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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息雨停 作者:叹息的朽木(起点2013-06-02完结)-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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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启松坐在院里的青石上，抱着剑佝偻着身，异常安静，连呼吸都微弱得很，看来情况非常差。潘易宇挪到他跟前，轻声道：“张师兄，张师兄。”
良久，张启松睁开了眼，艰难地动了动身子，他的眼神灰暗无光，和之前的光彩照人判若两人。
突然，他动了，动作浮光掠影，若狡兔惊鸿，潘易宇只觉眼前炽光乍现，寒风拂面，惊叫一声，连退几步，手中的碗也随之撒手跌落，潘易宇稳定身形再看时，只见张启松已经拔出了宝剑，那碗羹正好落在了剑身上，而他的眼神也改变了，变得平静，平静如一汪死水。
潘易宇咽了咽唾沫，说道：“张师兄？”
张启松轻挥长剑，把羹送在了地上，轻声道：“不好意思，吓着你了。”
潘易宇边擦虚汗边道：“没事，”他指了指羹，“张师兄，你吃点东西吧。”
张启松送剑入鞘，坐在了青石上，不再言语。潘易宇壮着胆子说道：“张师兄是因为输给了喀什林而失意吧，可是我认为没有人能够一生不败的，那些江湖名侠不都是曾经输过吗，输掉的不应当是志气，而是招式修为，但是得到的却是心境，求胜的心境师兄懂得，失败的心境师兄懂得吗？师兄之前是个不完美的剑客，但是失败后，师兄恰恰成就了完美，这次经历应该带给你什么，完全取决师兄自己。”
闻言良久，张启松才低声道：“我是华山的大弟子，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输不得，也未曾想过自己会输，可是随着名声越来越大，我却越来越彷徨，不是因为我怕武功不济，落败于他人，而是怕我不再是一个剑客。”
潘易宇纳罕道：“怎么会呢，大师兄剑法之高，当代称雄，怎么会不是一个剑客？”
“剑客！”张启松陡然大喝，一跃而起，潘易宇一惊，急忙后退几步，只见张启松面容激动，手握着长剑轻轻颤抖起来，剑吟声随之出现，“因为我是一个剑客！剑客就不能光走前人的路，剑客应当让敌人害怕他的剑，而不是害怕他师承何门！我七岁学剑，十岁拜华山掌教为师，十五岁学尽华山剑法，得五味真意，十八岁声名鹊起，问鼎显宗五绝，可是到了二十二岁仍旧只是一个华山弟子而已，我从未走出自己的路！”
潘易宇无言以对，但又不能放任不管，只得苍白的劝慰道：“尽管师兄你只会华山剑法，但那些都是前贤悟出的，博大精深，学成照样能横绝武林。”
“哈哈哈，”张启松仰天大笑，内力澎湃，剑吟更甚，潘易宇功力不足，被剑吟声啸得血气翻涌，头昏心躁，张启松叫道：“剑客，天下有几人称得上剑客？多是屠够辈！我到如今只能得华山的五分真传，不是因为我不够聪明，不够勤奋，而是剩下的五分不是剑招，是剑道，只有剑客才能明悟的剑道，剑客，不是所有人都能当的！”
潘易宇慌乱间听到话语，觉得无言可对，加之受不了剑吟，只得掩耳不言。
张启松把剑一收，仰天默泪，突然他提起一纵，身形飘到了高墙上，转眼便消失了。
屋里的华山弟子再也按捺不住，惊呼着跑了出来，“大师兄，大师兄！”众人皆喊起来，可是无人回音，华山众人急的团团转。潘易宇支吾道：“对不起，我没劝好张师兄，还让他离开了。”
事到如今还能怎样呢？华山弟子都道：“不管你的事，我们当务之急是找到大师兄。”
“京城这样大，我们去何处找他啊？”有人问道。
众人思忖，忽听一人惊喜说道：“师父啊，大师兄一生最敬师父，要是师父来的话，他一定会回来的，师父武功高强，假如他点拨大师兄，大师兄必定能度过剑道这道坎的。”
有人附和：“为今之计，只得如此了，马上给师父写信，把事情全都写上，请他老人家下山。”华山弟子着手准备，另有人道：“剩下的师兄弟去找一找大师兄吧，省的干耗着。”
潘易宇道：“京城我熟，就让我带着大家去找吧。”众人答应。
京城这几天多了很多外地人，而且大多负剑携兵，老百姓对此渐渐习惯了，反正京城治安良好，也不怕贼人作乱，华山一行人在街上虽说显眼，但也未引起多大注意。
