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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珠楼主_力-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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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叹气摇头,眼看人家恶奴大酒大肉,自己饿着肚皮,还不知少时能否给点吃的。
  正在难受,忽奉仇敌之命,驾船去追二女,明明五人同去,却说追不上,回来便要吊打,恨到急处,又打不起逃走主意。先见船走太快,方说这船年久失修,恐禁不住,几乎挨了一鞭,心里正没好气,果然触礁,将人撞翻,总算会水,吃橹当胸一挡,后面又没有遮拦,虽然翻落水中,恰是山石旁边水深之处,没有受伤送命,只胸前有点觉痛,灌了一口冷水。刚刚翻起,便受打骂,不由激动怒火,又见全船恶奴非死即伤,所追二女的父母均是亲戚,先劝恶奴不要划得太快,虽防船被浪头打碎,一半还是不愿二女被害。及见全船恶奴非死即伤,打人的一个,外号双料白眼狼,最是凶暴,无故专打土人消遣,仇恨又深,这时见他一面甩着一条受伤的手臂,还在呼痛叫苦,只剩一手,还想打人,怒从心起,暗忖前面不远,便是我们的人另一聚会之所,便游水也避得过去,何况木排上二女都是亲戚苦人,这驴日的如此可恶,乘着天阴黑暗,一片大水,四外无人,何不将他打死泄恨?就是后面再有敌人追来,我已逃到西山崖,反正要和他们拼命,管不到许多;何况照七星子弟兄所说,非成功不可,怕他作什。念头一转,立时狞笑,抄起一技木桨,厉声喝道:“无缘无故打我作什?”
  那外号双料白眼狼的恶奴最是凶狡,见平日任凭鞭打、不敢叹口大气的土人,竟敢当面向其质问,越发大怒,也忘了身已受伤,左膀酸痛无力,自恃一点武功,又拿有一根铁棍,怒喝:“你这猪狗奴才,敢和我对嘴,我先打你一个半死!”正要打下,先是喜儿闻得水响,瞥见侧面白忽忽一条,上面立着半段黑影由水中驶来,定睛一看,忽然想起一人,心中惊喜,刚喊得一声“七星子大哥快来”,恶奴手中铁棍业已打下,心神一分,差一点没被打中,总算手快,用木桨猛力一挡,二次急喊。恶奴欺凌上人已惯,没想到他会还手,自恃会武,却不知土人个个力大,对方更有几斤蛮力,又当情急之际,用力大猛,这一桨竟将铁棍荡开,桨虽打断,恶奴手臂却被震痛酸麻,又听连声急呼“七星子”,心中一惊,忘了对方已成仇敌,不似平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就要回击,刚怒喝问道:“你见鬼呢,快些住口,设法送我回去,少吃好些苦头。”话未说完,喜儿已看清来人,越发高兴胆壮,笑骂:“你这狗日的奴下奴,老子今天要你的命。”手随声起,先是半根断桨当头打下,猛听水面上一声娇叱,一条黑影长蛇也似已飞将过来。
  恶奴怒头上,风浪又大,始终没有留意身后,见土人竟敢回击,事出意外,闪避稍迟,一下打中左臂,恰是痛处,不由暴怒如狂,厉声大喝:“我不杀你这猪狗,誓不为人!”喜儿一面动手,一面看着前侧面来人,分了点心,竟被恶奴扬手又一铁棍当头打下,本来非伤不可,恶奴方觉这一棍定是脑浆迸裂,猛觉眼前黑影一闪,同时身上一一紧,手中铁棍也反击过来,将肩头扫中,其痛非常。脚底就势一歪,连人带棍一齐翻倒,无巧不巧跌向船舷短木桩上,将肋骨撞断了一根,奇痛澈骨,一声惨号,几乎痛死过去。
  昏迷中闻得水响,人也浸入水中,大片水点打向脸上,惊醒一看,一匹白马,上坐一个黑衣蒙面女子,立在船旁,正吩咐喜儿稍等,跟着,便将自己绑起。
  原来马上人正是黑女,本由西山崖去往飞虹瀑去寻李强夫妇,中途闻得水上少女哭喊救命,催马赶去。二女初见黑女,先还害怕,后听说是七星子李诚之妻,喜出望外。
  黑女问知前面还有敌船,因方才那一撞,火把全灭,几乎错过,后听侧面有人喝骂,循声赶来,还未到达,便听出船后是一土人正受恶奴打骂,忙又掉头赶去,恶奴铁棍擦得极亮,老远便可看出光影,黑女目光本好,瞥见一条白色光影扬起,惟恐恶奴先将人打伤,先将套索飞起,把人擒住,一面喝住喜儿,不令动手。二女本在前面等候,被黑女催马追上,令其回转,将恶奴带土人同放排上,送往西山崖发落,一面详问前事。
