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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江湖-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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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阳钟道: “变故连绵,实难猜测,还是救醒凤儿问问就知道了。”
  谁知正说着,金凤仪却自己悠悠清醒过来,高翔急问原因,金风仪便把鬼母婆媳出现,以及欲夺毒花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道:“当时我被那陆群仙毒烟迷昏,老骆还在房中,后来鬼母怎么走的,我怎么会解去烟毒,就不知道了。”
  高翔听罢,黯然神伤,泪水又籁籁而下,道:“这么说,必是鬼母在迷昏世妹之后,进人卧室,骆大哥为了维护毒果,才答应鬼母返回南荒,将她们应付离去,并且为世妹取得解药,但他不愿回返南荒,尽可等我们回来以后再从长计议,为什么又自找了呢?”
  金阳钟啼嘘道:“他守候毒果,直到我们回店,才举掌自尽,留言嘱我们赶快离开,其中定有不愿因自己残废不便,怕使我们累赘的含意。”
  高翔顿足叹道:“唉!这是何苦来呢!”
  金阳钟道:“事已如此,徒悲无益,目下徐纶恐已赶往青城,咱们还是节哀应变,照他的遗言,赶快料理杨姑娘和铁算子的事,即刻动身吧!”
  高翔无奈,只得答应,割下一枚毒果,分为二份,喂给阿媛和马无祥服下,一面和金凤仪分别替二人行功助力运行药力,金阳钟一面叮嘱店家准备办棺木,装殓骆希平。
  忙了半日,直到午刻已尽,阿媛和马无祥内毒方解,由高翔替三人拍开穴道,骆希平也盛殓妥当,金阳钟命店家雇好江船,大家匆匆收拾护送着灵枢准备往江边祭奠安葬。
  一行男女老少六人,带着三盆毒花一口棺木,谁知刚出店门,迎面就碰见独眼鬼母骆大香婆媳,和一个面垂彩纱的女人,正飞步奔来。
  高翔走在前面,一眼望见,暗叫:“不好!”连忙挥手止住身后众人,沉声道:“你们快走后门,到江边先登船,我来挡她们一阵。”
  阿媛探问道:“那三个人是谁?”
  高翔急道:“不要多问,快走!”说着,摘下铁筝迎出门外。
  阿媛天生不怕惹事,哪肯离开,忙也拔出长剑,回头对马无祥道:“你们走吧!我帮翔哥,会一会这些婆娘。”
  马无祥微微一怔,来不及回答,鬼母婆媳已如旋风般卷到,后面金凤仪、徐兰君和金阳钟尽都退避不及,登时全被堵在门口。
  骆天香一见高翔等正要离去,不禁勃然大怒,独眼一瞪,横拐拦住了去路,喝道:“站住!先把我儿子交出来再走。”
  高翔戚容抱拳答道:“大娘来得晚了一步,骆大哥他已经……”
  鬼母厉声叱道:“他已经怎么样了?”
  目光一扫门边棺木,突然扬掌径向棺上劈去。
  众人拦阻不及,蓬地一声,棺木应掌而碎。
  鬼母注目一望,脸上骇然变色,陆群仙却尖叫着扑上前去,嘶声喊道:“希平!希平!”把孩子往地上一放,捶胸顿足,乱嚎了起来。
  那面垂彩纱的女人耸耸肩头,冷笑说道:“骆师姊,如何?我说您大意一走,金阳钟决不会放过希平,果然不错吧?”
  鬼母面上阴晴不定,独目中泪水盈盈,泛出阵阵凶光……
  金阳钟厉声叱道:“姬天珠,休要含血喷人!”
  一面暗中对徐兰君道:“今日难免血战,你快领两个女孩子先走,好好护着三盆毒花……”
  徐兰君担心地道:“师兄,翔儿能应付骆天香吗?”
