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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下不留人-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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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人上得坐骑,那高个子一马当先,徐敬和海平候则居中而行,其余三人断后,好像怕二人会中途开溜的样子。
  果然不出海平候所料,一行出得集镇,那高个子扬鞭一挥,直往大戈壁行去。
  天上有一弯牙月,但被漫天风沙掩蔽了皎洁的光辉,显得晕黄、暗淡,星光更不可见了!
  海平候不由想到徐敬随口而歌的词句:“披星戴月,走遍了海角与天涯……沙烟鞭马,野路无涯……”
  一个从未尝过艰辛,经过风霜的人,是领略不出这种境界的。
  旅途因为大家都无言无语而显得漫长寂寞,只有挂在马鞍旁边水袋中的水“咕嘟咕嘟”地晃—荡着,配合着马蹄的“沙沙”声,也算是旅途中唯一有节奏的音响。
  下半夜,风势停了,没有那针尖似的砂粒往颈里钻,大家都舒服了一些。
  停马憩息了一会,各自喝了点水,吃半块乳酪糕,再上路时,已不像先前那样沉默了!
  高个子首先发话道:“徐大夫!这条路你还没有走过吧?”
  徐敬怕不走过了百次以上,却故意摇头道:“不曾走过,如说你要穿过大戈壁前去库鲁山,你似乎又稍稍偏北了一点,如说……”
  高个子在前插口笑道:“徐大夫在阿托集一住半生,对边塞熟之又熟,这一回也会弄不清方向了,咱们要去之处,是你前所未闻的一个地方!”
  徐敬轻噢了一声道:“这大戈壁中有几处绿洲,有几处水源,姓徐的都弄得清清楚楚,我就不信这去处我没听说过。”
  高个子傲然道:“塞外三凶一向出没无常,那地方让人知道了还行?”
  高个子说话无意,徐敬听话却有心,心中暗凛,当下冷冷然道:“那这次姓徐的前去治病,不是让姓徐的知道了么?”
  高个子显然也微有骇异,迟疑良久,方道:“那自然不同,徐大夫知道又有什么要紧!”
  徐敬冷笑道:“看样子,我们二人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
  高个子别过面来,笑道:“徐大夫放心好了,咱们老大绝不是那种狼心狗肺之人,只要大夫为他治好伤,老大连谢都来不及哩!那里还会起下相害之意……”
  正说话间,蓦地一道响箭划空而过!
  高个子回头叫道:“老三!卡子在盘了,告诉他们,我们是仇老大的亲侍!”
  海平候放眼望去,沙地上连一棵小树也没有,更没有看见半个人影,那高个子所说的卡子匿于何处呢?
  看样子,塞外三凶并不是三个游荡不定的煞星,倒是一个有组织,有地盘的什么帮派魔党哩!
  海平候思忖之际,被呼为老三的那个尖下巴,已然射出一支冒着深蓝色火苗的火箭。
  旅程重又恢复宁静,六匹牲口踏着陷蹄的沙地,缓缓地走着……
  蓦然,不远处一座沙丘,突然高了起来,紧接着出现了四匹骆驼,驼峰上坐着四个劲装汉子。
  原来前面的卡子伏在地上,是以看上去像一堆砂丘似的。
  两下很快接近,高个子举手示意,六匹牲口停蹄伫立。对面的人扬声喝道:“有令牌么?”
  高个子答道:“志老哥看吧!”
  答话声中,一抬手,似已抛出一物。
  对面之人伸手接住,在月色下验看一番,重又将令牌抛回,又发话道:“头儿交待下来,有七个来历不明的贼男女,已然到了边塞,看样子不怀好意,哥们可曾见过这伙人?”
  高个子笑道:“就算他们有胆子前来,进了大戈壁,漫天风砂也将他们给埋了,放心吧!伙计们!他们要想摸咱们的老巢,无异是自寻死路。”
  对方又道:“话虽是这样说,还是要小心为妙!”
  高个子连声答道:“不错!不错!各位多辛苦!”
  说着,一带辔缰,策马而行,前面的四匹骆驼往左右一分,让开了道路。
  海平候此时不由又加重了心事,因为塞外三凶既已发现了自己的踪迹,那么留在集上的花氏六仙就有危险了!
  口口 口口 口口
  月落星沉,转眼天又亮了!
  一夜征骑,虽说沙地马行极慢,怕也走了百来里路了!
  一行歇马停走,用了一些干粮,再上征途。
  昨夜,海平候已暗暗易容,面目黧黑,嘴唇干枯,头发焦黄,一看就是一个以吃牛羊肉,整天生活在风砂中的边塞土人模样。
  徐敬看看这个被自己唤作“小四”的随行者、沉静、稳健,处处显示出是一个出类拔萃的武林人物,是以,对此次虎穴之行,非但不怯弱,反而心里踏实,深具信念。
  约摸晌午时分,不远处才出现了一片草原,草原里有一大片水沼,照理说,这片水草,应是牧人的桃源仙境,但却看不见半个牧人,倒有几个劲装疾服的汉子。
  海平候心想,这大概就是塞外三凶的盘踞地了!