潘易宇他们路过一条街道时，陡然看见了一群黑衣人，他们安静地走过，这群人瞧着眼熟，一个华山弟子惊呼道：“他们不是浩然宗弟子吗，昨夜被下了大牢才对啊？”
他这样一说，人们顿时警觉起来，潘易宇道：“昨夜李三石将军还说，以后见到浩然宗弟子就要抓捕，这群人怎么就被放了出来？”
有弟子当场拔剑，说道：“这些乱臣贼子连圣上都敢谋害，还有什么不敢的，只怕他们不是被放出来的，而是窜逃而出的。”
有人压住了他的剑，道：“不可冲动，此事大有蹊跷，朝廷只是让我们等诏行动，并没有强行要求什么，不用如此拼命，决不能充当出头鸟，先静观其变再说，而且当务之急，是找到大师兄再作打算。”
闻言，众人觉得有理，默默掩走。
燕王府聚集了不少人，有朝中大员，有江湖豪杰，他们在一起议论不休，争论不断，这个议事厅乱哄哄的，一点没有燕王府的威严。燕王阴着脸走了出来，见到他，所有人都闭了嘴，场面霎时安静了下来。
燕王坐下，出声道：“恐怕你们也知道了，昨夜护国卫队逮捕的几十浩然宗弟子，于今天被放了出来，还有一些朝中权臣今早跪到了节武门那儿，向圣上弹劾我私设军队，圣上也不能压下去。”
有将军大大咧咧道：“怕什么，就算皇上削了王爷的权力，我等也追随王爷，至死不休，只要京城八卫，护国卫队在手中，王爷干什么不成。”
王爷对毫无谋见的部下哭笑不得，又不好作骂，只得叹气道：“一旦圣上顶不住大臣的压力，就必须下诏责斥我私设军队，私设军队知道是什么罪么？就算不流放千里，也得遣辞回封地，受天下人唾骂，这样一来，我们的计划就全部破坏了，所以，千万不能让大臣再逼圣上。”
武将不知事理，只觉手中有兵便底气足，哼声道：“去他娘的，哪些人弹劾王爷，逼圣上，让兄弟们抄刀做了他们便是了。”
燕王终于忍不住，戟指大吼道：“你个老匹夫，给我滚出去，滚到兵部领二十杖，打醒你一脑子浆糊！”
武将不知犯了何事，苦着脸急忙道：“王爷，我我，我说错什么了吗？我对燕王您可是忠心耿耿啊！”
燕王怒道：“轩辕化羽有多少人脉？纵横交错，梳理不清，你杀一个可以，你能杀多少？牵连下去，说不定能杀到你自己身上！”
朝堂的阴险，武将何曾领略过，听到一不小心，便会招致无妄之灾，武将大惊失色，飞也似地逃了出去。
兵部唐侍郎出言道：“王爷不必置气，现下应当戮力同心思索对策。”
燕王平息下了怒气，说道：“唐侍郎有何对策？”
唐侍郎拱手道：“轩辕化羽染指帝国御极，所仗不过两件东西，一是他的浩然宗，浩然宗名列天下四大至宗，声名显赫，很多江湖青年都想进入学艺，十年来，浩然宗共培养了两千多武功高强的门人，潜伏进京城，供职于各大中枢要缺，这是股可怕的力量，很多靠说办不成的事，他们都能用剑办成。其二，就是轩辕化羽把持皇宫，皇宫里的一千御殿军要么是浩然宗弟子，要么是轩辕化羽收买下的鹰爪，牢牢控制住了圣上，也因此我们投鼠忌器，不敢正面直取大内。”
“可是，”他又道，“也正是轩辕化羽必须控制住皇上，他才被困在了皇宫里，十年来未敢挪动一步，那里既是他权势熏天的来源，同时也是一座牢笼，只要我们剪除他在外面的势力，他不攻自破。”
燕王问道：“凭借护国卫队以及来京的江湖人士能否战胜他的部下？”
唐侍郎伸出手掌，沉吟道：“胜负五五之间，虽说王爷有雷霆之击，但是浩然宗亦经营多年，孰强孰弱，难能预料。其实，微臣是不赞成这种两败俱伤的做法的。”
燕王冷笑道：“所以三年前你便向我提议用‘擒贼先擒王’之策，杀了轩辕化羽，可惜死士去了一批又一批，终究奈何不了他！”
唐侍郎有些尴尬，干笑两声道：“不成功也是有原因的，一是那轩辕化羽武功太高，二是因为王爷的死士忒没用了，死得一个比一个快。”
燕王也自觉没脸，干咳两声，就算过去了。唐侍郎道：“为今之计，只有动用武功高强之人，连夜救出皇上，只要没有了这个筹码，王爷一声令下，京城八卫便能直捣皇宫，拿下逆贼。”
王爷叹声道：“这是唯一的主意，可是难度不比杀轩辕化羽小。”
唐侍郎笑道：“既然王爷着手开始此事，就必定有把握了。”
“嘿嘿，”燕王轻笑，“要杀轩辕化羽固然困难，可是轩辕化羽总不能整天把我那皇帝侄儿绑在身边吧，只要逼他出宫，我就有把握让他再也进不了宫！”
唐侍郎惊道：“这么说王爷有办法逼出轩辕化羽？”
燕王得意一笑，不置可否，他顿了顿，又道：“没有了轩辕化羽，他安排在皇帝身边的龙禁四铁卫也是狠茬子，尽管四铁卫只有三人，也小觑不得。”
