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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江湖-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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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挥动铁筝,本想卸去恶屠夫凌空下扑的威势,然后用金匕出手,哪知仅用了六成力量的一筝,跟禇 人龙金钩相触,竟然当地巨响,将金钩震飞脱手,直落到十丈以外去了。
  恶屠夫骇然一震,翻身退落地上,低头看时,虎口已被震裂,满手都是鲜血。
  高翔一招得手,自己也不解缘故,怔在当场,竟忘了出手追击。
  其余四煞见老大竟挡不住一招,个个心里冷了半截,呛呛连声,一齐抽出兵刃,仗着人多,一拥而上。
  高翔略一怔忡,紧一紧七星金匕,揉身进步,左手铁筝一撩,短剑疾送,对准其中最年迈一个戳了过去。
  四煞见他铁筝又起,都不敢跟他硬碰,各自一撤兵刃,错步移转,准备以虚避实,再乘隙偷袭围困。三煞毒手无常秦斌正当右侧,瞥见高翔短剑出手,相距尚有三尺多,剑上冷芒,竟似已刺透重衫,令人裂肤般刺痛。
  秦斌骇然,脚下迅速一转,堪堪将剑芒闪开,却不防高翔一声大喝,左手铁筝疾如旋风般又扫了回来,蓬地一声正砸在背心。
  毒手无常双目一张,惨叫之声未及出口,一股血箭直喷出来,人一挺,登时倒地气绝而死。
  阴魂不散冷风见了,机伶伶打了个寒噤,叫道:“点子扎手,老大,风紧,扯活了吧?”他意思说,小家伙厉害,打不过,咱们逃吧?”
  哪知叫声甫落,眼前冷电一闪,高翔手中七星金匕漫空划了半个圆弧,整个肩胛,仅差半寸,就跟身子分了家。
  这一来,吓得阴魂不散魂也散了,扯活也扯不了,腿肚子一阵转筋,扑地摔倒,当场昏了过去。
  高翔出手不过三两招,不但震飞了恶屠夫的兵刃,再筝砸毒手无常,剑伤阴魂不散,举手投足,五煞中竟有三煞受挫,这种出人意外的威势,别说大行五煞震惊,高翔自己也同样莫名其妙。
  他只记得上一次在南津关外柳村林边,自己虽然力挫恶屠夫,那全是仗着身法诡异,出手快速,趁他不防时侥幸得手,这一次却系硬接硬架,并无巧力,一举竟然震飞了恶屠夫手中金钩,难道说自己内力竟大有进境?
  他一半惊讶,一半好奇,豪气轩然,一声断喝,左筝右剑同时平飞出手,寒芒劲风应手而起。剩下的两煞心胆俱裂,一个逃得快,仅被铁筝挥着一点,肩后皮开肉绽,算是负了点轻伤,另一个欲架无胆,欲避无及,短剑过处,惨哼一声,胸腹下添了一个血窟窿,眼见是活不成了。
  顷刻之间,太行五煞非死即伤,饶是恶屠夫再狠,也不禁胆裂,踉跄倒退两丈,喘息道:“小杂种敢情是吃了人参果,他妈的脱胎换骨啦!”
  其余三名蒙面老人都不敢再出手,颤声对褚人龙道:“教主离去,嘱令我等守株待兔,不想小杂种恁般扎手,打下去徒自取辱,不如且退。”
  恶屠夫点点头,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但好歹要抢回尸体,才能向教主交代。”
  高翔笑道:“小爷如要杀你,直如摧枯拉朽,举手之劳,但今天倒不想要你们性命,留下你们回报徐纶,叫他早作准备,暗算桑、柳二位师伯和荼毒天下同道的血仇,小爷自当寻他了断,你们若不能从此革心洗面,下次再被小爷遇上,一样难逃恶运,滚吧!”