  守在水草附近的几个劲装汉子,又来盘问了一番。
  海平候下了马背,藉机探看了一下地势。
  照说,这大戈壁中应是一望无垠的沙漠平原,但在水源不远处,却有一大座怪石巉岩,像是矗立在沙海中的一座孤山。
  高个子一人一马,转到巉石后面去了,海平候猜想,可能是向飞天蜈蚣仇天彪禀报去了。
  约莫盏茶时光,高个子去而复回,向徐敬招了招手道:“仇老大有请大夫!”
  徐敬向海平候回顾了一眼,皱了皱眉尖道:“就是我一人么?”
  高个子答道:“是的!”
  徐敬道:“可是等会切药杵臼却非这小子不行啊!”高个子哈了哈腰,极为恭敬地道:“这是老大的吩附,在下不敢违拗,若有必要,大夫尽可亲向老大回明!”
  徐敬点了点头道:“好吧!”复又回头向海平候吩咐道:“小四!在这儿候着,可别乱跑啊!”
  海平候点了点头,徐敬这才上马,随着高个子而去。
  这一去总右个把时辰,海平候坐在草地上,背上垫着药袋,半卧半靠地瞑目养神。
  一只手轻轻地在海平候肩头上轻轻一拍,海平候才从半睡中睁开眼睛,一看正是那领路的高个子。
  高个子笑了笑道:“小四!你徐爷叫你去哩!你倒睡着了!”
  海平候裂嘴笑了笑,提了药袋,上了马背,跟随着高个子往那巉岩之后行去。
  一转到巉岩后面,海平候蓦觉眼前一亮,一排整齐的蓬帐罗列着,蓬帐之间有无数的佩刀执戈武士穿梭着。
  海平候不由得心生寒意,深悔自己与徐敬同行太过孟浪,自己纵然恃仗一柄宝刀,不畏千军万马,但不徐敬一条老命送在这龙潭虎穴之中,于心何忍?
  海平候正自己心绪起伏不定之际,蓦听那高个子回头叫道:“到了!小子下马吧!”
  海平候猛地一怔,随即一正心神,翻身下马,取下药袋,与高个子进了一座蓬帐,海平候默察了一下,这么蓬帐从东边算起是第七座。
  蓬帐极大,约莫有四五丈见方,门口排列着十数名劲装彪悍武士,看样子仇天彪就在帐内。
  果然,仇天彪斜卧在虎皮杨上,旁边一排椅子上,分坐着高方庆、寗一归,以及“妙手神医”徐敬三人。
  徐敬一见海平候进帐,即起身离座,吩咐道:“小四!快将白芍切割五钱,车前子取一钱辗碎,还有五分故纸子,一分麝香,半钱……”
  一大堆药名,将海平候简直弄昏了头,海平候连一样也不认识。
  幸好,徐敬走了过来,在药囊中捡捡挑挑,说什么白芍要老的,车前子又要干的,这样,那样……
  好像这位大夫对仇天彪用药分外小心,其实是怕海平候露出破绽,暗中打点而已!
  海平候倒也沉得住气,慢条斯理的将药物切割妥当,用纸包好。
  徐敬接过,递给“搜魂血手”高方庆,吩咐道:“酒一分,水三分,煎服!”
  高方庆似是对徐敬非常信赖,毫不犹豫地接过,交待侍从前去煎服。
  徐敬复又转身对仇天彪道:“仇老大!这药吃下去,可能要昏睡几个时辰……”
  仇天彪一摆手道:“久闻徐大夫医道精通,仇某若能复痊,定当重酬。”
  徐敬回道:“徐某悬壶济世,不在酬劳……”
  仇天彪一阵狂笑,打断徐敬的话头,助助笑道:“难得徐大夫古道热肠,不过,仇某人一向不愿人欠我,我也不欠人,伤势疗愈后,我一定要重酬的。”
  高方庆也接道:“徐大夫,你也不必推辞了!”
  徐敬只得拱了拱手,假装称谢。
  仇天彪又朝高方庆吩咐道:“二弟!徐大夫星夜赶来,旅途劳顿,为他们二人安排一个住处,去睡一会儿!”
  高方庆颔首示可,向徐敬海平候二人招招手道:“二位随我来!”
  徐敬拱手称谢一番,海平候仍是不吭不响,挽起药袋,走出了蓬帐。
  高方庆将二人带到一座小蓬帐之内,地上铺着干草毛毡卜还有两床被褥,倒也干净整齐。
  高方庆指了指地上的铺位道:“二位歇一会儿吧!待上灯时,再来唤二位用饭!”
  说罢,出帐而去。
  徐敬与海平候确已劳累,双双和衣躺下,海平候将宝刀垫在头下,以应急变。
  偌大一座营地,寂静像空无一人,看来,这飞天蜈蚣仇天彪管教极严。
  海平候不解药性,不知方才那付药,究竟有何作用,忍不住轻声问道:“徐大夫,方才那付药……”
  话未说完,徐敬已大声回答道:“方才那付药只是先稳住气血,服下后可能要昏睡几个时辰,待醒来后,再服一帖药,就可复原了……咳!说句实话,他们兄弟三人对边塞的人还算不错,我们是应该效劳的!”