刑部李侍郎素善识人，此时终于有了插话的机会，说道：“以微臣看，武功之高能比得上龙禁铁卫的人王爷手下有这几个，李三石将军，京城八卫中的周疯子，刚出牢狱的喀什林，以及天山传人，当然，在京的武林人士中也不乏这种人，观忍大师，觉苦小师傅，华山张启松等俱是好手。”
燕王点了点头，欣然道：“李侍郎慧眼如炬，尽忠职守，可是李大人却说错了。”
李侍郎疑道：“卑职哪里说错了？”
燕王笑道：“真正能和龙禁铁卫教授的不过三人，一是李三石，二是喀什林，三是天山传人，释迦门的两僧倒也行，但是难以控制，除了这几人，其他人都差得远。”
“龙禁铁卫当真如此威猛？”
“他们都是江湖上的一等一高手，少有人能敌上，不过，”他话锋一转，“如果轩辕化羽离开了皇宫，一切都好办了，救出圣上，控制大内，他轩辕化羽无处可逃，再一道圣旨夷平浩然宗，天下就太平了！”
太平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重整纲纪，意味着圣御执政，意味着他们十年来的努力有了成果！可是真的就如此简单吗？在座的大臣和燕王，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第十五章 死局复活
更新时间2013…5…26 20：18：47 字数：4619
日已西斜，冷秋妍坐在堂上，茶水已经喝了很多杯了，仍觉口渴。吴叔走了进来，躬身说道：“小姐。”
“有消息吗？”冷秋妍扶额问道，看她脸色，似已很困倦了。
吴叔摇了摇头，道：“刑部昨夜抓捕了一百多浩然宗弟子，但是今天又奉诏把他们放了出来。一帮大臣跪在节武门弹劾燕王，这事今早传开了，人们都在暗地里议论燕王有不臣之心，来京的江湖人士人心惶惶，但是也未敢出京，朝廷加强了对他们的监视。”
他又道：“事情闹得这样大，唯独浩然宗没有多大动静。”
冷秋妍神色沮丧，涩然道：“难道他就没有弱点么？”吴叔不语。冷秋立即妍吩咐：“收拾细软，备好马车，今夜我们就出京。”
吴叔说道：“小姐，我们不用这么着急的，明日一早再走不迟。”
冷秋妍道：“既然局面已不可控，我们待在这里也无用，到了这一步，他还不出现，说明再也不会出现了，我再继续待下去，恐会受到波及，说不定还会连累他。”
见小姐痴心不改，吴叔弯下腰，叹道：“小姐，到这时候了你还想着轩辕少爷，值得吗？”
冷秋妍看了他一眼，吴叔急忙低下头去，退出了屋。冷秋妍叫来珠儿，一同收拾了一下，半个时辰后，草草吃了晚饭，便搭上马车，往城外赶去，其他下人们问及，只是说回江南老家一趟，不日便可赶回，主子远出，就等于以后几天没了吩咐，仆人们自当无可不可。
……
轩辕化羽喜欢晒太阳，每天都会在枫园里坐上一天，夜里他喜欢看书，坐在屋里看，什么书读看，以前他都是一个人的，今天却多了一个美人，国色天香的大美人，但是对于他来说，这没有什么不同。
美人难耐寂寞，便胡乱问些问题，轩辕化羽只是嗯嗯几句，并不在意。美人有些生气，耍性道：“除了嗯嗯外，你还会说什么？”
轩辕化羽道：“你想让我说什么？”
美人见有了话题，欣喜道：“比如你们浩然宗的剑，棋。”
“你懂剑和棋吗？”
“剑不懂，棋还懂一些。”
“对于浩然宗的弟子来说，懂棋便是懂剑，剑和棋是不分的。”
“这话怎说？”
“浩然宗没有剑谱，只有棋谱，先贤们留下的不是剑法，而是残局，每个浩然宗弟子棋艺越高，剑法也就越高。”
美人眼神充满着赞叹，同时奇道：“真是奇怪的宗门，你们是怎样把棋和剑相溶在一起的？”
轩辕化羽道：“当我们抬头仰望的时候，星空便是一盘棋，当我们俯视的时候，百川便是棋，若我们放眼四顾，众生就是棋子，我们的剑就是一记杀招。”
美人笑道：“难怪你们都是博弈高手，你们无时无刻不在博弈，”她又道：“但是你能说具体一点吗？”
轩辕化羽也有了兴致，对着美人笑道：“下棋需要布局，局一旦形成，便要搏杀，但是敌人是不愿被你杀死的，你就得想他想不到的地方安上一颗子，时机到的时候，这颗子便能要他的命，当然，有时候一颗子的作用是不够的，你需要许多子。”
美人疑道：“放子的时候别人不会发现吗？”
“会，可是博弈高手可以做到，让对方别无选择，即使对方发现自己的目的，他也不得不接受，因为一旦他不接受，蒙受的损失会更大。”
“这样怎样做到？”美人急忙询问。
“局面一旦形成，你的每一手都要是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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