  金阳钟急道:“我们自能对付,水道上的事,马当家是内行,你们催船上行,我和翔儿摆脱鬼母,就可以赶上你们了。”
  徐兰君和金凤仪有些迟疑,金阳钟沉声道:“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人妖姬天珠存心挑拨,志在毒花,今日绝难善罢,你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徐兰君无奈,只得应允,阿媛兀自嘟着嘴不肯,经不得马无祥和金凤仪连劝带拉,四人护着毒花,急急退入客店。
  姬天珠一见,大叫道: “还想往哪里走!”彩袖一拂径直冲向店门。
  金阳钟探手撤出玉笔,横身拦住,喝道;“妖婆娘,休要赶尽杀绝。”笔尖一指,暴点而出。
  两人一动手,迅捷无比连换了七八招,金阳钟大发神威,玉笔挥洒,将人妖逼退了丈许,徐兰君早已退入客店,从后门匆匆去了。
  人妖姬天珠气得冷笑不止,恨恨道:“谅她们也逃不出手心!骆师姊,还不快动手等什么?”
  鬼母怒火已炽,闻得呼叫,猛然一声大喝,手起拐落,直向高翔搂头砸下。
  高翔因感于骆希平情谊,不愿硬拼,脚下一错,横移数尺,铁筝紧护要害,却没向她还手。
  无升客店门前,登时爆发一场惊心动魄的血战。
  金阳钟玉笔挥洒,截阻人妖姬天珠,绰有余裕,高翔独斗鬼母,却因心有顾忌,不到十招,便落了下风。
  那鬼母显然被爱子死耗激得半疯,沉重的鸠头拐舞得呼呼风生,直恨不得将高翔砸成肉泥,一招紧似一招,宛如狂风骤雨,凌厉难当。
  这时,正当午刻市集,街上行人,全被无升客栈门前这场血战所,吸引,成千上百的人群,远远围观,呼叫不已。
  金阳钟眼见高翔渐形不支,有心要招呼他突围脱身,又不知徐兰君她们是不是顺利上了船?有心要助他一臂之力,又怀疑起那还在棺木边假哭的陆群仙也出手参战,暗暗焦急,竟无主意。
  正当危急,人丛中忽然一阵惊呼:“呀!不好了,这儿又钻出一个独眼老太婆啦!”
  “老太太,别推!别推!我们让路就是了……”
  随着人声呼叫,不到片刻,人丛里挤出来一个满头枯发的老婆子,踉踉跄跄,直奔店门而来。
  金阳钟扫目一望,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你道如何?原来那老婆子一头乱发,独目圆睁,手提鸠头拐,无论衣着、模样、兵器……简直就跟鬼母骆天香一模一样,难分真伪。
  那老婆子穿出人群,一直奔到场中,鸠头拐一举,对准高翔就是一拐,大叫道: “好妹子,打累了吧?歇一会,这小子交给老姊姊啦!”
  她这一开口,金阳钟登时大喜,恍忖道:“原来是他老人家。”
  高翔却一时未想透其中机关,猛见又来了一个独眼鬼母,一惊之下,铁筝疾挥,连忙硬接了一招“。
  筝拐相触,当地一声响,高翔心中一动,暗道:“奇怪,这个鬼母招式虽沉,力道却甚轻……”
  仓促间,挥筝出手,一连又是两记硬接硬架,才发觉这老婆子分明有意偏袒自己,处处自动挟在鬼母与高翔之间,手中拐杖,一小半对准高翔虚空假砸,一大半却在牵制鬼母骆天香。
  这一来,他也猜出这老婆子是谁了。
  老婆子一面狂呼大叫,一面挥拐大干,拐头指向高翔,拐尾却撞向鬼母,不过三五招,早将鬼母和高翔隔开七尺以外。
  鬼母一见她形貌,也吃了一惊,拐势微顿,厉喝道:“你是什么人?”
  那老婆子龄牙笑道:“好妹子,怎么连姊姊都不认得了?”
  鬼母骇然叱道:“胡说,老娘哪有什么姊妹!”
  老婆子吃吃笑道:“谁说没有?你还记不得,当年你谋杀亲夫骆化文,还是老姊姊帮你下的毒药,事才四十年,你就忘了吗?”
