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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下不留人-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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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一旦与高方庆动起手来,必然惊动满营,上千的武士如蜂集潮至,也不是一件易与的事,万一,这营中尚有什么恶毒的埋伏?也是不好对付的,因为除了自己之外,这营中尚有八条命捏在自己手里——神医、乔凤栖以及花氏六姊妹!
是以,海平候冷静地告诉自己,从长计议,等候时机,其实,他也知道,所谓“从长”
也不过是短短的两个时辰而已!
因为,一旦天明,武士发现昏睡在篷内那名切药的小子是自己的伙伴,那自己的身份也就揭穿了。
海平候返回一号篷,向高方庆覆命已毕,正待退出,高方庆却招了招手,将海平候唤住,吩咐道:“十四号,去把那个切药的小子叫起来,待会老大可能要用药了,咳!真是,这些人两杯猫尿下肚,就……”
海平候心中一凛,口不择言地答道:“二爷,还是让他再睡一会儿吧!万一那小子宿醉未醒,牛黄当甘草用,可就麻烦了!”
高方庆脸色一寒,沉叱道:“十四号,今天你的话已经太多了,这庆字篷的头儿是我,不是你,还不快给我去!”
海平候满以为自己这两句话,可以再拖一下,殊不知适得其反,使得高方庆大光其火,险些弄巧反拙,赶紧返身出帐。在转身之间,海平候心念一动,立下决定,猛又将身子车转,故作神秘地道:“噢!对了!属下尚有一事忘记禀报二爷。”
高方庆扬首问道:“何事?”
海平候又上前了两步,低声道:“方才奉命送那姓乔的去四号篷时,那厮身上掉下一件东西,二爷看看,也许可察知那厮是何来路?”
高方庆微微动容,将手一伸:“拿来我看!”
海平候一面向前移动,一面探手入怀,原拟借交物的机会,将对方制住,可是手一探入怀中,怀中空空如洗,无一样东西可以搪塞,急切中,海平候一把扯下刀柄上系刀穗的那方翠绿色玉块,取出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奉了过去。
高方庆伸手而取,眼光蓦然与那块玉玦一接,来取的手就像畏惧毒蛇似地倏然抽了回去,紧接与,一声沉叱,寒光微闪,手扬断魂血匕飞快向海平候左胁刺到。
你道为何?原来高方庆一眼便看出这方玉玦原是海平候那把紫金宝刀上的佩饰,同时,方才海平候探手取出之际,似乎有一丝断索之声。
尤其是此时海平候心凝神壹,目中自然暴射一股清澈精芒,高方庆久历老到,乔郎直觉感到目前这人极可能就是宝刀海平候,这种直觉一产生,下一步自然就是拔出匕首,扬手直进。
海平候原来打的是如意算盘,孰料一方玉玦露出破绽,如今变生仓猝,自也不容考虑,“锵”地一声,宝刀出鞘,接紧着又是一阵金铁交鸣,眨眼之间,宝刀与匕首,两把利刃,交了三招。
高方庆身形暴退,嘿嘿冷笑道:“好小子!你的确有一套,竟让你混进来了!”
海平候用手一抹,擦去脸上的易容膏,恢复了本来的面目,冷然道:“你以为你这块地方是龙潭虎穴么?老实告诉你,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
高方庆獠笑道:“只怕你来得去不得!”
海平候狠声道:“未必!”
高方庆扬扬手中断魂血匕道:“你逃不逃得过二爷手中这把匕首,且先不说,营中有几万支淬毒弩箭,你能支支躲过么?”
海平候闻言不由心寒,但此时已顾不了那许多,是以冷哼道:“海平候纵使将万箭穿身,以不足畏,因为我来此的目的必要达到,那就是要取下你们这三个魔徒的六阳首级!”
高方庆冷笑道:“姓海的,你可别泄气,今天你休想达到目的!”
海平候沉叱道:“试试看吧!”叱声中,宝刀倏扬:“且慢!”
高万庆一声低喝道:“待你二爷将话说完,你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你今天也休想达到目的,因为你那哑三爷目下并不在营中。”
海平候知道高方庆所言并非遁词,但仍有些不信,不由问道:“你休想妄语,晚饭尚在! ”
高方庆冷冷一笑道:“饭后上阿托集追你去了,信不信由你!”
海平候这才明白,原来花氏六姊妹掳来后,押解武士禀报自己漏网,所以,高方庆派出“无言使者”寗一归前往追踪!寻思间:忽见高方庆目光奇特地向自己身后一望,猛然身形一旋,原来身后已有十数名武士仗剑逼近。
海平候正拟挥刀将对方十数支长剑一齐削断?突觉身后劲风涌至,原来高方庆业已藉机逼进,手中断魂血匕直指海平候命门大穴。
海平候陡然扬腕挥刀,施出了修罗七式的煞着“星闪月明”。一道匹练,万点寒星,一片“呛鎯”之声,面对十余支长剑齐被削断,众武士纷纷扼腕而退。
刀势一回,正好与高方庆的断魂血匕遇个正着。“当”地一响,乍合即分,两人各退半步,算是不相上下。
但高方庆却打从心底直冒寒气,因为自己这一招是倾力而出,对方不过是回招余力而已!高方庆心头一凛之余,即想闯出帐外,但海平候却占住了帐篷之门,当下心机一动,冷笑道:“海平候,你可敢与我到帐外沙地上一较身手?”