  恶屠夫此时犹如斗败的公鸡,连大气也不敢吭一声,三名蒙面老人抢着扶起伤者,挟起尸体,一行人垂头丧气飞奔而去。
  待他们去远,高翔才收妥筝剑,慢慢举步离开了江边石阵,他一面伤感金阳钟的惨死,一面仍不解自己功力何会突然增强了许多,只说是当自己倦极入睡之后,曾得过百音居士什么奇缘异福。其实,却不知道这些潜力,早在君山大会以前,就已经贯注在他身体中,只是他一直尚不知道罢了。
  当他初莅岳阳,在岳阳楼上被迫魂手高翊暗施搜魂过穴之法,昏迷沉沦潭水中,几濒于死,后来在李家荒园,冷面阎罗为了救他,曾将自己苦修数十年的内力,全部倾注他体内,致使谷元亮竟虚脱而死。
  高翔不知这段经过,是以从未想到体内已蓄蕴着如此珍贵的内家功力,自然更想不到化为己用,但百音居上是何等人物,乘机替他洗髓伐毛,化开内力,所以才有秉赋厚于他人……惜乎竟懵然无知,而未善加发挥……”的留字。
  石阵中一日,高翔终于如梦中雄狮突然清醒,出手一战,信心倍僧,从此,踏人了武人希冀终生而不可得的境界……
  高翔孤身一人,一路西上,上溯大江赶抵巴州府,距离离开南津关,不过才五天时间,访遍全城,徐兰君和金凤仪等人都还没有到达。
  计算时日,她们携带毒花,又须绕道武陵山,原本就会行得缓慢些。何况自己一路疾行,毫无耽搁,前后并长,难怪先到,没有办法,只好耐心等候了。
  高翔终日枯坐逆旅,心里无时无刻不盘算着,当见到金凤仪的时候,应该怎样把金阳钟的凶耗告诉她?她如问起尸体,应该怎样解说——心里有事,越觉得时间过得慢,好容易熬了一日,竟比过了一年还觉长久,百无聊奈,揣了些银两,信步走出客店,逛到大街。
  他本来漫五目的,行了一会儿,见一座酒楼正高朋满座,呼五喝六,一时兴起,也走了进去。
  么师(堂倌)见是位少年公子,连忙含笑相迎,送上楼厢雅座,高翔刚踏上楼口,突见人哈哈而起,笑道:“小兄弟,来得正好,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咱正要找你,想着就碰上啦!快来这边坐。”
  高翔循声望去,登时大感意外,原来那人一脸横肉,额生双瘤,竟是凶淫无比的龙君。
  这怪人前在洞庭湖中,被金阳钟所摄,暂敛凶焰,后来君山之下,被霹雳震天球闹散,以后就不知下落,想不到会突然在川中相遇。
  高翔对这奇淫无比的怪人,虽然厌恶,却没有翻过脸,见他既已出声招呼,不便峻拒,只得勉强坐下。
  那龙君却对高翔十二分友善,将自己酒杯满斟一杯,双手递了过来,笑道:“他奶奶的,真有意思,咱正愁一个人喝闷酒容易醉,偏偏老弟就来了,这是天意,老弟快干一杯。”
  高翔接杯在手,却不饮酒,反问道:“汉江一别,多时未晤,不知龙兄一向可还顺意吗?”
  龙君哈哈大笑,险些喷了一桌酒液,道:“还说呢!那一次,你把咱耍惨了,半途离船上了岸,害咱在水里泡了半夜,后来赶到洞庭,妞儿没捞到,反惹了一身骚,差一些连皮肉都给炸飞啦!”
  高翔见他并不记仇,虽嫌粗鲁,倒憨得有几分可爱,顺口又逗逗他,道:“天下绝色有的是,似龙兄这般英雄,还怕没有佳人相配么!”
