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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江湖-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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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元亮爽然道:“听音剑诀既是克制天火教绝学,理应公之于世,使天下被胁制的人,个个习得听音剑法,才能发挥力量,这件事,包在谷某身上。”
  黄承师大喜,道:“谷兄一语,尽除猜疑,早能得听此言,也不致生出许多事故了。”
  说着,但然将高翔递给了谷元亮。
  莫姥姥却沉声道:“疗伤就在此地,不许将人带走,等一会菁儿醒了,定然还要找他的。”
  口气虽仍冷,实已等于应允了。
  谷元亮含笑将高翔平放在楼板上,跟阿媛并肩躺着,道:“姥姥之言正合下意,此地清静隐蔽,正好调治伤——”
  最后一个“势”字还未出口,突然触手一片冰冷,脸上笑容顿失,匆匆取出两粒“金露丸”来,塞进高翔口中。
  楼上人声刹时静止,全部目光,都炯炯投注在谷元亮脸上。
  谷元亮一手搭在高翔腕脉穴上,另一只手缓缓在他前胸、肩头、手肘处抚摸,一双无神眸子,不住的翻动着。
  好半晌,忽见他松手仰面放声大笑起来。
  众人齐都一震,不约而同地道:“怎么样了?”
  谷元亮哈哈笑道:“可惜姥姥的雪莲宝,可惜谷某的金露丸,可惜呀!可惜。”
  黄承师心头一紧,沉声问道:“难道全都白费了?”
  谷元亮笑着颔首道:“正是,早知如此,何苦白白耗去许多珍贵药物。”
  黄承师惊道:“他已经死了么?”
  谷元亮笑道:“恰好相反,他根本就没有多重的伤,竟害得诸位为他提心吊胆,连投珍贵药物,这孩子,福缘不浅,令人可笑复又可妒。”
  众人听了这话;个个如坠五里雾中,谁人肯信?莫姥姥忍不住,脱骂道:“说什么假话,分明气息都快断了,又在潭中淹了许久,别说是受了伤的人。便是没有受伤,也早被水淹死了……”
  谷元亮神色一怔,道:“姥姥说得对,试问一个没有受伤的人,尚且无法淹在潭中不死,他是钢筋铁骨?是莲花化身?竟能淹在潭水中许久,迄今独有微息未断?”
  众人齐吃一惊,恍然道:“对呀!他明明在潭水中淹了很久,怎能余息不断?”
  谷元亮笑道:“其实理由甚为简单,假如谷某推测不错,他的确曾被阴毒手法伤了经脉,神志迷乱,才会独自走到潭水中,但那一潭泥水,却反而救了他一命。”
  黄承师骇然道:“天下那有这种道理——”
  谷元亮道:“世上出乎情理之事,并非没有,高少侠在心躁神昏之下,本已无法运起功力抗拒内伤,但被潭水所浸,呼吸困难,求生的本能,却催动了他潜在的绝世玄功,不知不觉,真气凝结出抗拒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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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君山大论剑
 
  莫姥姥嗤道:“世上那有这种玄功?竟能续经接脉?竟能水淹不死?”
  谷元亮截然道:“续经接脉并非难事,一个内功修为深厚的人,不但能运转穴道,更能冲穴疗伤。至于水淹不死,据谷某观察,高少侠身赋异秉;不知是否已经习得一种域外魔功,叫做“瑜伽神术”的功夫,假如是的,就算在水中再淹十天半月,也一样毫无损碍。”
  莫姥姥和黄冉二人齐都一震,道:“什么?瑜伽神术?”
  谷元亮道:“不错,瑜伽二字,出自梵文,意即苦修,一个得传心法的瑜伽门徒,可以在泥上中埋上数月之久,不饮不食,浑身如冰,却仍然能够复活过来。”
  金沙双残一直瞠目咋舌倾听着,这时实在忍不住,欧阳天佑轻轻移步上前,一搭高翔手肘,迷惑地问:“老爷子是说他因练有瑜枷神术,并未死去?那么,他为什么许久不见清醒过来呢?”