  刚到西山崖,李诚便赶了来,本意玲姑聪明美貌,狗子多么残忍,这样好色之徒,决不舍得杀害;否则,有了这大一会,人已早死。这顿毒打决不能免,时机未至以前,最好不令李强夫妇知道,免使分心,不令黑女前往送信,以为人死不能复生,如已遇害,去也无益;否则,大事一成,总能救出。李强天生情种,得此信息,必不坐视,万一生出枝节,事虽一样,难免多伤好人,索性挨到发难之时再说。黑女因听李强夫妇说得玲姑如何聪明美艳,处境可怜,当初背盟失信,也是情势所迫;一个弱女子,无力反抗狗子淫威,不能怪她;此时人又觉悟,变成自己一面,不应坐视;再说,他父亲陈四知道,也显自己不够交情,再三争论。李诚力言此事关系新旧两村好几千人身家性命安危,我们应从大处着想,不应为了玲姑一人,使大众受累吃亏。兄弟情重,他是首领之一,如其感情用事,不顾危险,因救玲姑一人,误了众人的事,如何对得起这些弟兄姊妹,坚持不可。
  黑女争他不过,心却不平,便说:“你不许兄弟去,又不许我去,派上两个会水的弟兄前往探听消息总可以吧。”李诚还想不许,因见二女跪在地上哀求救她主人,悲哭不起,实在可怜;仔细想了一想,忽然变计,点头答应,安慰二女,令其不要悲苦,已有法想,一面传令,喊来两个水旱两路俱都来得的弟兄,分别指示机宜,详说后楼一带形势和下手接应方法,并告黑女速往西山崖,先不要提此事,跟着便由这两人报信,看兄弟如何应付,就便考验他的定力,是否公而忘私。黑女闻言大喜,忙即分别赶去。
  初意李强最爱玲姑,此时男婚女嫁,虽无别念,但是始终爱护,并还不间玲姑是否负心,对他如何,得信定必赶去。哪知李强闻报之后,面容只管悲愤,一言不发,几次欲言又止。反是龙姑始而神态激烈,大动义愤,连催李强往救。李强虽然沉思未答,暗中却在咬牙切齿,眼里似要冒出火来,最后才说:“我此时身负重任,玲姊不遇害,谢天谢地,再好没有;否则,只好将来为她报仇,多斫狗子几刀,痛哭她几场罢了。并非我胆小怕事。一则,我和大哥关系太大,未次信号一发,自应一马当先,赶往前面,此时牵一发而动全身,这班苦兄弟姊妹无人领头指挥,胜败便自难说。就是玲姊将来说我见死不救,对她情薄,也只好认罪,对她不起了。”龙姑见丈夫说时,面容惨变,悲愤之情,从所未见,忽然问道:“此时被困的要是我,你待如何,莫非你也坐视不救?”
  李强答道:“如在平日,只是关系我两人,便为你死,也所心甘。这时为了大众许多人的安危存亡,你换了她,我也一样暂时忍痛,不到时机,决不轻发。”龙姑忽然跳起,假意怒道:“你们这些男人家一个都没有良心,我一个人无关大局,你弟兄不管,我救她去。”说罢,便走。李强连忙抢前拉住,力说:“狗子防备甚严,埋伏重重,你一样也去不得。”龙姑把手一甩,冷笑道:“你的心思我已看透,休说是你旧情人,便是外人,一个弱女子遭此苦难,你也不应坐视。”
  李强知她一向温柔,从未有此激烈情景,又看出她怒容满面,悲愤已极,心中又是惊奇,又不放心,正要强行劝阻,不令冒险;忽见黑女在旁摇手示意,不令劝阻,并将拇指一伸。李强看出,乃兄暗中主持,知其智勇双全,料事如神。想起这两个送信的人乃兄长多年心腹同党,为了预料有这一场大水,曾在南山广溪急流之中练成极好水性,武功又高,不是先有成算,手下送信的人甚多,怎会派这两人坐了特制小舟赶来,连爱妻所乘的马,也同送回,分明此去,必能将人救出,不知何故,不肯明言,却令大嫂暗中点醒,心甚奇怪。黑女连连在旁摇手,又不便问,想了想,终不放心。
  事在两难,正在惶急,还想劝阻,不令爱妻犯此奇险。龙姑见他力阻,急得跳脚,黑女又接连示意不已。忽想起方才曾说金儿大有用处,兄嫂这等主张当有深意,略一分神,龙姑已飞身上马。李强还想赶上,黑女忽然拉住龙姑说道:“我也觉得此举不应坐视,无奈我也身有要事,不能前往,只弟妹一人最是合宜。不过你不要忙,方才闻报,狗子防备甚严,事非慎秘机警不可,一个人不行,这两位老弟水旱均精,乃我们多年患难兄弟,弟妹以前尚未见过,请他二位同往相助,十九成功,将人救出。他们已知地理和敌人形势虚实,你三人避开正面,将马穿上黑衣,由西面晴影中绕去,路上一谈,就知道了。”龙姑原是救人之外别有用意,见李强勒马不放,自己又不会水性,正在发急,闻言大喜,笑对李强道:“你看到底我们女子还有义气,哪像你们男子,平日哄得人天花乱坠,到了紧要关头,便经不起考验。大嫂都叫我去,你还拦阻作什,当我是假的做作么?”李强两次开口,均被黑女拦住,一面将龙姑喊下马来,将先备好的黑马罩与马穿上,连同那两个得力帮手江莱、茹亿,往水中驶去。
