去向,落在勾魂双笔阙贤那里成份居多,令尊年来思深密虑,只除得他四大护身罗汉,仍然被他逸脱,只可惜到手之物,被不知名姓人物劫去,令尊懊丧异常。”
  那被称少谷主汉子道:“笑尊者交与家父手上经页,乃是假的,家父何懊丧之有?”
  老者目内神光电射,突哈哈狂笑道:“少谷主,亏你还是望重江湖的夺魂三掌郝元辉,这一点道理都想不透,看来不如我赛鬼谷郭彬远甚,那人在旁伺机久之,如非是真,他何必甘冒大险,听令尊尊说,此人身形极似那银虎堂堂主黑衣秀士徐汝纶。”
  少谷主郝元辉摇摇头道:“此事小侄断然不信,家父被夺经页时,徐堂主与小侄恰在一处,难道他还会化身不成?”
  赛鬼谷郭彬微微惊愕,沉思须臾,才道:“这事奇突得紧。”
  悠又睁目问道:“少谷主,你真个与徐汝纶在一处吗?”
  郝元辉点点头。
  赛鬼谷郭彬垂首皱眉久之,喃喃自语道:“奇怪……奇怪……这人是谁呢?”
  屋内沉寂似水,裘飞鹗勾住屋檐,一动都敢不动,心知屋内诸人都是黑道高手,耳目聪灵,些微响声,即招致杀身大祸。
  忽见赛鬼谷郭彬抬面笑道:“这事老朽还有疑虑,终有水落石出之时,少谷主,令尊已去雁岩上元观,与老朽分头搜寻笑尊者下落,你不回谷坐镇,综理谷务,赶来此地则甚?”
  郝元辉面色微红,嗫嚅久之才道:“秦舵主发现一个绝色少女在渡头乘车至此滨阳镇上,所以小侄赶来此地。”
  赛鬼谷郭彬微笑道:“少年人总免不了性好女色……既是在渡头发现,何不在渡头动手,为甚追踪到此,是否这少女是一个多刺玫瑰。”
  郝元辉道:“据秦舵主说那少女面罩白纱,依稀看出姿容绝世,弱不禁风,挽着一个青衣丫环,并无可疑之处,只是驾车老头儿,显然身负内家绝学。”
  郭彬道:“由何而见?”
  郝元辉道:“车辕板乃是铁铸,板角翘起,老儿三指一撩,即平滑光直,还有惊异的是健骡缰绳系在树干未解,那老儿纵身跃在车辕上,手中长鞭抖得笔直,向缰绳挥去,缰绳应鞭而断,秦舵主待骡车离去后,细察缰绳断口竟若利刀切腐,分明是一内家高手,是以在未摸清那老儿底细后,暂不宜下手。”
  郭彬目有惊容道:“那老儿形像怎样?”
  郝元辉道:“秦舵主报称,那老儿年岁在望六以外,衣衫褴褛,个子甚矮,两道眉毛黑白杂生。”
  赛鬼谷郭彬目内惊疑似乎更浓了,低喟了一声道:“难道他又再出江湖了吗?”
  “是谁?”五人同声而问。
  郭彬目光一敛,沉声道:“你们真有眼不识泰山,他就是昔年一支铁烟竿,独闯五台三院,掌劈护法五僧,铁竿掌门人大雄禅师的铁竿矮叟陈耕农,此人最是惹不得,手狠心辣,不过车内少女又是谁呢?……陈耕农倨傲狂妄,武林中能使他低声下气的还不多见,车内少女一定又是了不起的主儿,所幸你们还未招惹他,不然……”
  郝元辉插口叫道:“是他吗?糟了,秦舵主在车后已印上两朵玫瑰图记,不知被他发觉了没有?”
  赛鬼谷郭彬目内威光暴射,啪的一声大响,猛拍了一下床板,大喝道:“鲁舵主速去镇上拭去车后玫瑰图记,如被陈耕农发现,此后飞花谷永无宁日,老朽与谷主虽不怕他,但也讨厌。”
  匆匆立起一个黑衣汉子,飞步出外。
  裘飞鹗在窗外瞧见床板上一个手印显出,凹下几将半寸,不由暗惊道:“此老儿好纯厚的掌力。”
  忽闻厅外一声惨嗥扬起,凄厉荡魄,入耳惊心。
  夺魂三掌郝元辉面色一变,道:“不好,鲁舵主遭了毒手。”
  他身形跃起,便待窜出室外,那知赛鬼谷郭彬比他还快,原式不动,在榻上飞起,电漩星射般拦在郝元辉身前,苦笑一声道:“少谷主,鲁舵主已被人擒走,追已无及,今晚高朋莅临还不止一个呢!”