  谷元亮凝重地道:“这要看他昨日受伤的轻重了,假如伤势轻,一二日内自会清醒,假如伤势重,也许要昏睡十天八天。”
  欧阳天佑长嘘一声,道:“才昏迷一天,已经引得满城风雨,真要昏上十天八天,唉——”
  欧阳天佐却低声说道:“老爷子,天魔教会期就在明天,这件事,须得尽快才好。”
  谷元亮闻言心头微微一动,沉思有顷,毅然道:“穷此一日之力,且试试能否使他早些清醒过来,不知此地另外可有隐密的静室没有?”
  黄承师接口道:“此地庭园荒芜已久,房舍极多,都很幽静,谷兄要怎样的静室?”
  谷元亮道:“最好厚墙无窗,便于扼守,室中阴潮,便于行功,此外尚须功力深厚之人,轮流护关,三个时辰之内,不能让任何人入室惊扰。”
  黄承师想了想,笑道:“这个容易,后园中有座假山洞,十分幽密阴潮,正合使用,至于护关扼守,黄某等人自当勉力而为。”
  莫姥姥听了,岔口道:“这儿不是很好吗?干吗又须另觅静室?”
  谷元亮笑道:“姥姥尽管放心,谷某虽然带高少侠暂时离开这座小楼,实则并未离开园子,何况,劣孙阿媛,仍留在楼上,决不致拐人潜逃的。”
  莫姥姥哼了一声,道:“谁希罕姓高的,只怕我菁儿醒来时见不到他,又跟老婆子吵闹了。”
  黄承师道:“不妨,李姑娘和阿媛姑娘都负伤未醒,且让她们同在楼上调息,三个时辰转眼就过了,冉兄留在这儿协助伤者,黄某和欧阳昆仲,同为谷兄护关去。”
  谷元亮颔首道:“如此分派,最是恰当,不过,欧阳兄弟只须一人随我同往假山洞,留下一位,以免阿媛醒来,又生事故。”
  他扬眉向莫姥姥一笑,又道:“谷某这孙女儿,也是自幼娇养,任性胡为,半点亏也不肯吃的。”
  莫姥姥哼道:“她要敢不听话,老婆子的拐杖可不会宠她。”
  谷元亮哈哈大笑,举步下楼。
  黄承师在前引路,欧阳天佐抱紧着高翔随在后,三人穿越荒草乱石,不多久,来到一座假山下,果然凿有一洞,洞约七尺,洞口低矮,加以野草掩遮,十分隐秘。
  欧阳天佐将高翔安置在洞里,正要返身退出,谷元亮忽然低声唤住,附耳说道:“好好守住那擎天神剑黄承师,三个时辰之内,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踏进山洞。”
  欧阳天佐骇然一震,脱口道:“这——”
  谷元亮沉声道:“不要多问原因,高少侠已遭毒手,命在顷刻,我必须全力施救,其他无暇兼顾,三个时辰以后,倘有变故,不必顾我,赶快到小楼协助阿媛脱身,明日午刻务必早到君山,接应阿媛爹娘……”
  欧阳天佐机伶伶打个寒战,尚在迟疑,黄承师已在洞外叫道:“这地方合用吗?天色已亮,最好能早些开始,午牌以后,丐帮要是来索人,恐怕就不得安静了。”
  谷元亮轻轻一推欧阳天佐,低声道:“快去,千万注意,不可露出神色,引起他疑心。”
  欧阳天佐无暇细问,匆匆应了一声,柱拐低头退出了山洞。
  谷元亮待他离开后,长嘘一声,盘膝坐下,摸索着解开高翔衣襟,在他胁下侧面,适才被黄承师扶抱过的地方,赫然有一个紫红色浮肿掌印。