  鬼母一听这话,脸色顿变,身形略退,鸠头拐一招“狂风扫腔”,猛挥而出。
  那老婆子嘻嘻而笑,脚下一个踉跄,掉头就向人妖姬天珠奔去,口里叫道:“喂!老妖婆,你来评评理,当年要不是你这阴阳人,跟我这妹子暗生奸情,她怎会狠心毒死丈夫?现在她不认我啦!你来作个证人。”
  人妖姬天珠正被金阳钟玉笔紧迫,难以脱身,闻言心头一跳,手上略慢,嗤地一声响,左手彩袖已被笔尖截断了一大片。
  鬼母咬牙切齿,跟随踪又至,鸠头拐“毒龙出洞”,向老婆子背心捣到。
  那老婆子好象踏上一块香蕉皮,脚下一滑,扑地而倒,口里一声哎呀,恰好遮盖了鬼母鸠头拐上的破空风声。
  人妖姬天珠方自被金阳钟玉笔迫退,心神微乱,竟跟鬼母拐头撞个正着。
  鬼母挫腕撤招,人妖已痛得哼出声来。
  老婆子绕场一转,又到了棺木旁,一顿拐杖,喝道:“群仙,尽嚎些什么?还不快起来动手!”
  陆群仙一惊,仰头脱口道:“婆婆,怎么了?”
  老婆子用手一指鬼母,沉声道:“你看,那老婆娘不知哪里来的,扮成老娘模样,趁乱下手,现在已跟你姬师姑干起来啦!你快去帮忙截住她!”
  陆群仙扬目一望,果然不错,当时未追细想,一携裙子,跳了起来。
  老婆子一把抱起她那“从小用毒物喂养”的婴儿,顺手塞给高翔一粒纸团,低声喝道:“傻小子,还不快走!”
  高翔倒提铁筝,奔了两步,回头又道:“多谢朱老前辈援手之德。”
  老婆子挥手道:“别说废话,江边不必去了,最好沿江上行,照纸上行事——”
  话犹未毕,鬼母发立如猖,厉吼着又扑了过来。
  老婆子抡起鸠头拐,脱手向鬼母掷去,一顿足,抱着婴儿掠上屋顶,桀桀怪笑踏脊如飞而去。
  陆群仙回头望见,尖声叫道:“不好啦!她抢走了我的孩子啦!”
  鬼母咬牙切齿道:“老贼胚,不把你捉住千刀万剐,我就不叫骆天香了!群仙,追!”
  三条人影一前二后,穿屋越脊,转瞬去远,人妖姬天珠气得连连顿脚,只得也撇下金阳钟,掠身追去。
  高翔定了定神,恍如经历了一场恶梦,只得重新收殓骆希平,雇人抬到江边安葬,等到掩埋完毕,到渡口打听,才知道所雇船只,仍然泊在原地,徐兰君等人根本就没有到江边上船!
  金阳钟惊道:“人妖恰于此时跟鬼母相遇,定非巧合,只怕南津城中,天魔教已经布下爪牙,你娘并未逃出掌握!”
  高翔道:“她们途中若遇拦截,也应该有迹象可见,怎会无声无息失去了踪影?朱老前辈有一个纸团,且看他如何吩咐。”
  于是,匆匆取出纸团,展开看时,只见上面潦草写道:“舟行缓慢,三峡险阻,魔教沿江设伏,毒花已转循武陵入川,汝二人不必追赶,可假作溯江而上,往巴县会合,切记勿乘船只。”
  金阳钟看完,长嘘道:“幸亏有这位老前辈暗中相助,咱们竟没有想到,川江滩险浪急,要是乘船,岂不轻轻易易就被迫上了。”
  两人嗟叹一阵,打发了船只,匆匆展开身法,沿江步行向峡口赶去。
  三峡当川鄂之交,自南津关西进,已是西陵峡峡口,地势渐陡,峻岭重叠,峭壁挟江而峙,峡中一水如带,闷吼如雷,两岸密林千丈,猿啼如诉,雄浑之中,令人又有苍凉动魄之感。
  金阳钟和高翔既无舟车,又无骡马,全仗着绝世武功,在万丈峭壁上,循谷道而行,途中虽有荒村野店,也只购备了些干粮食水,并未歇息。
  当天傍晚,赶到官渡口。
  高翔跟金阳钟商议,在集上勉强歇息一夜,金阳钟却豪气干云,笑道:“三峡壮伟,白昼犹不能细加领略,反正你我都不畏艰险,何不乘夜色再走一程,由这里向前,便是有名的铁棺峡和巫山十二蜂了,索性穷一夜时光,明天到巫山再歇息,岂不好吗?”