  哪知一句话,却把龙君说得笑容一敛,突然正色答道: “老弟,你不提起,咱也正要问你一桩事。自从君山之下,咱见到金阳钟那位大闺女,直觉天下女人,都是他奶奶的粪上,从那一天起,咱茶也不思,饭也不想,每天光喝酒,心里说不出来是他奶奶啥滋味,咱可要问问你,金家那大闺女,许了人家没有?你得说实话,这一次,再不准诓咱了。”
  高翔初时一怔,继而忍不住暗笑道:“人家都说癫蛤模想吃天鹅肉,如今看来,天下果然有这件事,这蠢物也不去照照尊容,竟然动起凤仪妹妹的脑筋来了,不看你是粗人,少不得狠狠教训你一顿。”
  于是,下巴一抬,淡淡道:“不知道!”
  龙君叫道:“说啥?不知道?小高,你别骗咱,听说你跟金家很有些交情,他家的事你会不知道?”
  高翔佛然道:“谁告诉你,我和金家很有交情?”
  龙君笑道:“咱正是要问问那老头儿,他那闺女若是还没有婆家,咱宁愿倾家荡产,拿宝玉堆做山,好歹把他家大闺女娶回去……”
  高翔耸耸肩道:“这么说,龙兄倒是情有所钟,终身不忘了?”
  龙君一拍桌子,道:“对!他奶奶的,正是这两句话,咱他妈的玩过的女人真是不少了,可就从没见过像金家大闺女一样的姑娘——”
  高翔不愿再跟他多扯,冷笑而起,哼道:“既然如此,龙兄就早该去开封府求亲才是啊!”
  龙君笑道:“咱等在这儿,正是要等那金老头经过的时候,跟他当面谈谈这桩大事。”
  高翔人已离席,闻言一惊,不觉缩步,扭头问道:“你怎知金庄主要到川中来?”
  龙君道:“咱是听人说的。”
  高翔剑眉一剔,沉声道:“听谁说的?”
  龙君道:“就是上次跟你一道喝酒那老头儿,咱们不是在襄阳见过的吗?”
  高翔心弦一震,暗啊一声,飞忖道:“原来是擎天神剑黄承师。”
  于是假作笑容,重又落坐,问道:“龙兄在什么地方见到他?他怎样说的?”
  龙君道:“咱还是在荆州附近跟他见面,向他打听金家庄大闺女有了婆家没有?他这才笑着告诉咱说:‘真是巧极了,金家姑娘不但尚无婆家,而且,现在她爹正带她往四川去,你要是听我的,保准一说就能成功。’“当时,咱听了这话,如何不喜,便道:‘你要咱怎样听你的,快说,快说!哪怕就是要咱叫你爹,咱也叫。’“黄老头说道:‘那倒不用,你只要先赶入川中,好歹将他拦住,别让他们父女到了青城,事情就有希望了。’……”
  高翔讶道:“为什么不让他们到青城,事情便有希望呢?”
  龙君吃吃笑道:“说起来,这又跟老弟有关了。”
  高翔越加讶异,道:“为什么?”
  龙君笑道:“据黄老头说,金老头子携女入川,正是要到青城你家去相亲的,要是成功了,就要把女儿嫁给你了。”
  高翔方自震怒欲起,龙君脸色一沉,又接下道:“老弟,不是咱当面恭维你,论人品论年纪,你都比咱强多了,天下娇娥多的是,随便你要哪一家的都行,这金家闺女,你却无论如何要让给咱做老大哥的,你要交换条件,金银珠宝,只管开口……”
  高翔听了这番话,只气得浑身发抖,欲待发作,又明知这家伙只是受人利用的浑人,欲待忍下这口气,又觉得自己尽可忍受折辱,却不能他人辱及金凤仪,再说,那擎天神剑黄承师挑拨支使,嫁祸东吴,其心可诛,也叫人无法就此甘休。
  他眉峰一皱,冷冷答道:“男女之事,端在两情相悦,缘份凑巧,这又不是做生意,怎能说到交换退让的笑话!龙兄自问能得淑女青睐?”