  洞中阴暗如同黑夜,谷元亮又双目全瞎,但他手抚那红肿掌印,脸上神情一片黯然,竟如亲目所睹一般,半晌,才喃喃叹息道:“鬼蜮横行,人心难测,黄承师呀黄承师,你以为做得天衣无缝,这一来,却露出狐狸尾巴了。”
  他颤抖着取出药瓶,将瓶中仅余的三粒“金露丸”,一齐倒进高翔口中,双手一阵捏搓,缓缓提起一口气,两掌一分,一按“百汇”,一压“丹田”,竟将自己数十年苦修一点无精,化为一缕清气,分由两处穴道,渡进高翔体内……
  半个时辰过去,谷元亮和高翔头上,都冒出一层浓密的蒸蒸汗气。
  一个时辰过去,谷元亮面色苍白,汗流而下,骤然间苍老了十年,而高翔却渐渐露出盎然生机,胁后掌印红肿消退,身子也开始极轻微的蠕动……
  又过了半个时辰,谷元亮似乎力绝气尽,两只手掌,都在不停地颤抖。
  但是他毫无中途顿止的意思,兀自咬牙苦撑,拼力将体内仅余的一点真气,源源循双掌逼出……
  随着时间的消逝,满天骄阳,照耀着荒园每一个角落,乱石林梢,一片灿烂。
  欧阳天佐拄丁字拐,宛如木雕泥塑般挺立在洞口,一双眼神,却眨也不眨凝住在黄承师身上。
  时刻在等待中过得特别慢,荒园里除了嗽瞅虫鸣,几乎不闻人声,自从天亮以后,小楼上灯火熄灭,楼中莫姥姥等人,也没有丝毫动静,可想而知,李菁和阿媛还没有醒转。
  擎天神剑黄承师一直不安地在洞前踱步,去而复回,往来不停,时而仰望天色,时而又抚摸剑柄,显得心绪极度不安。
  当他低头徘徊的时候,欧阳天佐仅是炯炯注视着他,但当他每一驻足或探手抚摸剑柄,欧阳大佐总是心弦震动,提气蓄势,拐尖也微离地面,慎防他会突然以难。
  看看时已近午,黄承师突然笑道:“谷老爷子开始行功,已有两个时辰,怎么竟不闻一点气息?“欧阳天佐冷冷道:“不知道。”
  黄承师微微一怔,又道:“他不是说高少侠内伤早已痊愈了吗?使他清醒,怎会须要许多时间?”
  欧阳天佐冷漠如故,又答了三个字:“不知道。”
  黄承师目中一亮,沉吟片刻,哑然失笑,道:“昨宵一夜未眠,总是担心高少侠伤势。如今天幸他们已经无恙了,咱们何不轮流守护,彼此都可以略作调息?”
  欧阳天佐摇摇头道:“在下不累,你要休息,尽管请便。”
  黄承师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黄某先行告便,守护之事,欧阳兄多费些神,等一会我再来换你。”
  说着,独自举步离开洞口,向园中扬长而去。
  欧阳天佐见他远去,暗暗松了一口气,侧耳倾听,洞中似有急促而低沉的呼吸声,他回想谷元亮刚才交待的言语,心中既喜又惊,暗忖道:“转眼就是三个时辰了,但愿谷老爷子早些行功圆满,别生事故,那姓黄的貌似忠厚,不像坏人,老爷子嘱我特别留意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若说怕他扰乱行功,两个多时辰他并无异状,若说怕他伤了高翔,昨日高翔落在他们手中整整过了一天,要下手早该下了,为什么非等到现在呢?”
  欧阳天佐正在沉思不解,蓦听得身后草丛“沙”地一声响。
  他闻声大惊,丁字拐就地一旋,霍然转身喝道:“什么人?”