  高翔笑道: “伯父富甲天下,想不到为了侄儿,竟然跋涉山川,受此艰困,侄儿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金阳钟哈哈笑道:“你是怕怕父养尊处优,年迈体衰,疏懒了筋骨,走不动山路了?伯父却不服老,咱们何妨比一比,看谁先到巫山县城。”
  高翔忙道:“侄儿功浅,怎敢妄比伯父……”
  金阳钟洪声大笑道:“不必客气了,我知道你一身玄妙武功,不在伯父之下,走啊!”
  话声才落,大袖飘飘,洒开步子,出了镇集。
  高翔见劝他不住,忙也吸了一口气,紧跟着疾步直追,老少二人,移步如飞,转眼又进人了乱山之中。
  天色渐渐暗下来,约行数里,业已漆黑难辨五指,树丛隔阻,谷道曲折,满山猿啼,入耳惊心。
  金阳钟兴致勃勃,极力展开身法,快得就如一缕轻烟,一口气奔了数里,回头一看,高翔依旧衫角飘拂,不急不徐跟在后面三丈左右。
  金阳钟豪兴勃发,笑道:“难得荒山僻静,咱们今夜非分个高下不可,翔儿,快!”
  仰面一声低啸,身形突又加快了一倍,但见他斑发根根后掠,足尖抽换有如点水靖蜓,起落之间,每一步都在十丈以上。
  这情形,简直成了没命狂奔,谷道虽险,在金阳钟眼中根本算不了一回事,此时他童心复发,一心只想胜过高翔,哪里还想到其他。
  越过一条断涧,高翔忽然心中一动,暗忖道:“我怎么会这么傻,金伯父享誉武林,博得神君雅号,如果我也凭命追逐,毫不相让,于他脸面上实在不好看,反正前面就是巫山县城,以这种奔行速度,不须天亮就可赶到,我索性落后一步,让他高兴高兴。”
  心意一定,假作后力不继,扬声叫道:“伯父先走一步,侄儿随后就来啦!”
  一面叫着,一面放缓了步子,渐渐落后。
  金阳钟敞笑连声,去势有如星丸电射,高翔初时犹能仗着目光锐利,隐约还能望见他的背影,过了一会,仅能听见他的笑声,再过一阵,连声音也逐渐渺不可闻了。
  一个全力飞驰,一个存心落后,快慢之间,差异何等巨大。
  行约半个更次,进入了险峻名闻天下的“巫山十二峰”。
  高翔沿途留意,一直没见金阳钟歇息,心里微诧,加快脚步紧迫了一程,仍未见踪迹,回顾乱林森森,偶尔一声猿啼狼曝,益增恐怖。
  突然,他记起,千面笑侠朱昆的字条上所说“……魔教沿江设伏……”的警语,心里暗叫不好,真气猛提,陡然又加快了数倍,一路急迫下去……
  金阳钟一时起了争强之心,展开身法,穿山越涧,疾中奔电,不多久,便进入了峻岭层层巅山十二峰。
  三峡之险,首在巫峡,巫峡西起巫山,东迄巴东,其间险要,便在铁棺峡、金盔银甲峡和巫山十二峰。
  由官渡口至巫山县城,绵延百里,并无村落,山中偶有一二猎户,也远离江边谷道,长江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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