  这时狗官亲金兰已早起身,为了东南庄口花树山石房舍太多,曲折难行,逆水行舟,水流又急,又搁浅了两三次,刚到转角,还未驶出庄去。狗子并不知那一船一排走得这样艰难,天也人夜不久,只是天气阴黑,由申时起,光景越来越暗,狗子粗心,还没想到大张灯火。直到将玲姑真个关禁,命人防守,准备夜来拷打,同时接到老贼来信,又望见老贼所居灯光灿烂,上下通明,宛如千顷汪洋中涌起一座光塔,壮丽绝伦,才想起它的用处,并可表示威风,方始传令各处楼台亭阁,灯光火把越多越好。敌人只一来犯,相隔数十丈外便可看出。众恶奴刚刚奉命,正忙于筹备,还未点燃,庄前一带,灯虽点了不少,到底地方太大,崖前水面上,还是一片漆黑。龙姑等三人刚走不久,李强正向黑女探询,催其快寻小猿金儿前往应援,忽听对面敌人同声呐喊,震撼水面。眼前倏地一亮,定睛一看,不禁大惊。要知后事如何,且等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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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四回 深情谁与诉 苦绪托微波
 
  原来龙姑回到房内,玲姑也闻声惊起,一看恶奴死尸,想起方才隔窗所闻许多无礼的话,勾动伤心,又哭了一阵。龙姑好容易将其劝住,瞥见床侧茶几上放有纸笔,还有一封写与李强的绝命书,尚未写完,就着外面灯光看完,匆匆在后面写了几句,低声笑说:“下面有人,我代你将此信送与三弟可好?”玲姑自更感激,又托龙姑加了两句,全没想到对方便是以前情敌龙姑,将信包成一卷,顺手拿起狗子打断的断棍,拔下两根头发扎好,探头无人,纵将出去,交与茹亿,即速送交李强,再赶回来。二次刚关好窗,便听众恶奴说笑走回,心里一横,决计陪了玲姑一同出险,自己也同被困在此,倒看李强如何来援。万一狗子闯进,自来擒贼擒王,率性冷不防将他擒住,当时不必再费人力便可成功;真要不妙,或是对方能手大多,制他不住,不肯降服,便拼牺牲自己,先将狗子杀死,为新旧两村的人除害报仇,再与敌人拼斗,一面告知江、茹二人发动信号,二人也必上楼相助,至多寡不敌众,受一点伤,也不致为敌所杀,身落人手,这样比他两弟兄预定的三路进攻,水火并用,双方恶斗,怎么都要伤点人,似乎还要高明。想到这里,心胆立壮,只为众人除害,虽死何妨,决计照着黑女所说,做此惊人的事,代女子们争一口气。主意打定,更无去意,回到床前,便和玲姑低声密谈。
  先说李强得信如何忧急,但他白人白马,容易被人看破,又是为首主持的人,事关大局,不能离开,众人又不许走,他又不会水性,来也无益,许多为难,急得跳脚拍胸,恨不能要自杀。这里埋伏重重,又太危险,无人敢来,来也无用,必须等候时机到达,进攻令下,才可下手救你。但他放心不下,又防你那豺狼事急之时害你出气,最好有人代他来此送信,说明他的苦衷,并代作伴,相机应付。万一狗子害你,便先将他捉住,如能因狗子挟制贼党,当时便可成功,我姊妹安然脱险,更不用说;否则拖延点时候,杀以除害,救兵也必赶到。敌人头脑一去,自然瓦解。
  又说:“本心想叫弟妹龙姑前来,偏有要事走开,我看他实在惶急可怜,我虽不曾见过,但听人说,你非但美极,人更温柔聪明,谁见了俱都喜欢,早想见面,难得有此机会,便告奋勇,代他来此。先见沿途埋伏厉害,防御周密,你身受伤,人又秀气,不会水性,带你逃走,固是万难,便想见你,也非容易。不料机缘凑巧,居然如愿。你只放心好了。”
  玲姑好生感动,拉着龙姑的手,凄然流泪道:“大嫂既是三弟请来,我们的事想也知道。说起来我真对不起他。照我二人前后亲密情景,一般人也许多心,便今日我被禽兽毒打,受这一场恶气,也由他而起。其实,我们始终于干净净的。以前还有将来打算,现在连心里都是空空洞洞,什么念头都没有了。每次见面,彼此虽极开心,说的多是互相勉励,想将新旧两村的人早点救出苦海;或是有什土人被困,想要救出虎口,令我暗中相助,分那禽兽心神。匆匆说上几句,立时分手。
  “本来形势也大凶险,稍微被人看出,便是杀身之祸。内有一次,因他来得太勤,果被恶奴看破,刚一上楼,便喊杀上来。他真胆大机警,敌人业已走上楼梯,他还是那样镇静,对我把话说完,轻轻往门后一闪,一面拔出他那兵器飞刀。我也照他所说,解开两个纽扣,拖了鞋皮,揉着眼睛,装着梦中惊起,赶出喝问,并还指挥恶奴满楼搜索,由我房中穿出,闹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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