  龙君急道:“老弟台,咱虽然容貌不美,但天下除了你老弟,金府再要找比咱更强的女婿,只怕还找不到呢!世上小兔崽子很多,但都是些中看不中吃的家伙,谁能比得上咱天生神力,一身硬功夫……”
  高翔听他越说越不像话,那神情好象只要高翔点点头,他就笃笃定定成了金家庄的姑爷一般,心里一怒,正待薄施惩戒,忽然一阵楼梯响,上来两个奇装异服的僧人。
  那两人一高一矮,都是头戴珠冠,身披大红描金袈裟,其中一个枯瘦矮小,年纪已在七旬开外,另一个却正值壮年,身体魁梧,肤色黝黑,手里持着一根沉重寒铁禅杖,粗眉厚唇,长得十分威猛。
  一登酒楼,那枯瘦老僧便选了一副临近高翔的桌子坐下,低头垂目,一动也不动,另一个粗壮僧人倚了禅杖,大马金刀侧面落坐,轻声吩咐道:“大块肉,大碗酒,只管替佛爷们送上来,佛爷们敬佛在心,不忌荤腥。”
  高翔冷眼旁观,只觉这两名僧人容貌古怪,一口生硬汉语,不似中土人氏,尤其那垂目老僧,自从人座,状即如死,连呼吸的声音也听不到,显然是个身负绝艺的武林高人。那粗老僧一根禅杖大如鹅卵,看上去少说也有七百斤以上,一个能使用这般兵器的人,内外功的硬朗,不言可知了。
  他看在眼里,闷在心头,一直默默盘算两人来路,竟忘了回答龙君的话。
  龙君见他木然不语,颇感不悦,顺着他眼光一望,更是满肚子不高兴,沉声道:“高翔,咱在跟你说话,你尽瞧那两个臭和尚做啥?”
  一语才落,那枯瘦僧人陡地双目齐张,两道锐如冷电般的目光,猛然射落在高翔脸上,他的面颊一阵牵动,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望了一会,喃喃自语道:“善哉!善哉!‘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粗壮僧人霍地扭头,狠狠瞪了龙君一眼,粗声骂道:“小狗,胆敢出言无状,招惹佛爷,瞧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龙君正没好气,登时脖子一粗,厉叱道:“他妈拉巴子的,你这秃驴在骂谁?”
  粗壮憎人也不相让,怒目叱道:“佛爷就是骂了你这蠢物,又待怎地?”
  龙君跳了起来,乾指咒骂道:“贼驴,无毛胚,顶着卵泡充鸡蛋,咱操你祖奶奶,有种到楼下去,大爷不捏破你的鸭蛋头,你不知道大爷的手段。”
  这家伙天生横强,无法无天,出口尽是下流不堪入耳的脏话,满楼食客,都被他声势所惊,纷纷停杯住著,向这边张望过来。
  那粗壮僧人虎吼一声,一把抄起禅杖,便欲出手,却被枯瘦老僧低声喝住,道:“阿沙密,怎的沉不住气!”
  粗壮僧人叉手道:“师父,您老人家亲耳听见的,这种蠢物,不杀了留着何用?”
  枯瘦老人淡然一笑,道:“轮回天定,何用急躁,他该当是你杖下之鬼,等吃饱了再打发,也不算迟呀!”
  粗壮僧人好似对师父十分敬畏,听了这话,悻悻又坐了下来。
  龙君兀自不肯罢休,厉声叱道:“贼秃驴,别装你娘的蒜,铁硬打刀枪,嘴硬害爹娘,今天你死期到了,妈巴子还灌什么黄汤!”
  高翔悄声笑道:“龙兄何必性急,反正是场生死约会,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索性也吃个酒足饭饱再说。”
  龙君听了,鱼眼连翻,这才点头道:“老弟说得也对,咱们先喝酒,等一会儿再杀人。”
  不多一会,堂倌穿梭送上酒菜,那龙君大口喝酒,直比喝水还要省事,顷刻一坛酒下了肚,再瞧高翔,却见他仅饮了半杯,正目注邻桌桔瘦老僧,脸上竟已变色。
  顺着眼光溜去,桀傲的龙君,也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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