  徐敬说的非但不是由衷之言,说话时还连连向海平候使了几个眼色!
  海平候暗暗奇怪,心道:莫非暗中有人偷听!
  当即凝神默祭,果然,帐外有一些轻微的呼吸声!
  海平候暗道一声惭愧,向徐敬赧然一笑,也高声回道:“徐爷说得对,仇老大对咱们边塞的确没有话说,你老人家睡一会见吧!晚上可能还要忙哩!”
  这一个“忙”字有双重意义,徐敬当然听得懂,会意地笑了一笑,闭目睡去。
  海平候也不再说话,片刻,他又假意睡着,大起鼾声。
  帐外潜伏之人,以为二人业已熟睡,偷偷离去。
  这一次,海平候全神贯注,虽然那人脚步踏沙无声,也难逃过海平候敏锐的听觉。
  海平候对方才的冒失,暗揑一把汗,一个不注意,就要前功尽弃,幸亏徐敬……
  一想到这里,海平候猛然翻身坐起,双目盯视在徐敬脸上,心中起了阵阵疑云:“这姓徐的武功可能也是高深莫测,就凭方才那手察人鼻息的心力……”
  海平候突然感觉宽心许多,先前认为徐敬是个累赘,看来徐敬可能还是一个得力帮手哩!
  海平候心中了无挂碍,也就沉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海平候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惊醒,睁眼一看,天已墨黑了,身边的徐敬还在鼾睡。
  忽然听见有脚步声直奔自己帐蓬而来,海平候复又闭目装睡。
  来人是四个手执火把的武士,进入帐中,将徐敬与海平候二人摇醒,说是奉高二爷之命,请二人去吃晚饭。
  海平候藉转身之便,将宝刀掖在胁下,以畏寒为由,取了一条毛毡裹在身上,掩盖了稍,嫌凸出的刀柄。
  二人随同四武士东弯西拐,又进了一座蓬帐,自然不是日间那座。
  “搜魂血手”高方庆想是已经听过窃听人的报告,知道二人忠心耿耿,态度似乎比日间热诚得多。
  蓬帐内早已摆妥一桌酒菜,一见二人进帐,立刻往桌上让,亲自斟酒布菜,笑语言欢。
  海平候默默无语,暗自筹划,既已深入虎穴,不得虎子,岂甘空手而回。
  帐内约有十名执剑武士,自已若猝不及防刀劈“搜魂血手”高方庆、徐敬若真会武功的话,帮忙照顾那十名武士,应无问题。
  但是问题却在徐敬会不会武功,自己的判断会不会正确?
  同时,就算顺利解决了高方庆和帐内的武士,还有无言使者寗一归呢?一大排蓬帐,怕也住了数百武士,如何闯出营地?又如何赶回阿托集?
  这些问题一盘桓在海平候的脑际,激动的心情也就冷静下来了!
  徐敬似乎对海平候的心思知之甚详,将手中酒杯一举道:“小四!徐爷敬你一杯,你这小子甚么都好,就是老想家,多吃菜、多喝酒,少胡思乱想!”
  海平候心中又是一劲,暗道:“这徐敬可真是个有来头的人哩!”
  海平候一念未已,蓦然……“报!”一声嘹亮传报的声音响进帐来。
  “搜魂血手”高方庆神色一凛,停步搁着,低沉地道了一声:“进来!”
  随声进来一个身穿短装,腰系长剑的精壮汉子。
  不待那汉子施礼,高方庆霍地站起,沉声问道:“怎么样了?”
  那汉子单膝落地,双手一拱,回禀道:“那六个女娃子属下已顺利带回,只是那佩刀的小子并未见着,据店家说,那小子昨天傍晚时分独自牵马而去。”
  海平候闻言心内猛震,自己一离开,花氏六姊妹就出了纰漏,沦入魔掌,这……
  高方庆呵呵大笑道:“行了!行了!你的功劳不小!”
  那汉子也恭维道:“这完全是二爷筹划得好!”
  高方庆这一乐,简直如入九天云霄,两只小眼眯成一条细缝,连声点头道:“强将手下无弱兵,传令下去,将那六个妞儿押在庆字四号帐蓬,多派武士看管,营外多加巡逻,要是那个佩刀的小子尾随前来,不要拦阻他!”
  高方庆说一句,那汉子应一句,吩咐完毕后,那汉子又问道:“那六个女娃子都还昏迷不醒,要不要用解药……”高方庆一摆手道:“免了!让他们睡吧!将他们手足上的麻穴点对了就可以了!”
  那汉子方待起身离去,高方庆复又扬声喝道:“慢着,传令看管的武士,对那些女娃子规矩一点,若是有人胆敢毛手毛脚,小心我扭断他的脖子!”
  那汉子连连应是,这才起身而去!
  海平候原甚惊疑,凭花氏姊妹的功力岂会轻易落入人手,现在才明白,原来高方庆又是用的那套下五门才用的迷药勾当。
  徐敬坐在海平候对面,冷眼看见海平候神色数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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