  说着目光投在窗外,冷笑道:“好朋友,躲躲藏藏做什么?何不请下来相见。”
  他那寒电目光正与裘飞鹗目光相接,裘飞鹗心中一凛,正欲翻起窜走。
  突闻他存身的檐下,发出吟吟一声长笑道:“郭老儿,好眼力,老夫身形居然被你瞧出,真正难得之极。”
  笑声中,一团黑影飞泻落下。
  这时,朦朦月色已由天井之上射入,映照那人身形,正是铁竿矮叟陈耕农。
  裘飞鹗大为凛骇,陈耕农只藏在自己视力所及,不足一尺之处,却丝毫未曾发觉,心头不由泛上一阵愧赧之念。
  只见赛鬼谷郭彬,夺魂三掌郝元辉及三个骠悍大汉步出厅外天井之侧。
  裘飞鹗倏然翻在屋瓦上,身形伏卧,侧影偷觑。
  夺魂三掌郝元辉心愁鲁舵主安危,悄声与身旁两黑衣汉子耳语几句。
  这两个黑衣汉子身形一振,往前进厅门飞窜而去。
  蓦闻陈耕农一声大喝:“回来!”    。
  右手一扬,两线夺目耀眼银光,挟着嘶嘶破风之声,闪电追风般向那两个黑衣汉子窜出的身后打去。
  赛鬼谷郭彬面色一变,双目炯然电射,急出一掌,往那两线银光压去,劲风凌厉,呼啸出声。
  那两道银光被郭彬掌力一压,果然往下直坠,但陈耕农打出手法甚劲,两道银线虽往下一沉,却仍然斜射飞出。
  只听得“笃笃”连声,已然击在那窜去两人的足踝上,闷哼声起,但见那两人踉跄却步,身形一翻,又窜向郝元辉身前,两目满含怨毒之色。
  赛鬼谷郭彬侧面向郝元辉沉声道:“少谷主,怎不听话,据老朽猜测,屋外明椿暗卡尽被制住,想找回鲁舵主只在陈老儿身上索回,否则也是徒然。”
  陈耕农哈哈大笑道:“郭老儿不愧赛鬼谷之名,料得一点不错,老朽进来时,你那手下已有一半被人制住,老夫来时,又将另一半点上昏穴,只可惜你尚猜错了一半,擒你鲁舵主的另有其人,老夫不背这黑包袱。”
  郭彬满脸疑容,闻听另外尚有其人,自己亦是武林中数一数二高手,被人侵入屋内犹不觉,传扬出去,丢脸太甚。
  他所以能够瞧出陈耕农身形,是因为听出郝元辉说出铁竿矮叟形像,知陈耕农招惹不得,一沾上便如影随形,同附骨之蛆般,不死不散,直觉判断陈耕农必随着郝元辉身后跟进,心中这一惊觉,目光朝外一望,果见檐下一对电射双眸逼向屋内,这才叫破。
  郭彬一肚子诡谋,飞花谷威慑江湖,泰半由其一手设计,心机多端,武功犹在其次,固然飞花谷主郝尘亦是险诈阴谲驰名武林,但郭彬犹比郝尘更甚,他知今晚丢脸已丢到了家,铁竿矮叟陈耕农孤身来此,必有所恃,说不定那利害的主儿面蒙白纱少女,此刻巳隐在近处,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微笑道:“既然另有其人,你为何飞弹相阻呢?”
  立在夺魂三掌郝元辉身侧的一黑衣大汉,被陈耕农一弹击中足踝,痛极神昏,恨陈耕农有如切齿,此刻大喝一声道:“不管你来意如何,飞花谷手下不能任人欺凌。”
  “凌”字尚未落音,身形已飞扑而出,倏然一掌劈向陈耕农“天府”穴,跟着双腿电飞,疾踢“关元”、“阴廉”双
  穴。
  出手凌厉快速,功力不同凡俗。
  赛鬼谷见他贸然出手,心中大惊,已制止不及。
  闪电之间,那汉子右掌已堪堪劈在陈耕农身上,只听铁竿矮叟微微一声冷笑,左掌忽平胸向外一格,身形疾提五尺高下,猝然一沉,向飞来双腿膝盖骨猛踹下去。
  陈耕农这一式表面上平淡无奇,其实骨子里却奥诡绝伦,使人防不胜防。
  只听得一声凄厉惨嗥,跟着折骨裂音响起,那黑衣大汉已跌翻在天井内。
  但见那大汉腿骨全折,鲜血泉涌,一条臂骨齐肩断裂连皮垂下,惨不忍睹,两眼睁得铜铃般大,厉声道:“老狗……你……好……狠!”
  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头一歪,气绝身死。
  突闻一声狂吼,厉叱道:“陈耕农,今天不是你,就是我!”
  一条人影电射飞出。
  赛鬼谷郭彬看出铁竿矮叟陈耕农,数年未出江湖,功力大为精进,而且玄诡异绝,一招未到,便致人死命,不禁眉头一皱。
  正要说话,突见少谷主夺魂三掌郝元辉飞跃而出,忙沉声:“少谷主,你且回来,老朽有话说。”
  郝元辉闻言,冷哼一声,悠然倒飞立回原处。
  郭彬面色平和淡笑道:“陈老儿,你的来意郭某俱已知道,方才你也在窗外听得清清楚楚,飞花谷手下事先不知道是你,故而在车后印上两朵玫瑰图记,郭某闻悉,急命鲁舵主拭去,这样做,无非是保全颜面,途中又未冒犯你,有道是不知者不怪,这道理都不懂,亏你还是武林高人,如非其错在我,郭某能耐未必弱似你,搏斗之下,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哩!”
  铁竿矮叟陈耕农闻言暗暗忖:“我杀他们一人,郭老儿声色都未动,这一点人所难能,自愧不如,夙闻赛鬼谷郭彬武功高绝,心智更是高人一等,阴诡险诈,无不是高深莫测,他这样忍气吞声,定是另有图谋,不欲结怨于我,以免牵一发而动全身,哼,我必查出你们有什么异图,陈耕农不伸手则已,一伸手就要搞得个天翻地覆。”
  继转念忖道:“方才在窗外听见飞花谷主与笑尊者结怨,为着一篇经文而起,自己潜居多年,江湖道上有点荒疏了,大约这篇经文又是武功秘笈一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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