  谁知喝声方自出口,脑后忽感冷风迫体,两柄长剑,已闪电般到了肩头。
  欧阳天佐成名多年,在黑道中也算得一流高手,但此时变生时腋,连想也来不及想,独腿一迈,抛肩、转身、手中丁字拐“泼风盘打”,向后疾扫了出去。
  “叮”一声脆响,其中一柄长剑,被他拐头震开,另一柄却略低了些许,剑尖直刺入左肩足有四寸深浅。
  欧阳天佐只痛得闷哼了一声,真力一泄,丁字拐险些脱手坠地。
  他左足残废,全靠左手柱拐稳定身子,现在肩背又受了剑伤,功力顿时减弱了大半。
  但他想到洞中的谷元亮和高翔,这时恐怕正当疗伤紧要关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敌人冲进山洞,此念一生,猛然一声怒吼,左拐右掌,一齐奋力挥出。
  拐掌之力交替而过,两柄长剑微微一顿。
  就在这一瞬间,欧阳天佐已转过身来,扫目一瞥,却见是两个面目陌生的青袍老人。
  那两个青袍老人身材一般高大,相貌威猛,其中一个紫色面孔,另一个面色淡金,神情一派木然。
  欧阳天佐强忍痛楚,沉声喝道:“二位是谁?为什么一言不发,便下毒手?”
  那紫色面孔的冷冷一笑,道:“死在眼前,还问什么姓名来历,看剑!”
  另一个面泛淡金的仿佛心意相通,喝声出口,长剑一摆,已贴地扫将过来。
  欧阳天佐拐头一沉,一式“金针定海”,身形刚飘起,才闪开下三路,紫色面孔的嘿然冷哼,长剑又搂头劈到。
  两个青袍老人无论功力火候,显然都在欧阳天佐之上,双剑合壁,上下交飞,攻势凌历难挡,未及数招,欧阳天佐持拐的左手,又被砍中了一剑。
  一阵彻骨剧痛,“当”丁字拐已经脱手落地。
  两名青袍老人同时欺身上步,紫色面孔的探手拾起丁字拐,面泛淡金的长剑一挥。竟斩断了欧阳天佐唯一的一只脚。
  欧阳天佐惨呼一声,双掌猛按面,就像一只断尾壁虎,贴地滚到山洞洞口,一只手迅捷无比地点闭了腿部血脉,另一只手却探囊扣了一把“淬毒鹤翎”。
  他这种“淬毒鹤翎”乃是以剧毒鹤顶红浸淫在细如米粒的碎翎之上制成,份量极轻,必须藉内力发出,正因为份量轻,一手可发百余枚,故而十分霸道。
  欧阳天佐独腿被斩,自忖必死,但他却放心不下洞里的谷元亮和高翔,那两名青袍老人功力深厚,暗器未必能够伤得了人家,可是事至如今,除了拼住最后一口气,尽量延缓他们人洞的时间,他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他咬牙闭气,强自支撑着一点残余的生机,淬毒鹤翎虽在手中,却隐而未发。
  那两名青袍老人一步一步向洞口逼近来,欧阳天佐以手代腿,缓缓向洞中爬退,怨毒的目光,直如利刃般要戳透两人的心胸。
  残腿上鲜血淅沥,在假山入口拖了一道长长的血痕,创口剑伤外翻,露出一截白森森的断骨,血,肉,断骨,沾满了泥沙……
  青袍老人逼近洞口,双双驻足,紫色面孔的一个高高举起那支丁字拐,阴声道:“天意如此,你也怨不得咱们心狠手辣了。”
  话声落时,丁字拐倏忽下沉,疾然向欧阳天佐胸前插去。
  欧阳天佐怒目暴睁,一声虎吼,满掌“淬毒鹤翎”也已出手……
  寂静的荒园中,响起两声凄厉的惨呼——
  拐尖疾若殒星,笔直插进了欧阳天佐的心窝。
  同时,那百余粒“淬毒鹤翎”,也有一半射中了青袍老人紫色面庞。
  欧阳天佐呼吸一滞,浑身猛烈颤抖了一下,扬起无力的眼神,望望黝黑山洞,嘴唇牵动,却发不出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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