以海平候的好胜之心,必定慨然应允,可是此刻的海平候却一些也不意气用事,冷哼道:“你身为统领,自应虎帐逞烕,露两手给你属下看看,这篷帐之内已够宽敞,不必到帐外去!”
高方庆激道:“你是怕那淬毒弩箭么?”
海平候冷静地答道:“也许!”
高方庆的激将之法无效,狡计无以得售,颇有束手无策之感,默然良久,如枭鸣般一声长笑道:“凭你一手精绝刀法,要取下我姓高的头颅,倒也不是虚夸之词,只可惜那六个如花似玉的女娃子,恐怕也要陪我这条冤魂遨游冥间了!”
海平候倏然一惊,沉叱道:“你说什么?”
高方庆冷冷然道:“高某虽死,却有六个如花美人殉葬,死而无憾!”
海平候听出话中有音,心头猛震,咬牙切齿道:“花家姊妹损伤一根毫毛,我要将你剁成肉酱,弃之荒郊,让野狗争抢,使鹰隼啄食。”
高方庆淡然道:“一死百了,那里管得了那许多!”
面对高方庆如此淡然神态,海平候虽然恨得咬牙,但却无计可施。
高方庆俟机道:“海平候!咱们谈个条件如何?”
“条件”二字一入耳,海平候顿时澈悟,原来对方再耍花枪,想以花氏六姊妹之生命相胁,以求脱身。
海平候一念及此,不由冷笑道:“你不要妄想以花氏六姊妹相胁,告诉你,我今天不顾一切后果,都要斩下你这个狗头!”
高方庆面上倏现惊色,但随又平复,喟然一叹道:“真话偏当假话听,那我也没有办法,不过说句实话,我与那几个小妞没梁没段,何苦拉着她们填命!……”
海平候叱道:“你少歹这套猫哭老鼠假慈悲!”
高方庆故作凄然之色道:“说实话?她们六姊妹中了我的独门迷药‘断魂烟’,一个对时不解,准定不治,我看还是将解药先给了你,咱们再好好拚个你死我活吧!”
海平候讥笑道:“想不到屠夫看见杀猪会落泪!”
高方庆一面伸手在篷帐边缘摸索,一面答道:“你这句话说得一点也不错,杀人魔王一辈子也不会变观世音!”
高方庆一语未尽,海平候突闻“嘶”地一记裂帛之声,帐篷上顿时现出一道三尺多长的裂口,只见高方庆身形一纵,已从裂口处穿出。
帐外海平候暗道一声:不妙!身形电起,追踪而出。帐外一片漆黑,那里还看得见高方庆的影子!
蓦地,四面啸声直响,“飕!飕”连声中,无数支羽箭向海平候立身处射来。
海平候挥刀扫箭,然后就地连滚,已然纵出十余丈之外。
满营只见黑衣武士四散奔跑,但却丝毫不乱,显然平日已有演练,才会如此井然有序。
海平候幸喜身上还是那套黑衣,于是混在武士队中瞎跑一阵。
跑了一阵,众武士歇了下来,各站方位,像是排列一种阵法,此时,忽见前面的武士一个个交头接耳地传话下来,像是在传布一道密令。一直传到海平候旁边一个,那武士正拟凑近海平候耳边时,突然一下怔住了,双目发直。
原来这道密令的内容是,注意一个手执宝刀的冒牌剑士!
这武士一眼瞥及海平候身旁的宝刀,立即吓得目瞪口呆,半响方回过神来,放声叫道:“在这里!在这里!冒牌武士在这里!”
这一叫嚷,海平候立即明白了,同时也发觉自己身列武士阵中,却忘记将宝刀入鞘掩藏是一椿天大的错误和疏忽,但现在一切都太晚了!
就在众武士还没有围过来的一瞬间,海平候已经抡起宝刀,一阵舞动,首当其冲的几个立时四肢横飞。
海平候也不欲多造杀孽,妄杀无辜,一纵逾丈,往帐篷暗隅处纵去,在纵逝之间,又将宝刀插入怀中,这样一来,原来井然有序的武士阵营立生大乱,海平候趁乱窜到了囚禁花氏姊妹的四号篷。
篷内一片漆黑,也了无声息,海平候拔出十四号剑士的佩剑,将帐篷门帘撩开一看,竟然空无一人。再放眼细加搜索,海平候心中不由一宽,因为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看守的武士,显然乔凤栖已然得手,同时花氏六姊妹业已自由复苏。
如果花氏六姊妹尚在昏迷的话,乔凤栖岂能在仓猝之间一举将六人背出,但是,他们七人如今在何处呢?
海平候寻思着,退出了庆字第四号篷帐,蓦然,一道细若蚊鸣的声音在耳际响起:“海老弟!怎么样?高老二的狗头斩下了没有?”
海平候一听是乔凤栖的声音,不觉大喜,也以密言传声术答道:“惭愧得很!让那小子溜了!乔老哥?你在何处?”
对方轻笑道:“在你脚下!”
海手候低头一看,可不是,沙地掘了一个大坑,七个人都站在坑里,只露半个头在地面上,而那半个头却又被篷帐的边沿遮住了!
海平候仍以密音传声道:“嗯!掩藏得极好,就这样不要动,这也算是我们的一着伏兵!”
此时却听花珍道:“海公子!我可憋不住了,让我去找三凶算帐吧!”
海平候不予置答,却向乔凤栖道:“乔老大!她们交给你了,谁要妄动,出手制住她们!”语罢,匆匆地离开了四号篷。
此时,约为寅卯之交,天亮前的一刻,显得特别黑暗,伸手难见五指,海平候虽目力极佳,也难察十步外的景物。
最令海平候感到纳罕不解的,方才那批喧腾奔走的武士,一瞬之间,竟然全部消声匿迹了!静!出奇的静!就彷佛这片沙漠之上只有海平候他一个人似的。
海平候不敢轻易乱动,掩靠在一座篷帐之后,凝神摒息以待。
时光在寂静中溜过,转瞬,曙光自天边透露了……仍在静中,红日在一望无垠的沙漠边缘处露出半张粉面,照耀得这一大片荒漠的沙地生出万道金光。
海平候召呼出乔凤栖及花氏六姊妹,小心翼翼地顺着篷帐一座一座地查看过去。
除了四号篷内死在乔凤栖手下的尸体和帐篷外面被海平候挥刀杀残的几个伤者以外,再未发现半个人影,这是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那样多的人,瞬息间走得无踪无影?八个人面面相觑他察看下去,一椿更令人吃惊的事,复又呈现在眼前。
就在“飞天蜈蚣”仇天彪那座大帐前,发现了三凶,三人并排昏睡着,“无言使者”寗一归用的那把日月杵插在沙地上,杵杠上贴着一张黄笺!
海平候扯下那笺,只见上面写道:“我儿夸下海口,要取三凶首级,惜乎力所不逮,为娘特助一臂,此举无意剽功,稍赎前愆耳!”
海平候楞住了!原来那个所谓“神医”竟是海平候母亲的化身,那个真的“神医”,说不定仍然采药于丛山峻岭哩!
海平候猛然想起了那凄凉的歌声:“……一人一马……走遍了海角天涯……”那是他母亲孤单落寞心情的写照,也是海平候自己孤单落寞的写照,这种心情,也许只有他母子俩人才能了解与体会的!海平候不让泪珠落在那张笺上,慌不迭地折叠起来,揣在怀里。
花珍在一旁恨恨地道:“海公子!还不杀了三凶,更待何时?”
海平候回顾花珍一看,摇摇头道:“杀一个毫无抵抗能力之人,实在有欠光明正大,让他们自生自灭吧!”说着,扬一指在三凶的“璇玑”穴上重重地点了一下,塞外三凶的一身武功算是从此报废了!
海平候然后收拾三凶的兵刃——碧蜈钩,断魂血匕,日月杵,率先向日出之处行去。
其余诸人也纷纷举步相随!一阵滚滚沙烟,将八个人的身影遮掩得逐渐迷蒙了!
口口 口口 口口
韶光荏苒,又是草长莺飞的暮春三月了!
在江南,三月正是游春的好日子,尤其是誉为天堂的杭州西子湖畔,更是红绿掩映,游人多如过江之鲫!
湖畔的“楼外楼”酒馆临窗的一付座头上,坐着一个蓝衣少年,桌上一盘醋鱼,一碟呛虾,一壶杭州名酒“女儿红”,值此和风拂面,荷叶瓢香之际,临湖把盏,也算得上是一件乐事。
但这少年显然不是游乐采春而来,因为他自从去岁岁底寒风凛列的季节开始,即每日上“楼外楼”买醉,而且始终眉尖轻蹙,未尝舒展,目光深沉,有时,凝视碧波如镜的湖水,会看上一个整天。
这蓝衣少年是谁?宝刀海平候!自从塞外回来后,将花氏六姊妹遣回花溪暂住,自己只身遨游江湖,路过西湖,他爱上了这里,那深沉无声的水,像是自己沉静的心!
湖心经常散放着涟漪,似乎与自己心湖一样,只因一桩心愿未了,终日有轻微的波动。
那是一椿什心愿呢?午夜梦回,海平候经常扪心自问,但连自己都答不出来,也揣摸不透。
当然,海平候的恋居西子湖畔,并不单纯为了这些缘故,一方面他在这里等待着与乔凤栖晤面。
鲜美爽口的醋鱼,海平候也吃腻了!
这天,乔凤栖终于来了!虽是满面风尘,但却有一股喜色洋溢于眉宇之间,像是要那层厚厚的风尘底下冒出来似地。
海平候不等对方坐定,即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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